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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部分

宋时明月-第481部分

小说: 宋时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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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闾丘观假装没听到这话,起身离开。
  他走后,唐兀峰蹲下身来,从布袋里拿出几个玻璃瓶,透过玻璃瓶观察着瓶中的罐头,稍倾,他感慨一声:“大宋之富,超出我等小国寡民想象,瞧这琉璃瓶,我记得一个瓶子就能换一头羊,但他们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布袋,瞧这名军官的模样,毫不珍惜,仿佛这些东西只是路边的野草。”
  张琮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他也跟过去,拿起一个罐头,念道:“这是东坡肉,这是糖霜黄桃……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普通宋军伙食,还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唉,焉知祸福!”
  唐兀峰盯着罐头,半晌,突兀的开口:“张大人不知道吧,其实我祖上也是汉人,我们姓杨,乃是纯正的中原人,后来失陷凉州久了,不得不改成胡姓……嗯,我这次回去,一定把我们的姓改回来。”
  这回轮到张琮翻白眼了,他心说:“得了吧你,你家祖上往上数十代都是胡人,怎么突然成了汉人?”
  指挥舱内,赵兴神色郁郁的看着航线图,闾丘观推门进来,赵兴抬头询问:“水位情况怎么样?刚才实地勘测,发现实际水位似乎跟图上标的不一样?”
  闾丘观惊讶的瞪大眼睛:“怎么会呢?每一次勘测结果我都亲自核实过,而且这片地方我还来过?”
  赵兴沉思了片刻吩咐:“叫张琮与唐兀峰过来。”
  唐兀峰一进门,抢先说:“大人,下官原先是汉人,是汉人啦,唐时我族姓杨,后来失陷在凉州,与故国断了音信,不得不改为胡姓,我请求大人不要再称呼我为唐兀峰,我叫杨峰,濮阳人士。”
  赵兴点点头:“难得你还知道濮阳……夏国去年境况如何?收成好吗?”
  张琮紧跟着回答:“不好,这几年夏国国运逐渐衰落,原先草原肥美,牧草茂密,但现在冬天不是雪灾,就是夏天旱灾,草原大面积干枯,变成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旱灾频频——去年就是大旱,前年也是大旱,而且冬季还爆发了雪灾。”
  赵兴摆摆手:“草原大面积沙化不是国运走上下坡路,而且过度放牧造成的……算了,这道理你不懂。”
  赵兴转向了闾丘观,询问:“去年你派人勘测了吗?”
  闾丘观摇摇头:“前年我们进行了全线勘测,后来确定顺化渡水浅后,去年因为西夏国主四处寻找我们地踪迹,为了避免惊动他们,去年我们没有继续派人。”
  赵兴叹了口气:“一招之差,全盘被动——你听见了没,这里连续两年大旱。”
  闾丘观试探的说:“现在是春季,正是水势最旺的时候,也许我们能顺利度过,也未可知。”
  赵兴回答:“冲锋舟没有问题,也许运兵船也没有问题,但我地坐舟肯定过不去,装运大炮火药的物资船吃水较深,恐怕也过不去。”
  闾丘观懊恼的一击脑门,张琮、杨峰听的满头雾水,发觉船舱中沉默了,张琮试探的说:“顺化渡江面极其宽阔,也因此,那里水势缓慢,适合摆渡。当地人常用羊皮渡江,那里是商户往来的要道,人口众多,大人要是担心船过不去,不如从当地征调人手……”
  赵兴摇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尽快通过顺化渡,可现在的方法,要么工程量太大,耗费时间,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人力。”
  军官们进舱报告:“太尉,前方即将抵达河套口。”
  河套口这里,黄河分开的枝杈重新合流了,赵兴沉思片刻,慢慢地说:“只有沿途寻几段山梁,连续炸开高耸的河岸,让泥土堵塞河道,以此来抬高顺化渡的水位。
  不过黄河水势滔滔,用这种方法很可能导致黄河改道,甚至下游的堤坝决口。“
  闾丘观一惊,赶忙劝解:“太师,不行啊,汴梁城也在黄河边上。”
  闾丘观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也使得赵兴的身份终于明朗,张琮、杨峰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杨峰赶紧说:“大人,本官在这里有一些势力,能够征召到一些族人,不如下官先行登岸,引领族人在顺化渡填河,束堤以抬高水位。”
  闾丘观轻声提醒:“顺化渡河面有十余里宽。”
  赵兴摇头:“这么宽的河面,征调一万人干上好几个月,不见得能达到目地,罢了,但愿温溪星在顺化渡做好了准备。”
  张琮一惊,脱口而出:“温溪星,是那个西域归来的大商人温溪星?传闻他在两年前从西域带着千余头骆驼返回家乡,后来定居顺化渡,招募了上千人手,在顺化渡盖起了大栈房,原来他是你们的人。”
  赵兴看了杨峰一眼,淡淡的解释:“如今也无需隐瞒了,温溪星是环庆第五将的兄弟,没错,他是党项人,两年前受托在顺化渡扎根,替我们做好接应工作……杨大人,我任命你为顺化渡留守,兼指挥使,你带你的族丁与我的情报官闾丘大人先行登岸,从陆路汇合温溪星,请他做好接应准备。”
  赵兴突然指派了杨峰,是因为他从杨峰刚才的表白当中明白后者已经打算卖身投靠,连自己的姓氏都改了,说明此人已经坚定了信心。
  自从听到闾丘观称呼赵兴为“太师”,杨峰就在庆幸自己表态的及时。其实这也不能责怪他立场不坚定,在杨峰表态地时候,更远的北方,辽东人马植也正在向童贯表达忠心。在这些异族人地眼中,大宋已经是他们心目中地圣地,这时候地大宋创造出难以想象的人文成就、科技成就,整个亚洲都在仰视着大宋,所以杨峰与马植的决然投靠,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宋军战船放下了小舟,邻近顺化渡,江水已经显得缓慢,士兵们用桨划着小舟登岸,杨峰把族人召集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党项话,闾丘观冷眼观察,发现杨峰地部属们听到他宣布的消息,顿时大喜过望,有几个激动的士兵反身拥抱了身侧的宋兵,而此前,因为兀刺海的大屠杀,杨峰的部属与宋兵之间,还存在着一层淡淡的敌意。
  “兄弟,我们是兄弟!”那名党项兵用笨拙地汉语嘟囔:“我姓杨,我也是汉人啊!”
