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未了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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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被围在核心的女子一动不动,身子微颤,长发覆盖下的一双晶亮眼眸极是惊惧地望着众人,眼中闪着哀切至极的绝望。
“怎么办?”一名教头问道。
“我看,把她先拿下再说。”
“可是,可是……她是妖怪啊,要是施出妖法,咱们只怕挡不住呐。”
“但是,咱们学武之人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乃是分内之事,怎能畏首畏尾,贪生怕死?照我说,先宰了她,为杭州城里无辜枉死的百姓报仇!”一名教头豪气干云地道。
“照我看呢,不管这个女子是否吸人血的妖怪,阿福,阿贵这两桩命案她是最大的嫌犯,咱们还是先把这个女子擒住,等少爷回来再做处置好了,反正少爷和苏总管他们也就快回来了。”老成持重的教头董四海道,众人纷纷同意。
“董……董……”微弱的低呼从门廊后的阴影处传出,众人纷纷看去。
一只白净的玉手从门廊后求救地伸出。
“董教头……”
董四海惊道:“是丫头芳草。”
果然,被人扶过来的果然是在吟风阁伺候茶水的丫头芳草。
芳草委顿地靠在一名护院怀中,满脸惊惧过度的泪水,眼神仓皇如受惊的小兔。
“董……董教头……”
“芳草,你怎么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快说!”董四海连声催问。
芳草期期哀哀,惶然不安眼神地躲避着火把中心的女子。
“董,董教头,片刻前芳草起身来后院入厕,听到阿福哥的惊叫,遂过来查视,谁知道,谁知道就,就看见那个……那个女人杀死了阿福哥和阿贵哥,还吸他们的血,好怕人呐!她简直是妖怪……”话未说完,芳草已惊惧地又是泪流满面,“芳草就被吓得,吓得昏了过去。然后,然后就听到您老的声音了……”像是又想到方才那血淋淋的场面一样,她惊怕地用手掩住脸孔,只不断地抽噎着。
众人听了芳草的叙述,频频抽气,心脏几乎无力负荷这惊悚的场面,惧怕地望向那不断颤抖着却什么也不说的女子。
吸血的妖怪!多惊悚啊!
女子听到芳草的指控,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她在诬赖她,为什么她要诬赖她?
女子用尽力气地大声吼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死阿福,阿贵!她诬赖我!”
骤闻女子的声音,众人顿时像被全部点中穴道般定住了,静悄悄地毫无人响,只余火把劈啪作响。
那就连嘶吼都柔媚,动听的嗓音,是——是出自少夫人呐!
老天!
众人全都呆住了!难道那吸血妖怪的疑犯竟是温柔可人的少夫人?
众人浑然没了主意。
众人乱成一团时,谁也没注意到惊惶的芳草悄悄离开了后院,走到僻静处摇身一晃已成了千娇百媚的月半湾,哪里还是那庸脂俗粉的端茶丫头?
“把吸血女魔交出来!把吸血女魔交出来!”
天才刚亮,一大群激动得群情汹涌的居民百姓就在知府大人这父母官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杀到罗府的大门外。
有的较为激烈的乡民已等不及地冲上前奋力拍门。
“开门,开门,快点把那吸血魔女交出来,杀了她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否则他们死不瞑目啊……”
呼号在提到已逝去的亲人时转为凄切的哀号,人群闻声纷纷呼喊,丧亲的家属们更是哭声震天,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象。
“我的儿呐,你死的好惨呐……”
不到一刻钟,罗府门外已聚集了数百人众。人越聚越多,群情汹涌,情势更是难以控制的混乱之极。
“把吸血女魔交出来!把吸血女魔交出来!”
“把秦素这个魔女交出来!”
“我们要烧死她,为民除害,为死去的人报仇!”
