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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慢慢呻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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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动的事儿,是咱妇人的事儿,你甭瞎掂记。”
“那为个啥?”
“三婶儿是个风流妇人,眼神能淹了男人的心;你去走动,再走了样,可就好瞧了。”
“真是个妇人,心眼小,头发长见识短,眼皮子没有蛋皮子高,怎能那么看人哩?”
“这男女的事,真说不准,长点心眼儿好。”刘淑芳说。
“你有那个经验,你懂。不过,就凭这,咱也得走动走动,看三婶儿勾引咱不?她要不勾引,咱勾引她,也摸摸她的奶子,让三叔在地底下难受难受。”翁上元嘻笑着说。
“那你更甭去,你要去我就跟着,白天夜里咱都跟着!”
翁上元哈哈大笑,“这日子!”
“呃,咱说点儿正经的。”刘淑芳说。
“啥正经的?”
“咱翁七妹都二十大几了,还不给她找个婆家?”
“那是她自己的事,当哥的管不了那么多。管多了,落下埋怨,犯不上。”
“你瞧她看上谁了?”
“她谁也没看上,咱自己的妹子咱最清楚,她眼光高,村里的后生她一个也看不上眼。一个一个的都差不多,没一个新鲜的。我要是一个女的,也看不上那些人。”翁上元说。
“那她的婆家可就难找了。”
“由她去吧。找不到婆家,咱把二元给她,给她养老。”
“你对你的妹子倒真是上心。”
“谁让她是我妹子。”
“你看她是不是对南先生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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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那是学文化,甭瞎说。”
“悬。”
“你就省点心吧,一闲下来你就难受,叫你闲——”男人的手一下子就插到女人的奶窝里,粗粗拉拉地摸起来。女人低声叫了一声,就倒在了男人的肩上……
俩人就钻到毯子里。那条毯子就忽高忽低忽颠忽蠕忽东忽西,煽起了土炕上的土,纷纷扬扬,也忽上忽下忽东忽西。不知过了多久,那条毯子忽然瘪了下去,不动了。那纷扬的炕土也慢慢地落了下来,落到毯子上,也不动了。
毯子下的男人疲惫地睡去了。
毯子下的女人却还睁着眼。身子折腾得快散了架了,心中那份快感却一直没有到来;她感到一种淡淡的忧伤。不过,这也就很不错了,也好,真是也好,她心里说着,偎紧了她睡熟了的男人。

雨绵绵地下了半个月,人们开始浮躁起来。可是南先生的女学生却出奇平静。
在南先生的屋里,她和她的侄子认真地听南先生讲课,还互相地比赛记忆的效果。好像那个先生只是个先生,课讲得好不好,教得认真不认真,才是学生们检验他的标准。先生是从他的女学生的眼睛里读到这层意思的。因为那一双惯于拨弄秋波的眼睛,异常地清澈,毫无杂质,也很从容。
南先生紧悬着的心开始松驰下来,他的课也讲得自然了。
学生们已到了可以做文的水平,他给他们出了一个题目,叫他们分头地去写,题目叫《我)。领了题目,翁大元留在南先生的屋里写,那个女学生却急匆匆地回家了,好像这个地方并不十分吸引她,家里那个地方她才能写得好。
作文很快交了上来,先生急切地看。
翁大元写到:
我是个山里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还没去上学,因为学校的路太远,我不乐意去。我知道知识很有用,就说这文化吧,它可以记述我见过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去上学,但是我不笨,我能知道许多个为什么。公鸡不下蛋,为什么母鸡一下蛋,他就叫,而且比母鸡还响亮?因为他有心数,他知道会下蛋的鸡人们喜欢;所以母鸡一下蛋,他就高声叫,那叫声的意思是:主人,主人,那蛋是我下的。但是他还是逃不脱挨宰的命运,因为人比他聪明,不受他欺哄。我们这个地方胜(盛)产地萝卜,为什么?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山高地旱,别的作物不易(宜)生长。这只是自然现象。真正的原因是老天不让人饿死,好懒6赖)得让他们有吃的。我这个人不爱打架,二元打不过我,狗剩也打不过我,就连虫子都怕我,打架就没意思。但我爱骂人。骂人也是打架的一种,也很痛快;但最跟本的原因是遗传,我爹娘都爱骂人,所以我不是一个好孩子,好孩子是不骂人的;但我板(扳)不住;到时候就想骂,但我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我敬慕我三爷爷,他叫翁息元,为了大家的粮食,他骡子一样的(地)拉着车,累死了。将来我死也要像他那样,做一两件让人配(佩)服的事……
翁七妹写到:
我叫翁七妹,在家排行老七,所以叫七妹。老七是最末一个,村里人叫宝贝疙瘩,我哥他们也说我是宝贝疙瘩;但从来不管我,也不关心我;家里有点好吃的,他们就抢,他们吃糖,叫我咂糖纸,还叫我小母狗。可能就因为我是女的,也就宝贝不起来了;但我的心就野了,谁也甭管我了。我本来不想学文化,但我爱唱戏;村里有一出《哭眉阝子》没有人比我唱得好。我唱《寻夫记》唱得直哭,也想找一个苦命的夫君,苦苦地等待他,好好地对待他。好像女人不能幸福,因为男人就不幸福。也有幸福的女人,是爱生孩子的女人;生得多了,就只有喂奶的功夫,她心里不想别的。但我却害怕这样,孩子大了,鸟儿一样地飞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是没有用处。听说城里的女人生活好,但我不羡慕她们;因为我不知道她们是咋过的,还是闭着眼过我的日子。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就拉倒,最多还有个死。我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吃得多。这没办法,我娘就吃得多,常挨我爹的骂,所以,找不到婆家就算了;要找也要找一个不嫌我吃得多的人家,家境好坏咱不管,吃得好懒(赖)咱不挑,只要吃饱就成……
两个学生的作文,给老师看愣了。他什么也不说,用笔在上面改了几个错别字。两个学生都把“赖”写成“懒”,看来这两个字没教好。“懒”与“赖”是个因果关系,两个字离不开,这人身子一“懒”,这日子就“赖”;这人脑子一“懒”,这心里就“赖”,就空。自己都没留心,都含糊,都糊涂,都未警悟,还能教好?!
