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平步青云-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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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远当下脸就黑了。
作为市经贸委办公室主任，迎来送往的事情他可没少张罗，自然也知道，不少地方在宴请的时候，喜欢找一些学校里年轻漂亮的女生来陪酒，活跃气氛，就他们市经贸委，也没少从什么财贸学校之类的找，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惯例了。反领导高兴，学生们既能挣到钱，以后毕业分配工作，也能得到优先照顾，可谓是皆大欢喜。至于私下来还会有什么桃色交易，那则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了。事实上，也有不少无良的领导，会顺水推舟地接受这样的“好意”，每年因此爆出来的丑闻，也是多得不得了，甚至有女学生“被跳楼”之类的惨剧发生，只不过老百姓很少能够接触到而已。
但聂明远则是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家女儿也会出现在这样的酒宴上，肺差点没给气炸了，恨不得立刻把女儿叫来问过明白。不过迫于有领导在场，所以没法发作，只好悻悻地瞪了聂诗倩一眼，然后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递了个眼色，将女儿叫出去仔细盘问了一番。由于担心让别人看见了不少，他还专程带着女儿在酒店转了一大圈，这才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不过一问之下，却发现，原来事情并非是自己当初想象中的那样，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不过同时，心底隐隐又生出一股莫名的担心来。
都说知女莫如父，聂明远一眼就看出来，聂诗倩今天的这一身打扮，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显然是新买的。而且女儿提起这个林辰暮的时候，可谓是眉飞色舞、两眼放光，激动地不得了，就仿佛，全世界就没有人比得过这个林辰暮一般。刚开始聂明远还以为只是小女孩儿常的崇拜，就像是迷恋某个大明星一般，如痴如狂，可过段时间成熟了就好了，用不着过于担心。可仔细观察，聂诗倩的表现，却似乎不那么简单。
今天是聂明远第一次见到林辰暮，但对于林辰暮却早已是久闻大名，可以说耳朵都快要起老茧了，至少说妻子酆美娟就没少在他耳边说起过这个人，尤其是有两次貌似妻子还在他手上碰了钉子，回到家后是怨声载道。妻子好强，事业心重，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工作缘故和别人结怨吵架，这个他是知道的，但同样对这个一步登天的林辰暮没什么好印象。
可渐渐的，聂明远却发现，老婆回到家，偶尔再提起这个林辰暮，却不像以前那样牢骚满腹，虽说鲜有赞誉之词，却也不再编排他的不是，似乎对他的印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让聂明远是大感诧异。老婆的性格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固执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执拗。然而这个林辰暮，却能让她先入为主的印象慢慢发生转变，这就不由令他有些好奇甚至是钦佩了。
然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林辰暮居然认识女儿，而且看样子两人还很是熟络，要不也不可能连来假日酒店吃饭，都把她给带上了。聂明远不清楚，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他关心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怎样了？女儿毕竟还小，甚至可以说是不谙世事，最容易被人骗了，三两句甜言蜜语，说不定就能让她们迷失了自己，她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儿，也是最让父母操心的，一旦发生些什么意外，就足以毁掉她们的一生。
聂明远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谓是关爱备至，他绝不容许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经过最初的惊愕和失措后，林辰暮很快便又冷静了下来，言谈举止不亢不卑，诺诺大方，给聂明远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让他不由心生出一种，要是林辰暮能成为自家女婿也不错的想法来。
想想也是，自己四十出头的人了，虽说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让许多人是羡慕不已，但上头无人，退休前能过把局长瘾，就算是不错了。老婆虽说级别比自己略高，但女人从政，始终都有其先天缺陷，尤其她这个市政府副秘书长，既不是郭市长的嫡系，也不是杨书记的人，能否保得住现在的职位尚且难说。可这个林辰暮，今年不过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是一乡之长，前途可谓是远大，说不定过不了两年就超过自己和老婆了。这样年轻有为，而又前途远大的才俊英杰，自然是最佳女婿的人选，指不定现在有多少家里有适龄女孩儿的家长盯着呢。
不过随即他又甩了甩头，暗笑道，女儿今年才多大啊，现在就考虑这个，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呢？
