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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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派出的斥候反馈,敌人防守极为松懈,外围的哨兵只有两里左右。让凌啸意外的是,斥候们带来了一些逡巡在王庭四周的科尔沁牧民。他们的亲人遭到杀戮,妻妾母女正被凌辱,这些蒙古的血性汉子不愿独自离去,正在想办法营救亲人。
就这样,凌啸获得了详细的地形图和数以十计的战士。
凌啸领军来到离科尔沁王庭三里的地方,就吩咐步攻组稍事做好准备,骑击组圈行到王庭两翼。分兵之时,大家互相拥抱告别。谁也不晓得活下来的和战死的是谁,此时再无善营虎营之别,再无索党明党之分!
凌啸和豪成紧紧相抱,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在豪成的耳边轻轻说道:“小心点。记住!答应我,如果事不可为,抢些干粮,带着一匹空马,逃回去!”
凌啸说完一把推开豪成,闷声喝道:“分兵出发!”
豪成直到跃马领军驰出老远,才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是可以抛下弟弟的人么?不是!”
王庭附近有很多蒙古包,现在已经作为了敌军营房。连续摸掉十几个巡哨,和血洗六个蒙古包后,凌啸发现,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敌人在感觉暂时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把战马都集中到了专门的马棚里了,毕竟战马也是要休息和害怕寒冷的。
凌啸给多伦尔下了死命令,令他带领一半的换了衣服的步攻军卫去占领马棚,战至一兵一卒,也要阻止敌军发现劫营后上马。
又摸进一个帐篷,凌啸一看之下,他的胃急缩如球,强烈痉挛,直想把胃给吐出去。满满一帐篷死尸,各种各样的伤痕,各种各样的挣扎表情,却有着一样的绝望和痛苦。死人的臭气浓烈极了,不是尸体的腐臭,是死亡时大小便失禁的便溺臭气。
凌啸迅速领着军卫退出了这人间鬼蜮,他怕自己的恐惧激发退缩之心。这仅仅在互联网上卢旺达屠杀图片上看过的场面,一旦亲临其境,一旦想起自己可能也会成为一具死尸,凌啸就忍不住心颤。
自己只是一个被现代道德法律系统栽培出的鹌鹑,如今却面对着嗜血狼群的世界。以前杀死刘含章,和刚才干掉七个敌人的巡哨,凌啸以为自己应该可以看淡生死了,现在他才晓得错了。
邑淳和众将领乐此不疲地折磨着女人,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刺激着他们的凶性。这些该死的科尔沁人,既然前仆后继地闯进来,我们这些准葛尔的胜利者,就让你们再听听女人的哭喊声吧!
“儿郎们,没吃饭吗?加把劲!操死这些忠于清朝的女人!要让她们哭喊出来,我喜欢听!”
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怜女子们,在残忍的加劲冲撞下,有气无力地痛苦呻吟。
听着帐外频次加快的惨叫声,渐渐觉得不太对劲的邑淳,颇觉不妥,正待让人出帐看看,一声夹杂着蒙古语的尖叫传来,邑淳一愣之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啊呀呀――!王八羔子,有人劫营!”
号角响起。大吃一惊的将领们迅速从女人身上后退抽出,纷纷慌乱地寻找武器盔甲,然后在邑淳地带领下冲出大帐。
凌啸听到不远处的尖叫报警,就晓得已经被发现了。侍卫们毕竟不是特种兵,杀人又怎么能完全控制住惨叫声,只是凌啸和军卫们都很奇怪,直到被发现前,步攻组杀死了近百五十名巡哨和睡觉的敌兵,发出惨叫的不下三十声,可是为什么敌人就是不理会?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凌啸看到暴露了形迹,索性按照原定计划直奔五十来米外的大帐。与其他小蒙古包不同的是,大帐门口居然有十几匹马,可能是敌人传令兵的需要吧。
带着身边的五十来个军卫,拼命向大帐奔去的凌啸,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大帐里冲出了十来个衣甲不整的敌人,一边指挥着周围的卫兵冲锋,一边娴熟地跃上马去,问题是,跃上马去的众人,除了一人冲出来外,其他人都慢上很多。
来不及细想,凌啸命令大家刹住脚步,“放箭!”
