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漾情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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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之后的日子,不管他们往哪儿去,每隔一个月,上官雨就会特地跑一趟天柱山,替水漾儿捎信息给师兄婶们,也替她的师兄姐们捎资讯给她,这让她可以安心的“缠”着蔺殇羽。
顺便,她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教导”蔺殇羽一下。
虽然现在已经很少人胆敢来挑衅夺魂公子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初生之犊,或者一心想为亲友报仇的笨蛋出现在蔺殇羽面前。
譬如上个月,就有个那样的人跑来找蔺殇羽“决斗”,结果在水漾儿尚未考虑好该如何劝他不要下那么狠的重手之前,那家伙就被蔺殇羽废了武功和双腿了,她顿时傻眼——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才两招而已耶!
一招废武功,一招废双腿。
“蔺公子,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啊?”水漾儿气呼呼地破口大骂。“就跟你说男子汉大丈夫……”
“他可以杀我,为何我就不能伤他?”
跟上回一模一样的反驳,水漾儿就张着嘴说不下去了,毕竟他说的是事实,人家确是下狠了心要杀他的,他没有杀对方,只是给对方一个“惩罚”,这就已经很“客气”的了。
问题是,这种比死还痛苦的惩罚,真的太重了嘛!
“那我也说了嘛,男人心胸要宽大一点嘛,不想撑船,撑树叶也可以……”
“我也说过,我连一片树叶也不想撑!”
“那半片树叶总可以吧?”
“……”
之后她绞尽脑汁苦思数天,终于给她想到一个办法,虽然很像是在要白痴,但或许可以试试看阻止他……
两个多月后,一个中年人,也没说他到底为何要找上夺魂公子,一旦确认蔺殇羽就是夺魂公子本尊之后,马上就动上手了;而水漾儿一见蔺殇羽出手反击,立刻发出一道尖锐得连鬼听了都会吓破胆的怪叫,于是蔺殇羽只出了一招就回过头来看她,而她也才有时间跳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出第二招。
冷邪的丹凤眼俯下来盯视她,眉梢子微挑,她也不说话,只是嘿嘿嘿傻笑,于是他不屑地哼了哼。
“半片树叶?”
水漾儿猛点头,蔺殇羽静默片刻后,又是一声冷哼,然后他放过那个中年人的双腿了。
大成功!
水漾儿很是兴奋,她有预感,往后就算她没阻止,他也不会再废掉对手的双腿了。
“原来如此!”见状,上官雨若有所悟地喃喃道。
“什么如此?”上官鸣莫名其妙。
“大哥说的,我大概明白了。”上官雨低语。“谷主只会凌虐少爷,二夫人就知道溺爱少爷,元少爷三位万事依从少爷,可只有水站娘,她会责骂少爷——为了少爷好,也会『教导』少爷为人处事的道理……”
“教导?教导?”上官鸣失声重复。“难不成少爷把水姑娘当成爹娘了?”
“自然不是,你又是想到哪里去了?”上官雨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是……”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做正确解释。
结果,他也被上官风用一种“你是笨蛋”的目光横了一眼。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水姑娘和谷主一样都会责骂少爷,但谷主是恶意的,水姑娘却是善意的。”上官风慢吞吞地解释。“水姑娘诚意做少爷的朋友,就算少爷对她有恩,她还是要坚持她做人的原则,一旦少爷违背她的原则,水姑娘就会毫不客气的纠正少爷,跟少爷讲道理……”
“我也懂了!”上官雷脱口道。“少爷向来是黑白不分,任性而为的,也没有人敢去纠正他,这是头一回,有人怀着善意而责骂他,并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可真新鲜!”上官鸣咕哝。
上官风失笑。“对,也有点这种意思,对少爷来讲,这种经验还挺新鲜的,我想,少爷应该是不讨厌这种感觉的,所以过去几年来,少爷都不肯回夺魂谷,多半都是窝在元家别庄里,但现在,他宁愿带着水姑娘到处跑……”
“那少爷应该会喜欢上水姑娘吧?”上官鸣说。
“希望是。”上官风衷心道。
“最好是。”上官雨,不然他们都不能回夺魂谷。
“就当作是吧!”上官雷,乐观一点不算是坏事吧?
就这样,在上官四兄弟的乐观期待中,又过了两个多月……
“四师姐生了小师侄耶!”看着刚到手的信函,水漾儿欣喜地道。“我得回去看看!”然后再回来继续缠着他,非得“偿债”不可。
“少爷,您也得回谷一趟,不然二夫人会伤心的。”上官风也提醒蔺殇羽。
普天之下,最疼爱少爷的莫过于二夫人了,二夫人过四十整寿,要是少爷不回去的话,二夫人一定会难过的。
蔺殇羽颔首。“你们四个送水姑娘回天柱山,等我去找你们。”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表面上听起来就只是护迭水漾儿回天柱山而已,但多了最后那一句,整个含义就不一样了。
明摆着就是要他们替他看着水漾儿,别让其他男人接近她嘛!