两个学生注视他,他依然不说话。他又把两篇作文看了一遍,居然流下泪来。“你们写得好,写得好,我都写不出。”他动情地说,嗓音有些哽咽。
两个学生的感情很真挚,从他们身上,他了解了山里人的心,明白了山里人对生活的态度,他感到自己对待生活与命运的确有些虚弱。品味着学生们的字句,他尝到了悲苦的滋味。他也理解了翁七妹的情感,开始对她生出几分敬意;对待一个山里女孩子的情感,他应该正确看待,应该坦然地对待,不应该躲藏,更不该作不恭的猜疑。但他还不能接受,他还不知道这接受将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机缘尚未到来,一切还不应该发生。
对翁七妹的感情,他决定做低调处理:既不回避躲藏,又不表示接受;尊重、关心、爱护,持之有度,把炽热的情感,引渡到亲情的河床,就当是个好妹妹吧。
“七妹,回头你教我几段《哭眉阝子》里的唱段,再过节时,咱俩给大家表演一场。”南先生自信的说。
“好哩!”翁七妹应得干脆极了。

南先生在他的本子上又记了几页,满心欢喜地睡下了。
夜雨下得更欢快了,打在阔大的玉米叶上,激起悦耳的有节奏的清响。如果深深地吸几口鼻息,雨点落在鲜艳的玉米蕊线上溅出的微微香气,也可以闻得到。虽然淡远,但也清晰。在这样的夜岚中入睡,是多么的安然。南先生躺平了身子。
门扉却突然被轻轻敲动了。敲得很轻,但听得真切。
南先生屏住呼吸,感到纳罕。
轻轻的敲门声执着地传来,轻而急切;逼得屋中的未眠人不可再度漠视。“谁?”
“我,七妹。”一个颤抖的声音。
“知道你睡下了,实在是有急事哩!”


南先生开了灯,急急地穿好衣服,打开了门。便从门外跌进来一位带着一团寒气的翁七妹。
翁七妹浑身湿透了,身上的曲线通现在南先生眼前。他惊惶不安,“什么急事?”
“先甭问,有没有干净衣服。”翁七妹说。
南先生有些犹疑。在他犹疑的一刻,七妹已把全身的衣服脱光了,而且脱得一丝不剩。站在南先生面前的是一尊茁健的、鲜嫩的、光彩照人的少女的胭体,峭拔的双|乳对恃着惊惶失措的眼睛!她把吓呆了的南先生一把推到炕上去,随手便把灯关了。
女人疯狂地抱紧了他,有力的臂膀把一介书生匝得喘不上气来。“完了!完了!”书生心中呐喊着,嘴里却说不出话。
生活,并不依顺人给它规定的程序,它有自己的逻辑!
他心神稍定,便开始了挣脱。“七妹呀,你别干傻事啊!你还年轻啊!你可不能毁了自己啊!你可不能一时冲动,就不管不顾啊!”
“我不是一时冲动,咱是有备而来!”女人把他匝得更紧了。
“你先松手,咱俩的事,慢慢商量,慢慢商量!”男人乞求着。
“甭商量,你要我得要,不要也得要,咱是条肉绳子,把你捆定了!”坚定的声音。
“不要强人所难,不要强人所难,咱们得讲道理。”
“这事儿没道理,从老辈子那儿来就没道理!”
“你把衣服穿起来吧,咱坐着说话。”
“这黑灯瞎火的,穿不穿衣服都一样!”
“不一样,穿着衣服说话心里踏实;这样不踏实。”
“你怕谁?我来你这儿,除了咱的影子,没人知道。”
“我不怕谁,就怕你!”
