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争鼎-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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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当篡逆之臣。”
“你这到底啥意思啊?”周冠夫有些听不太懂。
周亚夫没好气道:“这么说吧,上将军他在等。”
“等?等啥?有啥好等的?”周冠夫挠了挠头,还是不解。
“等大王的消息。”周冠夫压低声音,肃然道,“如果大王安然逃回关中,上将军很快就会领兵回咸阳了,可如果大王……遭了不测,那么上将军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就是连小弟也说不好了,还有大哥你,也真得好好想想了。”
“我?”周冠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想什么?”
周亚夫道:“假如先王遭了不测,假如上将军意欲挟兵自重,效仿赵高、李斯之流,操持权柄,你又该如何自处?”
“不会吧?”周冠夫沉声道,“这怎么会?”
周亚夫捡起地上的孙子兵法,说道:“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人心,随着时势地位的变化,也是不断变化的。”
说罢,周亚夫很认真地问道:“大哥,假如上将军真有了不臣之心,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他!”周冠夫一仰脖子,将酒觞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恶狠狠地说道,“然后自刎!”
话音方落,忽有亲兵进来禀道:“将军,有故人来访。”
“故人 ?'…99down'”周冠夫蹙眉不悦道,“这里哪有本将军的故人,不见!”
“怎么,骠骑将军竟然连在下都不愿意见么?”话没说完,帐帘便被人掀起,遂即一道颀长的身影弯腰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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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家族这一代的四兄弟关系一向很好,因此吕台虽然贵为上将军,可吕则、吕禄两兄弟在他面前也不怎么拘束。
吕则就着一大罐猪肉,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对吕台说道:“大哥,要我说也别回什么关中了,回去给刘家当家奴有什么好?还不如发兵夺了太原郡,大哥你当个晋王得了!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韩王韩信能奈我何?”
吕台蹙了蹙眉,没好气道:“吃你的肉罢。”
吕台当然不会把吕则的话放在心上,在绝大多数吕氏子弟的心目当中,其实早已经不再把刘氏视为自己的主家了,吕则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完全在情理之中,不过吕台作为吕氏的家主,却必须考虑得更多。
而且,吕台还曾当着先父吕泽的面立过毒誓——永不叛汉!
两兄弟相对无语时,帐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遂即帐帘被人掀开,吕禄已经带着一个满脸风尘的家将走了进来:“大哥,家里来消息了!”
看到满脸风尘的吕氏家将,吕台顿时霍地跪坐起身。
家将冲吕台深深一揖,道:“家主,国中出大事了!”
“不急,先喝口水,慢慢说!”吕台示意吕则将案上水罐端给家将。
家将一仰脖子将瓦罐里的水喝了个精光,然后抹了抹下巴惬意地道:“家主,汉王已崩,消息都已经传遍整个关中了!”
“嗯?!”吕台神情微动。
吕则呃了一声,一块肥肉卡在喉咙里险些把他给噎死。
吕禄闻言却是大喜过望,对吕台说道:“大哥,回咸阳吧!”
沔水之战,太尉周勃、军师张良、老将灌婴、王吸等纷纷殒落,现在大王也已崩卒,放眼整个大汉国,还有谁够资格跟吕氏抗衡?此时,吕台如果率领五万骑军杀回关中,无论是拥立太子刘恒,还是另立新君,只在翻手之间哪!
“不急。”吕台却摆了摆手,说道,“先等等。”
“等?!”吕禄愕然道,“大哥,还等什么等?”
“还有个不确定因素。”吕台沉吟道,“必须先消除。”
“不确定因素?”吕禄闻言先是一愣,遂即一道虎狼般的身影便猛然跃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冠军侯?!
冠军侯顶替吕台担任骠骑将军虽然时日不久,但是凭借过人的武艺以及赫赫战功,在军中的声望隐隐已经超过了上将军吕台,假如冠军侯出来与吕氏做对,只需要登高一呼,驻扎在榆次的三万汉军骑兵至少有一半会跟着他走。
“大哥,不如将他诳来营中。”吕禄神情狰狞,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吕台蹙眉不语,一方面他很清楚,周冠夫是吕氏大权独揽的最大障碍,可另一方面,他与周冠夫交称莫逆,让他猛然对周冠夫下手,委实于心不忍。
那边吕则终于咽下了卡在喉咙里的肥肉,道:“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哪!”
“行了,都别说了。”吕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好气道,“你们让我想想。”
话音方落,忽有亲兵入内禀报道:“上将军,冠军侯来访。”
“正说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吕禄狞声道,“小弟这便去准备刀斧手,大哥若要用时,只需摔杯为号!”
