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牵良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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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极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去看那截荆棘,却发现已经掩盖在丛里再也找不到了。
他刚想伸手去找,却被朱芝芝拦住。
“干么?”
“我想再看看。”
她瞪眼道:“想看就跟我说,你自己动手,想被扎起蜂窝啊?”
二话不说把他拉到一边,连自己都没发觉她此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昵态度。
慕无极大脑还来不及思考,嘴角已不由自主地上翘,“那你小心一点。”
她只是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安啦,不看我老本行是什么。”
朱芝芝一手捏住外围的荆棘无刺的地方,巧妙地将其固定在其他荆棘上,另一手深入一点,做同样的动作,反复几次后,终于又找到那截枝干。
他暗叹神奇。明明是一双普通的手,却灵巧得不像由凡人所控制,轻巧的在尖刺遍布的荆棘丛中游走自如。要是换了自己,大概真的像她所说,会被扎成蜂窝。
接下来,灵巧的手先是用指甲在上面划下一条痕迹,接着就势一扭,将那截枝干拧了下来。
这下慕无极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那荆棘少说也有手指粗,表皮又厚又硬,她是怎么凭手劲拧下来的?
他不服气地也挑了根用力拧,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效果,还险些被锐刺划到,好在朱芝芝及时拍开他的手。
“告诉你别乱动了!”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潇洒地吹了吹指甲,“再坚硬的东西,都有最脆弱的一点。你只知用蛮力,当然不行,只要掌握了技巧,也就简单了。”
还是那句老话,堂堂盗仙绝不是徒有虚名!
慕无极一边点 头,一边赞叹地观赏着手里的半截荆棘,欣赏的却是朱芝芝指甲划断的那一头,引得她干咳了两声,瞪了他三眼。
某人这才一本正经研究起另一头,“的确是刀子砍断的。”
“请问……”
闻声,两人齐齐一愣,待回过头,却见是个五十开外的樵夫。个头不高,肤色黝黑,笑得有些腼腆。
那樵夫走近,见他俩衣着不似寻常人家,便有些怯怯的,似是后悔自己过于鲁莽。
慕无极最是洞察人心,见对方欲言又止,便好声好气地说:“伯伯,有什么事吗?你请尽管说吧。”
那樵夫这才有了点勇气,结结巴巴道:“老、老朽是想问二位公子,是否要买刀?”
第4章(1)
买刀?
慕无极和朱芝芝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见他俩果真犹豫了,那樵夫似定下心来,又问道:“二位是想过到山的那边去吧?”
“啊……是啊!”灵机一动,朱芝芝往慕无极身前抢了一步,再度发挥演戏天份,眨眼间已是一脸哀怨。“是这样的,我家公子最喜欢四处游历,撰写游记。这次不辞千里从京城来到兰州,就是想见识边境的黄沙大叔,一偿夙愿。不想运气不好,赶上打仗,想出去却了不去,出去了又怕进不来。最后,我们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里,听说……可以绕出去,再偷偷回来?”
瞧两人文质彬彬,一副书生书僮的样子,樵夫便也不怀疑,只道:“公子倒是来对了地方,只是来得不是时候。”
“此话怎讲?”
“这牛尾山,的确是可以过去的。”
慕无极一听,心下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听樵夫继续道来。
“要过牛尾山虽然不易,但也并非不可能,关键就在于我这把刀。”
樵夫解开麻绳,从柴薪细抽出一把短刀,刀身并不光泽,刀刃也不见锋利,刀把倒是磨得光亮,可见有些历史了。这刀的不同之处,在于刀身两侧有若干钩状刀刃,似乎每一小片都刚磨过不久,甚为锋利。
“别小瞧了老朽这把破刀,要过牛尾山,全靠它。”
说完,他来到荆棘前,瞄准几丛,用刀身上的钩子往荆棘处一钩,来来去去,挥舞开来,不一会,荆棘被划开一大丛。再看樵夫,并不似费了多大力气。
“老……老人家,你这把宝刀,能卖给我们吗?”朱芝芝本就对这些古怪玩意感兴趣,如今若不是为了大局,怕早就夺来试上两手。
樵夫似乎也颇有些得意,“宝刀不敢称,这刀跟了老朽十几年,要不是家里的娃儿病得厉害,老朽也舍不得。二位看能给多少吧?”
