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长-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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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烦意乱的走到楼上,走进自己的卧室,把身子重重的掷在床上,把蚊帐上的风扇开的足足的。风扇吹出来的风,是热的,是燠闷的。
这时,我听到楼下的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和姑父在说话,声音并不高。我听到那个男孩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忽然想到,这个男孩子,是小槐的弟弟小飞。
小槐的弟弟小飞在北关的一中读高一,离我们饭店有三四里路,每到星期六,都过来看小槐。好像前天也是星期六,她弟弟就没来看她。小槐当时还提了一句这事。
听到小槐的弟弟来的,却没听到小槐的声音,我的心情更乱了,我希望小槐其实是回来了,她是故意不作声的,她是想偷偷的走到我的房门然后大叫一声给我个惊喜。
我想冲出去看看小槐,但我压抑着自己,我怕小槐又没来,我怕再次失望。如果小槐来了,她会上楼来的。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看小槐有没有来的时侯,忽然听到有人上楼来,一直走到了我的房门外。我先是心中一喜,以为是小槐来了,随即心中又是一凉,我听出来脚步声并不是小槐。
来人走到我的门口,敲了敲门:“大众哥,在吗?我是小飞。”
我的心头沉重下来,从床上坐起身子,说:“小飞来啦,门没关,进来吧。”
小飞是个瘦瘦地少年,只有十七岁,比姐姐小一岁,他早就认识我,所以也没有怎么客气,就进来了。
小飞的脸上,表情也有几分沉重,并没有以前那种飞扬跳跃的活泼。我看到小飞这样表情,心头更是一沉,低声问:“你怎么来了……你姐姐哪?”我感到自己的嗓子眼里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来这句话,我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却感到不像是我在说话。
小飞手中拿着一封信,偷偷的瞅了一眼我的脸色,低声说:“俺姐不回来了,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我伸手去接信,手掌颤抖的握不住信封,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细细的声音:“怎么回事?”
小飞咬着嘴唇,用一只脚尖无意识的踢着地面,低着头说:“俺姐不来饭店干活了,她去深圳了,今天一早的火车。”
“噢,这么快,跟谁去的?”我听到自己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跟我们村的一个近门的姐姐,这个姐姐在深圳两年了,这次是回家来探亲的。俺娘听她说深圳能挣大钱,工资很高,就叫俺姐跟她去了。”
“噢,什么工作?”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出奇,平静的让我自己都吃惊。
小飞被我的平静吓到了,望着我说:“大众哥,俺姐其实不愿走的,都是俺娘逼她走的,你,你不怪她,也不要怪俺娘,要怪,就怪我吧,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得了病,要用很多钱,俺娘就不会逼俺姐去深圳打工,要不是为了供我读书,俺娘也不会逼俺姐去深圳,都怪我。俺姐昨晚哭了一夜,今天走得时侯,两只眼睛就像核桃,又红又肿。她说,她不来向你辞行了,她怕来了见到你,就不舍得去深圳。她把她要对你说的话,都写在这封信里了。她让你不要恨她。”
我笑了笑,用手抚摸着信封,像是在抚摸着小槐的肌肤一样温柔,我对小飞说:“我谁都不恨,我更不会恨她,一辈子也不会恨她!小飞,你姐姐走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要是不在这里,你就找你四叔和四婶,听到了吗?”
我的微笑是凄婉的,像一个怨妇般凄婉,我的心情是悲哀的,一种深深的无底的悲哀。
小飞说:“我知道了,大众哥,我,我先走了。”小飞可能是受不了我的笑容,我的笑容可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要逃离这个房间。
我还是平静的说:“那好,你走吧,我送你。”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站起来,去穿拖鞋。
小飞连忙说:“不用送了。我走了。”说着,就逃也似的走开了。
我把自己重重的扔到床上,睁着眼睛望着上面,我什么也看不到,一阵巨大的悲哀像潮水般向我卷来,把我淹没。
村长和那些女人们 九
“大众哥,我走了,走的很远很远,远的让我不敢想像。你不要找我,也不要想我了,我不值得你想着我,忘了我吧。不要恨我,如果要恨我,就恨吧,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恨我。我现在在凌晨三点给你写这封信的,昨天这个时侯,咱们正在我的床上哪,我多想你现在就在我的这张床呀!”
