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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天唐-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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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这两天城里来了大人物,李德再三警告府中人不要惹是生非,李凯早就派人传州衙的人过来,将张瑄等人带走了。
  李凯咬了咬牙,回头扫了张瑄等人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
  那个家仆俯身过来说了几句,李凯摇了摇头。
  他心里很清楚,如今安禄山就在这城里,这个时候,他不能给自己的父亲惹麻烦。
  “派人查清楚他们的来路,看看他们住在哪里。”李凯压低声音吩咐着。
  ……
  ……
  张瑄站在栏杆处向下眺望着,任凭和煦的春风拂面,极目远眺,心旷神怡。
  “景致果然不错。南八,黄河若玉带,青山接碧水,此地果然是好去处!”张瑄手指着楼下,扬手笑道。
  南霁云笑了笑,轻轻道,“小的为公子爷带了酒菜来,如此美景,公子爷何不小酌片刻。”
  张瑄一怔,旋即一笑道,“也好,来,摆上,我们一起边饮边观景。”
  李凯那边十余公子哥儿纵酒放歌,声音嘈杂,说是以文会友,其实是一群乌鸦围着一只自以为是凤凰的翘尾巴鸟大拍马屁,令人不堪。
  花奴儿听得那边的动静,暗暗皱起了眉头,低低说了一句“不要脸,聒噪!”
  张瑄若无其事地跟南霁云谈笑着,对饮着。
  “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张瑄微有感叹地吟道,旁边的花奴儿听了眼前一亮,她早就听说张瑄诗才名动天下,但却没有真正见过张瑄吟诗。
  南霁云轻声赞叹道,“末将在清河就听闻了大都督的才名,就连诗仙李白都甘拜下风,今日大都督这首绝句一出,末将这才知道盛名无虚……大都督,不若题诗在这墙壁之上,也为这鹳雀楼留下一片佳话。”
  张瑄一怔,笑了笑,“王之涣的登鹳雀楼名动天下,后人再来这鹳雀楼上吟诗作赋,很难再超越此人了。我不过是略有所感,当不得真,呵呵。”
  正说话间,突然听身后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好一个‘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张子瞻真是好雅兴好诗才,让安某好生羡慕!”
  张瑄没有回头,也猜出是安禄山来了。
  南霁云霍然起身,将一个身材肥硕的矮胖中年胡人带着两个随从从楼梯口那边大步走过来,他心头一动:“此人是谁?听起来像是大都督的熟人!”
  张瑄哈哈一笑,也换换起身来向着安禄山拱了拱手,声音却是微含讥讽,“当日老兄在长安不告而别,让张某好生惦念!”
  安禄山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恼,却是掩饰得极好,他哈哈笑着,走过来跟张瑄寒暄客套了几句,径自坐下与张瑄对饮起来。
  南霁云和花奴儿立即起身站在了张瑄身后,而南霁云无意中发现,花奴儿竟然背转身去,望向了别处,神态颇有些诡异。
  ……
  ……
  张瑄和安禄山慢慢下了鹳雀楼,向黄河渡口处信步而去。无论是安禄山的随从还是南霁云花奴儿等人,都默然在身后不远处跟随着。
  在黄河渡口处,安禄山停下脚步,回头来望着张瑄笑了笑,“子瞻老弟,今日安某潜入蒲州来,就是想跟老弟当面一谈交一交心。”
  “天下人都道安某有野心,是逆贼,却不问,李氏皇族的天下又是从何而来!既然李家能从杨家手里抢了皇位来,我安某又为何不能坐拥这大好江山?”
  “安某在范阳三镇经营数十年,自问兵强马壮,铁骑所至,无人可挡。”安禄山挺起胸膛来,朗声而言,倒是也露出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枭雄气概。
  “既然安郡王如此有信心,起兵造反就是了,夺了当今皇帝的天下,由你安家来坐江山便是。”张瑄淡然一笑,却是嘴角浮起了一丝嘲讽。
  “不瞒子瞻老弟,安某之所以至今还未发动,一则是要准备充分,二则是等待时机……这天下人都知道安某必反,可又能耐我何?”
  张瑄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安郡王约本官到此,又是所为何来?”
  “安某想和子瞻老弟合作。”安禄山阴阴一笑,转头望着张瑄,“子瞻老弟统兵陇朔,若是能为安某抵御住河西哥舒翰和西域的杨錡兵马从后进犯,只要给安某三个月的时间,安某必能攻下长安,一统中原!”
  “到了那时,安某愿意与子瞻老弟平分天下。你据河西,我据河东,各自称皇道寡,岂不强似于为人做奴才?”