被朱芝芝用眼神一扫,慕无极忙不迭掏出两锭银子,“匆忙出来也没带多少,这些你看够不够?”
樵夫两眼一直,险些站不稳。“够……太够了!”
接过银子,樵夫竟连柴也忘了拣,一边嘀咕着“遇到财神爷”之类的话,一边朝山下跑去。那速度,像是生怕他俩会反悔似的。
见此情景,慕无极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朱芝芝,又看了看地上那把带锈的破刀。
是不是……
“给多了?”
朱芝芝对这年代一锭银子代表多少价值自是毫无概念。但从樵夫的态度判断,她可以确定……
“给多了。”
还多了不少的样子。
她又看了看那把破刀,确定似的,再度朝慕无极点了点头。
两人绝对想不到的是,这样的刀,山下的人家几乎都有两三把,如果讨价还价的话,十文钱就可以轻轻松松买三把了。
只能说,那樵夫运气好,碰上这两个冤大头,一个是没花过钱……慕无极连从藏云峰回北国都是乘坐师姐邹亦菲的灵兽金翅鸟,一个是没花过这年代的钱。
金钱观念基本上等于没有。
虽说有了工具,但到底还是费力气的活。
慕无极悟性奇高,很快已将那柄经过改良的刀挥舞自如。不一会,两人便辟出可以容下一人前进的宽度。
朱芝芝就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静静地跟着,集中精神感受着周围的情况。
气味不对,好像是很多人的汗味混在一起,有牲口的味道,应该是马匹,声音也不对,除了砍伐荆棘的声音外,好像还有别的……
“芝芝!”
她回过神,赶紧上前,却见慕无极停止不前,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吃了一惊。这……
“你做的?”
他怪异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这是条早已辟好的小路,只不过并未直通到尽,他方才从另一边开辟,竟好巧不巧地和它接个正着。
“这倒方便了,是以前那些樵夫做的?”
“有可能。”慕无极点点头,但是隐忧也随之而来。
“我们方便了,敌人也方便了。”像是想到什么,朱芝芝“啊” 了一声,“你记不记得刚才那个樵夫说我们来对地方,却没来对时候。之后,你给了银子,他就像生怕我们反悔似的,你说他为什么这样?”
慕无极想了想,猛地一抬头。
知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地方就算斩开荆棘也去不得。”她接过刀打量,“照这刀的磨损程度来看,那樵夫应该长年往返这条路,为什么这阵子会任由荆棘把路径掩上呢?”
“还把刀卖掉,似乎再也不打算走这条路了。”慕无极接口道:“ 与其说是不想走,不如说是不能走了,至于这不能走的原因……”
“有人占了路,再走这里,除非是不要命了。”她帮他下了结论。
“你是说……”
朱芝芝向前走了两步,四处观察了下,这才继续表示,“从刚才起,我就闻到奇怪的气味,有很多人的汗味、有沙土味、有牲口的腥膻味,还有什么东西燃烧的味道,这一切组合起来,你说像什么?”
“驻扎的军队?”
她点点头,正色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更早发现这条捷径,而现在,正在积极地策划进攻路线。”
再坚硬的东西都有最脆弱的一点。北国的西面边防重地兰州,在他坐镇之下固若金汤,敌人多次无功而返,但这回如果被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这牛尾山将成为北国军防的最大漏洞!
朱芝芝回过头,胸有成竹地一笑,“要不要跟我往前走走,看看会 不会出现两个西蛮兵……”
话音未落,她已觉一股杀气逼近,直觉的闪身,回头却见一张狰狞的异族脸孔近在迟迟。
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来。朱芝芝已经被恐惧夺了心魂,完全动不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人高马大的西蛮兵脸部突然痛苦地扭曲,接着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慕无极的身影出现在西蛮兵身后,手上的刀牢牢刺入对方身体。
四周寂静得吓人,两人都剧烈的喘息着,久久不能开口。
一丝风吹过,朱芝芝早已汗湿的身子猛地一个颤抖,这才找回三魂七魄。她想开口,却是费了好一阵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泄露出哭腔。
“谢……谢谢啊。”
吓死她了!
她在盗门修炼的是轻巧功夫,哪有与人正面交锋的经验?
朱芝芝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得不像自己的。
突然,有力的手扶在她肩上,她抬起头,对上那双写满赤裸裸焦虑的眼睛。
“芝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你说话啊!”