由于各有事务应酬，两人并没有聊多久便散了。聂明远看着女儿兴高采烈地跟着林辰暮回去，并没有阻止，林辰暮却是一身的冷汗。和聂明远交谈不过几分钟，却让他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比面对领导还要更紧张几分。尤其是听聂明远旁敲侧击地问起自己和聂诗倩的关系时，冷汗是止不住地往外冒。其实他也想要说得坦然些，可这个时候，脑海里却不由想起自己和聂诗倩旖旎的一幕幕，那修长紧绷，而又充满弹性的大腿，似乎又在自己腿上厮磨着，心头一虚，就再也坦然不起来了。
再一想到，昨天夜里送聂诗倩回去的时候，那个小丫头目光里幽怨的眼神，跑到门口后还转过身来向林辰暮勾着小指，嘴型比划着：“要想我哦！”林辰暮就不由摇了摇头，一个楚芸珊就搞得自己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多了聂诗倩这个小魔女，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
看来老妈没说错，自己什么都好，就这感情上优柔寡断，一点也不像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是什么样，留给他的印象，确实也很模糊了。他只隐隐记得，父亲好像是一个高高大大，却又慈爱的男子，似乎最爱拿他那硬邦邦的胡茬子来戳自己，然后还喜欢把自己高高抛起，然后在稳稳地接住。自己仿佛就咯咯笑着，笑着……
林辰暮记得，老妈有一次曾经无意中说过，父亲是首都人，自己这次去的，就是父亲的家乡吗？在这个大城市里，自己是否，又能找得到他曾经留下过的痕迹？
……
一时间，思绪仿佛放飞的风筝，越飞越远，越飞越高了。
“啊，实在对不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喧嚣声将他从思绪中惊醒。林辰暮转过头一看，却见一位靓丽的空姐，红着脸连连向一位中年人道歉，中年人却是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
林辰暮便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名中年人，他认识，是省计委的一名处长。当初林辰暮还以为，这次飞首都的，只不过是杨卫国和自己两个人，不曾想到了合阳的机场后，才发现，那里还候着七八个人。听杨卫国介绍，他这才知道，省委陈书记对这次行动相当重视，为此还派出了由省委一名副秘书长带队，包括省交通厅、计委等相关人员在内的队伍，希望能够去首都将这次高速公路项目拿下来，这名计委的处长，就是其中一人。
而这些人对于杨卫国居然带着他去首都，也颇感有些诧异。首先诧异的是，他这个乡长很年轻，年轻地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虽说在省里，二十多岁的科级干部，也不是没有，可像林辰暮这样能够出任一乡之长，而且还是职乡长的，却是一个也没有，绝大多数都是有级别而无实权。其次，更是诧异他一个小小的乡长，去了首都又能干些什么？
第二十六章进京（1）
按理说，像这种“跑部前进”的活儿，没一定级别的人，是根本连边儿都沾不上的。杨卫国之所以去，除了他市委书记的身份之外，以前在部委里任过职，这才是根本的重点。要不然，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厅级，放在高官云集的首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但一个小乡长也去首都，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他去了又能干得了什么？部委的那些干部可说是目空一切，眼高过顶的，有些掌控实权的，就算是省市一级的封疆大吏也不一定放在眼里，何况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乡长？
不过人既然是杨卫国要带去的，别人尽管心存疑虑，却也不好宣之于口，充其量在头鄙夷一番。直到有人说起，林辰暮曾经担任过杨卫国的秘书，这下子几乎所有人就都露出了豁然开朗的表情。在他们看来，杨卫国无非是想带一个帮闲跑腿的罢了。别人毕竟也是一个地级市的一把手，摆点谱也是应该的。至于为什么不带现在的秘书，或许是觉得林辰暮用得更顺手一些。
而林辰暮也对于这些所谓的省里领导没什么好印象，个个趾高气扬的，就好像生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省里的干部一般，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更是倨傲地让人受不了。
看了一会儿，林辰暮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那名计委的梁处长向空姐要一杯咖啡，空姐忙乱之余，却搞错了，给他送来一杯矿泉水。就这点小事情，说清楚重新换来就行了，不过这名梁处长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在单位颐指气使惯了，却是不依不饶的，连声指责，话也说得极为尖酸刻薄，一点也没有容人的肚量。林辰暮清楚地看到，那名空姐眼里盈满了委屈的泪水，却仍然强笑着连声向对方道歉，而周围不少乘客也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看不过去了，便起身大声招呼道：“这位小姐，麻烦给我来杯矿泉水。”
这名空姐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又露出了欢悦的笑容来，向林辰暮甜甜地回来一句：“好的，先生，请您稍等。”说罢她又对有些惊愕的梁处长客气而又礼貌地说道：“这位先生，我为我工作上的失误向您道歉，咖啡很快会给您送过来，请您稍等片刻。”然后便如释重负地端着矿泉水，袅袅朝林辰暮这边走来，其训练精良的优雅仪态让林辰暮都不禁侧目。