军卫们由于是仓促停步射箭,只能箭头向上散射,箭雨撞入敌群,中者不少。那一马当先的敌人挥舞着夸张的狼牙棒,瞬息冲到军卫们阵前二十米左右,因为太近了,却不在箭雨的射击范围之内。
四周敌营慌乱仓皇,敌兵们要么是刚从美梦里惊醒,四处寻找衣物兵甲,要么刚在寻欢作乐里脱身,更是茫然惊骇。营地东西两侧杀声震天,马蹄声里收割着声声惨叫,骑击组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进了营来。
如果有人对凌啸说狼牙棒的刺不尖锐的话,凌啸一定给他一个大耳刮子。邑淳威不可挡,向还没有换上敌军衣服的凌啸一棒砸来,手持钢刀的凌啸,无计可施,只得横刀上挡,同时微侧身形。不是凌啸不想躲避,只是邑淳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凌啸看到邑淳开始砸棒的时候,邑淳还在十来米之外,可是凌啸感觉里,那棒落下之时,肯定会在他头顶上。避过头部要害,单刀虽未脱手,却也未能顶住狼牙棒,虽然运起了气功的一顶卸去了绝大部分的砸力,可是尖锐的棒刺还是刺入了凌啸的肩部。痛苦的感觉还没有从肩部传到大脑,凌啸就飞了出去,他被战马撞了个正着。
邑淳虎口欲裂,来不及想想对手的强悍,就看到身形被撞得飞起的敌人手臂一扬,一道寒光疾驰而来。随马势冲出老远的邑淳低头一看,一把钢刀插在胸膛兀自摇晃不一,邑淳在摔下马前,才意识到被刀刺穿胸膛的感觉是痛得不能呼吸!
在军卫们的惊叫呼唤声中,凌啸远远地摔在地上,惯性下连翻十来个滚之后,他的躯体吐出了七八口鲜血,此时他的意识却在想:“为什么那十几个敌骑只有这一个冲来了?”
和起点主角一样,凌啸很幸运地没有挂掉。
与前几次昏厥不同,凌啸这次在昏迷里是半梦半醒的,刚醒来就痛晕,刚晕了又痛醒。他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眼里忽然是那个帐篷里堆满的死尸,忽然又是那日茶楼里康熙冰冷的眼神,忽而是云儿温婉的容颜,片刻又是自己豪华装饰的办公室,甚至还有自己取康熙而代之的幻想。
浑浑厄厄地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凌啸在梦里看到胤禛捏着一根刻着“粘杆”的短钢棍,口骂“反贼”,向他挥手打来,爆出了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潜意识中埋得很深的一些东西,在伤梦里展现出来,很是把他骇了一跳。
凌啸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副面容,很熟悉的面容,豪成惊喜中带着疲惫的面容。
醒来后的凌啸知道了自己的伤势,他想起那个为他蒙古大夫检查的样子就好笑,尽管他一咧嘴角都觉得痛不可忍。自己居然有幸被和赤脚医生齐名的蒙古大夫来诊治,而且还是肋骨断了三根,右上臂骨骨折的重伤。
战事早已在五天前结束了,御林军在付出阵亡百余,致残二百,幸者俱伤的代价后,终于完成了胜利的回戈一击。
多伦尔的队伍几乎伤亡殆尽,红了眼的敌人拼命到马棚来抢马,百人的军卫们面对千余人的敌军,愣是坚持到了刘子俊和豪成的骑兵来援。可惜的是依然有千余敌人或夺马而逃,或徒步散逸,军卫们砍得手都软了,也只是杀了两千多人。
到战斗完全结束的天亮时分,就像警匪片里一样,除暴安良的警察总是慢一步的,归化城里的五千骑兵姗姗来迟。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逃走的科尔沁王爷带着借来别部骑兵也赶到了。看到五百胜四千的战事,王爷和归化骑兵参领称奇不已,连连嘱咐蒙古大夫尽力救治凌啸和残余的伤员。
归化参领告诉了凌啸现在的战局,康熙已经提前起驾亲征,而大阿哥也已经跑到了盛京,与裕亲王福全一起守城,以防范准葛尔的剩余的六千骑兵。科尔沁王爷已经起草了奏章,汇报战况,为凌啸等人请功。
除了豪成鸿运滔天以外,没有一个侍卫和军卫是不挂彩的,多伦尔和刘子俊都伤得颇重。见暂时没有什么大事,且得到归化骑兵驻守这里半月的消息后,凌啸决定带领着伤痕累累的御林军就地养伤。
莫名又想起了那个疑问,凌啸忍不住问豪成:“哥哥,那天晚上,十几个敌人冲出大帐,都跃上马去,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快速地冲过来了?”
豪成有些吊胃口的说:“幸好他们没冲过来,不然我就没有弟弟了!”
“快说,不然我就罚你做2000个俯卧撑!”
豪成苦着脸,“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豪成用凌啸恨不得掐他脖子的慢速度说道:“作为男人,他们死的很冤枉。你们来的太突然了,正在玩女人的敌人将领们,仓促之下,连那话儿都没来得及塞进裤裆,跃上马去的时候,被马鞍把鸡鸡撞疼了,哪里提得起速度冲锋?”
