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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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薇整个一个时装秀上都没见到方晓飞,知道他又去找龙琪了。不由伤感,可是,却不像昨天那么伤感。昨天伤感如油,搅不动;今天伤感如水,虽则沉重,却是清澈的。也许……是因为跟扈平有了那一席谈?
她摇摇头,我还没那么容易被诱惑吧?
她从大厅里走出来,龙琪大酒店的室外风光是相当美好的,尤其是夜间,一簇簇的花木如云似雾,月光淡淡地洒下来,更增添了几分仙气。
她喜欢。她在酒店各处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虽然她已经24岁,但因为家境的富裕不需要她考虑多少现实问题,所以她一直还保持16岁那种作梦的花季心态,喜欢风花雪月、喜欢诗情画意,所以就与眼前这种景致不谋而合。她慢慢地走在小径上,空气中含着浅浅的香味,是花木的味道。人常说,风是秋后爽,瓜是霜后甜。这话可真没错,秋天的天空是高远的,星星看起来也格外的明亮。这是个谈恋爱的好时机,可她的他在哪儿呢?
他肯定跟龙琪在一起。这是他俩的好时机,不是她的。
伤感再次袭来,唉,其实想一想她跟方晓飞7年的恋爱旅程,实在乏善可陈。他们俩连玩笑都开不起来,更不用说像今晚一样变魔术哄她玩。真的,她都不知道他会变魔术。他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不愿意说,还是她从来就没问过?
她懊恼地揪下一朵花,几乎同时,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天哪,陆薇给吓了一跳。
“谁?是……谁?”她仗着胆子问。再踮起脚尖看看,不远处有侍应生走过。没事,不会是鬼,应该是人。肯定是哪个家伙不小心扭了脚了,疼得哼哼呢!
陆薇一向为人热心,她听到那呻吟像是离她不远,就屏声静气地听了一会儿后循声找过去,果然,在一株木槿花丛下,倒着一个姑娘。
“喂,你怎么了?”陆薇把对方扶起来。
那姑娘转了转脑袋,这时,陆薇认出来了,这姑娘居然就是那个公关部长何苏琳。
“你是陆薇小姐?”对方也认出了陆薇。
陆薇忙点头,“我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快,你哥现在在哪儿,我找他有事!”何苏琳说。
“我哥?”陆薇有点吃惊,找我哥做什么?“你还是另找人吧,我哥现在忙得都踩电门儿上了。”她说的是句实话,秀估计已经结束了,陆星正忙着跟众人应酬呢。
“那……”何苏琳努力地站起来。她刚才被人砸晕放在花木中,她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这样吧,我给你找一个人来,有事跟他说,好吗?”陆薇拿出手机拨了扈平的号。
几分钟后,扈平赶到,“小何?你怎么了?”
“快点、快点,一个警察是假的……”何苏琳疯了一样地揪住扈平的手向大厅内走去,一进大门,杨小玉身上的血洒在龙琪的衣服上。
扈平他们走后,陆薇找到哥哥。秀已经结束,贵宾们都在中西餐厅坐定,酒菜如流水一样端上来,这些人平常什么没吃过,所以也没人在乎菜的内容与质量,还一味地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
陆星则一个一个地应酬,干杯、问好……酒桌上的老俗套,但人人都喜欢。就像结婚生孩子一样,程序固定,却能玩出新鲜花样。
大家这时都围着陆星开玩笑,卫生局长率先说:“陆局长,天才,真是天才,今天可真服了,以后类似的活动一定要多搞,有助于安定团结,有助于身心健康,对不对?”
“是啊是啊,尤其是最后那个压轴,真绝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杀人,真过瘾……”
一群人狂吼着附和。难得这样一个放松的机会。
“这可比洗桑那痛快多了。”一个纪检委的头头说。
“好啊你小子,还纪检呢,就凭这句话,就够你双规的了。”旁边人大的副主任笑道。
“今天我可不纪检,今天我是屈原,台上跟南后还来了一腿呢!回头我还得跟南后要电话号码,平常电视上一本正经,别说,化了古人妆,挺甜!”纪检委头头今天扮屈原,扮南后的是市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
“你可别胡思乱想,那南后是刘书记他未过门儿的儿媳,小心你的乌纱帽。”市政法院民事庭的庭长笑嘻嘻地提醒道。
纪检委头头眨巴着不说话了。陆星端着酒杯过来。
“来,黄叔,喝一杯。”
“怪不得敢打南后的主意,原本生下来就黄啊!老黄,小心你老婆被人黄了去,她在台上跟那贩咸鱼的小老板也是眉来眼去。”法院的另一个庭长哈哈大笑,满桌的人都笑起来。
“放心吧,我那黄脸婆,扔在街上也没人要,我巴不得将她出手,她就是不肯走。”
陆薇这时摸到这间包厢,挤到哥哥身边,这里有不少人都认识她,跟她打招呼。
“喂,小陆,跟你一块出场的那人是谁?我看比你那个方队长强多了,听叔叔的话,干脆甩了那小警察算了。”市委办公室主任在开玩笑了。他原来是陆文辉的秘书,说话随便多了,一副长者的口气。
“别说,咱们方队长跟这儿的龙老板倒是天生的一对。”市政府秘书长也打趣。
“说不定这两人真有一腿,你们什么时候见龙老板这么好说话过?常常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座中有人说。
“对呀,听说,龙老板她丈夫刚死……”有人接上话茬儿。──谣言,就这样起于青萍之末。
没办法,爱情就是这样的,本来是极私人的,却往往要拿出来被众人品评。
陆薇听众人越说越不像了,拍了一下桌子,“说什么呢你们!”
