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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千机变-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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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晓飞接过她递上的草莓,嚼了嚼,不由夸奖道:“真的很好哎,跟我小时候在山里采的是一样的。你哪儿买的?现在的草莓全变味儿了。”
  “这可不是买的,这是今天下午刚从加拿大空运过来的,还有这弥猴桃,都是我的农庄里种的。没有施过任何化学肥料,味道绝对比市场上的好。”
  “你、你说什么?”方晓飞被对方的话吓了一跳。虽然……他知道她很有钱,可这么花钱,他还是很难适应。
  龙琪把他的下巴颏儿扶住,“别激动。告诉你实话,这是专门空运过来招待今天的贵宾的,给你的这点是人家牙缝儿漏掉吃剩的,你就别美了。”
  方晓飞苦笑,其实他很清楚,眼前这一切,她是精心准备过的。她给得起。──想给,你得有。若有,谁都会给。爱情有时很现实。
  不过,有人给了,惟恐人不知;有人给了,却不欲人知。这与其说是一种境界,不如说是一种智慧。
  龙琪就是后一种。她给了你温暖,却不让你觉得炙热。所以,你也很难拒绝。因为事不着相,毫无痕迹。
  由门入,你可以找着门,然后再由门出;由虚空入,你无法出,因为虚空是空的。
  孙悟空跳不出如来的手掌,就因为佛祖是空的。他的境界就是四大皆空。但绝不是死木槁灰的顽空,而是万法俱备的真空。你感觉到,却摸不到。进去了,你出不来。
  方晓飞已经身陷其中了。
  “你在加拿大有农庄?”
  龙琪点点头,“也就跟咱们的村里一样,有几十亩地,几间木料搭的房子。”她的口气很平淡,接着又道,“有时太累了,我就去那边住几天,骑着马在田园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真的,那儿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秋天,玉米是新鲜的,水果蔬菜是新鲜的,面包是新鲜的,牛奶是新鲜的,你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新鲜的。”
  说得方晓飞有点向往,平静的田园生活,让这几天一直在风尖浪口旋转腾挪的他更感觉可贵。所以他很希望龙琪能请他去玩玩,当然,他会假意地拒绝一番。但她没有。
  “哦,江远哲他爷爷的农庄离我不远。跟老爷子很聊得来,不过从没见过江远哲。我去了,他不在,他去了,我不在。”
  是这样子的……方晓飞不禁沉思。
  龙琪又说:“送你一份礼物。”
  “是什么?”方晓飞心在跳……如果连水果都是空运的,不知道接下来龙琪会送他什么贵重的东西。
  龙琪笑了,“放心,离糖衣炮弹还远点儿,顶多是颗糖衣子弹。”
  子弹也够呛了,方晓飞接过她手中那个长长扁扁的盒子,“可以打开吗?”
  征得对方同意后,他拆开漂亮的包装,掀开盒盖,那从心底涌上来的震惊一点点地在脸上铺开……龙琪给他的居然是一套内衣,大红色,另还有用红丝线和金线结的项链和手链。他把红内衣拿起来,里面居然还有红裤衩和红背心,还有两对红袜子。这时他想起来了,他今年27岁,流年逢暗九。
  ──他们老家的乡俗,逢9岁、19岁、29岁……这些带“9”的年龄为明九年,而18岁、27岁、36岁……含“9”的年龄为暗九年,到明九或暗九这一年,一定要穿红内衣,以迎喜或避灾。今年他27岁,属暗九年。
  他看着火一样鲜红的内衣再看看龙琪,心里的那份惊喜与感动真的是不言而喻,他长了这么大,不论是过明九年还是暗九年,都从来没人给他送过红衣服。照例,这种象征吉利的衣服是得由最亲近的人给买。那是一种祝福。自己买来穿就失去这层意义了。
  他的舅舅舅母没给过他,因为穷;陆薇也没有,她不懂这些。不是她不想。
  从没有人给过他的,龙琪给了。她的这颗子弹,直中心脏。
  “手链和项链是雪花特意求了一位百岁婆婆给你编的,好借老人家的寿压压你的煞气。你一定要戴着,也不是迷信吧,只是图个吉利喜兴,希望你能逢凶化吉,流年顺利,长命百岁。对了,这衣服记得要在冬至那天穿哦!如果冬至那天忘了,就一定要在腊月二十三或大年三十穿……”龙琪轻轻地吩咐着。
  停了一下她又说:“内衣一般买回来不好直接穿,因为紧贴着皮肤,所以得洗一洗,我叫人给你洗过熨好,还消过毒,你可以直接穿……对了,如果在冬至那天穿的话,要一直穿到除夕,所以我给你预备了两套,也好换洗。”
  方晓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对方这种叮咛的口气,仿佛是……临终告别一样。而且,自始至终她都没跟他说过“生日快乐”这句话,因为,这个生日其实,并不快乐。
  “想不到夜间的景色会这么漂亮。”水玲珑让人拿来了两壶好茶和两盘点心,她跟汪寒洋在露台上边吃边欣赏漫天的烟花。
  红楼小筑背山面水,只有一条小桥弯蜿曲折地通向园中,暮秋,池中残荷枯叶,水波苍茫,对岸的垂柳千丝万条,黄多碧少,更增萧瑟。
  四周很静,落叶在微雨中下坠,花瓣在渐渐凋谢,秋虫儿叽叽哝哝,万物于清冷中散发一种欲要退隐的倦意……
  “你不会是第一次赏夜景吧?”汪寒洋磕着瓜子,见对方专注的样子。
  “夜景见过,但我的夜景就是灯红酒绿,不是现在这样……”水玲珑轻轻地说。
  汪寒洋听着一笑,“官场商场你我一样,常有应酬,难免夜夜笙歌夜夜灯红酒绿。”
  水玲珑明知对方说的不是跟她一个意思,也明知对方是在安慰她,便笑一笑,“其实还是灯红酒绿来的好,至少可以消愁,你说要是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景致,那还不难受死?”