  “安郡王倒是打的好算盘。让张某为你解除后顾之忧,然后你长驱直入,夺下江山登临皇位,再集中天下军马将张某剿灭于陇朔之地?”张瑄嘴角轻轻一晒,“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安郡王的好意,请恕张某不能苟同。”
  “此外,张某也想奉劝安郡王几句,老老实实做你的藩镇郡王,自能保一世富贵。若是起兵谋反,将来必落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颜真卿在河南,本官与哥舒翰、程千里和杨錡在后,若是颜真卿能抵御范阳大军月余时间,吾等大军就会从后掩杀而至……后果如何,安郡王当自思量吧。”
  张瑄所言,正是戳中了安禄山的痛处。他目前做担心的就是张瑄和哥舒翰等人在他的身后,若是他起兵,张瑄和哥舒翰从后而至,与朝廷的兵马前后夹击,范阳大军再强盛也难以抵挡。
  安禄山有些羞恼地望着张瑄,也冷笑道,“安某一片赤诚,子瞻老弟竟然不领情。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若是本王联合吐蕃、南诏和吐谷浑三部一起用兵,尔等又能如何?”
  “吐蕃十数万铁骑足以牵制住陇朔河西兵马。”安禄山眉梢一挑,傲然道,“本王谋划多年,岂能半途而废?天大的笑话!”
  “不要跟本王说,你忠于李亨这个太子,你,张瑄,有野心!”安禄山冷冷逼视着张瑄,“你的野心不比安某差多少!”
  张瑄轻轻笑了,“安郡王不妨一试。看看吐蕃人能不能听安郡王的使唤,也看看吐蕃人的军马能不能牵制住张某和哥舒翰的大军。”
  “另外,安郡王说得没错。必须要承认,张某人是有野心的。但是需要告诉你的是,我的野心与你不同,我的野心你并不懂!”
  “话已至此,就此告别。”张瑄淡然一笑,拂袖而去。
  此人,必须要死!安禄山猛然转过身来,望着张瑄离去的背影,面目涨红扭曲,极其狰狞可怖。
  ……
  ……
  张瑄与安禄山不欢而散,不过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注定的。
  张瑄绝对不可能同意跟一个胡儿合谋篡夺天下,让天下陷于危难之中,更不可能让中华正统落于胡儿之手。
  张瑄带着花奴儿南霁云等人缓步而回,此番也不准备进城了,正要绕道去城西郊外的大军军营,却在半路上被一伙州衙的衙役给了拦住了去路。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老百姓遇到官府中人,其实也是说不清楚的,况且对方还是故意找茬而来。
  第217章 记住,你欠本官一个天大的人情!
  张瑄皱了皱眉,任由南霁云带着一干军汉将他团团保护在其中,由南霁云出面跟那些来意不善的差役交涉着。
  以南霁云的意思,这些差役也不过十余人,索性就率手下这些军汉干翻了他们,径自保护着张瑄先回大营再说。这些虚张声势平日里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的官服差役跟这些如狼似虎的军中悍卒,根本就没法比。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怎么可能是南霁云这些军人的对手。
  但毕竟张瑄的身份摆在这里,不能太过失了身份。
  “我等商客,路过蒲州,没有触犯刑律,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是官衙差役还是市井流氓?”南霁云耐着性子冲着领头的一个差役“抗议”着,而他手下的军汉其实早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领头的差役冷笑着,“咋,还挺牛气?少给爷们废话……本州发生重大盗抢案,十数盗贼潜逃,爷们看你们形迹可疑,八成就是盗贼。来人,把这些人带回州衙去,等待刺史大人升堂盘问。”
  这领头的差役也就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人高马大,作风粗鲁野蛮,很令人生厌。他站在那里指指画画,唾沫星子四溅,挥了挥手,那群差役就围了上来,逮住张瑄的随从们就开始往脖子上套锁链。
  军汉虽然愤怒,但没有得到张瑄的命令,也不敢擅自动手,只能恨恨地咬着牙,等待着一会的爆发。
  对于这些军汉来说,这群差役算个鸟啊,只要张瑄一声令下,他们立即上前,三拳两脚就拿下了。
  南霁云回头瞥了张瑄一眼,有些无奈地嘴角一抽。
  张瑄冷冷地打量着这些差役,心里也猜出这麻烦大概是来自于刚才鹳雀楼上的那个所谓刺史家的大公子李凯。
  张瑄本来见这蒲州商业发达,百姓安居乐业,治安清明,对这刺史李德的治理才能颇为赞赏;但突然遇到了这种事情,心里的好感几乎是瞬间就消散了。
  张瑄分开随从,走上前去,扬手指着那领头的差役淡淡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无凭无据,就敢胡乱抓人,尔等知法犯法,其罪当诛!”