“就是,瞧你们这些长辈都说些什么,喝多了不是。”妇联主任说话了。
“没事没事。”陆星笑着放下酒杯,跟陆薇出来,“什么事?”
“我……”陆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心里乱极了。她隐隐约约地觉得,那个何苏琳不会凭白无辜地躺在花木中,但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还有刚才杨小玉中的那一枪,真的是在演戏?疑惑,如幽灵,渐渐现身……
她冷静了好一会儿后,突然问:“哥,你告诉我,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星自然是打死都不承认,“你看像是出事了吗?”
陆薇四下里看了看,不像,真不像,一派歌舞升平,笑语飞声。可是她心里那种不安,压都压不住。她想了好一会儿后,问:“龙琪呢?”
龙琪呢?
方晓飞也在想这个问题。从酒店出来后,她到底去了哪里?她故意躲开我吗?不,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杨小玉已经逝去,她只能去医院的太平间,而龙琪,则得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养伤。她俩本来就不能走一路。还有就是,他们的车后边一定有人跟着。她是刻意甩开“尾巴”的。方晓飞的脑袋开始清醒。
那,她现在在哪里?
医院?不,以她的智商,她这个时候绝不选择去医院。那,她会去哪儿?
方晓飞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人──省机关干部接待处的副处长水玲珑。
说起这水玲珑,也算得上是一个传奇人物。据说她本来是南方某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后来被省里一位领导看上,经过数日开发培训,先是进了一家制药厂作副厂长,因为业务量因她而有明显上升趋势,于是调到省团委少儿部作了部长。一年后,来到本市,作了妇联副主任,为全市的妇女同志们谋福利。妇联那档有名的论坛“妇女如何走上成功之路”就是由她发起的,直到现在还赫赫有名。每周都有像龙琪那样的精英女士们去做讲座。
据说,龙琪就是因为这个论坛跟水玲珑结下不解之缘的。
那好像是三年前,龙琪被首次邀请参加那个论坛,她到会场在主席台刚坐下说了一句话,全场就笑成一片。
她说:“有水主任这样的妇女楷模坐在这里,还用我说妇女如何成功吗?”
也许她是无意的,但台下人们的笑声却充满别样的味道。水玲珑当时面红耳赤,难堪至极。从这刻,她跟龙琪算是结下了梁子。后来她调到土地局作了专管规划的副局长,正好龙琪她们公司与另外三家公司竞拍一块土地,水玲珑从中作梗,让龙琪落在下风。龙老板自然不甘束手就擒,第二天,水玲珑的案头就摆着她作三陪时拍下的裸照,不,应该是写真或人体艺术。
如果她是演艺圈的人,这个“情节”并不重要,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大红特红,但她是政府官员,这种照片若流传开,那是很要命的。她害怕了,派人去找龙琪与她约了个时间见面。
两人一见面,水玲珑就向龙琪道谢,谢她手下留情。──既然对方能搞到她这种照片,那搞到更致命的东西也就易如反掌。龙大老板没有出手,就意味着她并不想赶尽杀绝。这,水玲珑十分明白。一则震慑于对方的手段,一则有感于对方作人的分寸,她心里反倒生出几分感激与敬畏。
“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她说。
而龙琪,至始自终,一言不发。她不方便表态。她不好承认自己做过,这是犯法的;又不能否认。
而从那以后,两人私交还不错。当然,以上的版本有虚构的可能。民间加工往往会夸大其词。
如今,水玲珑在省里机关事务接待处,那个单位是个橡皮单位,来来往往的要人们很多,只要你会干有眼色有手段,那一定好处多多,水玲珑什么手段?整个儿一人如其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上上下下给她哄弄得一团和气。这里市机关事务接待处又是她的下属单位,自然得听她的。
那,龙琪现在一定在水玲珑管辖的高干疗养院。
方晓飞推断的没错,龙琪的确在那儿。
──他们的车走出酒店不远,汪寒洋突然说:“后面有人跟着。”
“不要紧,叫我们的车全部跟上来。”这是预料中的,龙琪打了个电话,不到两秒,路的前后左右冒出七八辆一模一样的奔驰,几辆车纠缠了一阵后,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那辆跟着的车,不知所措,汪寒洋趁机甩掉了尾巴。
“对了,要不要通知方队长?”
