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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商海情仇-第33部分

小说: 商海情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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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燕尔时还做出许多贤惠模样,日子一长便露出河东狮吼。妇人长得墩笃,圆盘柿脸,手膀上有些力道,这时白面书生就落了魄。全身二两泡泡肉早就掐得黑一团,乌一团。几根纤纤肋骨也时常发出“扎扎”声响。两年下来,也就“皈依雌法”,早出早归家务包干。偶尔在妇人身上耕耘一次,却不得一男半女,医院去查,原来男人的虫虫是死的。这一来妇人更是颐指气使,男人也自惭形秽,连妇人的身都不敢上了。说也奇怪,不上身妇人反倒有了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竟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来,妇人爱男人也爱。只是添了人口,手里钱越不经用,吃穿都紧起来。妇人考虑再三,下令男人每月工资全缴,烟茶自理。命令下达男人就惨了。堂堂五尺汉子腰无分文,那二年又不兴第二职业,只好时不时回家在老父老母身上剐点油,润自己肚肠。混了半年,偶遇一下乡老友,给他指了一条生路,说你从小就会扯谎日白,在农村也专科吹牛,当今世上文人吃香,何不舞文弄墨挣点稿费,说不定还混出个前程来。如醍醐贯顶,这番话点醒梦中人,汪可碑喜不自胜,回家便喜孜孜对妇人讲准备当作家。妇人勃然大怒,说老娘当家,你捉(作)谁的家?他只有苦笑不敢言语。平日里,完成家务事后,在灯下动起笔来。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编些男盗女娼离奇古怪的故事,或是无病呻吟,风花雪月的诗句,倒也写得花团锦簇,一连寄了几十篇,都似泥牛入海无消息。
  妇人开始愤怒了:电灯费增加了,墨水已买了五瓶,稿笺纸用了几十本,算了下细帐起码用了两百元,浪费!极大的浪费!从此不允许他挑灯夜战。他考虑前程要紧,也就不给妇人一般见识,借口晚上辅导学生,放学后也不回家,找老娘要点钱买两个馒头,在教研室的灯下,搜索枯肠,拼凑些长短句子做诗人梦,一连三个月,天天如此。妇人以为他旧病复发又去干那勾引良家、拐骗少女的勾当。几天侦察下来暗暗高兴,伙食、电费、水费……都节约了,男人真灵动!只是对他缺乏耕耘热情而恼怒,因此处罚他,每次笔耕回家必须肉耕一次。
  才半月,他老兄就颈如麻杆脸色青灰,走路打偏偏了。他痛不欲生呼天抢地,把自己悲苦、惨痛溶入长长短短的句子中,竟在这恍恍惚惚境界中写出几首催人泪下,深沉凝重的诗篇来。杂志上一刊登,舆论界一吹,便有点名气了。以前作古的小小说,散文也复活了,进而一家内部刊物给他办了借调手续,请他当了编辑。稿费尽管低,汇款单如雪片般飞来,积少成多,也有千儿八百元。妇人也变得有些温柔,在家中挤出一片天地,摆了一张小方桌,点着明晃晃的台灯,让他日夜笔耕,妇人也脉脉含情地在一旁端茶送水,颇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风光。不料日子好了,妇人多情了,他文思却枯竭了。半年过去,一篇也没有卖出,舆论界渐渐地对他失去热情。