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恋室温26度C-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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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议什么?”
“抗议我们相识太晚、相处太少。”
“好,我去写白布条,你觉得用蓝墨汁写怎样?”他在逗她,却忍不住跟着掉泪。
“不要,用红墨汁,看起来比较悲壮。”她哽咽。
她一面流泪一面笑,世泱叹气,把她揽进怀里,轻语:“傻瓜!”
“傻的是你,没人会娶个病新娘。”
错,她没病,是上帝病了,他犯了妒忌病,见不得他们的爱情太炫丽。
“纪亚。”
“嗯?”
“帮个忙?”
“什么忙?”
“殷殷要上小学了,你认真点,多吃东西、养出体力,我们牵她,陪她上学。”
“好啊,我要在她的手帕绣上文育殷,就不会丢掉。”
“那我的手帕,你要绣什么?”
“绣一颗心,包裹我的爱情。”她连想都不想,立即回答。
“多绣几条,我要天天使用。”
“两打够不够?”
“不够不够。”亲亲她的唇,亲亲她的眼帘,他对她的亲昵永远不够。
“要不要也绣两条给老师,讨好他,请他对殷殷诸多包容?”
“不必,教到我们女儿是他莫大光荣。”
“老王卖瓜。”
“卖完这颗瓜,我还要卖下一颗,而且我会越卖越有心得,保证把儿子变成炙手奇货。”
总是,他们谈到未来,就是你一言、我一语接不停;总是,他们说起梦想,意见多到不行,他们好爱偎着彼此体温,说话说不停,他们好爱这样,一句一句,把梦想填满天际。
化妆师来了,两个小时后,带着众人的祝福,纪亚勾起他的手,缓步往前。
这红毯,她要亲自走完。
一步步,小心翼翼,这是她幻想过千万次的梦境,往前一步,一声祝福,她要收集所有人的恭贺和羡慕,嫁给这个伟岸男子。
终于,她对着证婚人说我愿意,她的手指套上他的钻石。
终于,她挽着他,在响炮中再度踩过红毯。
终于,她用尽力气,手抛开,把捧花抛到另一个幸运女人手中。
世泱抱起她,她向所有人挥手,绚烂的阳光、绚丽的婚礼,他亲手解除她的人生遗憾。她知道,她会昂首对死神说:“世间一遭,我学会爱人,学会爱情是生命中最值得的部分。”
“纪亚加油,婶婶相信你会长命百岁。”婶婶冲出人群对她说话。
“我也相信。”纪亚点头。
这一刻、这一分秒,她认真相信,她的婚姻不是散文、短诗,而是隽永的长篇章回小说。
“记住你爸爸说的,碰到困难,咬牙、眼一闭,和它拼了,你一定会赢。”伯母也走出人群对她说话。
“我记住了。”
“世泱,你是好男人,请你好好珍惜纪亚。”伯父说。
“我会的,我会看重她、珍爱她。”
世泱抱起纪亚往新房走。
纪亚笑得灿烂,原以为生命渐渐走入堕落,哪里晓得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春天在她眼前展开,遇见他,她遇到生命的桃花源。
距离婚礼过了五个月,纪亚赢了一百五十次。
她天天和世泱陪殷殷上学,她笑着跟殷殷说再见,然后勾住世泱的手臂,头靠上他的肩,说说笑笑走回程。
回程里,司机开车在后面缓跟,有几次,她居然比肉鸡时期走得更远。
但最近,她一天比一天疲累,疼痛在她身上加剧,药物的帮忙有限。
这次,夜半醒来,她知道不对了,说不上怎么知道的,但第六感告知她,分离在眼前。
摇醒世泱,她问他可不可以帮她洗脸。
他定定看住她的眼睛,然后像明了什么似地,起身,抱起她进浴室。他帮她刷牙、洗脸,他的动作细心,生怕触动她的痛觉神经。
“真好,你没有鼻头粉刺。”他试着招她开心。
她牵动唇角,笑笑。
“你的头发很漂亮,我想当希特勒,把它们剪下来编成毛毯。”
希特勒?她记得,初识那天,她在心底骂他独裁希特勒,哪里晓得,这个希特勒呵,在短短的十一个月间,变成温柔细心的大男生。
挣扎着,她想起身。
“别动,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剪刀。”轻轻地,她吐出两个字。
“等等。”
他起身,在柜子里找来剪刀,交给她,她花了大力道,才把剪刀打开。
这回,他没动作,眼睁睁看她用发圈绑起一束长发,看她吃力地压下刀柄,剪断长发,交给他。
喘气,她抬头望,充满笑意的眼底填入骄傲,她办到了,谁说她的力气比蚂蚁小?
