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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千机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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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在缅甸。他救过我。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面。”扈平说。
  “那个时候,他好吗?”在说这句话之前,曾有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俩说得那个“他”,又是谁?
  “你可以想像。”
  “他让你来找我吗?”
  “我们曾经在一起待过两天,在那两天中,他惟一的话题就是你。他说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如果,他有一天遭遇不测的话,你将是最后一个能帮助他的人。”
  “他只跟你提起过我吗?”龙琪问。
  “你认为还应该有谁?”扈平反问。
  龙琪沉默了一下,“至少还应该有一个人。”
  “是谁?”
  “他既然没说,就是认为你没必要知道。”
  “噢?”扈平心里划上一个“?”。
  “他让你什么时候来?”
  “当你遭遇危险的时候。”
  “你觉得现在是时候了吗?
  “当乔烟眉出现在你身边,危险就将如影随形。”
  “喂,老眉毛,我给你出个智力题吧。”杨小玉说。
  她再一次被勒令一天24小时保护乔烟眉,于是一大早她就在她的床头虎视眈眈。
  “说吧。”乔烟眉懒洋洋地。
  “九十八,打一字。”
  “98,什么玩意儿啊?”
  “是大写。好好想。”杨小玉提示。
  乔烟眉真的是好好想了,可是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到底什么字啊?”
  “杂,杂技的杂。”
  “噢。”
  “再来一个,还是猜字,二小二小,头上长草。”
  “二小,头上长草?什么字啊?”乔烟眉琢磨了半天,“我真猜不出来,告我答案吧。”
  “再猜猜,很简单的。吃的,调料。”
  乔烟眉摇头,“我不行,猜不出。”
  “笨蛋,是蒜。大蒜的蒜。”
  “噢!”乔烟眉恍然大悟。
  “再来一个,这回是脑筋急转弯。听着,哪个国家的人不用电?”
  “不用电?”乔烟眉还真被难住了,这年头什么不得用电?她琢磨了半天,爱斯基摩人?撒哈拉沙漠?都不对,她认输了,“想不出来。”
  “再想想。”
  乔烟眉又想了想,“你还是告诉我吧,我真想不出来。”
  “你可真够笨的,是缅甸(免电)。”
  乔烟眉哈哈大笑──谜底一旦揭穿,一切就会显得格外简单,有时甚至很滑稽。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杨小玉兴致盎然,她笑着抱起一个枕头说,“如果你有30万块,你怎么花?”这话才是杨小玉真正想要说的。龙琪昨天给过她一张支票,让转交乔烟眉。但怎么个给法,令杨小玉颇费踌躇,乔烟眉的为人她大致已经了解,那真是一颗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的铜豌豆。杨小玉不由地叹了口气,她这时才觉得,送钱给人有时比挣钱还难。她已经开始佩服那些常常给领导送礼的人了,不光有勇气,还得有智慧!真是门大大的学问哪,其深奥之处,并不亚于1+1=?。
  而对于乔烟眉,这个问题听起来也好像已经不是智力题了。她不笨,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懒懒地说:“扔到海里。”
  “不会吧?30万块呢,堆起来都能砸死一个人。想想怎么花?”
  “扔到海里。”乔烟眉的答案还是一样的。
  “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有,不可能有的东西跟扔到海里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可能有呢?”杨小玉看着乔烟眉。
  乔烟眉坐起来,“会有那种好事?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有呢?”杨小玉反问。
  “宁有无妄之灾,也不要有非分之福。”乔烟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不用那么绝对吧,生命的第一要义是创造奇迹。”杨小玉笑。
  “奇迹只是偶然,偶然背后往往有一个必然。所以人一生下来,他的福祸安康,已有分定,若命运突然给予额外的好处,那必是灾难的前兆。”
  杨小玉淡淡地,“既然你信命,那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乔烟眉听着,突然笑了,“说得有理,人有很多死法,但最阔气的一种就是被钱砸死。”
  杨小玉看到对方心在动,笑道:“人之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让钱砸死重于泰山,穷死则轻于鸿毛。所以说有钱不花,是个傻瓜。”
  “不过,这钱不会是你的吧?”乔烟眉问。
  杨小玉大笑,“拉倒吧,我哪有这么多钱,我是出了名的月光女神。”
  “啊?什么女神?”乔烟眉不解。
  “月光女神,意思就是薪水月月花个光。”
  乔烟眉大笑起来,也不再问钱的出处,管它呢,这本来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头,所以就算死,也要争取让钱砸死!
