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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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便有不祥预感,在萧石临去时曾再三叮嘱,千万不可一时冲动暴露了身份。不料萧石果真一去不返。
忽听有人来报,丐帮弟子岳冲求见。萧威海连忙亲自迎到门口,将他接近密室。一问方知自己所料不差。他一向沉得住气,知道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只有等师父宋问心与欧阳绿珠、月几明回来之后再说。写了密信,连夜派人送往冷香宫。
一连等了七日,宋问心终于与月几明夫妇赶到了苏州。萧威海立刻赶往月几明府上,将月几圆就是聚雄会主、萧雨飞等人已被月几圆擒往聚雄山庄一事,细说了一遍。
月几明大吃一惊,眼中充满了惊疑、痛苦与不信,颤声道:“不,这不可能,二弟怎会是聚雄会主?他的武功我了解,和我都是一母所授,哪能连你与李啸天都不是敌手?”
萧威海道:“他必定另有师父,他的师父才是聚雄会的真正组建者。姜太公就是淮安王,乃他的师弟,武功之高,已是天下皆知。虽然这些年你一直醉心诗书棋画,不问世事,但月几圆能将你瞒得密不透风,也足见他城府之深!”
欧阳绿珠沉吟了一下,道:“明哥,我师兄所言,应是千真万确。我有一事一直压在心底,没同你讲,只因我当时并无实据,惟恐说出伤了你心。”月几明道:“你我必竟也做了十几年挂名夫妻,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欧阳绿珠道:“你还记得几个月前,老夫人在佛阁同我讲话时,那个夜行人么?”
月几明道:“记得,他便是月夜留香蜂、谢谨蜂。聚雄会主若是二弟,那这谢谨蜂岂不就是咱们的峰儿?但这怎么可能?峰儿那么孝顺恭敬,怎会是那风流成性、凶残狠毒的月夜留香蜂?”
欧阳绿珠低声道:“孝顺恭敬只是表面,峰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我半点也不了解。那晚我追踪谢谨蜂时,发现他对我们府中地形极其熟悉,而且身形极似峰儿,又见秋儿追了去,我便没去了,只在二弟府前暗处候着。果然过了半个时辰,便见那夜行人一闪身入了二弟府中!我一直很疑心,只是这一猜想太过荒唐,又正值飘儿退亲,我本理亏,更不便说。后来,我见谢谨蜂对飘儿如此心狠手辣,就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但如今看来,绝没有错了。二弟历来爱在峰儿面前夸赞飘儿,责他样样不及他,所以他难免暗藏嫉恨。”
月几明脸色惨变:“这……”浑身颤抖得厉害,一如狂风中的枯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处处与冷香宫为敌,在武林中兴风作浪的聚雄会主,竟是他的同胞弟弟!他还有何话可说?欧阳绿珠默默地看着他,也是无话可说。虽然她与月几明只是挂名夫妻,但如此隐密之事,知者寥寥。她便是聚雄会主的亲嫂嫂,已是铁定的事实。将来刀兵相见,她的身份与处境,甚至比月几明更为尴尬。
宋问心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心中虽震怒,却毫不慌张,和声道:“现在已是真相大白,月几明,你准备怎么办?”月几明须发皆张,猛地站起身来:“娘,我马上去找月几圆,要他把人先交出来,再解散聚雄会,听凭冷香宫发落!”
宋问心摇摇头,叹道:“明儿,月几圆处心积虑,从一开始就背着你和你娘,做下此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的心思,早已非你能揣测,更不会听命于你。他早知此事必定泄露,你会去找他要人,定已做好应对准备,你此去,必是劳而无功。”
月几明咬牙切齿地道:“若他一意孤行,便是我月几明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必亲手杀了他,以还我月家数世清名!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去找他!”一闪身,便往月几圆府中掠去。欧阳绿珠不放心,叫道:“明哥,等等我!”
宋问心道:“绿珠留下!由他去吧!他兄弟情份,陡然惊闻此等剧变,自是无法克制,你切莫和他一般冲动,如果我所料不错,月几圆府上,必已是人去府空,明儿很快便会回来。”
果然,不过一盏茶功夫,一条人影疾掠而来,正是月几明。只见他面色惨白,一进门便扑地跪在了宋问心面前,惨然笑道:“娘,那边已是一座空府,一个人也没有了,连一片纸也未留下!月几圆他,他他,果然就是那聚雄会主!”话一说完,忽地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往后便倒。竟是急怒攻心,昏绝过去。
欧阳绿珠叫道:“明哥!”抱着他哭了起来。萧威海连忙上前扶起他,将双掌抵在他背心,渡入一股柔和的内力。良久,月几明缓缓睁开眼,扑地又吐出一口血来,面如死灰,重又跪倒于地,道:“娘,长兄即父,月几圆是我二弟,他做下此等大恶,都是我的过错。我愿一死以谢罪!”