说罢,吕禄转身便走,吕则也跟着出帐去了,吕台伸手想要制止,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不稍时,周冠夫便龙行虎步进了大帐。
让吕台感到意外的是,周冠夫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人,而且头上蒙着斗篷,看不清他的长相,守在帐外的亲兵试图阻拦,周冠夫仅只是两眼一瞪,两名亲兵便噤若寒蝉,然后两股战战退了回去。
见了礼,吕台指着斗篷人,问周冠夫道:“胜之,这位是……”
“上将军,别来无恙乎?”话音未落,斗篷人却忽然自己掀开了斗篷。
“亚,亚相?!”吕台见是白墨,顿时大吃一惊,右手本能地便抓起了案上的酒觞,算算时间,吕则、吕禄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刀斧手罢,他只需将酒觞掷于地上,吕则、吕禄便会带着刀斧手蜂拥而入。
只是,刀斧手杀得了冠军侯么?
也许,不等刀斧手进帐,他就已经死在冠军侯剑下了罢?
周冠夫盯着吕台手中的酒觞,面无表情,左手却悄然握紧了剑把。
吕台顿时陷入了剧烈的挣扎,摔?还是不摔?若摔,他跟周冠夫的三十多年交情只怕就到头了,可是如若不摔,吕氏就将失去独揽权柄的天赐良机!足足挣扎了好半晌,吕台终究没有将酒觞摔于地下,而是放回了案上。
白墨也舒了口气,从怀里取出诏书,朗声道:“先王遗诏,上将军跪迎!”
吕台默默地跪了下来,虽然他早知汉王已经崩卒,可心里总有几分怀疑,现在得到白墨的亲口证实,才知汉王崩卒是确凿无疑了,心里便不免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不管怎么说,父亲临死前,他可是曾经跪在汉王面前立过“永不叛汉”的誓言的!
第470章 黑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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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台是深藏于终南山中的一处百丈绝崖,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老秦曾经在这里设立一座大营,专门用于选拔、训练铁剑死士,被选拔出来的铁剑死士又被派往各国,专事刺杀投毒等事,百年以下,黑冰台由是名声大噪。
陈平想要重建黑冰台,当然不是单纯地要在终南山中训练汉军精锐,陈平最重要的目的是建立一个类似于楚国乌木崖的谍报机构,因为楚国乌木崖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关中汉室的安全,常规手段又不足以反制乌木崖,所以陈平才想到了以谍制谍。
征得汉王刘恒同意后,陈平便暗中先行返回了咸阳,然后凭刘恒密诏从守卫长乐宫的御林军中挑选出了家世清白、武艺高强的五百人作为班底,又从咸阳市井中挑选出了五十名背景单纯的市井之徒做眼线,黑冰台便算是挂牌了。
陈平正逐一审核黑冰台的成员名单时,铁剑统领叔孙殇大步走了进来。
叔孙殇原本是负责保护东宫的御林中郎将,是已故太傅叔孙通的嫡孙,也是负责未央宫安全的御林中郎将叔孙婴的胞弟。
进了行辕,叔孙殇冲陈平拱手作揖道:“太师,人都到齐了。”
“很好。”陈平轻轻颔首,又道,“你这便让五十鹰士散入市井之中,去搜集所有关于鸽子的线索,不过得隐秘行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所谓鹰士其实就是那五十士井之徒,铁剑死士则是从御林卫中选拔的五百精锐。
“喏!”叔孙殇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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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宣读完了诏书,又将诏书递给吕台,说道:“上将军,接诏吧。”
吕台默默地接过先王遗诏,内心却还在剧烈地挣扎,要不要放手一博招来刀斧手?可是再看看近在咫尺、手按剑柄的周冠夫,吕台便又犹豫了,他与周冠夫虽自幼一起长大,虽然交称莫逆,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周冠夫未必会偏袒于他。
假如,一旦判断失误,既便刀斧手能杀得白墨,只怕周冠夫也会抢先杀了他,他吕台死了不要紧,但若因此给整个吕氏家族招来灭顶之灾,那就悔之晚矣,吕台很纠结,周冠夫究竟会不会向着他?冒险动手,还是不冒险呢?
白墨却根本不给吕台权衡利弊的时间和机会,一俟吕台接过遗诏,便接着说道:“上将军,先王另有遗诏,需聚齐军中诸将宣读,不如这便召集军中诸将吧?”
这是无法拒绝的建议,其实拒绝也没有用,当下命令亲兵击鼓聚将。
很快,十多员将领便在密集的战鼓声中先后来到了吕台的中军大帐,看到白墨也在,诸将纷纷露出惊讶之色,遂即纷纷上前见礼。
白墨又摸出一封遗诏,朗声道:“先王遗诏!”
