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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最后的三国-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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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壕沟所在位置正是弓箭的最佳射程,此时城上的箭雨更加地密集了,如骤雨般地倾泻下来,壕沟的前面,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魏兵的尸体,鲜血横流,尸枕相籍。

魏军不甘示弱,立刻调用了大批的床弩和弓箭兵,对阳安关的城头进行了压制射击,双方在远距离上展开了弓箭对攻战,漫天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遮天蔽日,城上城下,不断地发出濒死的惨叫之死,但箭矢的密度却从未降低,双方都不遗余力地来争夺弓箭的压制权。

在城池的攻防战中,攻的一方肯定要比守的一方付出的代价大,尤其是是缺乏大型的攻城器械的时候,这种差距就更加地明显。魏军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用沙包石块和士兵的身体填平壕沟之后,总算是攻到了阳安关的城下。

但真正的血腥战斗才刚刚地拉开了帷幕。

无数的云梯被竖了起来,魏兵开始踏上云梯,奋力地向城头攀登而去。除了弓箭,滚木擂石也开始发威力,那些粗大的滚木几乎要几名士兵合力才能抬得起来,高高地被举过头顶,呼啸着滚落而下,一根滚木几乎可以横扫几架云梯上的魏兵,所经之处,势不可挡。沉重的擂石更是霸道之极,砸到魏兵的头顶之上,立刻是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竹制木制的云梯更是无法承受擂石的重量,一旦被砸中,立刻从中间断裂,云梯上成串的魏兵立刻被摔了下去。

大发神威的还有沸水和滚油,劈头盖脑地浇下去,底下必定会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傅佥表情凝重,沉着地指挥着战斗,虽然魏兵射上来的箭矢呼啸着从他的耳际飞过,傅佥还是严辞拒绝了中军官让他退避一下的建议,阳安关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他身为主将,断然没有后退半步的可能,他在,士气就在,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凝聚住阳安关守军的士气,魏军就算再庞大,也休想跨越半步。

在傅佥冒矢督战之下,蜀军众志成城,最前沿的士兵倒了下去,后备的士兵立刻顶了上去,从城下向上望去,阳安关的城头似乎从来就没有少过一个人,每个士兵都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半步也不曾退缩。

尸体越堆越高,但这也不能阻挡魏军攻击的力度,在许仪的督战之下,魏军的攻势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在这块淌满鲜血的土地上,死亡已经让人麻木了,没有任何人惧怕,也没有任何人后退,踏着尸体,除了进攻还是进攻。

但阳安关的防御稳如磐石,任凭魏军如何疯狂,这道城墙就是他们无逾越的坎,残阳之中,无数的云梯被火焚毁,鲜血、火光、夕阳,满眼除了红色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第104章军令如山

夜幕降临之后,许仪被迫鸣金收兵,疲惫不堪的魏兵终于可以从前线撤了下来,但无数的袍泽却永远地躺在了阳安关的城下。

阳安关的蜀军让此前一路坦途的魏兵终于见识到了蜀军的顽强,在这道雄关的前面,狂傲自大的魏军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不过许仪可不一个轻易就能认输的人,第二天他动用了全部的预备队,几乎三万人马全线都投入了攻城作战,战况一度空前地激烈,为了防备城上的弓箭打击,攻城的魏兵全部头顶盾牌,从城上望去,似乎是一个个乌龟壳子在缓慢地移动着,漫无边际。

虽然乌龟壳可以有效地对抗弓箭,但对滚木擂石这样的重型防御武器就收效甚微了,最可怕的滚木呼啸而下,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一般,完全是碾压似地,从城墙上一路滚落下来,沾着挨着的魏兵非死即伤。

战斗进入了胶着的状态,双方拼尽了全力,一道窄窄的城墙,上演着一幕幕的生死对决。

到了第三日,许仪真是急眼了,他可是在钟会的帐前下立了军令状,三日之内拿不下阳安关任凭军法处置。许仪当初满不在乎地就在军令状上签了字,在他看来,拿下阳安关完全是小菜一碟。

可未曾想到,阳安关的守军竟然会如此地顽强,连攻三天,魏军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代价,竟然会不得寸进,至今连阳安关的城头都没有摸到过,这让许仪又郁闷又着急。

不顾副将的劝阻,许仪左手挽了盾牌,右手提了环首刀,亲自杀到了城下。

主将都能身先士卒,士气有点受挫的魏军立刻是受到了鼓舞,跟随在许仪的身后,呐喊着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势。

许仪身披坚铠,头顶大盾,他原本就身宽体胖,再加上厚重的铠甲和那块足以盖住他大半个身子的方盾,一脚踏在竹制云梯上,云梯立刻是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不过许仪可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虎目圆睁,大步流星地踩着梯子,奋力地向上攀登而去。