计委的梁处长见有人搅局，也不由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林辰暮一眼，脸色阴沉，刚想说什么，却听不远处的叶副秘书长咳嗽了一声。他吓了一跳，忙转过头来，刚好和叶副秘书长那略带不满的目光碰了个着，这才心头一惊，没好气地坐了下来，心头对林辰暮却是充满了怨恨。
空姐微微弯腰，将水杯递给林辰暮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她当然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在替自己解围。
此刻林辰暮才注意到，这名空姐穿着藏红色的小立领空姐制服套裙，扎着一条俏丽的蓝红相间的彩色小丝巾，黑丝袜美腿和黑色坠花高跟鞋，显得她既时尚而又性感媚惑，一路走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性带有侵略性的火辣目光。林辰暮就有些纳闷了，按理说，像这样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女，是男人都会生出爱怜之意来，怎么这个梁处长，却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见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士看着自己发呆，空姐似乎也习惯了，不过令她有些愕然的是，她在这名男士眼中，找不到那种充满了占有欲，恨不得把自己一口吞到肚子里去的目光。他的目光清澈见底，却又似乎散播着一种阳光和温暖的气息，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空姐觉得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发烫，心头也有些发慌。她咬了咬樱唇，强作镇定地再次说道：“先生，你的水！”不过声音，却多少有些不自然。
林辰暮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空姐一笑，接过那杯矿泉水，目光再次回到了舷窗外。
空姐心中轻舒了一口气，可心头却觉得堵得慌一般，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一双美眸轻横了林辰暮一眼，又转身回去给梁处长倒咖啡去了。这次梁处长倒没在说什么，不过那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拧出水了。
空姐离开后，一旁的杨卫国看看一眼她婀娜多姿的背影，便又轻声打趣道：“呵呵，你是不是英雄救美都成习惯了？”
林辰暮脸不由一红，刚想辩解点什么，却又听杨卫国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在感情上面，你还是要自己把控，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要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从古自今，多少英雄豪杰都在这上面栽了跟斗。”
林辰暮微微一怔，却又点了点头。
他知道，定是官塘乡的一些流言蜚语传到了杨卫国的耳朵里，他是借现在这件事情来敲打自己。自己一个基层干部，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诱惑，一旦把持不住，大好前程就毁于一旦了。古今中外，绝大多数落马的官员，都因为财或是色。尤其自己尚未结婚，更是容易让别人在这上面大做章。
杨卫国向来和林辰暮说话，都是点到即止，见他有所警觉了，也就不再说下去，而是阖起眼睛，闭目养神了。而林辰暮心底，却像是烧开了的水，沸腾了起来。纷纷扰扰的念头全都涌了出来，搞得他心潮起伏，再也难以平静。
合阳至首都，直线距离也超过两千公里，飞机安全降落在首都机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机场里灯光璀璨，流彩的灯笼交相辉映，煞是漂亮，将整个首都机场装饰得梦幻般绚丽，比较之下，天上的那轮玉盘反倒暗淡无光。
林辰暮提着行李跟在杨卫国后面走出机舱的时候，那名漂亮的空姐俏然站在舱门口欢送乘客。当林辰暮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空姐脸上微微一红，除了常的“请您走好，欢迎下次光临”的话语外，又悄悄塞给林辰暮一张小卡片，口中还低声说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辰暮也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可这种事情却是第一次碰到，顿时有些愕然地看着这名空姐。空姐对着他甜甜一笑，性感而可爱的微翘长睫毛就眨了眨，流出的妩媚神态令人心跳加速，林辰暮心中就是一阵火热，想说点什么，可见前面的杨卫国都已经走下梯子了，而后面又拥堵了其他乘客，便又对空姐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从通道出来后，华川省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已经早就等在那里了。
“杨书记，一起走吧？”叶副秘书长善意地发出了邀请。
“不了。”杨卫国看着迎上来的东屏市驻京办的工作人员，笑着对叶副秘书长说道：“我们东屏的工作人员也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吧。”
“那好。”叶副秘书长看了看表，说道：“那我们明天见。”说罢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小巴上，缓缓驶离了这里。车子还出去好远，隔着那茶色玻璃，林辰暮却始终觉得，有一股凌厉的目光，在盯着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