“不用,他得有个空隙想点事儿。”
“可他要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他能行,没问题。”龙琪说得笃定。
“那水处长那边呢?”
“她更不会有问题。”
下午三点半,水玲珑接到杨小玉的电话,说无论如何也要她回市里一趟,有要事。水玲珑一听“老大”找她,放下手边的一切赶了过来。晚8点,她就等在高干疗养院的门口了。这个疗养院在市郊,依山傍水,风景怡人,难得的是,地底有温泉,四季如春,郁郁青青,外观看上去十分朴素安谧,内里却相当豪华。省里有时来了要人,办要事,一般都住在这里。所以,禁卫森严,不要说一般的有钱人,就算级别不高的干部,也休想踏进门口半步。
水玲珑在门房里坐着,与看门的大爷聊着天,说着他们乡下今年的收成及孩子们的生活。大爷说:“唉,天生就是受罪命,我那孙子,考上大学,没钱,只好不念了。现在的学费越来越贵。我呢年轻轻地就残废了,不能下地劳动,只能在这儿看门,孩子的父母我那儿子儿媳妇又早死……”
“是吗?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耽误不得。”水玲珑看上去比大爷还着急。
“唉,孩子,你不懂,你们是高贵人,我们是穷人。”
“瞧您说的,谁家就注定穷一辈子,谁家就注定富一辈子。您别急,让你孙子明年再考去,他的学费我包了。”水玲珑大包大揽。
门房大爷吃了一惊,“这、这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我借钱给您,日后你孙子毕业了,挣钱还我不就成了。说不定,你儿子日后混得比我还高呢?您权当我是挖井栽树好了。”水玲珑笑着说。
门房的大爷感激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人只所以出人头地,除了机遇,还有个人的魅力,水玲珑的优点就在于,她从不歧视别人,不管高的低的,只要你求她,她能帮的,一定帮。她挂在口头的一句话就是:“谁还没个难处,指不定日后你们帮我呢!”
所以她人缘极好,有很多瞧不起她的人,在跟她接触后,慢慢也被她的热心感动了。谁在这世上不要人帮忙的。连龙琪不也一样?
晚上将近零点时,水玲珑终于接到了汪寒洋的电话,“在路上,马上就到。医生有吗,你那儿?”
“放心吧,这可是疗养院,医生高级着呢,那些当官的怕死着呢!”
“可靠吗?”
“都跟我有一腿。”
她倒够坦诚,汪寒洋苦笑,“长得怎么样?”
“你选美还是选医生?”水玲珑就纳闷了。
“她不喜欢长得龌龊的男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挑。行了,人家个个千娇百媚。”
“是女的?”
“女的怎么了?”
“女的怎么还跟你有一腿?”
“同性恋,流行。”
“小心爱滋病。”汪寒洋合上电话。本来紧张沉闷兼痛苦的气氛被水玲珑一搅和,倒轻松了不少。也好。再难过也没用了。
不多一会儿,龙琪的车飓风一样驶进了大门。
“这谁的车呀,这么冲!”门房的大爷气愤地站起来,要去查证件。
“您别管,有我呢,是我朋友。”水玲珑笑着说。
大爷不管了,刚受了人家的恩惠不是?
龙琪被安排进了红楼小筑,这是最高级的别墅,独立的二层楼,里面平常日用的东西应有尽有。医生过来给她查了伤口,包扎好,说不要紧,只是失血有点多,休养一下就好了。
水玲珑看着医生托着一堆带血的绷带出去了,嗔怪道:“瞧你这生意做的,整日家的跟黑帮老大似的,这不是第一次了吧?这次又惹上谁了?”
龙琪笑了笑:“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是马克思说的。”
“好了,你别跟我拽文了,知道我没读过几年书。”水玲珑把个枕头放在龙琪头下。
“不是拽文,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不喜欢过平淡的日子。”
“可你这也太不平淡了吧?”水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