他着急妇人更急,当下撤了桌子摔了板凳检了台灯,狠狠骂道:“你这种人,天生命贱!”他重新堕入悲惨世界。也是命不该绝,在一个偶然机会认识了骆文俊,通过文俊又认识了郑戈,恰恰郑戈又要办公司,于是他紧跟快跑鞍前马后,一张膏药给郑戈贴起了。公司初创,每月就有两百元收入,恰逢元旦又是一百元奖金。回到家中,对妇人说已是高级顾问,拿出一个红绸封面,烫着金字的本本,里面红艳艳的公章,又摸出钱来说是每月的车马费。妇人揣了钱便有点欢喜了,奖励他细细肉耕一次,并破天荒地炖了几只猪脚,虽然只吃了一只,也够他回味许久。眼看公司越来越红火,发财的梦越做越大,突然天崩地裂,公司要垮了。凌水吃了一万,自己出了主意,理应二一添作五,上门要钱反被凌水赶出编辑部,几乎昏死。痛定思痛,另寻财路,决定在公司内部找个突破口,暗地里想,长林是郑戈的贴心豆瓣,不行。胡振表面尊敬郑戈,实际上因嫉妒而生恨意。于是主动去套近乎,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肺腑之言相互倾吐后,两人便勾结一起狼狈为奸,不料费尽心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悲哀、痛苦、悔恨……汪可碑悔不该去找凌水分钱,编辑部每月也有几十元收入,更不该去找胡振这个二流子,与他共谋发财,应当给郑戈贴起。郑戈一天不垮,一天都要发银子,今天已是23号,再隔几天白花花的银子又该到手了,下个月又是春节,车马费加上过年钱起码三、四百,还要聚餐。哎,蠢!蠢!他敲着自己的额头,拖着疲乏的腿回了家,妇人见他悲悲切切的模样,也不理他。端着饭、吃着肉,逗女儿笑。他虽然饿,但心里难受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挺尸!”妇人恶毒地骂道:“球钱挣不回来,张起嘴巴嚼老娘!”他充耳不闻闭上眼,迷这糊糊中,他想到了自己下一步该做的事。
  胡振一到家就瘫了。小蔡问他吃过饭没有,他不回答。小蔡去拉他起来吃饭,他一脚把小蔡踹倒,小蔡倒在地上哭。胡振恶狠狠地骂道:“哭!老子还没有死,你就哭!等老子死了你慢慢哭!”小蔡看他眼睛发红有些凶恶,只得止住哭声,爬起来到邻居家去了。
  后天咋办?那两个流氓来要纸型,哪儿去拿?后悔不该听汪可碑的话,只要不去印刷厂,还可以躲到公司去,那两个流氓总不敢到公司去闹,要闹,郑戈一定会出面解决,自己不至于陷入这绝望的境地。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主动给郑戈认错,老实交待自己的事。他清楚郑戈是外冷内热,外硬内软的家伙,只要下矮桩苦苦哀求,他一定给自己一条生路。问题想清楚,心情好多了肚子也饿了,翻起身来大叫:“小蔡!小蔡!”小蔡听到男人召唤连忙回家,胡振吩咐道:“切点卤菜打点酒回来,我饿了!”小蔡看男人态度温和了,脚翻得飞快,顷刻间酒菜买了回来,便让胡振吃得酒足饭饱。饱暖思淫欲,胡振有些想闹事了,叫小蔡倒水洗了脸脚,作好准备工作。待小蔡上床,他早已欲火如炽,扑上去快活地运动,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前,一会儿后,操练从录像中学习的动作,搞得小蔡杀猪般嚎叫,连连告饶。他征服了女人他也就征服了世界。在小蔡的尖叫声中他完成征服了世界的事情。倒下后便人事不醒,死了过去。
  凌水却是另一番境地。从李娜娜手中逃脱,见后无追兵才停下脚步。寻思一阵决定到翠翠家去。
