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三国-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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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器械的作战只是序曲,冷兵器的战争,还是以人为主的,片刻的光景,魏军的攻城部队已经进入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双方的弓箭兵立刻投入了对射之中,更为密集的箭雨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天空,使得晴朗的天空看起来阴沉了许多。
胡烈指挥先登营顶着盾牌,扛着云梯,冒着箭雨,向着涪城的城墙努力地接近着。
越临近城下,箭矢的密度便越大的,尽管有铠甲和盾牌的防护,前进的魏兵还是不断地有人倒下,每向前一步,都必须用尸体和鲜血来铺路。
但袍泽的阵亡并不能阻挡魏兵前进的勇气,反而更激励着他们的士气,魏兵士卒个个双眼赤红,面带着狰狞的杀气,奋勇地前进着,终于突破了涪城的外围所设的拒马和鹿角构筑的防线,攻到涪城的城下。
一架架的云梯竖了起来,战斗变得更为地惨烈起来。
第240章涪城之战(六)
攻城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到白热化的程度,钟会几乎没有进行什么试探性地攻击,直接就投入了重兵军团,对着涪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因为钟会不能等,没有时间慢慢地玩围困战,他必须要速战速决,唯恐迟则生变。现在蜀都成都还未拿下,姜维的主力远走阆中,虽然偏离了主战场,但仍旧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钟会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涪城,打通前往成都的道路。
攻城战是所有战斗中最难打的,不过钟会倒是不太担心,毕竟魏吴在益州都是客场作战,都没有民心可用,非比而言,背盟弃约落井下石的吴人比魏人更容易受到蜀人的仇视,陆抗想守住涪城,唯一可指望的就是自己带来的兵力,城中蜀人的力量他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而且钟会手中的兵力是比吴军更多的,钟会伐蜀之前麾下便有十二万大军,吞并诸葛绪军之后,他的兵力就扩大到了十五万,此次进军涪城,除了汉中留守两万人马剑阁留守一万人马之外,再抛去伤亡人数,钟会手中也有十一万大军,比陆抗的五六万人多出了一倍,攻下涪城,钟会还是信心满满的。
从一开始的进攻,钟会就采用了连续不断地攻击方式,一次性投入的兵力虽然不太多,但每一波的进攻之后,不论伤亡多少,都会退下来,由下一波的队伍来攻击,钟会排出的攻击梯队,甚至达到了十波之多。
钟会就是要用这种轮番的高强度的攻击来瓦解守城吴军的意志,在持续不断的进攻中,不断地给吴军施加压力,轮番攻击也可以保证魏兵的体力,让他们始终处于斗志昂扬的状态。攻城战是一场艰苦的拦锯战,身为统帅,钟会自然的有打硬仗打持久仗的准备。而轮番作战可以将魏兵的人数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战斗持续下去,守城的吴军自然疲惫不堪,这样便可以为魏军赢得更多的机会。
陆抗也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压力,魏军就如长江的浪潮一般,永无止遏地奔流着,打退一波魏军的进攻,下一波的魏军又凶猛地扑了上来,那进攻的势头不光没有衰渐,反而是越战越勇,势头越打越猛。
整个的城上城下,几乎陷入了箭雨和火海之中,吴军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武器,弓箭、滚木、擂石、沸水、火油甚至是石块砖瓦,只要拿应用的武器,都毫不迟疑地投掷了下去,无数架的云梯在烈焰中焚毁,无数的魏兵在火海之中哀号挣扎。
战争永远都是最残酷的,生命在战场上是何其地脆弱,整个儿的涪城城上城下,分别躺满了魏兵和吴兵的尸体,攻城的伤亡代价显然要比守城的更大,魏国在城下殒命伤亡的人数,自然要比吴军更多。
但魏兵对袍泽的身亡却是熟视无睹,一波比一波更强地攻击接踵而至,在弓弩的掩护之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攻城资源,云梯、踏橛箭、绳索,只要能踏上城头,无所不用其极,人人惧不畏死,奋不顾身。
胡烈亲自在城墙下一箭之地外督战,虽然普通的弓箭是伤不到他的,但威力巨大的投石车和床弩却可以轻百易举地将他轰为粉末,中军欲劝其退回到安全地带,但胡烈却是纹丝不动。虽然说投石车和床弩破坏力惊人,但它们的准度和精确性却是不敢恭维,只能用大量漫射的方式来弥补精确性的差距。
胡烈不相信自己的命气会背到极点,那些床弩和投石车专门来寻自己的晦气,站在一线的位置,便可以更好的激励士气,如果不是钟会有令在先,胡烈甚至有可能亲自去参与攻城作战。