  闾丘观稍稍点头。
  杨峰并没有把实情告诉自己的部属,他虚构了一段传奇,声言这是历代唐兀族族长保留的最高机密,而见识过宋军的威力,以及冷酷无情后,草原上的人出于对强者的尊敬,立刻认同了宋军主人的身份,知道自己也是主人中的一员,许多党项兵已经无暇辨别真伪,只顾兴奋去了。
  再度整队之后的唐兀族部属焕发了高昂的战斗精神,不用宋军士兵教,他们自动唱着城中听到过的宋军军歌,兴高采烈的迈动双脚冲顺化渡奔去。
  顺化渡,宽阔的江面已经修了一条长长的水泥码头,码头上孤寂的点着几盏灯,几名闲汉还在灯下闲逛,不一会儿,一名党项人装束的壮汉匆匆赶来,他挥手招呼灯下闲逛的汉子,一闪身隐入黑暗中。不久,顺化渡外出现了大队人马,他们直扑码头附近地一个庄园,没等他们走近庄园的高墙,随着一声呐喊,庄园中灯火通明,庄墙上,那名党项人披着大氅,阴沉着脸冲墙外呼喊:“来者何人,止步!”
  一个胖胖地汉子从队伍中奔出,他举着火把走近庄墙,让火把照亮自己的脸,沉声喊道:“朝露!”
  庄墙上地人一喜,马上大声回答:“吉星!”
  随即,庄墙上的人呼喊:“打开大门,立即打开大门!”
  大门打开,这些人毫不客气的爬上庄墙,接管了全庄的防卫,庄丁们有点不满意,但庄主却毫不在意,他命令庄丁全部走下墙头,一起集结在一个院中。
  等到庄中一切都稳定下来,庄主迎上了那个胖乎乎的汉子,低声说:“闾丘大人,太师到了吗?我以为原来的计划只是一个笑谈,没想到你们竟然真来了。”
  闾丘观拽过一个人,介绍:“温观察,这是新任顺化渡指挥使杨峰,今后顺化渡的防卫由他接管。”
  温观察愣了一下,他冲杨峰咧咧嘴:“这不是唐兀峰大人吗,我记得你还牵走我几匹马,怎么?……”
  闾丘观打断对方的话:“废话就不要说了,杨大人,这是环庆路庆州观察使温溪星,温大人,战马准备的怎么样,物资呢?”
  温溪星答:“我几经搜罗,才储存了约三千战马,可是这些战马比之南洋衙门的马远远不足,我就不明白,你们怎么放着好马不用,非要在当地寻找战马?”
  杨峰插嘴:“我的部属都是骑兵,他们现在都没有马,三千匹战马不够,还要更多。”
  闾丘观皱了皱眉,回答:“用战船运马,每艘船只能运载三五匹战马,还要怕战马骚动起来,不好控制。龙骑兵需要战马,这三千匹远远不够。”
  杨峰一拍胸脯:“包给我了,先把这些马给我配上,我的部属有了战马,会为你们弄来更多的战马!顺化渡附近的军镇还不知道我的消息,我穿上西夏官服,直接去附近的马场牵马,看谁敢拦。”
  温溪星竖起大拇指:“南洋衙门了不得,连夏国的昭武大将、肃州(甘肃)宣尉使都是你们安插的奸细,了得。”
  闾丘观没有解释,他马上低声问:“你的庄丁可靠吗?”
  温溪星回答:“有十个是我带过来的人,要是指挥他们对抗夏国官员的抢掠,我相信他们敢拼,但让他们投靠大宋,还没有把握。”
  稍停,温观察又问:“太师何在?你们真的来了吗?前几日从辽境传来烽火,我还以为太师出动了,日日派人守在码头,怎么你们还没到?”