  张瑄神清气朗,衣着考究,气度不凡,一望可知绝非是普通人。那差役也是见惯了场面、善于察言观色的玲珑之辈,望着张瑄稍稍有些踌躇。只是他奉命而来,刺史家大公子的命令他要是敢不听,他这份养家糊口的差事就不用干了。
  甚至,还会下场更惨。
  因此,此人还是硬着头皮呼喝道,“好一个巧言善辩的匪徒,看看你们进了州衙大牢,还敢不敢嚣张狡辩?”
  “好,很好。”张瑄扬手止住正要上前去斥责的南霁云,摆了摆手,“那么,在下就随你走一遭。不过,我可是把丑话说到前头,你可要想清楚,不要乱抓人!要是抓错了人,你一个小小的衙役头目,可是要吃罪不起!”
  说完,张瑄飘然上前。
  南霁云脸色一变,心道大都督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这个时候,还不赶紧亮出身份来走人,跟这群地方州衙的人治什么气?只要回了大营,一个军令传进城去,还怕那刺史李德不老老实实出来请罪?
  但张瑄如此,南霁云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紧紧相随,保护在张瑄身后。
  那领头的差役心里更没有底了,大抵也猜出了眼前这个公子哥儿也不是一个善茬儿,只是他骑虎难下,也只能豁出去了——反正在他看来,在这蒲州城里,天大地大都没有刺史大人大。哪怕眼前这人有些来头,有刺史公子撑着,怕什么?
  况且,看刺史公子那样子,无非是想要拿这些人出出气,关进大牢收拾个三两日,然后就寻机放了——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
  ……
  除了张瑄和南霁云之外,其他随从都被戴上了锁链。那领头的差役毕竟还是怀了几分心眼儿,没有跟张瑄太过撕破脸皮,没有给他套锁链,只是让两个差役在背后“挟持”着张瑄和南霁云缓缓向城中行去。
  一路上,南霁云一直在暗中观察张瑄的脸色,拿不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城中商贾和百姓的窃窃私语声中,张瑄一行人被押解到了州衙门口。张瑄脚步一停,默然转过身来,望着那领头的差役淡然一笑,“我不进这个门,什么都还好说,若是进了这个门,这出戏你可就没法收场了。班头,我给你一个机会,放我等离去,我既往不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差役听了这话心里其实有些羞恼了,他心道你就算是有些来头也不用在老子面前装大头,牛什么?无非是一个来自京城的官宦子弟,可这里不是长安,是蒲州!你就是条龙,老子让你趴着你也得趴着!
  他怒斥了一声,“老子看你是读书人,给你留几分面子,不上刑具,可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来人,把这厮给我拷起来!”
  两个差役凶狠地就冲了上来。
  正要动手,却听南霁云陡然一声暴喝,“辅国灵武郡公、钦命范阳河西陇朔三镇宣抚使、唐蕃和亲大使、陇朔大都督张瑄张大人在此,尔等竟敢无礼?!”
  那冲上前来的两个差役吓了一大跳,手里哆嗦了一下,锁链刑具等嘡啷一声坠在地上。
  而领头的差役更是面色骤变,蹭蹭蹭后退了几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张瑄,冷汗直流,双腿发颤,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他不是傻子,城外就是张瑄的大军,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冒充张瑄。八成……八成今天是闯下了大祸了!
  那些军汉见状纷纷挣脱锁链,怒冲冲地围拢过来,护卫在张瑄身旁。
  张瑄神色平静,淡淡笑着,扬手指着那瘫倒在地上的差役道,“本官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把握住——好了,本官也不难为你,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本官就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本官现在就杖毙了你这恶徒!”
  ……
  ……
  蒲州刺史李德面色如土地带人迎出州衙,然后将张瑄一行毕恭毕敬地迎进了刺史府。
  到了正厅,李德将张瑄让到正座上,然后就怒喝一声,“将那孽子给本官带进来!”
  李凯形色狼狈,只穿着内衣就被带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肩头都有些轻颤。他刚从鹳雀楼跟一帮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回来,正要上床睡一会,就被他愤怒的老子命人抓了过来。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下惶然绝望——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李凯,你且抬头来。”张瑄淡然挥了挥手。
  李凯哆嗦着嘴唇颤巍巍地抬头来望着张瑄,却是不敢正视张瑄那清澈威严的双眸。
  “刺史大人,你生的好儿子!这鹳雀楼也不是你李家的私产,本官带人游览一番又犯了哪条王法?然,你这儿子先是指使恶奴行凶在前,又撺掇差役当街抓人在后,当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
  “若本官只是寻常商客,恐怕这会儿已经进了你刺史衙门的大牢了。国家重器乃是社稷之本,但如今却沦为你刺史大人一家为所欲为的私器——李刺史,你可知罪?”
  张瑄冷声喝道。
  李德长叹一声,袍袖一甩,慨然跪倒了下去,“下官教子无方,冒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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