  汪寒洋看着栏外无边的秋色,秋风卷着秋雨,缱绻若病,丝柳衰然,枫柞残红,还有远处森森翠竹,落叶如流,纷纷飘摇……
  年年岁岁秋相似,人呢?韶华易逝,红颜易老,枯荣兴衰之间,我们能把握住什么?
  偏偏水玲珑又在感叹,“我怕是注定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了,我注定不能看这种景色了。”
  汪寒洋知道她转来转去还是转不出想“嫁人”这个心念儿,便安慰说,“爱你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时间错了,你生在清朝,他生在明朝,他找你,你不知道,你找他,他也不知道……”
  这是安慰吗?水玲珑听得更难受,如果真的这样,这一辈子怎么办?漫长的岁月,别人眼里是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在你眼里就只有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那若实在无法就找个人将就?可是,将就过的人都知道,将就更难!
  唉,换个话题吧。什么都是命。
  她说:“对了,你刚才念的那曲子,听着凄惨,却为什么要叫《相见欢》?”
  汪寒说,“它还有三个名字,分别叫《乌夜啼》、《秋夜月》、《上西楼》。但很多版本中都把它叫《相见欢》,因为……”
  “因为见着了想见的人,是快活的,可快活不长久,以后就见不着了,见不着了就难受。”
  汪寒洋点头,“是的。就这意思。”
  “我喜欢听,你再把你那肚子中藏得那长短句子给我念一个吧。”
  词,也叫长短句,水玲珑倒还懵对一次,汪寒洋微笑着想了想,看烟花已经散去,绵绵秋雨又越扯越急,于是轻轻地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真是一首比一首凄凉,水玲珑听的出了半天神,“好像说的是春天的事?”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春与秋有何区别,兔走乌飞,只是一瞬。只有人生常恨水常东。”汪寒洋感叹,她想起了杨小玉。伊人便如春红,虽则机警干练,也敌不过人世间朝来寒雨晚来风。
  “你在想什么?”水玲珑早就这姑娘心思太重,眉宇间老锁着几分愁云。
  汪寒洋掩饰地笑了笑,沉默片刻说:“也没什么,我在想我们老板跟她的方队长也该落花流水,天上人间了。”
  ──落花流水,天上人间。其含义就是分别。水玲珑明白,但……怎么会这么快?该着这个七窍玲珑的人懵懂了,她为方晓飞的这个生日准备了好半天,敢情这烟花散了,人也要散了?就算世事无常,也不能这么快就一拍两散吧?
  “这是不是说……我白忙了?”她问。
  汪寒洋摇头,“该忙的,还得忙,该散时,还得散。”
  这话,又有点意思了,就像当初龙琪让水玲珑挡住方晓飞一样,说:该挡,得挡,该进,还得进。
  水玲珑暗暗琢磨着,开始领悟──龙琪为人傲慢,在感情上也是,她可以适度地向方晓飞表达自己的爱意,但她不会不顾及自己的尊严。那个人,毕竟是个有妇之夫。而且,由此引发出串串绯闻,那才是得不偿失。
  她想了想说:“为什么总把自己搞那么累?人家潘金莲西门庆不活了吗?那叫过把瘾!”
  汪寒洋却不赞同,“那叫饮鸠止渴。”
  “我觉着你们,真有点忧虑过度。”水玲珑不屑,人生苦短,笑骂由人。
  汪寒苦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什么近忧远虑的,我明白你意思,不就因为方晓飞已经结婚了,所以……”
  汪寒洋却摇头,“他们的问题,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
  汪寒洋不说话了。水玲珑等了好半天,也思虑半天,老不见对方出声儿,便换了个角度问:“龙老板她丈夫,我是说文室,生前一定会有很压力吧?”