魏兵们也跟打了鸡血似地,疯狂地向城上登去。

刚刚打退了魏军的一波攻击,傅佥刚想要喘口气,却发现魏军又一次地发起了冲锋,而且这一次似乎攻得比任何一次都猛烈。

傅佥向下看了一眼,他虽然不识得许仪,但从许仪的铠甲和周围护卫的情况看,许仪的身份必定有着不同,虽然傅佥不能确定此人就是魏军的先锋官,但至少也是在魏军中有一定地位的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既然他要来送死,傅佥可就是毫不客气了。

许仪的盾牌上,已经是插了好支的羽箭,厚实的盾牌给许仪挡住了几次致命的攻击,不管是许仪的运气好,还是蜀军的滚木擂石已经告罄,许仪总算没有遭到那些重型武器的攻击,他爬的很快,转瞬之间已经爬到了半墙上,眼看着距离城头越来越近了。

傅佥瞧得真切,许仪膀大腰圆,那面盾牌虽然足够大,但想要完全遮住许仪庞大的身躯显然有些捉襟见肘,向左移,右臂就难免露了出来,向右移,左肩就失去了保护。傅佥正是瞅着这个空当,看到许仪的盾牌向右移了一点,立刻是拉弓扯箭,一松弓弦,箭如流星,不偏不倚地射中了许仪的左肩。

“啊!”许仪吃痛,大叫一声,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从半空中一屁股掉了下去。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这么高的距离跌落下来,又焉有命在?

不过许仪运气不错,他掉下去的时候是屁股朝下,而底下又有两个垫背的,许仪一屁投坐到了那两名士兵的身上,当场将那两名士兵给压成了肉饼。有这两个肉饼来垫底,许大胖子虽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过总算是捡了一条回去。

护卫许仪的亲兵可吓坏了,立刻聚拢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了回去,一面抬还不忘记用盾牌来遮挡,以防备流矢。

“来人,抬一根滚木过来!”傅佥见一箭没有射死许仪,立刻大声吩咐准备滚木,此时若是扔下一根滚木下去,那一堆人绝对没有逃脱的机会。

“回禀将军,这边的滚木用光了!”有兵士向傅佥报告道。

傅佥看了一眼,战况太激烈了,这边的滚木擂石都已经投光了,倘若再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显然时间上已经是来不及了,傅佥看着许仪逃离了弓箭的射程,不禁是扼腕垂叹,原本一个绝佳的绝杀机会,就这样被错过了。

许仪肩头上挨了一箭,不过没有射中要害,拨出了箭头,敷上金创药,已无大碍。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居然是毫发未损,果真是一个奇迹。

不过许仪负伤后退,整个魏军的进攻气势立刻便萎了下去,再也不复先前的气势,纷纷地向后退去,第三天的攻城行动便又黯然收场了。

许仪刚刚返回大营,就听到营后战马隆隆,人声鼎沸,原来是镇西将军钟会率主力大军到了。

钟会自在帅营中坐定,传令诸将前往帅营议事。

许仪心怀忐忑地步入大营,钟会与诸将皆在座,他上前赶忙施礼道:“末将参见大都督。”

钟会很是平淡地道:“许将军可曾攻陷了阳安关?”

许仪满脸愧色地道:“未曾。”

钟会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去,厉喝道:“你既为先锋,理当逢山开路,攻城拨寨,阳安关是何等的重要,还需本督再多说么?你领兵攻城三日,损兵折将良多,大堕我军士气,许仪,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许仪闻言心里就是咯噔了一下,钟会素来以治军严谨而闻名,自己可是签了军令状的,小命全在人家的手里攥着呢,他如何不怕?

钟会脸色稍缓,沉声道:“许仪,这里可有你亲笔写下的军令状,军令如山,容不得半点情面,来人,将许仪推出辕门斩首!”

第105章蒋舒的心思

许仪一听,脑袋嗡地就炸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钟会居然动真格的了,当时他就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

当初在帐前立军令状的时候,许仪还真是满不在乎,贪功心切的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攻下阳安关,把首功抢在手中,根本就没有想过攻城不下的后果,现如今三天的期限已至,自己自酿苦果,眼看着项上人头不保,许仪是懊悔不迭。

众将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皆劝钟会手下留情。

大将田续谏道:“许仪虽然未能在三日之内完成军令,但他身先士卒,甘冒箭矢,亲自率兵攻打阳安关,受伤方退,恳请大都督念其忠勇的份上恕他一命,准其戴罪立功。”

护军胡烈亦道:“许仪虽有过错,但罪不致死,请大都督法外施情。”

钟会冷哼一声道:“军令状岂是儿戏?军法不明,本督当何以治军?”