  杨小玉想不到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了,再仔细一想,乔烟眉其实是为她解围。适当地接受别人的好处,让别人的善心有机会表现,这比善心的本身更达观。
  上官文华一大早就来到局里,急等着向小方汇报陆薇的消息,可左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打手机关机,打传呼不回。算了,他未来的老婆他也不关心我瞎操什么心,再说,陆薇是跟一个警察走了,说不定是同事呢。这样一来,上官宽心了。反正上午也没什么事,不如先去吃点儿饭吧。单位食堂这个时间已经没饭了,只能去外边吃。
  从公安局出来没多远就是一条闹市,里面有个小胡同,专营各种小吃,上官她们常来这里,现在已经半上午了,吃客不多,上官要了一碗牛肉面,掌柜的一看是熟客,多给加了一勺牛肉,“姑娘你喜欢吃肉,多来点儿,我老婆刚从老家回来带了几瓶陈醋,给加点?”
  上官的老家在山西,就好这一口儿,以前想吃还得特意从老家带,现在物质丰富了,哪个超市都有山西太原府的老陈醋卖,方便!不过掌柜的这份心意,还得领。
  “谢谢您。”
  “谢什么,要说谢,我得谢谢你和你的同事常来光顾。”掌柜的又捏了一小撮香菜,常来的客,他知道他们各自爱吃什么。“最近忙啥呢?”
  他坐在上官身边,有公安局的人来吃饭,他觉得挺自豪。
  “瞎忙,每天都一个样。”上官听着对方的乡音,也有种亲切感。她父亲就这口音,小时候她还嫌父亲说话难听,父亲则说:难听?唐朝的李世民就这口音,在大唐盛世,山西太原话可是国语哦!想到这些,上官就暗暗发笑。
  吃完面,付了钱,上官正准备回局里,看见杨小玉挽着乔烟眉晃了过去。她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小方早早的就来到了欧阳明家,他是这里的常客,比如局长有了什么“体己”的案件,想跟他切磋切磋,他就来了。在一般人眼里,欧阳局长是个老好人,大家除了叫他“会长”以外,还叫他“泥瓦匠”,因为他总爱和稀泥,谁跟谁有了矛盾但凡反映到他那儿去,他总是抹墙似地是非曲直两面光,没有一点原则。小方却从来不这么看,老人的刀锋,在笑容里藏着呢。他常跟小方说的一句话是:不要仇恨你的敌人,那会使你失去判断。换句话说就是,不要把一切都带在脸上,菜是炒出来的,歌是唱出来的,案子,是办出来的。
  小方一来,欧阳明就把他带进自己的书房,书房里有一间暗室。局长喜欢摄影,可惜他这点爱好没有时间去实现,只能拍点案例什么的,所以人家的摄影室是“长河落日”、“漠孤烟”,要不就是美女靓男,他倒好,一屋子的犯罪实例,猛一看,怪吓人的。好在小方已经习惯了。
  “你跟乔烟眉接触过了?”
  小方点头。
  “怎么样?”
  “如果我是乔大禹,我也会选择相信她,也许她不是一个内心很强悍的人,但绝对是一个有爆发力的人。头脑清晰,有心计,更重要的是能该出手时就出手,毫不留情。”
  欧阳点头,“那你认为乔大禹、龙琪、乔烟眉,她们之间会产生什么关系?”
  “你认为呢?”
  “还有扈平,他也出现了,我想迟不过今天,他就会去找龙琪。”
  “他跟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你是为了乔烟眉来的吗?”龙琪问。
  “不是。”扈平回答,“三年前他救过我后,我们再没有见过面。后来我听说他出了事,,就很想为他做点事情,可一直都没有机会,不知从哪儿下手,还好,终于找到你这里来了。我会不惜人力物力的,我还有点儿资本。”
  “我好像听说你惹上了江远哲?”龙琪问。
  “不是什么大麻烦,不过是一笔小小的烂账,我搞得定的。何况他这次的目的也是乔烟眉。而且我还知道,找乔烟眉的人不光是他。所以我感觉,当乔烟眉出现的时候,危险将如影随形。”
  龙琪笑了笑,“也没你说的那么危险,看情况吧。”
  “我不这样看,贩毒一本万利,而且是杀头的重罪,你们既挡了人家的财路又握着人家的把柄,你想这能安全吗?”
  龙琪沉思了片刻,“已经有人把窃听器装到我的电话上了。”
  “是吗?”扈平吃惊,“你怎么发现的?”