世泱接过长发,连同她的手握入掌心。
“请记得我,不要把我忘记……”泪涌上眼眶,她不想烟消灰灭,不想化为空气,再找不到曾经存在的痕迹。
“谁能忘得了你?你忘记我们有那么多片VCD,你的笑、你的言语,统统在里面收集。”
把她的头压入腰际,忘不了,这辈子、下辈子都忘不了了!闭眼,泪滑下,世泱做不到,做不到欢喜送她进入天堂。
“如果殷殷忘记我……”
“她不会,我会给她做随堂考、月考、模拟考,每三年再做一次大型基本学测,我一定要求她,把你的一言一行,记得牢牢。”
“你在欺负她。”她指控,颊边满溢的,是泪水和感动。
“记得母亲,是生活必备能力,在社会上生存竞争,殷殷不能缺少这种能力。”他胡言乱语了,只因幸福将尽……
捧起她的脸,亲亲她的眉眼,是这个女人呵,教会他爱人,是她带领他品尝生活另一种风味。怎么能,他尚未做完学习课程,她便要撒手走远?
“我爱你。”爱他的脾气态度,爱他的细心温存,连同他的希特勒,她一并爱了进去。
“我也爱你。”爱一生一世不够,他要爱她几千世纪。
“可不可以替我化妆,把我打扮得美美?”
“可以。”
他抱她走出浴室,为她换上新购的白色洋装,平口领子上,钉上几颗小星辰,大大的蝴蝶结斜在腰际,裙摆间层层叠叠的波浪,烘托出一个绝尘仙女。
坐在镜前,她平静笑着,泪水也安静淌落,“媳妇要见公婆了,你得把我弄得漂漂亮亮。”
世泱没答话,拿起梳子,一梳二梳,梳不顺他的心,理不来他难平情绪,泪水往下滑,落在纪亚脸颊,和她的泪……结发……
“真坏,你的眼睛在下雨。”
“你看错了,那是冰山融化。”他的地球将要毁灭。
纪亚成串泪水滴滴答答,眼泪模糊了视线,伸出手,抓住他、抱住他。她害怕,害怕这秒钟,她失去知觉,再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拭去她的泪,抹去自己的湿意,拥她入胸,他愿用自己的心跳代替她跃动。
“终会雨过天晴的,对不对?”她问。
对,会雨过天晴,只是那片晴天和之前的已然不同。
怎么办?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不是上帝,不能为她添岁增寿。
“世泱……我冷……”
“是天气变糟了。”他也冷,一寸一寸。
抱她上床,世泱用厚厚的棉被,一层层将双人包裹。
真的,是天气变糟,和她将要离去没关系,搓搓她的手脚,他用体温温暖她逐渐僵冷的身子。
“再抱紧一点。”担忧惊惶全数涌上。
“好。”他圈紧她,更紧、更紧,她害怕、他焦惧。
“你在哪里?我感觉不到你……”她的声音渐渐转低。
“我在这里,没有离开。”他亲她、吻她,在她脸上每个地方,他的泪和着她的,濡染悲怆。
“跟我说话,好不好……”纪亚轻吟。
“好,我来说话。第一次看见你,我气坏了,我想你怎么这样厚脸皮,胆敢回到这里?然后,你告诉我,你叫余纪亚,纪亚……你是上天给我的恩惠,他把你送到我身边,教导我,爱情和幸福密不可分。
虽然你要走了,但你给我的不是短暂情缘,而是长长久久,我不知道爱上一个女人可以这般快乐,不知道天地间本来就有一个正确的女人,值得我花一辈子的时间追寻等候,我懂了,我的纪亚……“
她没说话。
他要失去她、马上就要失去她了!天呐,谁来帮帮忙,帮忙将她留下?一天也好、半小时也好……
“余纪亚,请你记得,你是我的女人,把我看清楚,记好我的模样,这辈子、下一世、再下下一生,我是你的爱人,你不可以错认。”
她慢慢闭起眼睛,抓住他的手失却力气,她是停了电的洋娃娃,不笑不说不动作。
“你听得到我对吧?我来说话,你好好记住我的声音,下次再碰面,要知道我是最爱你的男人……”
世泱脸上的毛毛雨转眼成滂沱大雨,拥紧她,他要说话给她听,他还有太多话未对她说分明。
“你说喜欢向日葵花、喜欢它无尽的生命力,前几天,我在后院新整出的花圃种下向日葵种子。昨天,园丁告诉我,有几颗冒了新芽,我想它们会抽叶开花,然后一日日,追逐太阳奔跑,就像你,追逐着目标往前奔驰。
这个夏季,我们一起腌渍的木瓜丝还躺在冰箱里,厨娘说吃那个对你的身体不好,早知道不管吃不吃,身体都好不了,我应该在你提议的那天晚上,偷偷挖出一碗,和你在秋千上品尝。尝尝它的滋味像不像我们的爱情,甜甜酸酸,有缱绻、有心酸。
替我们剪辑影片的摄影师问我,你是不是影星,我说你不是,他叹气说真可惜,要是你去当偶像明星,现在哪有萧蔷和林志玲!我笑着告诉他,你跳舞不行,唱歌会吓死千万只蚂蚁,他要我去找找,哪个偶像唱歌能够听!
