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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部分

间客-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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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萧十三楼,来自缅西州,今年二十四岁。我父亲是联邦立体浇灌农场的一名工人,母亲?她常年在家吃政府居家补贴。我还有一个妹妹,今年正在上高中。”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母亲在医院生我的时候,老爸他正在浇灌农场的十三楼上控制水滴速度……我刚才忘了说,他这辈子就只做过这一个工作,在农场十三楼里呆了大半辈子。”
  电视光屏上,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人正在对着镜头说话,平静里夹杂着一点慌乱的眼神,被西林行星上的烈风与射线折磨到粗砺的皮肤,再加上他枯干双唇间歪叼着的那根瘪瘪的香烟,身上那套已经开始变浅的步兵军服,充分展现了一位质朴的前线军人形象。
  “你不知道浇灌农场有多少层?”
  这名战士吃惊地看着镜头,有些困惑地挠挠头,旋即呵呵笑道:“你们城里人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镜头外有个声音问道:“关于你母亲失业多年的情况,你有什么想对政府或者议会说的?”
  萧十三楼很简单地摇了摇头,对着镜头说道:“政府有补贴,再说我这些年拿的津贴不少,家里的生活没有什么问题。”
  “我最擅长的武器是2126长狙,不过我们组里至少有三个人用的比我好,老白,大熊……许乐中校?我没看到他用过狙,不过听说很牛嘀,战斗里看他能把卡宴轻机玩出花来,用狙肯定也很牛嘀。”
  联邦里没有牛嘀这种词语,这两个嘀字是新闻频道播出机构的自动消音。
  “任务确实有些辛苦,我们在这颗破星球上呆了一个多月了,正经也就打了一场半的仗,实在是无聊的要命。”萧十三楼很认真地说道:“当然,我们都清楚,一旦真的遇到帝国敌人,如果我们准备不充分,那就会真的要命。”
  镜头一直微微仰起对着他那张满是灰尘与疲惫的脸,身后的背景是一片杂乱的灌木丛,从拍摄角度看,拿着摄像设备的人应该趴在地上,这或许是一场战斗的间歇时段。
  “你知道我们的任务是绝密,那还问个嘀。”
  “还有问题?我嘀你嘀嘀,终于明白头儿和老白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们。”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陈述,萧十三楼渐渐适应了面对镜头的感觉,先前用质朴憨厚隐藏住的七组痞气终于流露出了少许。
  “好啦好啦!”他极为恼火地对镜头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必须回答,嘀嘀,嘀嘀的,早知道昨天晚上打牌就不该下这个赌注!刘佼那几个混蛋非要我接受你们的采访。”
  “是,我入伍已经很多年了,是老兵。”
  “对这些新兵有什么看法?我没有什么看法。不错,这小子现在和我一个宿舍,你问我和他的关系?”萧十三郎往镜头的左方看了一眼,笑着嘲讽说道:“现在这些新兵蛋子比以前强多了,但我最不喜欢这小子的,就是他太爱洗澡,明明一个爷们,整天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
  ……
  视角向左边转移了一下,一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青年面容进入了镜头。看到镜头后,青年有些慌乱,赶紧说道:“别拍我,别拍我。”
  镜头没有移开。
  敌不过镜头的执着,这名青年无可奈何,沉默片刻后愤愤不平地解释道:“我现在三天才洗一次澡,频率已经降低很多了。我就不明白这些老兵,为什么对个人卫生如此不在意。”
  “老子嘀嘀嘀在意的是活着。”镜头外传来萧十三楼不屑的声音。
  “我叫达文西。”新兵又沉默了片刻,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说道:“今年二十二岁。是的,我父亲就是栖霞州州长达成仁,我和你刚才采访的这家伙现在住一个宿舍。”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母亲大人不再在栖霞大剧院演出后,便爱上了画画。她生我那天,父亲刚好在一个浩劫前遗址发掘现场工作,对,就是二十年前震惊联邦的那次发现……父亲看见考古学家从地下室里取出一大堆写着达文西名字的铁链、西瓜刀等……就是等……破烂,就决定把我的名字叫达文西。”
  达文西有些伤感地说道:“事后证明,这些只是席勒大师的又一出恶作剧。”
  镜头外那个声音笑着说道:“可这本身就很有价值。”
  达文西呵呵笑着,从镜头外的萧十三楼手中接过一根香烟点燃,说道:“是啊。”
  “在前线呆了一个多月,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镜头外的声音问道。
  达文西认真地想了很久,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说道:“联邦的自由与和平,需要流血和牺牲……这不是套话,是真正感觉到的。”
  “对这些老兵有什么看法?嗯,他们教了我们很多,不止是作战技巧。”州长公子耸了耸肩,“而且说实话,如果没有他们,或许我们会死的非常容易。”
  “我最擅长的武器?那肯定是嘀嘀嘀嘀嘀。”他兴奋地说道,然而很可惜,这位公子哥花了无数个夜晚才能熟练掌握的手动气压阀,却因为保密的需要,被迫获得和身旁那名老兵污言秽语完全相同的可怜下场。
  “我最不能接受萧十三楼不洗脚,他的脚很臭,国防部配发的除菌袜不能除味儿啊……”达文西很认真地说道,然后镜头外伸出一个拳头,重重地敲了他额头一下。
  他揉着额头,对着镜头哈哈大笑道:“而且萧十三楼有个令人想呕吐的人生理想……”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萧十三楼捂自己嘴巴的手使劲儿扒开,大声说道:“他想当将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料!”