张了半天的嘴巴,凌啸憋出一句话来:“看来骑兵装备铁裤裆,是件很必要的事情。”
三十一章 有福不享悔之晚矣
“科尔沁王庭执事卫班部真求见凌啸凌大人。”
班部真奉命来见凌啸的时候,凌啸半躺在大铺上,和伤势恢复较快的刘子俊和多伦尔,加上豪成一共四人,正在商议御林军下一步的去向。班部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多伦尔和刘子俊很机灵地拽着豪成告辞离开,除了豪成,大家都晓得,班部真有些话想单独和凌啸谈。
一对碧绿温润的翠玉马,两张万两银票摆在榻几上。
“大人率部回军一击,拯救我部族民,收复王庭,大人等为我部族浴血奋战,是我科尔沁部的大恩人。这些是我们王爷的一点小小谢礼,还望大人笑纳。王爷过几日就来看望大人,当面向大人致谢。”
“呵呵,王爷太客气了。科尔沁部是我大清良藩,凌啸和御林军此次也叨扰多日,于公于私都是义不容辞的。凌啸此次能够率领御林军打败准葛尔骑兵,全是托了吾皇万福,天佑大清啊。”
凌啸当然不会拒绝这些“小小谢礼”。这次御林军伤亡惨重,虽然朝廷一定会有所抚恤,但是对于这些将士,凌啸还希望让他们的家属得到更多的补偿。
开场白已过,班部真转入了正题。
“凌大人,这次敌军骑兵越境来袭,事出突然,以致王庭一度失陷。可恨那邑淳众酋,残杀我族民万余,王爷妻妾也于危难来临前全体自尽,真是天怒人怨。我科尔沁乃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蒙古第一良藩,皇上一向眷顾有加,这次大人你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凌啸听明白了,科尔沁王爷转达来的意思,是要凌啸和御林军谨言慎行,把王爷妻妾被轮奸的丑事永远埋在心底。敌军骑兵越境来袭,越的可是你清朝重兵驻守的归化,难道你清朝就没有责任?我们科尔沁力量虽小,可也是大清朝笼络蒙古各族的典范,同时还关联着皇家的面子和康熙的优蒙政策。你们最好识相,帮我们圆满地维护好脸面。否则的话,就算是康熙和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识相是凌啸的优点之一。睁眼说了番瞎话,送走了班部真后,凌啸心里满是悲伤和莫名的愤怒。
科尔沁王的妻妾全体自尽?见了鬼去了。豪成告诉过他,当日战后清点,科尔沁王的妻妾只是被侮辱了,并未自杀,豪成昨天还在这里惊叹其中几个的美艳呢。你一个堂堂王爷,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以致于她们被人伤害了,现在为了自己的脸面,竟然活活逼死这些无辜可怜的女子!
凌啸除了狠狠地给自己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外,却是无能为力。这里不是民主法制的二十一世纪!
大半月的养伤时间对凌啸来说太短了。多伦尔刘子俊只是皮外伤,他凌啸可是断了几根骨头,还有内俯的撞伤。看着已经活蹦乱跳的刘子俊两人,凌啸只能弄了根土制的吊带吊着右臂,再要了辆马车,忍着胸肋的痛楚上路出发。因为朝廷的命令已经到了,要求凌啸带领剩余的两百御林军赶回北京,以补充被康熙带走大量侍卫的皇城守卫。
同朝命一起到达的还有康熙的廷寄嘉奖谕旨。依据以爵酬功的原则,凌啸被授予等同三品的轻车都尉,赏双眼花翎,双爵俸。多伦尔授予等同于四品的骑都尉,赏双眼花翎。刘子俊和豪成则是等同于五品的云骑尉,赏单眼花翎。
凌啸并不介意弄个公爵或者一品官当当,那样的生活肯定过得很滋润。问题是要当就要当得安全,当得稳定。资历太浅的自己升官太快也很危险,加上朝政还没有完全熟悉,他明白一个道理,无根的大树最容易被风刮倒!这次只封爵,不升官职,也很合他的心意。
草原上的美丽风光让人流连忘返,凌啸和这两百御林军也没有返回,不是他们不想回去,可是还没能走到张家口,他们就被张北驻军拦住了。
远远就挡在御林军前的是张北绿营,清一色的号褂子排了不下五六百人,还刀出鞘枪在手的,喊声震天。前军开路的刘子俊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汉人士兵们哗变呢,连忙吩咐前队严密戒备。其实根本不用通报凌啸的,总共才二〇〇人的队伍,一眼就可以看到状况,但是刘子俊很恭谨地来到凌啸躺着的马车前,行参汇报。
凌啸也很诧异,对方是什么人?凌啸倒也不怵,御林军都是骑着科尔沁的骏马,一个不对,马上就可以把这些绿营步兵扔在身后。 对方阵中驰出一名武官,是虎服八蟒袍的四品都司。一番交谈下来,凌啸总算明白了什么事。
葛尔丹的侄子同统库尔率领着六千骑兵围困盛京,大阿哥中计出战,不敌逃逸,生死不知。裕亲王福全不敢出城,加上损兵折将,现在正在四处求援告急。这张北绿营原来也只有三营的步兵兵力,又被康熙抽调了一千去了宁夏打仗,接到求援后,留守都司黄萧锋可是急得直跳脚,剩下的这五百步兵能顶什么事?可是盛京重要啊,他黄萧锋小小的四品汉官,接到福全的死命令,怎么敢说不去呢?这不正在行军途中,就碰到有两百多匹马的御林军,于是想问问是哪个军门的手下。
凌啸明白这情况之后,很是不解,为什么看到御林军还搞得剑拔弩张的?
黄萧锋和凌啸品级虽然相当,但是凌啸是正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