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倾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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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兄弟,你不快乐,是吗?”
童亿深别过脸去,她不敢看他,那蕴藏着浓厚感情的声音让她心悸,除了躲,她想不出别的方法,耶律步的存在令她心慌,他的伟岸、出色令她却步,一个流离失所,不知道何处是归依的女子不可能获得他全心全意的爱。
她的心阵阵痛了起来……
童亿深担任医官之职也有数十天了,除了在药堂和皇太子寝宫之间来回之外,她什么地方都没去,说真切点是——她没有去任何地方的欲望?
但这天不同,这是她第一次上朝,虽然是被耶律步拖着来的,但有所收获,她总算见识了大辽可汗的气度和果断,那一项项由可汗口中亲自下达的命令像根铁链在狠狠抽动她的心,难怪宋室会萎靡,会一蹶不振,君不贤,什么都别谈……
这历史的洪流,她渐渐看明白了!
“众卿,伦歌公主自从迄登战死后就一直寡居至今,朕不忍心见她深居落寞,有意为她再另行婚配。”议事后,可汗这像是随意脱口而出的闲话家常,令好几只耳朵都不约而同的竖了起来,这其中又以都元帅府的查刺最为紧张。
查刺暗恋耶律伦歌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当初伦歌奉旨嫁给迄登时就令他妒火中烧,那把火旺得他借酒浇愁了三天四夜都不省人事。
好不容易等到短命的迄登战死了,他还来不及对她表达自己一片深情,就见她片刻不停的周旋在迄族与窟哥族之间,这又令他嫉妒得要发狂,府里的妻妾全抚慰不了他的心,他只想要一个人——耶律伦歌,这股欲望坚持了几年都没变过,他对她的迷恋一如从前,更糟的是非但没有退减,反而愈陷愈深,愈来愈无法自拔。
查刺兴奋的握紧了拳头,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请可汗将伦歌公主许配给他,伦歌是他的,他再也不许任何人来抢,他要她!
“皇上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窟哥族族长窟哥韩面露得意的率先发问,谁都知道伦歌公主和他弟弟窟哥寇关系匪浅,说耶律伦歌是他们窟哥族的人也不为过,如果再由可汗指婚,那就更光荣了。
“皇上,伦歌公主当初嫁的是臣的父亲,臣以为,伦歌公主若要再嫁,理所当然是嫁给臣,这是天经地义,相信没有人会话。”迄族的迄戈也不甘示弱的开口了。
谁都想要皇亲国戚,这是一步登天的捷径,没有人会傻得拱手让人。
“皇上,老臣倒有个建议。”北院枢密使耶律葛捋着胡须开口了“臣的侄儿人品端正,饱读诗书,能文作画,是个不可多得的上上人选,伦歌公主个性比较娇,臣侄是个温和体贴的人,如果他们成亲那真是天造地设,况且臣侄尚未娶过一妻一妾,必定视公主为珍宝,皇上大可放心。”
查刺几乎想冲上前去掐住耶律葛的脖子了,这坏事的老家伙,他那白面侄儿配得上尊贵的伦歌公主吗?一副病恹恹又弱不禁风的样子,恐怕伦歌嫁过去没多久又会做第二次的寡妇!
看来,不勇敢的替自己争取机会是不行了。
“皇上,臣倾慕伦歌公主已久,愿遣散家中所有妻妾娶伦歌公主为妻,臣保证这一生不会变心,必定竭尽所能的保护公主,不让公主受到丝毫伤害,臣一片真心,请皇上赐婚!”查刺宇宇铿锵有力,情急之下他咬住下唇,连溢出了血丝也不自觉。
“众卿,没想到大家都对伦歌抬爱有加,朕很意外,也很安慰,这至少代表了伦歌的人缘不差。”可汗露出愉快的神情,传令摆酒,“今天众卿陪朕喝一杯,朕也好久没有跟你们干一杯了吧!”