昨晚我和园丁研究过了,他说我们的土壤可以种植天堂鸟,说今天要去买一批。殷殷好开心,她说要看看天堂鸟的翅膀够不够硬,能不能替她背起一大堆的梦想。还有,你最喜欢的油菜花,园丁也要帮我种上几畦……“
他不断说话,说得天空浮起一抹鱼肚白,说得晨曦露脸,枝头小鸟啁啾吵嚷,欢喜着新的一天开启。
新的一天……新的一天应该充满希望快乐,不该感伤忧郁。
结局(一)
门敲两声,世泱没回应。
又敲两声,他仍自顾自说话。
然后门开启,端着精力汤和五谷馒头的管家妈妈领殷殷进门。
她们走近,看着纪亚和世泱,管家妈妈恍然大悟,背过身,泪水翻下。
殷殷拉拉纪亚,小声说:“妈妈,不要睡了,起来喝精力汤,这杯精力汤我有帮忙哦,管家妈妈说我是能干的小帮手。”
纪亚没睁开眼睛,世泱还在说话,他还有很多事没说,他要一件件说、一件件提,直到她牢牢记在脑袋才行。
“妈妈不喜欢精力汤吗?那我们吃五谷馒头,一口,一口就好……”殷殷把馒头放到纪亚嘴边,软声哄着。
殷殷不是笨小孩,她隐约知道不对劲了,声音带上哽咽。
“妈妈,吃一点嘛,吃完你就有体力,不会想睡觉,妈妈,吃一点点就好,好不好?”
馒头一块块,她塞进纪亚嘴边又掉出来,殷殷越塞越心慌,她的手在抖,她的心脏狂跳,不是的,妈妈只是睡着,睡得太沉。
“妈妈,你乖,先吃一点点再睡。”从啜泣到哭嚎,殷殷不放弃喂纪亚吃东西。
管家看不下去,抱住殷殷,不顾她的反抗挣扎。
“小姐,你不能哭,你要说些好话,让太太走得安心,不然她会很痛。”
“医生开了新药,妈妈说新药很好,她不痛了。妈妈叫我要好好照顾爸爸,像他照顾我一样。我答应了,妈妈就不痛了呀!”
“好小姐,别哭、别哭啊!”管家用力抱住她。
但……怎能不哭?生离死别,人生至恸……
八年后。
天堂鸟长得很好,园丁伯伯简直是神仙,几年来向日葵园、油菜花田和天堂鸟园,开得精采灿烂。
黄昏,太阳把少女的影子拉长,她一蹦一跳,跳到天堂鸟园边的墓园。
在那里,比她更早,一个颀长身子伫足,微卷的鬓角处掺杂几丝花白,鱼尾纹划过眼角,形成些许风霜。
少女勾住父亲的手,小小的头倚在他肩上。“爸爸,你又来看妈了。”
“嗯。”男人坐在墓前,把带来的木瓜丝分一些给女儿品尝。
经过几年经验,他做的木瓜丝,味道比外面卖的好上几分,酸酸甜甜,那是爱情,也是他和纪亚不断的情分。
“妈妈,爸爸很担心你在天堂被坏男人勾引,你有没有洁身自爱啊?有没有面对帅哥临危不乱?爸爸对你可是忠贞不二呢!村里多少阿姨、阿婆想介绍女生给爸爸,爸爸连看都不肯多看。”
“殷殷。”他阻止女儿的话题。
“是是是……妈妈,我不说了,爸爸在瞪我,等一下他不爽想打我,你又不能跳出来救我,识时务者为俊杰啰,我们来说说别的。今天,我的数学考九十八分,理化考一百,老师夸我有天分,我将来想念妈妈的母校,和妈妈一样成为台大人,你觉得好不好?
中文老师今天问大家,鹣鲽情深是什么意思,同学说一对夫妻相亲相爱、白首偕老,叫作鹣鲽情深。我举手告诉老师,他是错的,就算不能共度白首,只要两颗心相系,便叫鹣鲽情深,老师居然说我错了,可不可恶?
于是,我告诉她,妈妈去世八年,爸爸从未忘记过她。妈妈生日的时候,我们吃蛋糕;他和妈妈认识那天,我们开香槟、看妈妈的VCD;结婚纪念日当天,我们全家人开庆祝Party。
有一次我闹情绪,我问爸爸,妈妈不在了,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他拉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告诉我,谁说妈妈不在,妈妈在里面对你招手。
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在我们心里、我们脑海里,我们对妈妈诉说心事,妈妈用笑容抚慰我们的心,这样的夫妻,谁说他们不是鹣鲽情深?“
殷殷看一眼父亲,他没说话,但笑纹刻在唇边,他爱妈妈,不需言语说明。
“妈妈,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昨天,第一次,我月经来潮,我吓一大跳,临时没反应过来,居然躲在厕所里尖叫,爸爸听见,硬要撞门进来。我都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