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私密生活全记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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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许敬宗许大人吧!”杨老太倒不认生,上去就热情地握住许敬宗的手,“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想不起来。”许敬宗疑惑地摇摇头,心想,这是谁呀,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我是武士彟家里的杨氏啊,怎么,多少年不见就忘了我了?”
“噢——”许敬宗恍然大悟,忙紧攥着杨老太的手,不停地拍打着,热情地说,“原来是我那杨大姐,哎呀呀,你还是显得那么年轻,啧啧啧,走到对面,还真不敢认识你。你这会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我从皇宫里我二闺女那里来,专门来看看许大人。”
“欢迎欢迎,哎呀,太欢迎了。”许敬宗拉住杨老太的手,就往家里走,心说,这来的可是大大的贵客,她闺女武宸妃在后宫里如日升天,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不过,我许敬宗和这杨老太素无来往,她到我这干啥?
“许大人,你这个门楼修得还真不错。”
“我闺女走那年修建的,修得还可以吧?”
“许大人,刚才看你出门,是想上哪?”
“不上哪。本来想去办事,你老人家来了,我就不去了。”
说话间走进了客厅,此番来许敬宗家,不比长孙无忌家,杨老太也神气了,眼也大了,不等人让,进门就一屁股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
“老太太您喝点啥,红茶还是龙井?”许敬宗恭恭敬敬地问。
“先别忙。”杨老太手一挥,招呼自己的跟班,“把马车上的三个箱子抬进来!”
早有人把三个箱子架到门口,等抬进客厅,许敬宗才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问,“杨老太太,你这箱子里装的啥?”
“喏。”杨老太又把那张礼单从袖筒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朝桌子那边的许敬宗方向推推。许敬宗赶紧双手接过来,恭恭敬敬地小声念叨着:
天生旃檀香大士一尊青玉小案一张游
仙枕一具金丝宝带一围
罗斛香十包每包十根(炉中焚之,杏闻十里)
哔叽缎一百端,火浣绒一百匹
温凉玉杯一对暖玉黑白棋一副
黄金五斤白银一千两
……等念到“黄金白银”时,唬得许敬宗不敢往下念了,忙离座恭手叩礼说:“下官何德何能,竟让老太太如此厚爱。”
“唉,许大人。你和宸妃他爹,当年都一起在朝为官,咱也都是相识的,可以说是世家通好。听当今万岁说,你住在这,我也没事就来看你了。怎么样?你身体还好吧?你也该有六十多了吧?”“老太太,老姐姐,你可千万别叫我许大人,叫我敬宗就行了。我身体还好,虽然也六十出头了,再为朝廷出十年力,还没问题。”许敬宗拍拍胸脯,自信地说。仿佛杨老太是钦差,是来给他封官的。
“那天在宫中,皇上还夸你呢。说你是忠节之臣,才华之士。当礼部尚书,虽然没干几天,但办事头头是道。尤其是你制定的君臣典礼、男女仪制,又详细,又贴切。”杨老太太也会编瞎话,拿皇上李治来哄许敬宗。这许敬宗果然信以为真,感动地撩起袖子擦擦眼角。
“想不到圣上还想着老臣。说实话,礼部尚书我干的正合适,写写画画的。现在我当卫尉卿,根本是人不尽其才,不是我的老本行,觉得别别扭扭的。”
“听皇上和我闺女说,要恢复你礼部尚书的职位呢。”杨老太手做成个嗽叭,搁嘴边上,对着许敬宗神秘地说道。
“什么?皇上想重新起用我?”听到这里,许敬宗两眼放光,禁不住地站起来,抓住杨老太搁在桌子上的手,进一步问道:“老太太,皇上什么时候说的,在哪说的。”
“皇上昨天晚上跟我闺女说的。两个人在床上说悄悄话,我也没好意思细听,大概就是我闺女说你这人有才,皇上就说,有机会,还让你做礼部尚书。”
“哎呀,太好了!”许敬宗兴奋得不住板凳,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子,脸上喜滋滋的。
“敬宗,我今天来,就准备给你说说这事的。”
“什么事?姐姐。”
“王皇后最近在宫中大搞厌胜之术,这事你知道不?”
“不知道,这宫闱秘密,我怎么会知道。”许敬宗说,“怪不得柳姡Т侨チ酥惺榱睿娜卫舨可惺椤!