“皇上——”四臣齐唤,他们都心急的想知道伦耽公主究竟花落谁家。
“你们别急。”可汗笑了笑, “其实伦歌她心里早有意中人,那个幸运的人朕也是直到今天才见着,而且他此刻就正在殿中,众卿可以帮朕看看女婿,看看他是否真有资格娶伦歌公主?”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
每个人的眼光都怀疑的落在别人身上,没有一个人肯定自己是可汗口中的幸运儿,因为他们都确定自己不是到今天才被可汗召见的,这么说来……
在童亿深还没有会意过来时,她的身体已遭多重嫉妒的眼光给淹没了。
“童公子,你意下如何?”可汗笑盈盈的盯着准女婿,心里早在适才见到童亿深的刹那就默许了他做伦歌的丈夫。
器宇磊落,人品出众,想不到一向识人不清的伦歌会有这等好眼光,若伦歌能嫁给这玉树临风般的少年做妻子,那么往后他和皇后夫妻俩就可以少为她操点心了。
童亿深蹙起了眉,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童公子还不明白吗?你攀上贵人喽!”迄戈酸溜溜的说。
“贵人?”她眼光问到了耶律步,虽然暂时假扮男装,但身为女子的她一时没想到会有人要她做“娶妻”这等荒唐事。
耶律步给她一记无辜的笑容,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情,但心里却笑开了,被可汗一逼婚,她非得承认自己是女子不可了,他可不想永远和她玩“称兄道弟”的游戏。
“父王,您的意思是要将伦歌许配给童卿吗?”耶律步总算好心的肯替她问句话。
“步儿,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是吗?”可汗看来相当满意, “昨天伦歌对朕提起时,朕还当她又在胡闹呢!想不到童卿的人品如此卓绝,看来,伦歌丫头是有意收敛,她现在总算也肯成熟点了。”
耶律步只能说他妹子“有眼无珠”,如此一个雪肤花貌,清丽飘逸的美人儿在她眼前,她居然会笨得去相信童亿深是男人,如果不是她太天真,就只能说她是情迷心窍,迷得黑白都不分。
“皇上,伦歌公主是金枝玉叶,是皇族,嫁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不免会招人非议,贻笑大方,请皇上三思,三思啊!”耶律葛连忙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语重心长的“忠谏”。
他非要阻止这件事不可,原本有希望让侄儿乎步青云,他也连带着攀龙附风,可望官运亨通,这些愿望不能落空,绝不可以让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他的大计。
“贤卿,此话差矣!”可汗微笑道,“朕一直倡行汉化,从不以为胡汉通婚有什么不对,只要两情相悦,身分,地位均不是问题,贤卿应当不必拘泥这些小节才只寸。”
“但是皇上,这位童……童医官既无封号,亦无田产,如何成家立业?公主下嫁,岂不委屈极了?”耶律葛仍不放弃,他拧起弯弯的黑眉,口气极其恶劣。
“耶律贤卿,你太关心伦歌了,怎么朕感觉你倒像是在对朕兴师问罪啊!”可汗也不动怒,反而不疾不徐的调侃起耶律葛来。
耶律步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笑意,父王就是如此生的幽默使他平易近人,总能四两拨干金,轻轻松松将滞的气氛推散。
“父王,伦歌与童卿的事就此定了吗?”耶律步推波助澜,再加上一劲,现在纵使坚毅如童亿深也该焦急了吧!她非男儿,如何娶妻?
他太想看童亿深亲口承认是女子的神情,太想,太想了。
“嗯,是定下了。”可汗应承道,“日子由你母后钦选,大婚事务则交由总管府统筹,朕将南院落赐予童卿为府,择期迁入。”
骑虎难下了吧!耶律步眼角余光扫到“男主角”,却见她面无表情,这些纷争像是与她无关。
“皇上!”查刺倾身单膝一跪,壮士断腕般的说:“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贤卿,君无戏言。”可汗微微笑,“再说,这件事朕也无法反对,伦歌与童卿已有肌肤之亲,伦歌早已是童家人,她死心塌地,朕只有祝福她。”
肌肤之亲!查刺如遭五雷轰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瘦弱书生会手段刚强到已经占有了伦歌,他们……他们……
心中怒火、妒火齐烧,伦歌与童亿深欢好的场面一一在他脑中闪过,多年来奢望佳人的软玉温香又属于旁人了,等得绝望,等得心碎,查刺在顷刻间难受得狂喷出一口鲜血来。
真令人啼笑皆非!他父王怎么会以为伦歌和亿深有“肌肤之亲”?他相信伦歌一定不会不懂肌肤之亲的意义,而他父王,不消说,是个中老手,经验可多了,这一老一小在想些什么,实在是好笑又荒谬。
“父王,您说伦歌已是童卿的人,不是玩笑?”耶律步漂亮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笑意,伦歌在搞什么鬼,她这种一厢情愿的方法还真奇特。
“不是玩笑。”可汗直言不讳,脸上的神色多了层纵容,“伦歌说前几日童卿为她把脉问诊时,他们互相吸引,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她把自己交给了童卿,伦歌倒是心甘情愿,没半点责怪童卿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责怪,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何怪之有?耶律步暗想道。
“父王,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童卿又是儿臣引荐入朝,儿臣认为,让他们速速成亲乃是上上之策。”他从善如流的附和。
耶律步脸上的笑意分毫未损,而童亿深则紧抿着唇,她沉静舒缓的气质收放于无形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万籁俱寂,在这夜深时刻月影显得薄弱,童亿深无声无息的推门而出,搬到这所谓的“驸马宅邸”之后,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和特别,唯一的好处是她可以溜得比较轻易了,至少耶律步那十八骑从再也不会在她身边神出鬼没的出现,她自由多了。
说来可笑,要她娶一名粗暴无礼的女子为妻,这些契丹人还以为赐给了她多大的荣幸,殊不知眼前的荣华富贵在她眼中轻如鸿毛,她毫不留恋。
肩背小包袱,她的衣物少得可怜,那些华美的皮裘大衣她都没带走,库房的金银珠宝原封不动,她半文钱也没拿。
怎么来,怎么去,童亿深身上依旧是初时被耶律步救起时的那套褴褛衣衫,而神情如往常般淡然,她没有热度,只有隔离的气息。
推后门而出,这一带是守卫的真空地,他们向来不喜欢防守这里,因此使成了她逃离的机会。
童亿深不觉得这叫“偷溜”,她从没答应要留下来,也从没同意大辽可汗要娶耶律伦歌为妻,她只是要走,走回她自己的世界。
第五章
那个伫立在墙边的人影意态很优闲,他依着墙,一副惬意的模样,潇洒从容的面孔闪着灼人的眼光盯着她,令她很不自在,极端的不自在。
“出游吗?有没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耶律步神色自若的瞅着她,他早料到她会在夜晚走,只是没想到她行动会这么快。
童亿深心下一滞,为什么他总有办法在她要走的时候出现?