“咱一没带刀,二没带剪,就一个肉身子。”
“怕的就是你这肉身子啊!”一个绝望的声音。
“甭怕,咱不难为你,就想这样静静地跟你呆会;等你敢要我了,想要我了,再给你。”
“那就穿起衣服躺着。”
“不穿!”
“你让我翻翻身吧,这样我喘不过气来。”
女人松了手,叫男人躺得舒服了些,之后,又把他匝紧了。
就这样匝着,女人睡着了。男人不敢睡,连大气都不敢出。女人亭匀地呼吸着,呼出一股好闻的干爽的皂荚香味。他心里咚咚跳着,他能听到那慌乱的声音。他的手不敢动,一动就触到鲜嫩的光滑的肉;他满怀抱都是这鲜嫩光滑的肉啊!
暗夜里的微光,能让眼睛看得清眼前的光景。一个诗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对此时的南明阳教授来说,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眼睛却触目皆是鲜嫩而光滑的肉。薄薄的毛毯滑到一边,他看得清那连绵圆滑的曲线;匝紧了的双臂把两只茁健的奶子紧紧地挤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乳窝。他就要掉下去了,他挺不住了!他小心地腾出一只手来,把毛毯覆严了这巨大的诱惑;但毛毯又兀自滑了下去,这样鲜嫩而光滑的肉就连飞尘都落不住啊!
这时,他怕极了。黑夜之中,他谁都不怕,他怕的是他自己。他是已婚的男人,深识肉的滋味;他又是一个久旷的已婚男人,他可以管得住知识分子的灵魂,却难以管得住深识肉味欲望蓬勃的男人的身体啊!完了,完了!小节就要不保,大节亦会永亏!我管得了南明阳的心,我管不了南明阳的身!完了!南明阳的脏手动了,南明阳就要走到永劫不复之境了!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腿裆:咦?那东西软绵绵的,死一般的沉寂。啊哈,得救了!我得救了!因了巨大的恐怕,南明阳的心奔张亢烈着,南明阳的身体却紧张而疲惫。他阳萎了!
阳萎了的南明阳教授,紧张的心平静下来。再看眼前的景致,已不是一团鲜嫩的光滑的肉,而是一个乡间的美丽的安琪儿,是上帝的杰作!他静静地兀自欣赏着,他感到南明阳有福了。
正在他接受这上帝的洪赐,独赏美丽的时候,窗外袭来一阵巨大的轰响,紧接着是一片骇人的哗响。
他的身子被弹了起来,安琪儿的裸体也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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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他们同时叫了起来。

后岭那新问的沟田被积蓄而发的洪水一掠而光。
人们站在沟岸上,望着浑黄的洪水从被撕扯得东坍西裂、面目皆非的沟田上奔腾而过,哀叹不绝。
在洪水的漩涡里,一两茎青玉米的顶梢忽沉忽现,像溺水的婴儿。由于沟田堵塞了河道,涨高了水位,山脚旁几户人家的房子被卷走了。那窘然的水声,掩不住悲凄的哭声。
翁上元从水里捞上来一颗青玉米,那茎杆上还带着一个苞穗;是村里人从未见过的一个巨大的苞穗。这沟田里的庄稼长得的确是好。却毁于一旦!
翁上元哭丧着脸,咬肌抽搐着:洪水的意志,不归他管,他承受的是巨大的无奈。
哭声寻找他来了。
“翁支书,我婆婆被洪水冲走了!”一个哭声说。
“翁支书,咱的房子算(尸求)地都完了!”一个哭声说。
翁上元烦躁不安,大吼一声:
“别娘的哭了!死的人,村里发丧;淹了的房,村里给盖!”
哭声远了,但悲伤却留在了心里。他沉默着,任村里人发着各自的议论和怨艾。
洪水落了,河道里是满目的赤裸的石头;土全被卷走了。走到一片少有的细沙地上,翁上元抓起一把沙子,苦笑着,说:
“这龙王的道,还真不能挡哩!”
南先生借机说:“你看,当初造田的时候,我就跟你分析过,可……
翁上元双目圆睁,“Cao!你他娘的咋跟大娘们似的?你他娘的倒底不是咱后岭人!咱后岭人哪儿有这脾气?从来就不知道后悔!咱后岭人从来没有服过错,后过悔,干就干了,牙断了咽到肚子里!沟田给冲了,冲就冲了,就当老天爷叫咱长长见识,算个啥?啥都不算!”
自从南先生到后岭,这是翁上元第一次对他发脾气;而且像连发的炮弹,轰得他目瞪口呆。他的确还不太懂山里人的生活哲学。
翁上元对周围的村人说:“谁也甭丧气,这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该如此。但是话得说回来,老天爷不买咱的帐,咱也不赏它这个脸,那几道沟田,咱(尸求)的不种它了。”
生产受了灾,理还在他这一边;不是接受教影训,而是不赏老天的脸。也许是自欺欺人,也许是豪迈乐观,那是别人评论的事,他要的是心气不死。
这一点,南先生还是不懂。
那几户受灾的群众,也很快恢复了平静,该说就说,该笑还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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