“吏部尚书?只怕再过两天,他吏部尚书也当不成了。”杨老太意味深长地说。
“怎么弄的?”许敬宗一听,急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王皇后的皇后快当不成了。皇上想改立你侄女,那王皇后连个孩子都不能生。不能生倒也罢了,你安安稳稳地中宫呆着,谁知她又拿妖作怪的,无风专起浪,让皇上烦了,想废掉她,改立你那侄女。”
“对,我那大侄女才是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样呢。宽额头,宽下巴,虽然我只见了她一回面,我就认定她有出息。身体又壮,三年生了三个王子,可给皇上立了大功了。我侄女当皇后,那是当之无愧,我许敬宗举双手赞成。”
“唉。”杨老太却又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事,姐姐又叹得什么气?”见杨老太叹气,许敬宗大为不解,急忙问。
“有阻力呀。你这儿好说,不见得别处好说,尤其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舅不好说。”
“你是说长孙太尉不同意。”
杨老太点点头,脸上布满了愁云,半天不言一语。
“姐姐,你别发愁,等我去给长孙太尉说,凭为弟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怕说不动那长孙太尉。我管叫他马到成功,让他顺顺当当地同意我侄女当皇后。”许敬宗一激动,又不知自己是念几的了。光顾嘴上说的高兴,等话说完,心里又有些打闪,这长孙无忌能听我的吗?
“你何时去?”杨老太急忙追问道。
“我……”许敬宗硬着头皮,沉吟着,紧接着又坚决地说,“我晚上就去。宜早不宜晚,不能拖拉。”
“敬宗,去太尉府,万一不行咋办?”
“我估计差不多能行,没考虑过不行的事。”
“敬宗,万一不行,也不要气馁。再去做做别的大臣的工作。你放心,后面有皇上有你侄女撑腰,你大胆地干就行了。给你说实话吧,我这次来,也是奉旨而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敬宗明白!”许敬宗攥紧了一个拳头,仿佛对着杨老太宣誓,坚决地说:“让皇上,武宸妃,还有姐姐放心吧,我许敬宗粉身碎骨也要把这事办成。”
“行,一言为定!”杨老太见事已办好,便起身告辞,“敬宗,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要不来,就派个宫婢来,问问情况。”
“姐姐,快中午了,你在这吃饭吧,我这就叫人准备。”
“算了吧,不麻烦了。我这一阵子都在宫中住,回去还有别的事。”说着,杨老太又指着地上的几个箱子说:“都是贵重的东西,让他们好生收拾,别失手打了。”
“这,怎么好意思,见面就收姐姐的东西。”许敬宗还假虚套。他恨不能杨老太立即走,他好打开箱子,细细地看那些金银宝贝。送走了杨老太,许敬宗跑步返回了客厅,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果然,是金银耀眼,绸缎夺目,喜得他抓耳挠腮,合不拢嘴。凭着多少年的经验和感觉,许敬宗知道,虽然老来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却即将掀开新的一页。新崛起的武宸妃前途无量且对他青睐有加,围绕废立皇后的斗争演变,他许敬宗将成为得利的第一人。根据目前的形势,皇后桂冠最终也将落到武宸妃头上。事实上,对他许敬宗而言,谁当皇后都没有问题,自己关键要站在胜利者一边。当前要迅速地与没有外廷官员支持的武宸妃组成统一联合阵线,和她里外呼应,向长孙无忌为首的元老重臣发起挑战,当一名武宸妃的急先锋,只要这步棋走对了,这个宝压上了。一旦武宸妃做了皇后,自己何愁不迁升。
主意一定,许敬宗便关起门来,一个人苦思冥想,设计着一步步计划。晚上,吃过晚饭,就坐了一乘小轿,赶往太尉府。
只见太尉府的角门前,几个挺胸凸肚指手划脚的人,正坐在大板凳上,谈天说地呢。许敬宗走上去,作了一个揖,“敢问无忌太尉在不在家?”众人打量了他一会,方问:“哪里来的。”
许敬宗只穿着便服,也不敢作大,再说王侯府里七品官,任是一个人,烧火做饭的,出来也气宇轩昂的。
“我是太尉的老朋友,卫尉卿许敬宗。烦进去通报一声。”
“太尉还没回来,你先进去坐着等一会。”一个看门的说。
“算了吧,我在这等吧,你估计太尉多会能来?”
“也不一定,说不定一会就来。先到门房里坐着吧。”一个看门人过来把许敬宗引到旁边的门房里,指了指一个板凳,接着又出去了。许敬宗没滋没味地一个人坐在门房里,也不见有人给倒水送茶,只得安慰自己说:门房有什么好茶,只怕端来也不能喝。再说,我刚吃过饭,口里也不渴。
许敬宗坐在门房里想这想那,想三想四。足足有燃一根香的功夫,只听得外面车马喧腾,人声鼎沸。许敬宗慌忙跑出去,果然是无忌太尉回府了。乖乖,真是太尉有太尉的架式,大门口忙乱乱的,百十名贴身卫士四下里布上岗,当中排出一条通道来,这才见一名秘书模样的人,恭恭敬敬走上去,撩开八抬大轿的轿帘。长孙无忌这才低头,走下轿来。还迈着八字步,旁若无人,一走一顿,架式十足地登上大门口的台阶。开始许敬宗还不敢上去,等长孙无忌进了大门,这才急忙颠过去,欲想磕头,又觉得不是地方,不大合适,只得深深地作了一个揖:“许敬宗叩见太尉大人。”
长孙无忌这才停住脚步,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么晚了,你来干啥子?”
