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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双枪老太婆-第54部分

小说: 双枪老太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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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别瞎说了,就你们四个人能报什么仇。你们大哥不是常给你们说:革命不是为少数人么?”
  “不,我们这仇非报不可,不管你相信不相信!”
  我想,这几人都是队长,跟着玉璧十年了,一直都是忠心不二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又不能不提防,如果他们真的叛了,回去对我们的损失会更大,不如留住几天看看动静再决定。
  于是我就给他们付了两天旅馆的食宿费。
  可重庆也不能久住,我和清浦决定把他们四个送到合川交给刁仁义,叫刁大哥严密注意他们的行动。可是金积成病了,大烧大热疯疯癫癫地,说起疯话来。我们只好叫其他三个先去合川,金积成等病好了以后再说。
  三月初二,唐俊清他们走后的第二天,李仲生下来了。他一看见我就揩着眼泪叹气,说:“大姐,我们这次对不住你。信送迟了,没有把大哥救出来。”
  我摇摇头说:“仲生,不谈这个问题了吧,人死了,算了。”仲生说:“我非谈不可,不谈憋在心里更不好过。大姐,你知道当时的情况吗?”
  我点点头说:“知道一些,你们是什么时候得到信的?”仲生说:“我们是二十二日深夜才晓得的。那天深夜,曾洪泽手下一个叫王志高的同志从黎梓卫跑到余家场找到我,说曾洪泽叛了,昨天在黎梓卫把大哥卖了。他在鲁班庙雷铁匠那里躲了一天一夜,才化装逃出来给我报信。接着陈仁勇从阳合场赶来,说是唐庆余带了四十多个人到黎梓卫去救人,哪晓得敌人驻在罗渡溪的两百人早已埋伏在黎梓卫,此时已在场头场尾架起机枪。唐庆余看没办法,只好退了出来,调周辉同和我的队伍一起去打岳池。陈仁勇说:唐庆余急得捶胸顿足的,后悔不听大哥的话,是他麻痹大意,害了大哥。唐庆余还说:”这不是大哥他们几个人的安危问题,而是关系我们整个队伍的前途生存,拚命也要救出来。‘我们听到这消息后,心急如火,马上集合队伍,鸡叫头遍出发,准备找机会混进城去,打了岳池监狱,把大哥救出来。我又把大哥留给我穿的一件灰布滚衫脱下来,交给王志高,叫他拿着马上到合川,去给刁大哥报信。这时鸡都叫了,我带着队伍拼命地跑,赶到离岳池只有三十里路的时候,就听说大哥已经被杀了。我们二百多个弟兄,一路哭着回来的……“
  仲生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我没说什么,擦干了眼泪,哑坐了一阵,对仲生说:“同你大哥一起的十二个人当中,除了陈仁勇之外,又跑脱四个,其余的都绑上石头沉河了,这个情况王志高知不知道?”
  李仲生非常吃惊地说:“谁跑出来了?陈仁勇说他们不是同大哥一起都被敌人捉住了吗,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就把金积成他们逃脱的情况说了一遍,李仲生问人在哪里。我说就在前面的旅馆里,有三个调走了,金积成还在。李仲生听了,一定要去看看。
  金积成正躺在床上,看见李仲生就一下爬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说:“仲生,你来了!大哥,大哥呢?”李仲生没有回答,眼泪长流。金积成一看李仲生在流泪,死死地盯着他说:“李仲生,你说,大哥呢?”李仲生颤抖着声音说:“大哥,大哥死了。”
  轰的一声,金积成一下就倒在床上。李仲生连忙把他扶起来,不断地喊他,只见积成呼噜呼噜的出大气,两脚不断地在床上蹬着,说:“我要杀杨森,我要杀曾洪泽……”
  仲生把他抱住,喊着:“积成,积成,你疯了吗?”金积成大声武气地喊:“我没有疯,我没疯啊!”一下就把衣服撕烂了。他紧紧盯着我们,两个眼球充满了血,突然一把抓住李仲生说:“你是敌人派来的走狗,我要打死你!”
  老板听见我们房间里打得乒乒乓乓的,就到门口来问:“喂,你们里边在干啥子?”
  我说:“我们这个病人疯了。”
  金积成一见老板进来,就大声的叫:“我没有疯,我没有疯啊!”接着就抓起床上的枕头向老板打去,一边还扑上去又抓又咬的:“你是杨森派来拉我的,我非打死你不可!”老板看他疯成了这个样子,吓坏了,连忙挣脱逃走了。
  我看事情不对,忙和清浦商量,去找和我们有关系的刘医生来给他看病。谁知医生刚一进门。金积成就用鞋子打过去,还是乱吼乱说。徐清浦上去帮助李仲生按住他,他把清浦的手都抓烂了。
  我问刘医生:“他是不是真疯?”