厮杀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双方从红日初升一直战到了日薄西山,涪城上下,尸横累累。
钟会对吴兵的意志还是刮目相看的,钟会参加过寿春之战,吴兵在那场战役中的表现可以用糟糕来形容,非但淮南一地没有归属东吴,就连投降吴国的诸葛诞也身死灰灭,而吴兵更是白搭上了好几万士兵的性命。而如今时过境迁,吴人这支队伍在陆抗的调教之下,彰显出极高的昂扬斗志,的确是难能可贵。
钟会也没有指望一天之内就可以夺得下涪城,这场大战,打到最后,一定就是意志和毅力的大比拼,看谁先抗不住,看谁先崩溃。看到红日西沉,钟会便命令鸣金收兵了,准备来日再战。
魏军如退潮的潮水一般退却而去,陆抗在城头之上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第一天的战斗就进行地如此地惨烈,很显然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异乎寻常的艰难。
但陆抗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涪城已经是吴国的囊中之物,岂可容别人染指,吃下去的菜,陆抗还真没有吐出来的习惯,就算是魏兵再凶悍,陆抗也要寸土必争,争锋相对。
最主要的,涪城还是关系到成都的得失,守得住涪城,就有机会挡住魏兵,从容地吃掉蜀汉的残余力量,而一旦涪城失守,吴国就失去了争夺成都的机会,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陆抗可没有心情去做。
更何况涪城是吴军水运的终点站,所有粮草辎重都必须先运抵涪城,再经过陆路转运到其他各地,如此交通中枢,更不容许其断裂,否则的话,十万大军深陷无粮之境,想不完蛋都不成。
看着魏军远去的背影,陆抗已经在思索第二天的战斗情形了。
“启禀都督,城下一人,口称是钟会派来的使者,有一封信要面呈给都督。”中军禀报道。
陆抗微感诧异,双方都打到这个份上了,钟会此时来信,还有何用意?陆抗心生好奇,道:“带上来!”
魏国来使很快地来到了陆抗的面前,深施一礼,将钟会的书信递上,道:“我家都督请陆将军阅览。”
陆抗接信在手,拆而视之。
第241章鹿死谁手
显然钟会有秀其书法和文采的癖好,一封书信,洋洋洒洒数千言,笔力遒劲,古朴醇厚。钟会的书法得自家传,其父钟繇就是一代书法大家,钟繇在书法方面颇有造诣,是楷书的创始人,后世称之为“楷书鼻祖”,与晋代王羲之并称为“钟王”。钟会的书法青出于蓝,在魏晋时期,堪称是大家,世人称其父子为“大小钟”。
钟会的书法不错,文采亦是飞扬,骊六骈四,文藻华美,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还好陆抗比姜维有耐心,从头至尾将钟会的书信读了一遍。废话挺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魏吴双方罢兵休好,共分益州之地。
陆抗淡然地一笑,别人是先礼后兵,钟会是先兵后礼,攻城之前没下书,估计是钟会对自己的实力有极大的信心,认为拿下涪城轻而易举,但一战之后,他感觉到仗不是那么好打,便提出议和。议和倒也罢了,钟会提出来的是双方共取成都,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成都在涪城之南,共取成都平分益州岂不先得让吴方让出涪城,这点伎俩又如何能忽悠得了陆抗?
“取笔墨来。”陆抗吩咐了一声,自有下人取过笔墨来,陆抗也没有另外拿纸,就在钟会书信最后的空白之处,刷刷刷写了一行字,折了回来,塞到原来的信封之中,递给魏国来使,道:“烦请转交钟镇西,我意已在信中言明。”
魏国来使躬身称诺,告辞而去。
众将纳闷,留平问道:“这仗方打了一日,钟会便来下书,此为何意?”
陆抗呵呵一笑道:“钟会自恃兵力雄厚,以为可以轻取涪城,鏖战一日,方知我东吴诚不好欺,乃下书诳骗,欲让我军拱手让出涪城,双方共取成都。”
留平啐了一口,道:“呸!这魏人甚是奸诈,如此下三滥的招数也能使出,共取成都是假,乘机谋夺涪城才是真。”
陆抗淡然地道:“钟会以为我一军取不得成都,我偏要让他看看,我取得取不得!”
正说话间,中军来报,东吴的援兵已经至水路而来。
陆抗腾地站了起来,抚掌大笑道:“来得正好,我计成矣!”
众将不解其意,陆抗含笑道:“我十万大军入川,攻占一处,便得留守一处,取涪城之后,不过仅余五六万人而已,再若分兵而进,能攻成都者不过三两万人,蜀国防御成都者兵力有限,但仅凭两三万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成都的。所以我才向陛下请救援兵相助,如今五万援兵赶到,来得正当其时,将魏人挡在涪城以北,我军直取成都,大事可定。”
众将恍然而悟,皆称陆抗妙计。陆抗遂令援兵之中三万守备兵入城换防,两万野战兵直接到城南立营,等候大军集结。陆抗以三万守备兵加上原来的一万军队共守涪城,其余的五万大军则准备与城南的两万援军汇合,以七万之众,南攻成都。
涪城险要,以四万守军固守城池,挡住魏军十万大军一段时间应该是不成问题,陆抗只要拿下成都,解决掉蜀国之后,回头再来对付钟会,则是轻而易举。
魏国使者离开涪城,返回了魏军大营,回见钟会。
钟会道:“陆抗可曾看过我的书信?”