  “压力?”汪寒洋不以为然,“怎么会?”
  “不是我说,龙琪太厉害了些,男人总是不喜欢女强人。”
  汪寒洋听着笑了,“女强人不好吗?至少,我们老板她从来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逼着丈夫跟他要房子要车要珠宝;更不会跟她丈夫说:你真没用,你真窝囊,你真没出息……你说,文室他有什么压力了。”
  水玲珑却说:“这你就不懂了,男人生来就有一副担子,他的女人要他养活,他的担子在肩上,累;他的女人不要他养活,那副担子转心里去了,悲。他们总之是有股气窝在心里放不下。”
  她这样说着,觉得龙琪跟她那个方晓飞的问题或许出在这里。── 一则他比她年龄小,二则,他的官儿也太小了。一个市刑警队长,真是老鼠的腰子,多大点儿肾呢。
  汪寒洋听着笑了,“方晓飞可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汪寒洋听得笑了,问:“水部长,那……现在要换了你,你怎么做?”
  “脱光衣服睡在一起呗。”
  确实是天下第一痛快人,这让一向持重内敛的汪寒洋忍不住叫起来,“天哪!”
  “吓坏了吧,小丫头。”水玲珑有点得意。
  “我是成年人了。”汪寒洋倒不以为然起来,接着说,“所以──感觉这才是最假的。”
  “都这样儿了,还叫假?!”
  “你的这一招儿是男女关系的绝招,所谓绝招就是──没招儿了。绝招以前的叫花招,像送花、看电影、下馆子……等等,而绝招一亮,那可就真的山穷水尽,图穷匕现,紧接着就是末路穷途。”
  水玲珑给说住了。──男人女人分手,往往就在这一“绝招”之后,而且大多会闹得反目成仇。若提前在“花招”之时分手,说不定大家还能彼此留个念想儿。所以,聪明点儿的就别把自各儿往那绝路上推。
  汪寒洋这时微微一笑,既然话说开了,干脆说透一点,“别以为人体写真就是真的。中国人,就算脱个净光,面儿上那层皮还是假的,腔子里那颗心还是虚的,所以有句话叫:虚情假义。还有句话叫:同床异梦。”
  这话更是敲在水玲珑心尖儿上了,再也没有比她更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跟她厮混过的男人哪个不是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全是阎王爷的告示,鬼话连篇。
  她叹了口气,龙琪身边的人跟她一个德性,非要把话儿说根儿上,让你难受。
  “活着不易,干吗非得说这丧气话?”
  “丧点儿虚浮轻躁之气,能让人心明眼亮。我们是朋友,难不成你从我这里还要听个满口谎话?换了别人,爱干吗干吗去,人各有志。倒塌的破庙都是自盖的。”
  ──朋友中有一种叫诤友。水玲珑是个明白人,对方这番话,未尝不是说给她听的。因为她有时确实有点自暴自弃。她觉得她反正已经是嫁不出去了。
  “小丫头,男欢女爱,不必认真,极时行乐也是乐。看得太清,伤脑筋。”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信条。水玲珑心里虽然承认了对方的说法,但嘴上不想承认。正如她向往良家妇女的正常生活,但还是要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若是乐得太过,你会伤身体。”汪寒洋仍然一字一惊。
  “生命在于运动。”水处长倒还记得这句,顺手拈来。
  “如果要永恒,还得学会适当静止。”
  “黄河长江流了那么多年,不仍然在咕嘟咕嘟流着?” ──野狐禅和学院派较上劲儿了。水玲珑人海沉浮多年,见识自然不凡。
  “但河道没变,几千年如一日。”汪寒洋意味深长地,“当年大禹治水就是在治祸,就是想要把四处‘运动’着的洪水纳入轨道……”
  ──人性如水,放得出去,如泉如湖如河如大江泽被天下;但还须得收回来,万流归宗向大海。
  水玲珑听到此处,才蓦然醒悟,龙琪现在,正是想“收”了吧?她一向是个收放自如的人。可这样匆匆一“收”,未免太煞风景了吧?
  明白了这点,她也顾不得跟汪寒洋争了,只听那丫头说:“情之一字,最沾不得一个虚字,一沾,就假了。 假了,还有什么意义?”
  “可这就是个俗世。”
  “所以,才要脱俗。”
  水玲珑笑了,“你们龙老板有时就喜欢叫真儿。”
  “是的,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要假装喜欢她。她最讨厌这个。”
  “可有时候,有人能假装喜欢你,也已经是求之不得了。”水玲珑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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