  翠翠前年死了男人,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去年在一次舞会中结识凌水,就被他博学多才,丰富内涵所吸引。跳了三场舞后,翠翠便把他带回了家。三言两语撩拨挑逗两人便滚作一团,干了那令人消魂的勾当。事后两人互通款曲,越摆越热亲,便成了一对野鸳鸯。凌水毕竟有家室,只能隔三岔五地来,反倒把翠翠逗得皮毛火燥。凌水一来,就要把他按在床上撕掳半天,搞得凌水精疲力尽。回到家女人又要闹事,凌水只得再接再厉以命相搏……他本来就是阴虚阳亢的体质,如何经得起这两条如狼似虎的大虫?半年下来,就得了头晕目眩腰酸背痛的毛病。医生诊断肾虚肾亏,反复强调不能再行房事,否则性命难保。当然,生命更为重要!凌水只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吃了许多固本培源的补药,渐渐地肤革充盈,脸上也有了血色。翠翠数月不见情人的踪影,便到编辑部去找,半路等,门口伏击,一旦抓住便扭送回家,要求弥补。这“弥补”二字让凌水听了就怕。“弥补”一回就意味着向鬼门近了一步。凌水磕头求饶,把身体状况作最悲惨最虚弱描述,加之翠翠又另有新欢,渐渐地对凌水也就放松了。凌水缓过气,慢慢培补休养生息,身体才又好起来。精神一好,偏又生出许多邪念。
  一日,凌水在街上游转,忽然碰见昔日下乡时红粉自己娜娜。久别重逢,格外亲切,相互倾吐一番。凌水晓得娜娜文君新寡,且做生意已成富婆;娜娜晓得凌水依旧风流浪荡,已在文艺界闯出一片天地。昔日的情侣便在宾馆鸳梦重温。只是娜娜不象翠翠那么痴狂,喜欢和各种男人交往,她一沾男人骨头就酥,因此凌水十天半月去一次也就够了,娜娜周围永远有许多男人。
  凌水受了娜娜的气便去找翠翠。不料翠翠近日和一个三轮车夫作双成对。那汉子身强力壮,竟然不是处男胜似处男,极具阳刚之气,令翠翠颠狂疯痴快乐无比。见了凌水露出几分鄙薄的神色,在凌水下边抓了一把吃吃地笑,说当初还把你当成金箍棒,结果是根乌梢蛇……又严正警告他:凌水,以后你少来,我那个男人膀子比你腰杆粗,拳头比你脑壳大,谨防把你打成残废!凌水惊恐万状羞愧难言抱头鼠窜。真是命运不济,爱过自己的翠翠也变了心!又得罪了富婆娜娜,编辑部瘫痪了,老刘对自己也有看法,骗来的一万元又被女人收缴。回单位上班,也不行了,当时办借调时自己太狂,对劳资科长夸下海口,誓死不回厂,马上写了退职报告上面立即批了。回家后女人骂得狗血淋头,可是木已成舟。总得寻一条活路,罢,罢,罢!天地间,竟无我凌水容身之地?!未必我凌水会成路边冻死骨?脑壳里一片混乱,竟理不出头绪。
  老年人骂的,秧鸡麻杆脚勤吃懒做活,正是说的自己。写文章去卖?近两年提起笔只有改人家的,自己写倒不知如何下笔。凌水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中回了家。家里早已没有温暖,女人把钱一揣就不认人。纱厂三班倒耍的时间多,不是和几个姐妹去跳舞,就是和几个朋友去逛街,买件时装吃点零食。又没得娃娃拖累,这妇人便格外清闲潇洒。凌水开了门,蜂窝煤熄了保温瓶空的。凌水倒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哀鸣:命苦!凌水究竟是读书人,痛苦之后,也意识到这样下去很危险,静下来,认真分析当前处境。找朋友帮忙,自从当了副主编后,就断了社交,已经没有了朋友。现在只能找郑戈,对,只有去找他!他想起那天在文化公园喝茶,文俊绘声绘色地讲了郑戈的义气,在场的文联朋友无不交口称赞。