使者禀道:“回都督,陆抗是当着卑职的面看完了书信的。”
“陆抗可有回信?”
使者将书信呈上道:“陆抗在原书之后写下了回复,请都督查见。”
钟会微咦了一声,接信在手,打开一看,在他洋洒几千言之后,陆抗只附了八个字:“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钟会哈哈大笑,道:“陆抗的笔力刚劲有余,缺乏醇厚,听说陆抗师从顾雍,而顾雍可是蔡伯喈的得意门生,书法造诣非凡,看来陆抗只学到一些皮毛而已。”
众将是面面相觑,钟会不谈陆抗回信的内容,却只论书法,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钟会正色地道:“人如其字,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品行完全可以从字迹上表现出来,陆抗刚直有余,却是缺乏圆滑。陆抗在我书信后留言鹿手谁手,看来其争雄之志不减啊,只可惜他却不知刚而易折,柔则长存的道理,本督断定陆抗将来必败,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斥侯官进来禀报道:“启禀都督,涪水渡口发现大量吴军战船,东吴援兵已赶到涪城。”
众将皆惊,现在陆抗拒守涪城,这仗都不好打,如果吴军援兵赶到,那就更难打了。
“吴军援兵有多少人?可否全部进入涪城?”钟会沉声喝问道。
“吴军援兵大约有五万人,不过并未全部进入涪城,其中三万进城,两万驻扎在于城南,另立一营。”
“驻扎城南?这陆抗到底想玩什么把戏?”田续嘟囔了一句,颇为不解。
不光是田续,在场几乎所有的魏将都有些莫名其妙,吴军的防线在涪城,按理说援兵赶到,就算是不全部入城,至于也应当布署在城东城西一线,向涪城守军遥相呼应才对,现在陆抗干脆把这两万人放到了背后,真心搞不懂陆抗的布兵之道。
钟会沉吟片刻,突地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失声道:“不好,陆抗此番调兵遣将,定然有拒我军于城北,吴军大队人马偷袭成都的企图。”
众将悚然一惊,现在涪城就如同是挡在魏军面前的一道山峰,无法逾越,想要打通前往成都的道路,就必然先得拿下涪城,可现在吴军集结了大量的军队于涪城,此刻的兵力,已同魏军相差无几,拿下涪城的难度陡然倍增。攻不下涪城,也只有眼睁睁地看陆抗分兵去取成都。
成都才是最关键的,得成都者得益州,坐视吴人攻取成都而无能为力,岂不让一干魏将郁闷死。
这时监军卫瓘呵呵一笑道:“此去成都,又不仅是涪城一条道,由此向西,便是汶山郡,取道汶山,可以直抵雒城,都督可率兵走汶山道,直取成都,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汶山道是成都西面的一条古道,沿着岷江河谷,从江油折向西行,途经汶江、汶山,可以直抵雒城,距离成都只是一步之遥,不过因其路途遥远而且道路艰难,所以从剑阁到成都,几乎无人走这条路,现在魏军被阻涪城之下,想要迂回攻打成都,汶山道却不吝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钟会大喜,留丘建王买率兵三万在涪水以北扎营,与涪城的魏军相峙,自己亲率八万大军,转道汶山,直取成都。
第242章汉寿亭侯关彝
刘胤离开郪县,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成都。
既然要走,那就不必拖拖拉拉,反击吴军的计划已经破产,把时间耽搁在路上那就更不是明智的举动了。更何况邓艾语焉不详的话让刘胤心中更有一丝的隐忧,无论如何,保卫成都才是重中之重的事,虽然刘胤目前还没有更好的计划,不过也得等到回到成都再说了。
刘禅对刘胤的回归很是高兴,有三万多人马回来拱卫成都,刘禅的安全感又回来了,他安排刘胤驻守新都,与行卫将军的董厥共守成都。
新都是成都北面三十里之外的一座县城,也是成都最后的一道防线了。至于更靠近一点的重镇雒城,早几日由汉寿亭侯、龙骧将军关彝率兵三千去镇守了。
关彝是关羽之孙、关兴之子,关兴英年早逝,遗下两个儿子,长子关统曾任虎贲中郎将,并娶了公主,但亦早亡无后,汉寿亭侯的爵位就由关兴的次子关彝来继承。
相比与声名显赫的关羽,他的子孙一直比较默默无闻,关彝担任的龙骧将军也不过是一个虚衔,徒有将军的名号,却无领兵的实权,年届不惑的关彝似乎也淡泊名利,远离了蜀汉的权力中心。
如果蜀汉朝政可以继续平稳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