  闾丘观回答:“夏国连年大旱,顺化渡水位下降的厉害,我们的船队停留在顺化渡外面,不敢靠近,我们是从陆路赶来的。”
  温溪星一指身后:“这几年我竭力收购,仓库里储存了约十万石粮食,足够大军补给了。另外还有一些布匹,货栈里我雇用了约一千名民夫,至今他们还在为我修建庄园,若是杨指挥杨大人出面,那就更好了,乡民无知,摸不着头脑,让他们帮忙拉纤,定能将战船拖过江去。”
  闾丘观讶然问:“不是让你修一条硬路吗?”
  温溪星笑了:“在这顺化渡修硬路,太不现实,这里石灰全要从大宋购买,千里迢迢运到这里,价格昂贵的超出想象,我打听了,这黄河水底全是泥巴,虽然水位浅,但水底是软地,只要有足够的纤夫,就能将船生拉硬拽拽过去。”
  闾丘观思考了一下,答:“这样也好,太尉一直担心船的轮子不结实,我们还以为过这顺化渡,至少要损毁三分之一船只,若是能拖曳过去,想必太尉更满意。”
  温溪星指着身后的仓库,又说:“数十万布匹,全部让人缝成了布袋,这也是你们事先的交代,我至今还不明白,要布袋干什么?”
  闾丘观揭开谜底:“装土,而后用土袋填充河床!”
  杨峰听了这两人交谈半天,不耐烦的催促:“快把马交给我,我们这大部人马来到顺化渡,瞒不了当地官员多久,必须赶紧下手。”
  温溪星望向闾丘观,闾丘观点头,温溪星一摆手:“随我来。”
  杨峰的部属刚刚完成了上马动作,顺化渡地方官已经打着灯笼,带着全部衙役赶到了庄园口,他站在弓箭射程之外,大声吆喝:“温庄主,现今非常时刻,你庄中突然来了那么多人,却是何方来客?”
  杨峰催马而出,亮出自己的西夏官印,大声回答:“昭武大将、肃州(甘肃)宣尉使唐兀峰自黑山威福军司而来,准备征调船只过江,前去京城报信。”
  一名衙役跑过来,验看了唐兀峰的印绶,转身冲顺化渡官员点头,那名顺化渡官员谄媚地笑着跑过来,担忧的问:“唐兀将军是从黑山来的吧,不知道东面情况怎么样?这烽火燃起了五六天了,东面音信断绝,我等人心惶惶,唐兀将军再不来,我估计京城来的人也要赶到顺化渡了。”
  那官员凑近唐兀峰的马前,担忧的又问:“是辽国人吗,他们骚扰的规模大不大?”
  唐兀峰散漫的点点头:“一点小骚扰,无需介怀。我正要去京城汇报,边境上的人大惊小怪,误报警讯,我已经斩了他们。这不,正打算过渡去京师汇报。”
  地方官长长的出了口气,答:“下官这就去连夜征调民夫……”
  顺化渡的方官殷勤,等到天亮时分,他才发现殷勤送错了对象。
  第二天天亮,征发的民夫拖曳着第一艘大船赶到顺化渡,这艘大船前方是百十艘小型的冲锋舟,顺化渡官员眯起眼睛,很是诧异的看着江上的船,与旁边的唐兀峰低声交谈:“好奇怪,这是什么船,我夏国什么时候制作了如此数量庞大的战船……兀刺海城……阿也!”
  那位地方官刚想询问杨峰这战船是兀刺海城制作的吗,猛然间想起从东面燃起的烽火,他发觉不对劲,翻身想逃跑,杨峰手快,不等他跑几步,已经挥刀砍翻了当地地方官。
  码头上呈现一片骚乱,衙役们见到长官被杀,有点不知所措,他们等待杨峰作出解释……等赵兴的坐舟被拖曳到顺化渡地时候,顺化渡的骚乱已经平息,温溪星地庄丁代替了衙役在维持秩序,杨峰则四处搜罗青壮人员,一边填河一边驱赶他们拖曳战船。
  赵兴乘坐小舟,带领侍卫登上顺化渡,他扫了一眼现场,现场倒落了几具尸体,为了震慑乡民,杨峰故意不收拾屠杀现场,正午的阳光让尸体旁聚集了很多苍蝇,当地的西夏百姓则畏惧的望着从船上下来的赵兴。
  赵兴冲杨峰招了招手,杨峰满脸谄笑地走了过来,赵兴解下身上的腰刀,一边递给杨峰,一边夸奖:“好快的刀,希望你能为我大宋保持锋利。”
  杨峰受宠若惊,他接过了赵兴地佩刀,嘴唇哆嗦的想表达几句感谢,但赵兴没有给他开口地机会,他翻身解开外面披的大氅,露出了身上红色的大宋军服,而后他随手将披风扔给侍卫,豪迈的大声说:“我们已经走了一半路,过了顺化渡,前方不会有阻拦我们的东西,命令全军脱去伪装,我们要以大宋堂堂正正之师攻入西夏国都。”
  杨峰还没有对赵兴的行为做出评价,强征的西夏民夫里已经发出一声惊呼,有人在慌乱地不知逃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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