“有。”她用惯常的音量,“让我走。”
“显然我们的待客之道出了问题,你不满意这里?”耶律步露齿一的靠近了她,看清楚她身上的衣物及肩上的小包袱之后,他微拢眉宇,似乎不怎么认同她的作法。
她竟这么傲,连半点不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肯带走,这样的坚持立场,他很怀疑她怎么能在乱世里活下来。
“明人不说暗话,你明知道我早晚会走,留下来只是不得已。”童亿深冷静的回话,冷静得让自己对他视而不见,但愿这种态度会收到成效,最好他一怒而去,不再搭理她。
“逃婚驸马爷?”他面露调侃,“你这么做,伦歌会很伤心。”
“我不以为她的情绪是该由我负责。”她生硬的说,“你知道我不是男子,却在众人面前推波助澜,我没有留下来让你愚弄的理由。”
“你是怪我没有早点揭穿你?”耶律步看着她,要笑不笑,慢条斯理的问。
“如果你没揭穿我,也没逼我娶妻,我想,我会很感激你。”童亿深勉强苦笑道,“当然,如果你现在肯当作没看见我,我……会永远记得你。”
“用放走你的条件让你永远记住我?”他不置可否的勾勒起笔直唇角的笑意,“这项交易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有点残忍,而且,好像也来不及交易了。”
她一凛,“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没有打算放你走,就如同你从没有打算留下来一样。”耶律步好整以暇,行动间隐含了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走不出这里。”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留住我不可?”童亿深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被争取似乎是好遥远,好遥远以前的事了,自从她家在一夕之间消失了后,她只有咬紧牙根,看过许多人的脸色,她习惯了被冷淡以待,被寄住的人家所嫌恶,被遗忘。
让人珍视的滋味她早忘记,那只会使她痛楚难当而巳;而现在这个平空捡到她的男人竟死命的要留住她,这让她不解,而且惊讶,曾几何时,也有人在意她的存在了?
“不懂吗?也许这个可以帮助你懂。”
耶律步靠近了她,对上她的眼眸后,一只手扶起了她的下巴,意料中的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不管、不理她眼中的恳求,随即以亲昵的姿态搂上她的腰际,直到两人的鼻息近得不能再近,他才稍稍放松了手指的力量,先饶了她。
但那饶恕的时间很快的过去,在她还不能推开他之际,他已擒住她不甚甘愿而柔软的唇瓣,技巧性的,温柔的吻了她。
她的心存飘浮,耶律步温柔的方式让她招架不住,紊乱得让她不能分析,不能思想,他的胸怀宽阔又温暖,他的胳臂给她无比的安全感,而他仂唇湿润又热切,她很迷惘,迷惘得不知身之所在,只想抱住他,牢牢的抱住他……
耶律步似乎吻不够她,当她开始有所反应时,他简直是欣喜若狂了,再将她拥得紧紧的,以恣意如春风的吻开启了她的樱唇,点燃她的四肢百骸,席卷她沉寂已久的情愫……
室内的沉重呼吸声凝成一股山雨欲来,紧张无比的气氛,有人的脸色阴晴不定,有人则忍不住在嘴角泛起笑意,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步儿,你说得可是真的?”可汗凝重的问,现在他也很难笑得出来了,摆了这么大的乌龙,幸好还没造成事实,这场笑话还来得及取消。
“嗯。”耶律步点头,“童亿深确实为女子。”
这突如其来的结果让耶律伦歌很难接受,她心仪的梦中情人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