“我来,来给太尉大人汇报事情。”许敬宗满脸谄笑地说。
“你先到客厅里去坐坐吧。”长孙无忌说完,自顾自走了,拐弯朝一个边门里去了,腚后头忽拉一下跟上去一大群内侍丫环。落下许敬宗一个人呆呆地站着,心说上哪个客厅?你家好几个客厅,我知道上哪去等的好。
正在这时,一大群人中又转回一个丫环来,走到许敬宗面前步也没停,只说了句:“老头,跟我走吧。”许敬宗跟着这个丫环走到一个中小型的客厅里面,指着一把椅子让他坐下,一句话不说,转身又走了。又一丫环进来给徐敬宗端上一杯热茶。
长孙无忌走了进来,许敬宗慌忙住了嘴,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弯着腰打哈哈,一脸的谄笑。
“太尉大人,您来了。”
“嗯。”长孙无忌只嗯了一下,坐到一把大太师椅上。丫环随即献上茶来,他喝了一口,才问:“你来这有事吗?有事就说。坐,坐。”
“谢大人赏坐。”许敬宗坐下来,“我来呢,一来给大人聊聊,二来呢想给大人商量一个事。”
长孙无忌不愧为顾命重臣,坐在那里法相威严,不动声色,且看许敬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敬宗只得扯了扯公务上的几个小问题,然后话锋一转说:“柳姡Я笕烁傻暮煤玫模趺创侨チ酥惺榱睿俊
“怎么,你想干中书令?”长孙无忌说着,嘴角露出鄙夷的笑。
许敬宗也跟着笑起来,说:“哪能,我怎么能干中书令,再轮也轮不到我。”
“那你提这事干啥?”
“我觉得这表明了一个风向,说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王皇后在后宫中不大行了,皇上不大喜欢她了。”
“许敬宗,外臣怎敢擅议宫闱事,你不怕受纪律处分吗?”长孙无忌把杯子往桌上一顿,厉声说。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敬宗掏出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见长孙无忌脸色稍稍平静了一些,才又接着说,“今天上午,武宸妃的母亲,杨老太到我家里去,说了一大通,那意思是说,皇上想废去皇后,改立武宸妃为后。因此,让我来,给大人你说说。随怎么说,这废立皇后的大事得您这帝舅点头,我说的是也不是?太尉大人。”
长孙无忌听到这里,矜持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问许敬宗:“那你对这事怎么看待。”
许敬宗说:“我看皇上这想法不错,皇上英明。这王皇后久不生育,罪名在‘七出’之内,一个不生孩子的人,何以母仪天下,何以传续这龙凤一脉,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再者,这王皇后也不像话,在后宫里净搞些小动作,搞些见不得人的事,上次……”
许敬宗正说得顺口,耳听得一声暴喝,吓得他一打哆嗦。太尉不高兴了,正大光其火:“武宸妃,武宸妃是什么人?”长孙无忌气得一拍桌子,“她侍奉过先帝,又当过尼姑。一个先帝的才人,摇身一变,要变成当今的皇后,这捂得了天下人的口吗?你许敬宗老糊涂了不是?”
见许敬宗被熊得低着头,默默无语,长孙无忌又继续发挥道:“你胡子一大把了,识文断字的,都干些什么事。前次为了那一点彩礼,把闺女嫁给一个蛮夷土蛋,好好的礼部尚书弄丢了。你这回又不思悔改,不清醒认识自己。你来我这说这话,你收人礼了?”
这个说到了许敬宗的痛处,他一下子急了眼:“太尉,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身为臣子,还能收皇上的礼。我主要是为皇上着想,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赞襄武宸妃升为皇后,上尊帝心,下尊民意,你身为太尉何乐而不为。你说我许敬宗说的对吧。”
长孙无忌早按捺不住,站起来,指着许敬宗骂道:“什么帝心民意,你这个肖小小人,真是满口胡言,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白活了一大把年纪。你,你给我滚!”
许敬宗还想分辩,刚想张嘴,只见长孙无忌对门口一招手,叫道:“来人哪,把他给我逐出去!”
回到家里,许敬宗痛定思痛,想想自己的一生是那么的不如意,不禁的灰心丧气,长吁短叹。想想自己也算一代文士,当过著作郎,主编过武德、贞观两代史,定过律法,编过西域地理图,天下文士谁不赞叹?门外跑进来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老,老爷,皇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谁?”许敬宗一边问,一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