……
人声鼎沸,呼号渐渐夹杂上熊熊的怒气。
第8章(1)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秦素的灾难才正要开始。
一座临时搭起的木制高台,高台四周堆满了小山般的木柴,干草,尚有源源不绝的乡民不断往里边添加着从自己家里背来的木柴,稻草。果然是一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气势,众志成城在这一刻得到充分验证。
乡民们商量决定在戌时三刻行火刑处死秦素。
秦家夫妇在得到消息后匆匆赶至,声泪俱下地恳求乡民们放过秦素,他们情愿倾家荡产来换取女儿的性命,结果自然是由失望到绝望。秦夫人当场昏倒,秦老爷也气急攻心的中风休克,两人被管家连忙送回府中请医延治。
抱书赶到当场,远远望着被绑缚在高台上的秦素,狼狈,苍白,血泪斑斑,一颗心都扭紧了,她没有哭叫,也没有想闯过乡民的阻拦登上高台,她只是默默垂泪地跪坐在高台下,铺开一地的红纸,开始一只一只地认真折叠传自扶桑的“千羽鹤”,静静地陪伴她的小姐最后一程。
沙漏中的沙子一点点流逝,时辰将近。
人人手持火把,火光映照中人人脸上的表情都似着了魔一样,狂乱,激昂,亢奋。
秦素被紧紧绑缚在高台上,心里是自知必死的宁静,安详。她不怕死,却仍是遗憾无奈,她曾答应要在家中等他回来的,只怕仍是要失约了。
自今早被府里的护院们擒住,她也挣扎过,嘶吼过,只因她是被冤枉的,她没有杀死阿福,阿贵,更遑论杀死过那些无辜的乡民,她从未吸过人血,当然除了自己的。她不懂,无冤无仇,为什么芳草要如此诬赖她。不过自己确是活的如妖似魔,活着于她自己也是煎熬,若不是仍有挂心的他,她早就……如今这样,也好。也算是种解脱吧。只是,她舍不下他啊。
乡民们把她从罗府押到这里,她已被绑了一整日了,滴水未尽。也许,她马上就要死了呢,还想着这些干嘛,她淡笑。
临别时,他说要她等五日,当时她就隐隐有不详预感,明白一别后,她是再也等不到他了。果然,等了四天,盼了四天,明晨他就要回转了,就差几个时辰,她却再也等不了。明日他归来时,他们只怕已天人永隔,人鬼殊途了。
泪,从今晨一直忍住未落的泪,潸然而下。不是为自己,仍是为着他。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月亮被薄薄的云层遮住,散发着淡淡光华。清辉普照大地。
“时辰到了,大人,该行刑了!”
李知府手下的师爷提醒道。
李知府正要宣布,一抹娇小的身影却突然扑了过来,跪倒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求道:“李老爷,李大人,小女子抱书,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素日待奴婢恩重如山,情同姐妹,今日小姐大劫将至,奴婢与小姐主仆一场,但求老爷恩准奴婢将这九千只千羽鹤亲手交给小姐,以全恩义。求大人成全!求大人成全……”说着,连连叩头,“砰砰”连声。
李知府禁不住恻隐心起,挥手道:“好吧,好吧,你上去吧,不过快点,别耽误了行刑。”
抱书惊喜万分,连答:“是是是,多谢大人成全,小女子不忘大人大恩。”
艰难万分地爬上高高搭起的木台,抱书一把抱住秦素,涕泪交流。
“小姐。”
秦素震住了。
“抱书,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吧。你不该来的。”
“小姐,我上来是要救你的。”边说,她已开始费力地用一把不甚锋利的匕首努力割着粗如儿臂的草绳。
秦素急叫:“不行,这太危险了,你快走,快走,别管我!”
守在高台下的一个乡民发现了抱书的不轨动作,急呼:“那丫头想救魔女!”
瞬时,民众沸腾了,纷纷狂呼:“快,快点阻止她们!放火,快放火!别让妖女逃了……”
火把雨点样落进高台下堆积的被浇上烈酒的木柴稻草间,火舌一发而起,以风卷残云之势,刹时就熊熊燃起,直逼向尚在苦苦挣扎的两个女子。
“抱书,你快走,来不及了。别理我了。”秦素含泪哭喊。
抱书却倔强地咬紧牙奋力割着已断了一半的草绳。
终于,在火舌已扑卷到身前时,枷锁般的草绳断了,抱书一把将秦素推离火头,自己却被迎面袭来的火蛇拦腰卷住。
秦素踉跄着跌出高台,眼看就要跌落,却被一道苍鹰般凌空飞旋而来的矫健身影稳稳接在怀里。
“素素,你没事吧?”
一落地,那人就关切万分地问道。
秦素怔怔望向来人,“高大哥?”马上又想到还陷身火堆里的抱书,急得直掉眼泪,“抱书,抱书她,高大哥,快救抱书……”
“别急,我马上去。小卓,照顾罗夫人,别让人再欺负她。”
“是,公子。”一名相貌清俊的书童乖巧地应道,站到秦素身边,戒备地盯着四周虎视眈眈瞪着秦素的乡民们。
雄鹰展翅般的身影扑向火焰熊熊的高台,片刻后,高宇翔回到秦素身边,怀里躺着奄奄一息,浑身水泡,灼伤的抱书,最可惜的就是原本那张清丽讨喜的俏脸印满了大火肆虐过的烙印。
秦素紧紧捂住嘴,凝视着拼死救她的抱书,大滴大滴的泪水汩汩而下。
“抱书……”
当夜,接到消息的罗起言和陆梓诚就兼程赶了回来。
“素素。”
当一身风尘,满目疲惫的起言出现在秦素迷朦的泪眼中时,秦素有了恍如隔世的凄迷感觉。多想,多想包着两眶泪,带着满腹的委屈飞身投入他温暖宽阔的怀抱,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坐在抱书床边,两眼含泪地看着他,看他迈着坚定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她。
“素素。”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望着她凄迷的泪眼,诉说:“素素,我回来了。”
秦素看着他在泪光中模糊的容颜,凄楚低语:“五日之约,我等得几乎眼凄凄,发苍苍了,我几乎以为等不到了,我以为我们只有再续来世缘了。”
听着她悲戚如杜鹃啼血的低语,他的心肝脾肺都被狠狠绞痛了,痛的犹似要滴出血来。
他狠狠把她搂进怀里,热切地道:“对不起,对不起,素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不该叫你等待。都怪我!在路上我接到宇翔送来的消息,我几乎想杀了自己,要是你有什么意外,我非……哦,素素,幸好你没事。”
她木然地推开他的胸膛,定定望着他炽热的眼道:“难道高大哥没告诉你,我为什么差点被那些乡民烧死么?”