宋问心道:“明儿,事已至此,你急也无用。月家已只剩你兄弟二人。你若一死,月几圆行起事来更是肆无忌惮!何况你的性子一向仁和,与世无争,哪能料到自己的亲弟弟竟会有如此野心!你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不如振作起来将功赎罪。”
月几明含泪道:“好,自现在起,此身已非我所有。娘有何吩咐,我自当尽力而为,虽死不辞。”
宋问心道:“你且先起来,我们从头好好商量商量。你的身份,最是特殊,聚雄会上下人等,俱都不敢为难你。有些需得冒险才能查证的事,正好交与你做。现在,你且与绿珠仔细思忆,这些年来,你二弟有哪些可疑的言行?与哪行人有过密的交往?你二人是亲兄弟,又是毗邻而居,以前虽未留心,现在慢慢梳理,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以前是敌暗我明,我们自然难免处处被动。现在敌我形势已明,大家也都已撕破脸皮,情形反较以前为好。”
沉思半晌,对萧威海道:“你马上以我的名义,传书武林,绝口不提有关聚雄会之事,更不能透露聚雄会主就是月几圆,只说原定接任幻月宫主之位的秋儿不幸身染恶疾,不能理事,冷香宫已决意改立李思卿为宫主,三月之后,于梅谷举行继位大典——”
萧威海愕然道:“师父——”
宋问心面色凝重,缓缓道:“现敌我悬殊,若揭了真相,月几圆必会狗急跳墙,以秋儿他们的性命来要胁我们不说,聚雄会还必将提前发动,我们仓促之间,如何应战?现朝中局势不明,若淮安王也出兵相助,我们更是毫无胜算。我们且不动声色,另立新主,安他之心,又绝他之念。”
萧威海道:“师父,幻月宫主历来都是女子继位——”
宋问心道:“本宫法典,本无宫主之位只能由女子继任的明文规定,只是我娘和我都是女子,才形成这不成文的规矩。秋儿本已有病,原来只道还有治愈之望,现在看来,已无可能。若不当机立断,反受制肘。”
萧威海知道,萧雨飞与花溅泪此番必是凶多吉少,宋问心先做下最坏的打算,断了月几圆的邪念,也属不得已之举,恭声道:“弟子遵命!”
一晃已是十天过去。
萧雨飞恢复得很快,伤处已经结痂,只是行动还很困难。
这些天来,月丽人一直守在他床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给他净身洗伤,喂药喂食,照料得无微不至。倦了,也只是合衣在他床前软榻上入眠。他什么都未拒绝,只是从不同她说话,而多数时间,他是在昏睡中渡过,只要一睁眼,便可瞧见她坐在床沿静静地凝视着他。
这天,月丽人给他换过药,他没像往常一样又昏然入睡。只因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断续的咳嗽声。咳嗽声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地传来,令人心碎。他艰难地翻了下身,想坐起来。月丽人伸手扶住他:“要不要我帮你,阿飞?”“阿飞”,多么亲热而温柔的昵称。这几天,她一直这样称呼他,仿佛他已完全属于她。咳嗽声又消失了。他摇摇头,复又躺下,却再也难以入睡。
月丽人看着他:“今天你的气色好多了,真是谢天谢地,你那天的样子真把我吓坏了。现在你感觉怎样?伤处还疼吗?”萧雨飞望着帐顶,依然只是沉默。月丽人道:“你为什么不说话,这些天来,你一直都昏睡着,偶而醒来也不同我说话。”萧雨飞又闭上了眼。
月丽人也不介意,柔声道:“有些话我本想过几天才告诉你的,可我现在憋不住了,难得你今天精神好多了,我这就告诉你吧。你知不知道我将告诉你什么秘密?”萧雨飞似已睡着,毫无反应。
月丽人道:“其实,我只不过想告诉你——西湖之上她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萧雨飞蓦地睁开眼:“为什么?”
月丽人笑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不想听呢!”萧雨飞忽然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又闭上了眼,淡淡道:“你若是以此来诱我,那么,你不说也罢。”
月丽人将嘴凑在他耳边,吹气如兰:“不,我没有引诱你,你不要对我存着这么重的戒心。你要想听,就亲亲我。我本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个要求可不过分。”萧雨飞沉默了一下,道:“我一生只爱一个人,所以就绝不会吻两个人。”
月丽人也不生气,道:“不亲就不亲,你不用当真,我只不过逗你玩儿呢!好,我告诉你,但只怕你知道了反而会更难受。其实,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她那么做,是为了你!”萧雨飞静静地听着,惟恐听漏一个字。
月丽人道:“你还记得在那良宵院中,曾喝过媚娘一杯茶么?那良宵院实是我聚雄会名下产业,那茶中便下了号称毒中之王的‘焚心断肠散’。中了此毒后平时毫无症状,每月十五才发作一次,每发作一次,毒便深入五脏六腑一分。一年之后,便会不治而亡。此毒与‘绝情酒’并为毒王毒后,绝对没有解药。但在第一次毒发之前,却可以由一个与中毒者功力相当的人引渡到他自己体内——”
萧雨飞脸色已变了,颤声道:“她——她把毒从我体内引渡到了她体内?她怕我看出来,怕我痛苦,所以才会离开我,才会故意伤害我,让我误以为她已变心了,让我死心是不是?”脑中念头飞转,以前的种种疑念都已迎刃而解。他不由想起了那三册毒经,自他记熟后就留在了萧府。那缺失的一页记载的必定就是焚心断肠散!