  刘医生说:“是真疯了,你看他的眼神不对,眼睛都充血,认不清人了。”
  医生开了一副药,我们买来给他熬好,灌进他嘴里,他全都吐了出来。这样闹了整整三天,一点东西也不吃,连我给他送点咸菜去,他也端起碗朝我砸过来,拍着胸脯说:“这是些地主军阀的东西,我不能吃你们的东西,我是个共产党员!”
  两个守他的同志吓坏了,一下就把他的嘴蒙起来:“你怎么乱说呀!给人家听见了,你还想活不想活了?”查号的知道他是疯的,也不来过问,可是这样闹下去,一定要出事。我同清浦商量个解决办法,清浦说:“他是为大哥急得疯疯癫癫的,只要哄他说大哥没死,也许有点作用。”于是就笑着去对他说:“金积成,金老弟,大哥来了,大哥来了。”金积成就一下爬起来坐着,紧紧盯着我们说:“大哥,大哥在哪里?”
  清浦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哥叫你安静些,不要闹,他有事,隔两天来看你。”
  金积成马上就要下床,说:“大哥来了,我要去看他。”清浦按着他说:“不行,像你这样闹,不是又把大哥暴露了吗?”接着又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他才稍微安静下来。
  第二天,金积成还是哭,不吃饭,伤心地边哭边说,“大哥,我跟你这么多年,我没有离开过一步,我们受了敌人骗啊!出生入死,我没有私心啊,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们看嘛!”他边说边扯开衣服,双手在心口上乱抓,又大叫大吼地说:“我要报仇啊,我到南部去,去找老刘政委……”
  刘医生天天守着,给他诊病服药,他还是不睡觉。我们就想了个办法,买了些安眠药给他吃。可是药吃得多了点,第二天都还没醒,只见鼻子在微微翕动,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我们都着慌了,刘医生赶紧替他摸脉,说不要紧不要紧,再开点药给他解一下。把药灌下去,又过了一夜,他才醒转来。我看他清醒了一些,就给他冲了一碗藕粉。他喝了两口就吐,一下就吐了半痰盂。然后两只眼睛转了转,看着我们眼泪汪汪地说:“大姐,我的大哥呀!……”
  刘医生说,他是心里一急,痰迷了心窍,吐出来就好了。我们大家见他确实不乱说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天,重庆城传遍了,说刘湘投了蒋介石,蒋介石要开二十万中央军来打共产党。知名人士张澜在报上发表了一篇“川人治川”的文章,反对蒋介石进川,四川好多人都赞成这个主张。可是蒋介石早些时候就派了贺国光带着参谋团进川来了,还有大特务康泽,他们的势力勾结起来,看样子是挡不住了。
  一天早上,全城忽然戒严了。一会儿警察挨门挨户地喊挂国旗。保长走来问我们为啥不挂,我说:“才开的铺子,没有国旗。”
  保长说:“你们去买嘛。”
  我说:“街上不准通过。”
  警察说:“拿钱来,我帮你去买。”
  我说:“生意不好,没有钱。”
  保长说:“这成啥子话?今天蒋委员长来,全城要盛大欢迎。”李士民说:“那有啥关系,隔壁挂了是一样,我们站在门口来欢迎还不行呀?”
  警察说:“不行不行,不准站在外面,要关铺门。”李士民说:“啥子了不起啊,要关铺门,我们咋个做生意,找饭吃?”
  保长说:“做屌的生意,街上都不准人过。”
  警察不由分说,用警棍逼着我们进了屋。我们上楼打开窗子,不多一会,一群穿黄军服的骑着摩托车过去了,接着是几辆大卡车,车上装着兵,架着机枪。忽然一辆卡车抛了锚,后面的小汽车停下了。我们看到一部车子上一个全副武装的光头,还有一个女人白白的脸,打的摩登红。工人们都在指指戳戳地说:“那不是那个什么宋……宋美丽吗?”许多人都挤过来看稀奇,嘻嘻哈哈地,一点也不理会下面的警察。
  这一天,正是一九三五年三月三日。
  正当刘湘为他借助蒋介石的力量把红军“赶”出了四川而洋洋自得的时候,蒋介石来到了重庆,亲自指挥围追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并以一纸手令①,夺走了刘湘的全部权力,开始着手他“改革四川政治、整顿四川军队”的行动,在四川住了前后半年之久。四川被划成了重点“剿匪”省份,康泽的“别动队”在省内全面铺开,大肆发展特务,在监视刘湘的同时,对共产党和进步人士,尤其是被毛泽东同志称为“除了中央苏区之外全国第二大红色根据地”的川陕革命根据地进行了全面的镇压。华蓥山的形势,更加严重了。重庆街头又多了一些穿黄呢制服的军官,宪兵白天黑夜地在街上巡逻。旅馆的查号严格了,盘问时对答若是慢一点,或者发现手上有长期摸枪的茧疤,就要抓去关起来,我时刻都在担心从山上下来的同志们的安全。
  一天中午,李仲生慌忙地跑来对我说:“大姐,我原说下来向你谈谈情况,商量个办法后马上转去,可是昨天突然下来很多人,他们都是从余家场冲出来的。”
  “是怎么回事,有伤亡没有?”