  75年,全国工资普调,百姓欢呼群情激动。对普通工人来讲,那年月升级不仅带来经济上的实惠,也表明你在政治上是否进步,工作上是否积极。因为所谓普调,并不是上山打猎,人人有份。如那些五类分子不会有份,又如一些政治上不求上进,不听领导安排,工作上调皮捣蛋的不会有份。而评定是否有资格升级的权力掌握在各单位调资小组手中,于是调资小组的人便成了显贵。为几元钱有人卑躬曲膝,有人阿谀奉迎,有人不惜装疯卖傻,甚至以死相胁。文俊所在单位市图书馆的调资小组负责人,恰恰是文俊的死对头齐歪嘴。自我鉴定交上去后,小组的人大都同意骆文俊升级,只有齐歪嘴说他政治上落后,工作不努力不同意。有人给文俊讲后,文俊去找齐歪嘴论理,齐歪嘴大权在手,哪会怕你文弱书生,冷笑道:“就是要卡你!要想升级除非我死!”文俊据理力争丝毫无用,心情十分沮丧,回家女人也唠唠叨叨。精神上不愉快人也瘦了许多。郑戈见他心绪恶劣问他原因,他也不说。郑戈终于打听到这事,晚上到齐家威胁齐歪嘴,那虾子欺软怕硬,见郑戈手执凶器凶神恶煞,吓得胆战心惊,答应不再迫害骆文俊。第二天就找文俊谈心,消除误会,文俊见他态度忽然转变,还以为齐歪嘴天良发现。直到调资工作结束,文俊升了级才晓得是郑戈帮的忙。去感谢郑戈,他拒不承认。众人听后,都说郑戈够朋友。想到这里沙水竟有点兴奋,万一编辑部垮了,可以到他公司去打工。至于那一万,我去苦苦哀求,将功补过,或许能不再追究。思路清晰,手脚也灵便了。凌水开始搭蜂窝煤,火燃了烧水,水开了留一半煮面,吃了面后泡杯茶,随手拿了本书进入另一时空,遨游太虚去了。
  早上,郑戈赶到精神病院,先到办公室找徐医生,询问杨明病情。徐医生说杨明经过这两天的治疗效果显著,情绪稳定不乱打乱骂了,只是很忧郁,偶尔出现幻觉,估计再治疗几天就好了。徐医生建议,病好后最好不要再见女方,否则情绪波动容易复发,至少等几个月才能稳定。郑戈说这件事只有建议,至于他听不听不敢保证。徐医生说我兄弟承蒙你关照,郑戈说是他在帮助我。徐医生说你和我兄弟关系好,你也劝劝他不要成天东想西想,一会儿想出家,一会儿研究道家典藉,一会儿又研究老子、庄子,搞得神魂颠倒,快三十了还不想成家。郑戈笑着答应了。郑戈要去看杨明,徐医生说他刚吃了药,正在休息不宜打扰。郑戈又给徐医生关照几句才告辞。
  今天是星期天,货物催领单却来了,通知公司到东站取货。林会计和出纳休息,只有郑戈和老四,只有明天去取。上楼把订单分类,和老四填货笺。胡振来了,神情沮丧,不等郑戈开腔,胡振主动帮忙填写整理。老四在场,胡振不好说话。偷眼看郑戈,郑戈一本正经地填写货笺。一时,只听见钢笔的沙沙声。三个人干是要快点,半个多小时货笺填完了。胡振刚要说话凌水来了。郑戈以为他又来传达上面的精神,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凌水说:“郑戈,我先声明,公家的事我不管了。今天特地来看看你,吹吹牛摆龙门阵。”郑戈笑笑,说:“领导来了请坐。”然后暴吼一声:“老四,泡两杯茶!”凌水很谦虚,说:“不敢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胡振心里很不舒服,今天专门来给郑戈认错,讲自己的处境请他帮忙,凌水一来就谈不成了。茶端上来,郑戈和气地说:“天冷,喝点烫茶。”又问:“你们吃早饭没有?”都说吃了。“我还没有吃!”汪可碑打着哈哈上楼,“咦,今天凌水兄,胡经理都来了!星期天都来加班,郑戈,公司要兴旺了!”郑戈点点头,笑嘻嘻地说:“请坐,请坐!天气好,你们都来了,有啥事月亮坝头耍关刀——明砍(侃)!”胡振见汪可碑心头就冒火,看样子他已经疯了,今天来揭发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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