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禁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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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刹四周林雾环绕,煞白的雪,深暗的夜,映得古刹一片幽森寒蓝,黑寂的山林间不时传来老鸦凄凉的怪鸣。
伊娜上前几步,异域冰蓝之下,依稀可见残破的木门之上一块半悬着的木匾:“法缘寺”。
荒郊野岭雪夜寒风幽森凄凉之中,杳无人气的古寺,寒意萧然,不禁让人联想起《倩女幽魂》中闹鬼的“兰若寺”。
张星超取出电筒,轻手轻脚地恰近庙门,伊娜背着丫头跟在后面。
微弱的手电光圈在暗黑与幽蓝之间显得光影扭曲,影像变怪离奇。
这座古庙已荒废多年,积水的泥地上苔藓与枯叶交杂,簌簌作声,院落很大,三面庙堂,外围是一环土墙,正中的大雄宝殿前两排松树笔直茂盛。手电光影之下,得见一切都已是残垣断壁,庙屋倾朽,阁楼垮塌。一派荒凉寂静。齐腰的杂草丛生,山风偶过,庙房嘎吱木响。
庭院延伸向大雄宝殿之后,望眼而去只见一抹浓黑的幽深,凝神细听只闻阴风惨惨犹如鬼哭。
踏进大雄宝殿,佛像破损不堪,香案桌椅上灰砂厚沉。有救了。拆下桌椅和香案,可以当柴烧取暖。
这时,森黑的后院响起一阵清脆的木鱼声。
张星超和伊娜面面相觑。在这鬼寺里还有人在敲木鱼?
“咚咚咚咚”声音很有节奏。
“闹鬼?”伊娜的声音轻得像蚊子。
“我不信这世上有鬼!既然有木鱼声,那就肯定有人!”
“那山崖下的怪雾怎么说?”
“那是瘴气。”张星超说着就往后院走。
“等等,要去就一起去!我可不想一人呆在这里。”
“咚咚咚咚……”木鱼声更清晰了,后院黑林深处,透出微弱的烛光。
寻着烛光走,他们来到一间木屋前,张星超一把掀开木门。屋里有个老和尚,背对他们坐着,正在敲木鱼。木案上半盏烛台,烛光忽明忽暗。
“二位施主,打哪里来啊?”老和尚并未回头,话音低沉。
“你是谁?”张星超厉声问道。
“不速之客竟然问起这里的主人了。”老和尚缓缓转过头,只见他左眼已瞎,肉疤长得把眼眶填满了。
伊娜倒抽口冷气,连退几步。
老和尚长叹口气:“女施主勿怕。我是这庙里的和尚,不是鬼。”
“可是这庙明显没有人住嘛……”伊娜半信半疑地将和尚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他有腿有脚有影子,不像是鬼。
“唉……冤孽啊。这都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二位施主绝非本地人,想必是误入邪村吧?”
“大师说得不错。我们本是来‘野人海’原始森林考察的地质队,后来迷路了,误闯棺材村。请大师告诉我们这出路在哪里?”张星超恭敬地说。
“二位施主误闯棺材村而能死里逃生,后又穿越阴山峡而大难不死,必得神明庇佑。”
“奇怪,这个老和尚好像对我们在这里的遭遇很是了解?”张星超感到诧异。
老和尚叹道:“大雪封山,川藏路闭。能到这法缘寺的路只有一条,必经棺材村再过阴山峡谷。二位一路平安,实乃幸事。”
“请大师指点出路。”伊娜将丫头靠在木椅上。
“唉……没有路。只能等到明年开春冰雪融化之时,川藏路上才能见到车辆。”
“大师,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吗?”让张星超在这种鬼地方呆几个月,还不如让他去死。
“除非……但那不可能,绝不可能!”老和尚眉宇紧锁。
“除非什么?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就会去闯。”
“除非你们能穿过阴山万魂窟。”老和尚语音微颤。
“万魂窟?在哪儿?”
“二位施主,此事说来话长。请随我来。”
老和尚将张星超和伊娜领到柴房:“二位施主,这间房还算暖和,二位可在此歇息。贫僧看那位小姑娘病得不轻啊,恐怕是被人下了迷汤,后又染风寒。”
“大师,请您想办法救治丫头。”伊娜求道。
“今日进山采了些药,可治风寒。”
张星超突然想起先前在山腰看见的红灯笼,寒意顿生:“大师,您进山采药,何时回来的?”
“黄昏之时。当时天色已暗。”
“大师可曾用过红灯笼?”
老和尚笑道:“这位施主戒心颇重。庙里的灯笼与棺材村大为不同。棺材村灯笼尽为人皮而制,我庙中的灯笼却是纸制。施主请看……”和尚从灶台后提个红纸灯笼给张星超看。
“有劳大师了。不敬之处还请海涵。”
张星超找来旧棉被又弄来几堆干草,布了睡铺。老和尚熬了一罐药,伊娜扶起丫头喂她喝下药汤,再给她盖上被子。
“看到这些棉被,贫僧就想起多年前……那时寺里的僧人不少,香火也旺。”
“那些僧人呢?”张星超问道。
“都死了……”
伊娜寒毛倒立,“这些被子都是死人用过的啊……”
“他们是怎么死的?”