“昨天一回来,就知道俺弟弟病了,是一种慢,要慢慢的花很多钱的病。我家没钱,我家穷。为了给俺弟治病,为了供俺弟读书上大学,我要去深圳打工了。我们村里的一个姐姐,从十六岁就去深圳了,她和我同岁,一年却可以赚回来七八千块钱,她说,她的工资是八百多,如果干的好,有的工人还有一千多,两千多,甚至更高。她这次回来了三天,今天就走了,我决定,跟着她走,去深圳。我现在一个月一百多块钱,根本不能为我弟弟治病,也不能供我弟弟上大学,我要挣更多的钱。为了钱,我离开你了,我不是个好女孩。哥,我的大众哥,我爱你,真的爱你,但我还是要离开你。我写到这里,我的泪又出来了,我的眼睛模糊了,不行,我写不下去了,我要休息一下再写……”
“再次提起笔来,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只能说,哥,你是个好人,你会找到个好媳妇,找到个好女人,比俺要好很多。在饭店里这一个月,是你处处照顾我,爱护我,让我享受到呵护,我像个被关爱的小妹妹。从小到大,有好吃的,俺娘都留给俺弟,有好衣服,也是只有俺弟的份,我这个当姐姐的,什么都要让着弟弟。俺不怪俺弟,俺也不怪俺爹娘,俺爱他们,为了他们,俺愿意做任何事情。哥,在你身上,我才享受到做妹妹的好处,我才知道一个女孩有一个哥哥来爱护,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哥,我说愿意为了家人做任何事情,你不要想多了,不要以为我会做坏事。我也听人说过,深圳很乱,女孩子到了那里,就会学坏,会出卖自己的身子来挣钱。哥,你放心吧,妹妹我就是穷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身子,我只靠自己的能力来挣钱,用我的双手,用我的智慧,决对不会卖自己。我这个领我走的姐姐,我看得出来,她不是在那里做小姐的,她虽然变了很多,但没有变坏。她是在一家家俱厂打工,听说是一家台湾的厂子,厂子很大,据她说,都快赶上俺们这个村子大了,里面有两三千个工人哪,听说老板好像还有好几个厂子。哥,俺只做个打工妹,不会到酒店做小姐的。你放心吧,就算穷死,就算不供俺弟读书,俺也不做小姐。”
“哥,昨天一回来,我就对俺娘说咱们的事了,我没说我已经把身子给你了,我只说咱们在谈恋爱,准备订婚。俺娘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她只是把弟弟的病对我了,又把家里的情况对我说了。俺知道,俺娘是不想让俺这么早就嫁人,俺这个家,还要指望俺来挣钱哪。俺娘又说,那个姐姐在深圳,挣了很多钱回来,一个小女孩子,一年挣的,赶上一个男劳力挣的都多。俺就知道,她是想让俺也去深圳打工,也去挣大钱。我当时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没吃饭,我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关了整整一下午。我想了很多,哥,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我不舍得离开你,真的不舍得,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你会恨俺。到了晚上,俺还是不吃饭,俺娘就把那个姐姐叫来了,让她劝俺。姐姐对我说,深圳很好很好,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乱,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坏,工厂的活很轻,一天只干八个小时,三个班倒着来,可以休息的很好,没事就去逛逛公园,逛逛商店,老板还有车间的领导,都对工人很好,并不是又打又骂的黑工厂,那些台湾人,都很和气的。我就心活了,哥,不要恨我,我听姐姐这样说,我的心真的活了,我真是个不安分的女孩。”
“哥,我只读完了小学五年级,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但俺娘不让俺读了,俺心里堵得慌,俺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呆在农村,不甘心就在地里干活干一辈子,俺想有出息,俺也想过好生活,想像城里人一样的生活。哥,你骂俺吧,俺是啥都行。哥,我的哥……”
“哥,你不要等俺了,俺不值得你等,俺不能耽搁你的婚事,你要找个好女人,好好的过日子吧。俺这次去深圳,心里很怕,却又想去,俺想去看看深圳,想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啥时侯能回来,等俺挣到钱,把俺弟的病冶好了,把他供上大学了,俺就不打工了,俺就出来,只是,到那时侯,俺也老了,俺最好的时侯,就过去了,不漂亮了,也不年轻了,俺不配你,不配你这样的好人,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女人。”
“哥,你看到这里,也会发现纸上面都是水了吧,那不是俺撒上去的,那是俺的泪,那时俺的血……哥,俺爱你,一辈子都爱你,如果有来生,俺会早早的来陪你,不离开你,你打俺,骂俺,踢俺,俺也不离开你。这辈子,俺欠你了,下辈子,俺做牛做马来还你。”
“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俺说不下去了,也写不出来了,俺的眼里的泪水一直向外淌,俺看不清字了,纸也都湿得不能写字了,俺的手发抖,抖动的写不出字来。哥,俺最后对你说一句话:俺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吻你,深深得吻你的小槐!”