  “是这里的刑警队长发现的。”
  “刑警队长怎么会跑到你这里来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我们以后也许用得着。”
  扈平一脸不解,“警方?我不认为跟他们有合作的可能。”
  “凡事都会有异数。”
  也许吧,扈平沉默一会后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你的身家性命来插手这件事,我真的很佩服你的。”
  龙琪笑了,“你们男人就喜欢危言耸听上纲上线,哪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有天在街上走着,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垃圾袋,顺手拣起扔到垃圾筒里,举手之劳而已。”
  扈平看着说话者,这真是个大将之才,四两拨千斤,举重若轻。
  “那可不是普通的垃圾,那是一颗定时炸弹!”他提醒对方。
  “那就快跑,把它送到该送的地方。全当是为环保做点事。”龙琪微微一笑。
  扈平也笑了,“好多英雄都是这么随运而生的。”
  龙琪摇头,“我可不想做英雄。英雄是不世出的。我倒是想问你,你又为了什么?这事与你完全无关。”
  扈平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天看到你抱着炸弹在街上狂奔,我又正好骑车路过,我会对你说:小姐请上车,我带你一程。”
  “也许炸弹在半路就会引爆。”
  “我愿意的!”
  “可这次我们丢的也许不光是一条命,还有名誉,我们会被人唾骂。”
  “我愿意!”
  “值得吗?”
  “如果乔烟眉当初觉得值得,我也一样认为值得。”
  逛街是件快乐的事,如果有钱的话,反之,则是件伤心的事。杨小玉现在可谓是快乐无极限,她兜里揣着一大笔钱,就像脸上快出浆的痘子,有种一挤为破的快感。
  她带乔烟眉进了益百商场,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大商场,一共12楼,从衣服鞋帽珠宝化妆品到家居电器饰物,应有尽有。两个姑娘在闪烁的珠宝手饰、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及五光十色的名牌服装中穿梭。啧啧称叹。
  “你喜欢这些吗?”杨小玉。
  “喜欢!”乔烟眉很干脆地回答。不喜欢珠宝化妆品及漂亮衣服的女人不是对自己绝望,就是对整个世界绝望。
  “那你要是喜欢,却又得不到呢?”
  “依然喜欢。”
  “得不到还喜欢什么?”杨小玉纳了闷。
  “你知道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乔烟眉问。
  “没钱。”杨小玉很干脆。
  “不!”乔烟眉摇头,“是有钱却买不到想要的东西。那才是最绝望的恐慌。”
  她停顿了一下,“像三年困难时期,物质极度匮乏,人们都饿疯了,手中握着钱却不能变成馒头面包。所以当我看到市面如此繁华,各式各样的货物亮闪闪地摆在那里时,我得到的至少是一个安慰──我,生活在一个物质富庶的时代,如果我有钱,我就可以得到,而不是有钱,也买不到。”
  杨小玉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走到珠宝柜台前,让售货员小姐拿过一颗钻石戒指。
  “喜欢吗?”
  乔烟眉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璀璨钻石与她优美白皙的手指相映成辉,她笑了笑说:“很美,但我不喜欢。”
  “为什么?”杨小玉皱眉。──这家伙难道非得事事与众不同?
  “你知道钻石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吗?”
  “叫什么?”
  “滴血钻石。是南非的黑人小孩子为了赚得一口饭吃在矿井中以生命的代价挖来这些钻石。所以,我不敢戴,那上面附有冤魂。”
  杨小玉被她说得浑身一颤。
  “你怕冤魂来找你?”
  “不,他们不会来找我,他们应该去找自己灵魂的家园。这一辈子,他们艰难屈辱地匆匆而过,希望他们来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好的命运。”乔烟眉把手指上戒指摘下。
  杨小玉看着她,“你别傻了,你不买来戴,别人也会的。”
  “别人我管不了,但我能管得了我自己,只要我做了我就心安了。”
  “傻瓜,钻石是象征永恒的,比如永恒的爱情。”
  “爱情?”乔烟眉口气中带着一丝嘲笑,“一块冰冷的石头,又怎么能代表火热的心?难道我们人类的爱情是在石头上拴着而不是在心里跳动着吗?其实,能不能永恒,根本就无关于钻石,只在于人的一念之间。有些东西,与其寄希望于外物,不如求诸于内心。钻石恒永久,一颗永流传。说得好,钻石一定会永久,而爱情,肯定不会长命。”
  “你胡说吧。爱情怎么不长命,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呢?”杨小玉不赞成对方的观点。
  “他们两个已经死了。对于一个死人而言,爱与不爱又有什么?眼睛一闭,万事皆休。”
  “他们没死,变成了蝴蝶。”
  “弱智,你给我变个蝴蝶我看看。”乔烟眉嗤笑,“就算变了又如何?命都没了,还图那个虚名作什么!”
  “这说明他们永远活在人们心中,精神永存。”
  “是啊,既然有了精神,还要钻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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