监军卫瓘也开口道:“其父许褚有功于朝廷,深得太祖武皇帝的器重,还请都督恕之。”

卫瓘可是司马昭委派的监军,在军中地位仅次于钟会同时对钟会的权力负有监管之职,按理他话说份量应当是足够的。但钟会铁面无私,油盐不进,此刻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昔日蜀国丞相挥泪斩马谡,盖因马谡失街亭之故,今日本督如果徇私枉法,网开一面的话,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本督自受命于晋王伐蜀以来,未敢有半分懈怠,许仪虽为功臣之后,然违抗军令在先,法不容情!”

钟会不听诸将劝谏,执意处斩许仪,少顷,监斩官捧许仪人头进帐覆命,钟会神色如常,令人将其厚葬。众将悚然。

钟会沉声道:“本督今日斩许仪,非泄私愤,乃为军法之故。本督今日也立军令状于此,三日之内,拿不下阳安关,本督拿人头谢罪!”

众将大骇,皆道:“都督不可!”

钟会慷慨激昂地道:“许仪已耽搁了三日,再有三日,蜀军援兵必至,再想攻克阳安关试比登天,若此次伐蜀功败垂成,某有何颜面回洛阳再见晋王!诸位无复再言,本督心意已决,誓死也要拿下阳安关!”

诸将悚然惊惧,俯首听令。

钟会下令诸军安营下寨,天明之后,全军开拨,攻打阳安关。

诸将退出之后,唯独谋士王买留在最后,密对钟会道:“大都督想要攻克阳安关,某有一计,阳安关如探囊取物。”

钟会大喜,急问何计,王买从容地道:“欲取阳安关,大都督只需兵退三十里即可。”

“这是何意?”钟会愣住了,退兵?

王买在钟会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钟会恍然大悟,依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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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退了许仪的最后一次进攻,阳安关的战斗便告下了一个段落。虽然未知许仪的生死如何,但魏兵仓皇地退却,似乎证明许仪伤的不轻,很可能还有性命之忧,主将一伤,气势汹汹的魏军便失了主心骨,皆是无心再战。

傅佥却不敢大意,虽然魏兵潮水似地退了下去,但谁也不知道魏兵的下一次进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守城的蜀兵如果一旦松懈的话,是很难再激励起士气的,保持昂扬的斗志,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中进行锤炼。

不过今天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特殊,许仪中箭之后,魏军再没有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攻势,红日西沉之后,一直扎营阳安关城下的魏军大营居然是一反常态,拨营起寨,向后退却。

蒋舒大喜,主动请缨道:“傅将军,看来魏国的主将定然是伤重不治,所有的魏军此刻拨营起寨,对我们来讲,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某愿率一支精兵开城追击,定然可以大获全胜。”

傅佥扫了蒋舒一眼,淡然地道:“蒋将军又焉知这不是敌人的计策,想诱我们出城而歼之?阳安关城防坚固,敌人屡攻不克,耍点诡计再正常不过了。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固守坚城,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蒋舒不悦地道:“傅将军也太谨小慎微了,为将者,岂可拘泥于兵法一成不变,审时度势方可立得奇功,今魏军败退,乘隙而击之,必可大获全胜。傅将军如果不敢出击,就由末将率一支人马出战,无论胜败,皆与将军无关。”

“城中兵马本就不多,连战三日,伤亡颇重,此时蒋将军再带一支人马出城,倘若中了魏军之计,阳安关岂可再有御敌之兵?此事绝不可为,诸军只需安心守城便是,待到援兵来时,再行出战未迟。”傅佥直接就否决了蒋舒的建议。

蒋舒很不高兴地样子,按官职而言,傅佥是关中督,他是武兴督,二人原本是平级,后来蒋舒因为表现不称职,被降为副将,与傅佥同守阳安关。蒋舒一直对此是耿耿于怀,很想找一个机会立一把大功,恢复他在军中的威望。眼看着机会就在眼前,却被谨慎的傅佥给拒绝了,如何不令他怀恨在心。

“傅将军此言差矣,援军到时,魏军早已不知逃向了何处,再行追击,恐怕连影子都找不到了,现如今正是一个绝佳的立功机会,傅将军如若不肯出兵,在下便只带本部人马出战,将来胜败功罪,由某来一力承担,与将军半点无涉。”

傅佥不为所动,道:“本督身负阳安关防守重责,岂可冒险出战,出城之议罢矣,无复再提,本督重申,未有本督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城出战,违者以军法论处!”

“你——”蒋舒不禁是气急败坏,傅佥严辞拒绝,他出城求战的计划化为了泡影,让他郁闷到了极点。蒋舒重重地一跺脚,拂袖而去。

傅佥看着蒋舒的背影,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蒋舒也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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