“说来话长……二位施主尚未用斋吧?”老和尚说着,走去灶台,一旁搁了三个箩筐,里面是些野山芋、榆钱、野菜、地瓜。
不多时,一餐粗淡的斋饭就做好了。老和尚搬来七把椅子,又取来些木炭加进火盆里。斋饭无盐无油,只是白水煮了一锅野菜山芋等。
张星超颇感惊奇,明明只有四个人,而且丫头昏迷不醒,而老和尚却摆了七副碗筷七把椅子。
“二位施主请坐。唉,寒冬腊月天,山里草木凋零,找不到什么吃的。就剩入冬前攒下的野菜瓜果了,二位施主勿怪。”
“大师言重了。全靠大师照顾。”张星超道。
“大师,棺材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伊娜问道。
“十三年前,安魂教来到这里之后,村民们就开始变得残忍狂暴。棺材村周围的树林也都扭曲变怪。安魂教掌握着一种源于古西藏的可怕巫术,他们能使死去的人复活,能让生机蓬勃的树林变得张狂狰狞……”
“装神弄鬼的安魂教!所谓的巫术不外乎就是变异病毒而已!”张星超剑眉倒竖。
“安魂教来到这里之后,村民们像着了魔一样,奸淫掳掠。有一天晚上,我砍柴回来,只见庙里的僧人们都死了。方丈奄奄一息地躺在井边,临死之前老方丈告诉我,井里被投了毒……就在那天晚上,村民们提着人皮红灯笼来到寺里,将死去的僧人都烧了。而我装疯卖傻逃过了死劫。后来,村民们变得越来越可怕,他们劫掠川藏路上的车辆……冤孽啊……”
“大师,山下的瘴气很厉害,为什么村民们能穿越阴山峡却不受损伤?”
“唉……阴山峡十三年来暴死的尸体不断增多,怨气极重阴魂不散啊。那些村民凶狠邪毒,就连冤魂都伤不得他们。”
是啊,枪都打不死的怪人们,还会怕瘴气?张星超脑中又浮现出村民们可怖的面孔。
凄凉的悲泣声从远方的阴山峡飘然而至,千百鬼哭绕索着阴山黑林。
“怨气极重啊……”老和尚双手颤抖着,从袖中取出木鱼敲打起来,“阴山峡背阳落阴,终年阳光不及。冤鬼于此,怨气不散,不得超升,孤魂聚集,野鬼哀嚎。贫僧终日诵经超度亡灵,尔等穷凶极怨无法转世。善哉善哉……”
一刹寒风呼啸而至,冲开木窗透进屋来,冰雪飞卷而入。
“呼—呜呜—”窗外鬼哭声在幽深的庭院里徘徊。
老和尚闭目道:“尔等穷凶极恶,竟想找替身?二位施主与尔等素无怨仇,怎能加害?尔等千百之众,替身唯有两人,即便找到替身就如何?尔等作鬼后害人不浅,也无法转世,相反只能堕入地狱受尽百世折磨。”
阴风渐渐远去。
“二位施主受惊了。”
张星超历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不以为然地问:“大师,寺里可有其他人?”
“施主是注意到了那多出的三副碗筷,故发此问。唉,二位施主可知‘无明’?”
张星超和伊娜异口同声地说:“不知。”
老和尚语重心长地讲了一个《圆觉经》中的故事……
清末时代,一个贵州人在四川犯法,要杀头。很巧,执刑的刽子手刚好是这名死刑犯最要好的朋友。死刑犯对这位朋友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总要帮我一下。”
刽子手说:“你是死罪,我怎么帮得了呢?怎么办?这样好了,到了刑场,我帮你。”
“到刑场?你要杀我了,你怎么帮我?”
“我教你,当我的刀一下之后,我喊走,你就拼命跑。”这位刽子手朋友不得已,只好如此哄骗他。其实,刀一下,头就断了,哪里逃得了?
但是,这个死刑犯求生欲望强烈,把他的话当真,深深记在心里。行刑当天,死刑犯很有信心,也不难过。难过的倒是他那位刽子手朋友,晓得非杀头不可。行刑时,犯人跪下,刽子手准备下刀,先拍一下他朋友的头说:“注意了!”然后刀一下,喝道:“走!”头就掉下来了。
此时,这个死刑犯记住刽子手的话,就拼命跑,一路跑,由西川跑到东川,在那个地方还做了小生意,更妙的是,还娶了老婆,生了几个孩子。
事隔二十年,这位刽子手因公事到东川,调查一件刑案。来到一家酒店吃饭,一看这位店老板不是被我杀了头的朋友吗?还有老婆、孩子?他当时就吓愣了。这位店老板看到刽子手也愣住了,当即就认出了这位救了他的老朋友,不过,不敢打招呼,他是逃出来的犯人,想办法请到里面,然后跪下来向这位刽子手道谢:“多谢当年帮忙,现在我在这里成家了,开了店,做个小生意,救命大恩永世难忘!”这事搞得刽子手莫名其妙,也不敢说你的头已经被我砍下来了呀!