村长和那些女人们 十
信纸上面像是被雨水打过,又晒干了,皱巴巴的,有些字迹已经模糊,字体也潦草不堪。
我的泪,又一次打湿了信纸。
翻身躺在床上,泪水还在流着,从我的眼角,流淌到额角,流到头发上,流到枕头上,打湿了一大片枕巾。
我怔怔的望着蚊帐顶上的风扇无聊的转着,转着,我的眼前被转成一片虚空,我的大脑中也是一片虚空。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可能想了很多,也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
五点钟,我准备起床,穿好衣服,到楼下去干活。
推开门,抬头望了望天,望了望太阳,我全身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一种近乎于悲哀的平静。
走到楼下,姑妈和姑父都望了望我,又相互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平静的走到厨房,开始坐下来择菜。
我的心很稳,心中也很平静。也许小槐这样走了,对我是一种打击,但更是一种解脱。我没有任何负担,所以我的心中没有自己和别人想像中那样沉重。我受得起这种打击。
生活还要继续的,不是吗?
姑父也坐下来择菜,姑妈在旁边忙别的,故意说些话来调动气氛。我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言。
过了一会,我忽然说:“姑父,你再找个厨师吧,我不想干了。”
姑妈和姑父都是一愣,姑妈说:“大众,你这孩子,咋看不开哪?小槐走了,咱们再……”
“姑……”我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认真地对姑妈说:“我不想干,不是为了小槐不干了,也不是你们对我不好,我是干腻了这个活了,我想换换环境干点别的活。”
姑父一瞪眼,说:“你这厨师,一个月都五六百了,你还想换啥?换别的活,又得从头来,一个月三百四百的,你能行?”
我主意已定,说:“我都知道这些,反正我是干够这活了。姑父,你赶快找人吧,等人来了,我就走。没来人之前,我不会走的。”
姑父还想再说什么,被姑妈止住了。姑妈对我说:“行,大众,你先干着吧,让你姑父找人,找好了,你再走。”
我知道姑妈在搪塞我,想让我静静心,再好好干。
我当时没有说什么。
开始干活。像往常一样的干活,像小槐没来时一样的干活。只是偶尔失神,偶尔打翻东西,偶尔莫名的想发火,想摔东西。
过了几天,姑妈和姑父看到我真的不想干了,就主动给我加工资。加工资我也不干了。姑父就让我爸妈来劝我。我不听,坚持不干。爸妈好话说尽,又来骂我。骂我我也不干厨师了。
没办法,姑父只好找人,先是找了一个小工,这个比上个伶俐,姑父也很满意,本来以为我会留下来。但我坚持要走。姑父只好又找了一个厨师。半个月后,厨师找到了,试了几天,厨艺还行。我就离开了。
我回到家里,闲了几天,爸妈看我心情不好,也不过骂我,只是任我自己。
我没有就此沉伦下来,而是用自己一年多的工资,买了辆拖拉机,开始在村西的窑厂里拉砖,搞运输,自装自卸,虽然累,但钱多,一个月,能挣个近千块。而且自由,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在家睡觉。当然,我还算是勤快的,一般不是下雨阴天,我是不会在家闲着睡觉的。
到了冬天,开始相亲,骑个自行车,穿上新衣服,打扮的像模像样的,东一个村西一个村的去相。让女方看,感觉自己就像是牲口,牵到骡马市场上,供人挑选。我相了大约有十多个,高不成,低不就,没有合适的。最后,还是婚了。
我和邻村的一个女孩子订的婚。媒人是我一个近门的姑姑,说的是她婆家的一个近门侄女。
我是相亲的。当时第一次到那个女孩子村子里去,在我姑姑家,让女孩的家人看了我,但我没见到女孩。一般来说,第一次相亲,女方家人为了表示妗持,不会让男方见到女孩子。据姑妈说女方家人对我都算满意,对我的家庭况状也算满意。于是就有了第二次见面。第二次见到了女孩子。女孩子比我大一岁,说不上难看,也说不上好看。我没有什么感觉。我和女孩子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就回来了。爸妈问我啥样,我说不咋样。爸妈就骂我,说我挑花眼了,不要再挑了。我也跑腻了,就说中,就这个吧。过了几天,挑了个好日子,交了一千块钱的见面礼,我就算是订婚了。
订婚之后,就要联络感情,就要去城里玩儿,逛商店,买东西,看电影。我和女孩子第一次去城里,是年关的时侯,好像是年前腊月二十几吧,文彬和李林都回来了,听说我订婚了,又要进城去玩,就和我商量,要看看我媳妇。为了不让女孩子害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