  ……
  镜头再次转向萧十三楼,正一脸忿恨羞红的兵痞子马上变得肃然无比,对着镜头后方的人说道:“你也认为农夫的儿子就不能当将军?”
  没有回答。
  “嘀嘀嘀,帕布尔总统不一样是东林矿工的儿子?”萧十三楼呸了一口带着烟草味道的唾沫,嘿嘿笑道:“再说我家头儿将来肯定要当元帅,我混个将军再退役又算什么?”
  镜头明显被这嚣张无比的宣言吓住了,又转向了达文西。
  “有什么想对家里人说的吗?”
  达文西早有准备,一脸阳光笑容对着镜头说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担心我……”
  忽然间,笑容渐渐敛去,本来骄横幼稚的公子哥脸上多了几丝凝重与沉稳,他缓声说道:“我们在前线会好好干的。另外,亲爱的楦蓉,你要等我回来。”
  镜头里的战地画面渐渐涂上了一层思家的光晕,正值某种温情暖思汹涌之际,萧十三楼那张黑脸忽然强行挤进了镜头,说道:“州长大人,如果我混不成将军,你得看在我照顾你儿子的份上,给我找份好工作啊。”
  达文西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连推带踹想把这家伙踢出镜头。
  谁知道此时,萧十三楼望着他认真地说道:“我记得你父母和你那位未婚妻,绝对不会允许你抽烟。”
  薄唇里叨着香烟的达文西一愣,脸色有些发白,感觉唇间的烟卷就像是一根细细的滚烫烙铁,双唇一颤,任由烟头落入泥土中。
  “我嘀嘀你个嘀嘀,这段不准播!”
  一只手迅即无比地覆盖住镜头,给无数亿台电视机前正津津有味观看的观众留下一片回味无穷的黑暗。
  ……
  “我叫熊临泉,来自三十七州绿弓郡小镇,不知道在哪儿?不知道你嘀嘀嘀的不会去查啊?你管老子多少岁,什么枪都会用,这些小免崽子……嗯,真的不错,至少比我想像的要强很多。”
  “我叫从象征,来自临海州大学城,今年二十一岁。我父亲是谁和我们在前线的战斗有任何关系吗?嗯,他确实是在梨花大学当校长。”
  ……
  “我叫白玉兰,然后……没有了。”
  “我叫锡朋……我是七十一天前被紧急征调来前线的,当时没有谁知道具体的任务命令……”
  ……
  镜头中不停出现老兵新兵交替的面容,接受采访时的画面,很明显这段影像资料不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拍摄的素材。
  在前线呆了一段时间,经历了硝烟与血火的洗礼,仅凭肉眼,似乎很难从容貌和气质上,将截然不同的这两类人分开,然而无论是金星纪录片厂的拍摄者,还是电视机前的亿万民众,在看了不久之后,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出自己的分辨。
  七组的老兵眼神更冷更狠更有一种蛮不在乎的轻佻,更关键的是,他们短短的自我介绍中,比新兵夹杂了更多的污言秽语和骂娘,无数代表消音的嘀嘀声,以创造联邦新闻频道播出纪录的姿态,进入千家万户,震动很多人的耳膜。
  镜头里忽然飘过一片火烧云,有子弹呼啸而过,击中联邦战士的身体,有战士倒下,有泥土掀起,有愤怒急促的呼喊声和更多的嘀嘀声响起。
  镜头开始剧烈地摇晃颤动,就像是某些电影大导演为了营造战地氛围而刻意使用的手提摄像技法,然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些迸出来的血并不多,却格外刺眼,那些轰炸声并不会真的震耳欲聋,却似乎能让人感受到大地都在颤栗。
  三秒钟的淡入淡出之后,镜头回到了基地军营,忙乱的医疗救治之后,归于战斗之后的宁静。
  这是一个暮色如血的傍晚,镜头的画外音,用一种故作平静的口吻缓缓讲述着这支队伍所经历的一切。
  “七组的战士,有的出身贫寒,有的家世富贵,但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了联邦的胜利,而必须走到一起。”
  “在第一集中,我们曾经向大家展示过这支部队最初时隐藏着的愤怒与冲突对峙,然而一个半月之后,似乎有些很奇妙的、很好的事情,正在这支部队里发生。”
  “我们很好奇,如果这些很好的事情,在我们这个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能发生,那会带来怎样的正面力量?”