  “有呀,又牺牲了四个同志。我走后不两天,夏马刀开了一团人包围了余家场。”
  “为什么不扯上山去?”
  “敌人把山边封锁得很紧,上不去了。”
  “来了有多少人?”
  “有一百多个。”
  “现在什么地方?”
  “住在千厮门河边一带。”
  我听到这消息又气又急。我们与重庆地方党组织又没有直接联系,这么多人怎么办呢?想安排在磁器口一带吧,路连长的队伍又扯走了。铺子里安不下,人多也害怕出事情,再说他们的生活费用又如何解决?光是每人两角伙食费,每天就要几十元,铺子里热销的门市货,也只够维持工人的伙食,哪里去找钱呢?我同清浦商量后,决定再去李荣华家,看看他从泸州回来没有。
  碰巧李大哥上午刚刚回来。看见他,我又想起了玉璧生前和他的友情,忍不住形露于色。李大哥见了忙问:“玉屏,有什么事吗?”
  我镇静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女人,说:“没事。”李大哥就打发那女人进了厨房,然后说:“听说上面紧得很,我好久没有得到消息了,廖大哥呢?他的情况怎么样?”我说:“遭了。”
  他的脸色一变,正要递给我的茶杯一下子掉下去,“啪”
  的一声打碎了,接着就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那女人听见声音跑出来,一见他这样子,忙问出了什么事。
  李大哥像没听见一样,一头冲进屋里,嚎啕大哭。那女人跟着跑进去,没问出个名堂,又跑出来问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他屋里头哪个穷亲戚死了,报丧来了?”
  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顺势说:“是的,是李大哥的一个老伯死了,衣裳棺木都没有,他侄儿找我来跟李大哥说一声。”那女人两眼一翻,拍着巴掌说:“我说嘛,又是来要钱的,我们这屋头,哪来的这么多钱打发死人?”
  我想有这女人搅和,什么话都不能谈,就大声说:“李大哥,他侄儿在千厮门等着,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李大哥听了,走出来,就要跟我一起出去,谁知那女人也要去。我知道她是怕李大哥多给了人家钱,只好说:“那我先走一步,你们后边来吧。”说着就走出街口,在悦和旅馆对面的一家书店里等着。
  一会儿,李大哥出来了,我们刚走到七星岗口子上,见徐清浦也跟在后面来了。我们一起到清浦的侄儿徐明生家里,把玉璧牺牲的经过一一谈了。李荣华听了,气得顿足,泪如泉涌。
  我反倒过来安慰他,说:“李大哥,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也不要过分伤心。你现在还是个立得起的人物,玉璧在的时候,你们情如兄弟,帮了我们不少忙,现在玉璧不在了,你仍然是我们的朋友,许多事情还是得靠你帮忙。现在敌人开始‘围剿’,昨天有百十来个弟兄从余家场撤下来了,现在衣食无着,只好找你想点办法,出出主意。”正说,仲生也来了。李大哥从身上摸出四百块钱来,说:“你们先拿去用,剩下的我再想办法。仲生,你住到我那里去,就说是我的侄儿,看谁敢动你。你们的人交一部分给我,另一部分,可能要动员你们的关系,安插到贫民中间,找点下力活路隐蔽起来。”
  徐清浦说:“这个我们以前也做过一些工作,可以设法安排。只是曾洪泽在千厮门住起还没走,还有那个出卖夏林的李仲凯也来了,带着人跟他住在一起,得提防。要不然千厮门陈文玉的船上还可以安排一些人。”
  李仲生听了,桌子上一捶,说:“这两个狗日的还敢干什么?”就带帮人到千厮门的遂荣旅馆去查。曾洪泽听说有人来问他,当天下午就跑了。
  我们把工作重新安排了。四百块钱交给李仲生,他住在李大哥家里,以叔侄相称,专门负责从山上撤下来的同志们的生活;李士民还回铺子上,帮着仲生搞搞接待和联络;这一向空气松动了,我又回到大白楼,常到铺子上去,两头顾着。
  金积成的病有了起色,成天闹着要到南部去找老刘政委。我一来怕他闷在旅馆里,病又犯了,再者这里是重庆,不是乡下,成天这么闹,早晚要出事情。想想刘老大去了这么久,没有音信,金积成又跟玉璧多次去过南部,情况熟一些,也就同意了。不过我还是叫李仲生派了两个人跟他一起,一来安全一些,二来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金积成走了没两天,一天晚上我正要关铺门,突然跑进一个水淋淋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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