“是,少爷。”上官风四兄弟暗暗偷笑。
然后,蔺殇羽和水漾儿就分头离开了。
一往南,一往北,这边没有依依不舍,那边也不会黯然神伤,真的就只是两个朋友相枣过后分别,连互道一句珍重再见都没有,她随便挥挥手,他则是连挥手都没有,直接转身走人。
上官四兄弟不由面面相觑,适才窃笑的心情不翼而飞。
这种情况很显然的只代表一种意思:不但水漾儿没有喜欢上蔺殇羽,蔺殇羽对水漾儿也毫无半点留恋之意……
妈的,这五、六个月时间,都浪费到哪里去了?
就在上官四兄弟懊恼不已的尾随在水漾儿身后逐渐走远,而蔺殇羽早已不见踪影之际,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双阴骛的目光正悄悄地窥视着他们……
“决定了吗?”
高台上的太师椅,古媚端端正正的坐着,唇畔挂着柔媚的婉笑,好似春风拂面,百花灿烂,右手五指却搁在扶手上,一下又一下,非常有规律的敲击着,敲得台阶下俯首而立的三狐:冰火居士、归燕居士和哩勒居士心惊胆战,胆战心惊。
那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并不表示她很无聊,而是她很不耐烦,想见血的徵兆。
“决定了,决定了!”归燕居士惶恐地忙道,暗暗甩冷汗。
“很好。那么……”五指重重一敲,停住了。“你们决定让谁去对付夺魂公子了?”
“月影门、千叶庄和擎天帮好手全数出动。”哩勒居士小心翼翼地道。
“够吗?对方可是夺魂谷谷主的儿子哟!”
“还有大燕三魅。”冰火居士补充。
“嗯嗯,那应该够了,那就尽快把夺魂公子解决掉吧!”
“是。”
愈肮脏的事就愈要尽快完成,否则夜一拉长,梦就多了,最好别拖出一场噩梦来!
第5章(1)
不能怪他,不能怪他,人不为己,天诛地减,不能怪他!
遥遥望着刚踏出饭馆的蔺殇羽,沈康双手紧紧交握,努力镇定战栗的心情,深呼吸又深呼吸,冷汗却还是继续狂飘,在这秋凉的季节里,早已汗湿了重重衣衫。
在跟踪了小师妹和蔺殇羽十天之后,他正焦急想不出办法进行他的阴谋,没想到他们却分开了,而且蔺殇羽是独自一个人往北走的,他不禁欣喜若狂,心想这不是上天有意要成全他又是什么?
只是他自己得先稳住,不能紧张、不能害怕、不能慌张,无论如何不可以让蔺殇羽看出异样来,不然他的老婆和孩子就没了!
不,不对,要按照他的说词,他原就该紧张、该害怕、该慌张的不是吗?
对,他是该紧张、该害怕、该慌张,这才符合他的说词,他要是不紧张、不害怕、不慌张,才真的会启人疑窦。
想到这,他不再迟疑,疾步窜上前,高喊,“蔺公子,留步,请留步啊!”
蔺殇羽脚步一顿,徐徐回过身来,剑眉轻挑,冷眼无声望着沈康。
“蔺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小师妹,”沈康哀声央求,一脸的焦急惶恐,毫不虚假,只不过他的焦急、他的惶恐,是为他的老婆孩子,而不是水漾儿。“千万要救救我小师妹啊!”
丹凤眼眯了,蔺殇羽依旧无声,只是盯着沈康看。
沈康咽了口唾沫,硬生生按捺下恐惧的心情。“我……我老婆生了儿子,我特地赶回乡祭墓,要向亡父亡母报告这件喜事,谁知半途上遇见上官公子四位,他们说小师妹在半夜里被人劫持了,他们正要追上去,但对方似乎十分棘手,上官大公子便要我赶来向蔺公子求助,蔺公子,求求你,千万要救救我小师妹啊!”
“在哪里?”蔺殇羽终于出声了。
上勾了!
沈康心头狂喜,慌忙转身带路。“请跟我来,蔺公子,得赶上几天路,千万要快点,别太迟了!”
对,不能太迟,绝不能太迟,否则他的老婆孩子就……就……
天柱山就在月影门的地盘上,所以三鬼帮才会让月影门王导说服十方秀士的任务,进而狙杀十方秀士,再追杀十方秀士的九个徒弟。
直至江湖上传言,十方秀士的小徒弟水漾儿和夺魂公子走在一起,三鬼帮投鼠忌器,方才停止对十方秀士九个徒弟的追杀,而沈康也才能够带着师弟妹们回到天柱山,然后,他把师弟妹们留在山上过刻苦俭朴的生活,自己带老婆住到山下去过舒适的日子。
“咦?大师兄、四师姐和孩子都不见了?”