  “这里是联邦新闻频道纪录片《七组》第二集,感谢您的收看。下一集,我们争取能够让这支部队从未开口说话的最高长官,讲述一下他的传奇经历和战地故事。”
  镜头对准了暮色军营中的一个背影,然后渐渐归于黑暗。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阳光中的餐具
  在缭绕的烟雾中,许乐眯着眼睛,用力抿吸着唇间的烟卷,含糊不清却格外坚狠说道:“打死我,我也不会像这些家伙一样去上镜表演,这叫什么事儿?还有十三楼那个家伙,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在整个联邦面前叫嚣我要当元帅!”
  微暗的房间内,电视光屏上正在播放联邦最近最火热的实境纪录片尾声,暮色中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让许乐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不明白摄像师当时是怎样将自己发呆的身影拍出了所谓萧索沧桑的感觉,更有些恼怒于这种冒充孤独,模仿绝望的镜头设计。
  熊临泉呵呵笑了两声,端起面前塑料壶里的浓茶喝了一大口,按动遥控器转了台,说道:“我倒觉得拍的不错。”
  在一旁的白玉兰也微笑着说道:“其实有这样一个摄影组在队伍里,有时候确实可以调节一下气氛。不过拍了这么久的素材,最后被剪到只能拍出一集,听说国防部文宣处和新闻频道的主官对你……都有很大的意见。”
  许乐舔了舔嘴唇,低头弹弄着烟灰,轻笑着说道:“这是事先达成的协议,不用管太多。”
  “我看他们最主要还是头痛于你一定要带着墨镜才肯出境,而且始终不肯接受正面的采访。”兰晓龙耸肩说道。
  许乐摇了摇头,推门走了出去。军营里的新鲜空气随风灌入,令他精神为之一爽。
  军营中,七组的战士们组员们正八九成群聚在一起,他们像许乐等军官一样,都刚刚结束纪录片的观看。对于自己的纪录片,对于很多人第一次上电视,大家都很重视,此刻很多人正在回味自己在镜头上的模样,后悔谈吐里流露的傻气,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而更远一些的地面组营房处,达文西正在和萧十三楼夸张地争吵,然后变成摔跤,最后毫无悬念,州长的公子被农夫的儿子重重地压在了身下,辗转痛苦不堪……
  看着这一幕,许乐忍不住挠着头笑了出来,先前看电视时的那丝恼怒随之无影无踪。
  《七组》系列纪录片的播出,是总统官邸、国防部、联邦新闻频道继破天荒直播铁七师军事行动之后的又一次重要举措。
  与上次直播5460行星上的北征不同,这一系列纪录片将视角集中在前线部队的生活和一些具体细节上,而七组队员构成的复杂性,平民厉狠老兵和贵介公子新兵间的天然冲突,自然拥有了某种内在的戏剧张力。
  《七组》系列纪录片名为试炼的第一集播出后,马上获得了联邦民众的关注,在轻松赢取超高收视率的同时,也引发了首都星圈民众们的热烈讨论。生活在和平星圈里的人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了解军营里的具体日子,那些枯燥甚至有些残酷的训练,好奇那些队伍里的社会阶级差异,会带来怎样不好的影响。
  今天晚上播放的是第二集,此时距离七组来到163行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距离金星纪录片厂拍摄完毕都过去了二十几天。
  相信今天晚上之后,整个联邦又会掀起一股讨论的热潮。
  作为当事者,作为七组的长官,作为联邦政府意志的具体操作者,许乐比谁都明白,这出系列纪录片有着怎样的深意——总统和军方需要用七组在前线的电影般历程,来压制某些反战分子的抗议,来修补联邦贫富之间,阶层之间的巨大缝隙。
  基于这种认识,许乐对这件事情向来不热心,只是联邦政治需要而进行的一场戏剧表演,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味道,可是今天看着军营里队员们兴奋的反应,他的态度有了些改变。
  他站在台阶上,安静看着打成一片的老兵新兵,心中感觉有些满足。几十天的战场共生死,确实能改变很多,这种将后背和性命寄予同伴的全然信任,甚至可以改变很多人一生的态度。
  ……
  正如第一次任务结束之后,白玉兰感慨的那样——七组虽然队员身份特殊,但总统和国防部总不可能真的派无数铁军来给这一百多个人当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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