刽子手很纳闷地回到成都,向朋友提起这件怪事,再去坟场把尸体挖出来看,没错,都已化成白骨了,真是咄咄怪事!这件是就慢慢传扬开来,结果,最后传到这位死刑犯耳里。他听到此事一愣,晓得自己真被杀死,完了,整个人化作一滩血水。
张星超和伊娜听后,似懂非懂地问道:“大师,人既已死,哪里会有分身?”
老和尚意味深长地说:“二位施主,切记:深夜时,无论你们见到什么,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切记,都是假的!”
伊娜一怔,这不就是那青年临死前千叮万嘱的话吗?
张星超颇感怪异,问道:“如果‘是真的’呢?”
“切记,无论它再真,你也要当它为假。贫僧皈依多年,自然有抚渡阴阳之能,而施主却是凡尘未了之人……切记,当它为假,不可信以为真!”
此时,幽深的庭院里有顽童嬉戏声若即若离飘然不定。老和尚起身,开门,朝庭院唤道:“快回家了,外面冷。饭好了,早睡觉。”说着,老和尚将四把椅子搬在门口,每把椅子上放一口碗,再将筷子交叉摆在碗上。
“二位施主,这里除了你我四人之外,就再无‘人’了。无论你看到什么,切不可说‘你已经死了’,切记!切记!!”
不多时,庭院深处一屡幽风袭来,在屋内索绕几转,蜡烛熄灭了。老和尚浑身颤抖地敲着木鱼。
门前的椅子嘎吱吱木响,碗筷微微挪动。
一刻钟之后,老和尚提着灯笼,喃喃地说:“孩儿们,该睡觉了!”他打着灯笼向庭院深处而去。
幽黑之中,不见老和尚的身影,只有一盏红灯笼若隐若现,顽童嬉笑声冰凉至极,随着灯笼远去了,没入无尽的黑暗。
伊娜目瞪口呆。
“装神弄鬼!”张星超笑道:“什么真的假的?故弄玄虚!”
“那个青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瘴气本来就可使人产生幻觉,你我经过特殊训练,所以精神和心理素质较好。”
伊娜疑惑不解:“那青年死后他的冥声又怎么解释?”
“山里的回声罢了!困死了,我要睡了!”张星超躺下就睡。
“和尚的药真见效,丫头的身体不冷了。”伊娜和丫头睡在一起。
“你不觉得那和尚有点不对劲吗?”张星超挪了挪身子,靠向伊娜,两人贴耳轻语。
“哪有不对啊?”
“我也说不上来。你们女人的直觉应该很准,所以我才问你啊…不管那么多了。与其被活活累死,还不如先好好睡一觉,要死也是在梦里死,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
正午时,风雪漫天,木屋摇曳漏风,火盆里的木炭快熄了。
张星超被冷醒,起来一看,伊娜蜷缩着,还没睡醒,一旁的丫头不见了。
“喂!快起来!丫头不见了!”
伊娜惊醒:“丫头呢?”
张星超别上枪,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我出去找丫头,你守在这里以防丫头回来找不到我们。”
推开门,雪雾冰渣扑面而来,寒风灌入口鼻。远山近岭白雪皑皑,草木积雪,寒露凝冰稍。深山雪风中的古寺,凄凉荒败。
“丫头……丫头!”雪风冰林之中,张星超还穿着那件防弹背心,两臂裸露,冻得通红。
“丫头!!”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厚实的雪地上:“丫头!!”
老和尚呢?张星超心一紧,莫非是他在捣鬼?他加快步伐,朝大雄宝殿而去。
刚踏进正厅,只见丫头失魂落魄地蹲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香案下面。“丫头?”张星超扶起丫头:“我们走。”
“哥哥,他们还在等我猜谜呢。”
“他们是谁?”
丫头指了指香案下面,张星超蹲下去一看,案桌下藏着四个小孩,正冲着他怪笑张星超颇感奇怪,荒郊野岭中哪里来的小孩,他们穿着也不像山里的孩子。
这时老和尚捡柴回来,拉着张星超和丫头就走,不时回头喝道:“好好呆着!不可出来!”
回到柴房,老僧才开腔:“施主有所不知,那四个孩童早已翻车身亡。生人若近之,他们必会发现与生人有所不同。不可让他们知道其身已死!”
“黑生毛子!!!杀生毛子!!!”寺外杀声四起。
不好,棺材村的人找来了。
老和尚大惊,“二位施主,快随我来!”
老和尚领着伊娜和丫头往后院藏经阁走,张星超提枪掩后。好在丫头已清醒过来,不然背着她又是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