除了侍立白墨身后的周冠夫,吕台和十几员将领纷纷跪伏于地,白墨这才展开刘邦遗诏朗声宣读,大意是说,吕台麾下的三万汉军精骑外加万余月氏骑兵,自即日起交由冠军侯骠骠将军周冠夫统帅,吕台则回咸阳复命。
听说刘邦崩卒,十余汉将免不了悲嚎几声。
待诸将起身,白墨又向吕台道:“上将军,这便交割兵权罢。”
吕台长叹息,刚才他迟迟下不了决心,现在却是再没机会了,这十余部将久在他的麾下听令,若在平时,他们断然不敢违逆于他,可是现在当着白墨还有周冠夫的面,却又另当别论了,当下便从怀里掏出兵符交给了白墨。
白墨微微一笑,带着周冠夫及十余部将走了。
吕台跟出帐外,失魂落魄地望着白墨等人远去,久久不能自已。
急促的脚步声中,吕则、吕禄的身影从帐后转了出来,吕则道:“大哥,为什么?”
吕禄也不解地道:“是啊大哥,为什么不动手?刚才只要你一声令下,姓白的还有周冠夫早被咱们乱剑分尸了!”
吕台喟然长叹道:“也许你们能够杀了冠军侯,可在那之前,只怕为兄也早死在冠军侯剑下了。”
吕则、吕禄哑然,这个他们还真没想过,以周冠夫的身手,没准还真能够在他们带着刀斧手冲入大帐之前就抢先杀了吕台,吕台若是死了,以他们两个的号召力以及能力,根本就掌控不了这几万大军,那么吕氏也就完了。
“天意,这是天意哪。”吕台摇头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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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决意从市井之中发掘鹰士,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所谓,蛇有蛇道、狼有狼踪,要说对咸阳以及周边的熟悉,还真没人能够比得上这些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
于四就是这么个市井无赖,不过选上鹰士后,于四自认为有了身份,便给自己取了个大号,龙云,出自风从虎,云从龙,这厮还真是不知深浅,竟然隐喻自己是龙,不过好在这时节还没有真龙天子之说,倒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于龙云也挺有头脑,知道小门小户人家是绝不敢顶着禁令放养鸽子的,而高门大户他又进不去,不过这难不到他,他进不了高门大户去查找鸽子的线索,却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达到目的,再是高门大户你也得吃喝拉撒吧?
那么多人的吃喝,你得有人运粮送水吧?
那么多人的拉撒,你得有人掏粪出泔吧?
于龙云找到自己的狐朋狗友,先一顿海吃海喝,然后东攀西附的就跟送粮送水、掏粪出泔的役夫交上了朋友,然后就筛选出了极为可疑的二十余家,再乔妆成役夫进入这十几家分别打探走访,最终确定其中十六家养了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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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季名义上是一个来自大梁的商人,实际上却是乌木崖的咸阳统领,乌木崖潜伏在关中的乌木死士以及谍报细作,全都处在他的领导之下,也只有庞季,能够跟秭陵的乌木崖总部联络,此前关于关中的所有消息,也都是他发出的。
这天庞季外出办事回来,照例从院后小门而入,却看到屋檐下有几滩粪渍,便找来后院负责清理人畜粪便的老家奴,指着地上的粪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老爷的话,淘粪的今天来过了。”老家奴是咸阳本地人士,事实上,整个大院绝大部份家奴都是咸阳本地人,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要不然,你整个大院的家奴都是来自梁地或者外地的外乡人,就很容易惹人生疑。
“淘粪的来过?”庞季蹙眉道,“不是没到月底么?”
老家奴道:“这个老奴也不知道,可能是提前了吧?”
庞季挥手打发走了老家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常年从事乌木崖的谍报工作,使他变得极其多疑,当下匆匆进了后院,相比前院,后院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在后院角落里,庞季看到了堆放在那里还没有收走的鸽粪,这才稍稍放心。
庞季招了招手,一道黑影便从角落里走出,向庞季躬身见礼。
庞季轻轻颔首,沉声道:“这后院,没有闲杂人等进来过吧?”
黑影不假思索地道:“回禀统领,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进过后院。”
庞季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却还是有些隐隐的不放心,多疑的性格使他面对任何蛛丝马迹时都会多思多想,乌木崖统领的秘密身份更使他养成了谨慎的性格,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转移,不管有没有暴露,这个院落已经不能再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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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也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只过了一天,居然就查出咸阳城内以及周边有十六家大户放养了鸽子!早在十几年前汉王就曾有过严令,禁止民间放养鸽子,其目的就是为了杜绝间谍传递消息,现在这十六家顶风养鸽,意味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陈平望着于龙云,眸子里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
于龙云躬着的背又弯下了几分,笑道:“回禀太师,小人姓于行四,大名龙云。”
“于龙云?好名字,有几分气势!”陈平微微一笑,又道,“从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