“你一向心慈,连杀鸡都下不了手,又怎么会杀人吸血?一定是误会,我会替你找出凶手,还你清白的。”
“你错了,阿福阿贵和那些受害者虽不是为我所杀,不过我真的是需要吸血的怪物,怪物,府里那些鸡鸭全死于我手,你知道么?你现在知道了吧?”她含泪垂首声嘶力竭地低喊,声音中是无穷无尽的哀怨,无奈。好恨,好恨现在这半人半妖的样子。如果她从未醒来就好了,如果她在大婚夜就次死去就好了。多么不希望以现在这副模样存在他眼前,可是舍不得啊。
“素素?”惊诧染上他的黑眸,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窗外何时开始飘雨了?细雨轻洒,风声脉脉。
她伤心地垂泪,在凄楚的风声,雨声中听见心碎的声音。
本就不该存着这希望啊。恋恋难舍在这一刻只是讽刺,只剩难堪。
一只手指轻轻抬起她低垂的下颌,她的视线被动上移,撞进眼中的竟是他带着温柔笑意的黑眸和笑颜,那暖暖的笑似乎能包容一切。
他微笑着贴近她,在她惊诧的泪颜中把下颌轻搁在她的肩头,嘴唇凑在她的耳边轻诉:“听好了,素素,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都好,我都要你;不管你老了,丑了,死了,都好,我都要陪着你。活,一起活;死,一起死。只要你是你,我永远都要与你生死与共,白头偕老,这是我们的誓言不是么?你也不可以再忘记,不可以再怀疑,知道么?”
她静静听着他的誓言,那轻柔无比的语气,诉说的却是最激烈的誓言。她如何能无动于衷,如何能铁石心肠?她深爱他呵,所以生怕他的嫌弃,鄙薄,可是在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她如何还敢怀疑他的心,质疑他的情?究竟要多深的爱才会让他毫不在意地接受此刻半人半妖的她呵。她要如何回报这份不悔的深情?
她承诺:“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忘记这番誓言,也不会再怀疑,我们会幸福,会白头偕老,会子孙满堂,我要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起言,对不起……”
她埋首在他怀中,哭得像个孩子般恣意,任泪水尽情奔流,冲刷着一切的委屈与说不出口的痛苦。
痛苦,决不会因为泪水的冲刷而被洗净。
起言与秦素的灾难也并未走到终点,苦尽甘来这句话在他们身上一点也不适用。仿似无尽的苦难如影随形,一时如伏流,一时是骇浪,把他们的生活冲击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为了保护秦素不受流言干扰并静心修养,罗起言带着她搬到了城郊的别院。对秦素缠身的疼痛梓诚诊断是中了邪恶阴毒的妖法,他也毫无办法。不过几方人马一比对,不难发现月半湾的可疑之处,但神秘的月半湾在那日的大乱后就失踪了,心存内疚的陆梓诚自告奋勇要去把她追回来帮秦素解毒。于是多日以前就上路了,但人海茫茫,要找到一个猫样的女子谈何容易,尽人事吧。临别时,陆梓诚赠言起言道:要相信心中的佛,相信佛法无边!
至于被火烧成重伤的抱书,因秦素实在无力照料,罗起言把她托付给高宇翔照顾。而他与秦素每隔数日就去看望一次。看抱书的伤势日渐好转,但那被大火肯噬的面目全非的残破容颜,两人仍是忍不住的鼻酸内疚。
如此匆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中秦素身上那噬人的疼痛越来越深邃,越来越频繁,每次发作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每次发作皆痛得在地上展转反侧,恨不得撞墙捶脑死了算了。
但秦素仍在苦苦忍耐,她知道她不是为自己忍,而是为了他。每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