月丽人道:“不错!她一离开你,就去追查媚娘,没想到那媚娘与你虽不过相处半日,竟是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你。她听说你中了毒,竟想也不想就挥刀自尽了!”
萧雨飞吃了一惊,回想向媚娘学那画眉之术的情景,她在向自己奉茶时,分明露着不忍,想来也是被聚雄会所逼,情非得已,最终竟不惜以命相殉,如今芳魂一缕,已化尘土,心中暗叹一声,痛惜不已。
月丽人笑道:“还有一个秘密,你心爱的语儿,原来并不是李啸天与李夫人的亲生女儿,而是李啸天从葬花溪旁捡来的孤儿,她竟是个野种!”萧雨飞又是一惊,但转念一想已是深信不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和她继续误会下去,岂不更合你心意?”
月丽人笑道:“因为我想撮合你二人破镜重圆。你现在想不想见她?”萧雨飞变色道:“难道……”月丽人悠悠一笑:“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咳嗽声是谁所发?”
萧雨飞心中刺痛,缓缓道:“你把她怎样了?”月丽人道:“你放心,她很好。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未动。只是她自己有金屋不住,非要住到你隔壁的地牢里。几天下来,竟染上病了。不过没什么危险,只是有点咳。你也不用急,我会让你见着她的。”萧雨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凛。
床靠着石壁而放,月丽人伸手在石壁上摸了摸,启动了开关。石壁上立刻露出一个直径数寸的圆洞。月丽人道:“她就在隔壁,透过这个小洞你可以看见她,她却看不见你。”
萧雨飞缓缓支撑起身子,从那小洞望过去。隔壁也是一个地牢,花溅泪倚着冰冷的石壁坐在一堆枯草上,容颜憔悴如落花,正盯着那盏如豆的孤灯出神。他心中一痛,忍不住就要出声呼唤,月丽人手一扬,已点了他“哑”穴。他回头冷冷地盯着她,口不能言,目光却已说明一切。
月丽人那温存体贴的笑意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残忍而恶毒的笑。她缓缓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了么?我就是要让你在最爱她、最想见她的时刻,却不能如愿,我要你们咫尺相隔却无法相会。我知道折磨你的人没有用,我要折磨你的心!”她纵声大笑,拂袖而去,不久又折了回来。却见萧雨飞已经躺下,不再在那洞前观望,奇道:“你不是那么想见她么?现在如此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看?”
萧雨飞将头转往一边,不理会她。月丽人一把抓着他肩,硬把他的头推往那洞前:“你不想看,我偏要你看!”萧雨飞紧闭了双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蓦地,花溅泪忽然发出“啊”地一声惊呼!萧雨飞一惊,正要睁眼看,月丽人手一推,已将他推倒床上,随手按动机关,将那洞口关闭。她笑道:“我早知你一定会忍不住去看的。只不过,你不看时,我偏要你看;你要看时,我偏要你看不成! ”
花溅泪的尖叫声不断传来,一声比一声惶恐、一声比一声凄厉,这呼声已将萧雨飞的心撕裂!他难以想象她此时是在经受怎样的痛苦?月丽人冷冷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你堂堂七尺男儿,耳听自己的心上人在受苦,却不能去保护她、安慰她,而只有受人摆布,受一个被你遗弃的女人的摆布!”
萧雨飞紧握双拳,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月丽人瞧了他半晌,忽又温柔地笑了,轻轻拍拍他脸:“你别难过,别着急,其实,我也没把她怎样,我只不过往她那间牢房里放了几条蛇,吓吓她而已。”随手解了他的“哑”穴,伏在他身边,柔声道:“其实,你本不该生气,我这么对你,只不过是因为我爱你。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男人不惜一死,也只为搏我正眼瞧他一眼?这世上有多少男人在嫉妒你?我知道你不爱我,但不能被你爱,能被你恨也是好的。总比你连我是谁都记不住好上百倍。”
萧雨飞冷笑道:“只可惜你对我怎样、爱不爱我,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