我没事,谢谢你救我一命。她想这么说,可动了动嘴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面对慕无极眼中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关怀,她鼻子一酸,硬压下去的后怕像是一下子找到宣泄的出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一想到自己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人认识、没人在乎,连她是谁、从哪来,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就跟撕碎了一样难受。
幸好,还有人关心她,要是她回不去那边,也不会孤孤单单地死在这里,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紧张她,还有人知道她死得多委屈……
“我……我……”对着慕无极“我”了半天,她终于放弃说话,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他猛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任由她发泄。朱芝芝也像是找到依靠,揪着他的衣襟再不客气地放声大哭。
“哇……吓死我了!”
她知道自己哭得很有气魄、很没形象,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好怕,怕得厉害,从没一刻那么接近死亡过。如今才明白书上那些古人慷慨赴义的事迹为什么会流传千古,因为唯有面对死亡,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也唯有面对死亡,才知道活着就是希望。
慕无极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也被吓着了,不过是被她吓的。
刚才目睹那西蛮人拿着尖刀恶狠狠地朝朱芝芝刺下,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她没闪开那第一刀,如果他没有及时赶过去,如果对方来的是一群而不是一个,如果她在自己眼前被杀死……天啊 !
慕无极的衣衫几乎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一刻,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个蓦然闯进他生命的丫头的紧张已经超出朋友该有的范围。
这一刻,他不想承认也不行,经过刚才,再没有什么事,比她就在他怀里更让人安心的了。
心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
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他们已将剩下的路径打通,两人边退边将路用荆棘掩好。披荆斩棘还有把刀可用,可要将荆棘盖回去,就只有靠双手了。一场浩大的工程忙完后,四只手掌也都光荣地挂了彩。
也因此回程,朱芝芝选择坐在马前。慕无极要驾马已经很辛苦了,她实在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靠坐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益发觉得累了。
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插曲,两人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但除此之外,心底某个地方似乎也悄悄发生变化。不过,没有人去深究,他们都尽可能维持着沉默。
两个人,一路无语。
回到军中,天已大黑,几位将领正有事找主帅,却遍寻不首人。一见王爷与朱姑娘双双归来,却是一身狼狈,想也知道发生不寻常的事。
军中紧急召开会议,而透过白天的事,慕无极领教到朱芝芝抽丝剥茧的推理才能,便以协助议事之名带她出席会议。此举自然又引得部分将领的非议,但众人也感觉出事态紧急,便也懒得认真计较。反正先例早就开了,开一条开两条又有什么不同?
瞧了众将士的不屑目光,朱芝芝大为不服气,心想:平日你们当我是媚主的侍妾,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侍妾”可有些本事。
慕无极知道她心里有气,便也不拦着,透过她,顺 道把自己这些日子受的闷气也一并出了。
于是,在他的默许下,朱芝芝大展口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一清二楚,当然,自己被吓哭的那段自动跳过了。
众将士听完,与其说被这惊险的境遇震慑,不如说为她言谈间所显露的敏捷思路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她竟有着如此才能。而朱芝芝落落大方的举止和侃侃而谈时的自信,更给她平添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这又令众武将对她好感激增。
然而也有几位老将军,对她的偏见是根深蒂固,打从心里不服她。
自古军中是男人的天下,一个绣花枕头的王爷已经够气人了,如今连个小丫头也敢在此指手划脚,成何体统?
“哼,一派胡言!”
朱芝芝一愣,却也不发怒,只是走跟前好言道:“周将军有话要说?”
她此举自然不是由于她脾气好,而是她深谙其中的道理。他一个长辈毫无道理的否定小辈,便已失长辈的身份,如今她越是不同他计较,越显出他的鸡肠鸟肚、冥顽不灵。
哼,电视上这类的剧情还少吗?
果然,周将军虽想反驳,一时间也想不出哪里不妥。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此举十分不智,偏又拉不下面子,便想行炙难住朱芝芝,给自己个台阶下。
“听朱姑娘分析得条理分明,似乎对此战已有计谋,不妨直接指点二一,不必卖关子了。”
老爷爷,你要台阶下,何必这么麻烦。小姐就给你一个又何妨?
朱芝芝笑得益发灿烂,“周将军说笑了,您老人家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说什么‘指教’呢?不过,此战虽然惊心,却好在有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