水漾儿一边讶异地惊呼,一边和师兄姐们一一亲热的拥抱、问好,半年不见,真的好想念他们呢!
“大师兄曾提过,孩子出生后,他要回乡去祭坟,想必上路去了吧?”
“那也不可能带四师姐和孩子去吧?”
“多半是托付给产婆照顾了吧!”
虽说要托付也应该要托付给自己的师弟妹们比较安心才对,不过,他们几个都不知道要如何照顾初生婴儿,托付给产婆也是情有可原的,反正费用是师弟们赚来的,辛苦也辛苦不到他。
“那也应该跟我们讲一声,免得我们担心嘛!”水漾儿咕哝,红唇噘高了。
“我们?担心?”俞镇宇摇摇头,苦笑。“我倒想知道,大师兄心里何时曾有过我们?”
水漾儿无言,默默扫过周围几位师兄姐们嘲讽的表情,耸了耸肩。
“好吧,反正大师兄早晚要回来的,到时候再去看他们好了。”再转注上官四兄弟。“那你们呢,上官大哥,要先回去吗?”
“那可不行!”上官风摇头。“少爷要我们在这等他,我们就得在这等着。”
“行啊,不过呢……”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顽皮的神采,水漾儿不怀好意的嘿嘿笑。“想留在这里,可也得干活儿哟!”
“哦?什么活儿?”上官风问,还带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种菜、喂猪、”水漾儿故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养鸡、养鸭。”可怕吧!可怕吧!
谁知上官四兄弟两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水姑娘真是小看我们了,咱们夺魂谷也是自给自足的,谋生的活儿,我们从小就得挑一样学着干,学会了才能够练武。”上官风得意的咧。“谷主说的,先学会如何养活自己再说!”
“真的?”水漾儿吃惊的大叫。“那蔺公子呢?他不可能也会吧?”
“少爷啊?”上官风又移开目光,与三个弟弟们相对而视,旋即低下头去,肩膀抖个不停,“自然是……”愈抖愈厉害。“也会。”
“欸?”不只水漾儿,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发出惊愕的怪叫。
“少爷挑的是武器匠。”
“武器匠?!”
“唯一不同的是,”上官风硬憋住笑,憋得好不辛苦。“少爷三岁就开始修习内功,五岁才开始在武器铺子里学干活儿,但也得学会了如何打造出一把好武器之后,他才能够专心一意思的习武。”
水漾儿和俞镇宇不可思议的相对片刻,突然爆笑出来。
“有机会,我一定要叫他帮我打支宝剑!”
“可以啊,少爷的武器就是他自己打造的。”
“咦?那种摺扇随便买一把就有了不是吗?”他那个武器匠也未免做得太混了吧?
“不,不是那把。”上官风摇头道。“少爷平常用的那把摺扇也的确是随便买的一把,但那只不过是伤人用的,他自个儿打造的武器,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那他拿出来过吗?”水漾儿好奇地问。
“没有,打从少爷踏入武林至今,一次也没拿出来过。”再补充三个字。“没机会。”
“换句话说,他还没有杀过人?”
“从来没有。”
“不可思议,”傅伟咕哝。“江湖上还说他棘手无情,杀人无数呢!”
“所以说,江湖传闻绝不可轻信,”俞镇宇乘机教导师弟妹们。“记住了?”
“记住了。”师弟妹们齐声应诺。
“不过,我倒很好奇,”水漾儿自言自语。“蔺公子打造出来的武器,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上官四兄弟相顾一眼,失笑。
“也是一把扇子啊!”
“呃?”
东方天际,曙光乍现,那抹鱼肚白却是阴沉沉、凄惨惨的,像隔着浓浓烟雾,摸模糊糊的迷蒙一片,而重重的乌云,浓稠得像是泼上天的墨汁,层层叠叠的堆积着,萧索的秋风阵阵吹拂,宛如少女哀怨的呜咽,空气是令人窒息的静寂,凝结着一片肃杀之气,就连心跳,也紧绷地窒闷起来了。
此地,距离天柱山三十多里的一处草坡,荒芜凄凉的坡上是乱葬冈,坡下荆棘杂树纠结丛生,齐陉的野草蔓长,而那丛丛杂草染上了点点枯黄,仿佛草便上沾着了什么幽戚的伤感,透着一股悲烈的哀怆……
眼前,向来总是杏无人烟的草坡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人,起码有五、六百之数,其中只有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全都在蔺殇羽前面。
就在蔺殇羽面前,一字排列着九个人,七个男人,两个女人。
但最令人注目的却不是那两个女人,而是三个头发胡须一整片花白的老人家,一胖、一瘦、一丐,俱皆佝凄着背,还拄拐杖,老人家没有八、九十,也该有七、八十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