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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孤女闯情关-第11部分

小说: 孤女闯情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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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微之差,让他无法陪她一路,思及这些年她所受的苦楚……穆冲云更是痛心不已。伤她最重的,就是他啊……最后他强压下一古脑儿涌到喉间的血腥味,掺着、永远也不能吐露的真相一起吞回腹中。
  “穆冲云,这几年来我跟在你身边,你当真认为我什么都不会吗?我把所有记得的事全部告诉大哥,包括我记得的猲弋地形、部落,甚至,我熟悉你的阵、你的计谋、你的兵法。今天我不杀你,因为明天我要你亲眼看到猲弋是如何惨败!我要毁了你的大业!”
  今日相见,让她更加确信该手刃这至今仍无半分悔意的男人!
  “步香尘,身为高仑军师,你潜入此地也太有勇无谋。要想刺探军情,你来错了地方;要追思以往,你也来晚一步。三年前,我亲手烧毁这里所有花草,浇点油放把火,很快就结束了。”
  她压根没察觉她苍白脸色早泄漏心慌。“为何你要将那些花儿……”
  “没什么,不过是看了碍眼。花草过密容易隐藏危机,万一敌人有心埋伏,不是徒留一块危险暗处?”烧了这里,是他逼自己狠心忘记她的惟一方法;谁知他不仅没能成功不想她,反而夜夜惦着她坠落瀑布的那一幕。
  他根本无法安枕。最后就是自三年前起,他每晚都在此处徘徊,直到倒地入睡为止……可她没识破他的借口不甚合理,步香尘只是巍颤的缓缓低下头看着这片沙地。她至今仍忘不了的一切,对他而言,却只有“碍眼”两字。
  她的世界完全陷入一片死寂。沉默瞪着地上隐约可辨几处斑驳血迹,想来是如他所说此地曾经有过刺客出现,这该不会是刺客受他无情斩杀时所留下的痕迹?她只能乱无章法的依着他给予的借口去推测一切。
  她可以死心了。早知这是他的回答,三年前不如让她葬身瀑布底下还好些!她等的……不是这样的答案啊……心极痛,却不再流泪。
  把心一横,香尘决意离去。“你——”话未完,突然见到穆冲云毫无预警地抽出弯刀就往她冲过来!
  他竟假借交谈让她放松戒心再偷袭她,他好卑鄙!
  惊觉他攻击的同时,步香尘随即反手拔剑出鞘挥去——
  想杀你的刺客,还是一样多啊,即使没有巫医巫女……只要你苛政不变,早晚会死在自己族人手中。凶残如你,根本没资格取得霸权。“
  她刻意漠视他身上那道不算浅的伤口,冷冷讥讽他。
  方才那一刻,穆冲云要攻击的对象并非香尘,却是砍向她身后突然冒出那群身份不明的黑衣刺客。但就在他一刀撂倒刺客们同时,腹间却也挨了香尘反击一剑。
  两人合力慌乱解决刺客们后,香尘却无法乘机补他几刀,反而担心逃逸的刺客会回头趁乱追击他们,只好将他带往离此地不远、就连猲弋族人也不大敢靠近的恐怖地下死牢——不归窟藏匿。
  重回旧地,她惊觉身躯仍会颤抖。三年前他们就在此地决裂,那生不如死的剜心之痛再度席卷她——够了,她受够了,谁还管他死活呢!她误伤他一刀又如何?当年他对她的所作所为,用一刀来弥补也不够!
  “原来你练武了……”他看她站在往外头的阶梯前犹豫是否要离去,不由得开口问了。从前的她纤柔而楚楚可怜,让他始终牵挂着。现在的她虽看似刚强,可他知道,那是她受伤大深而筑起的森严堡垒,对她,他的愧疚和依恋有增无减。哪怕只有一会儿,他也想多瞧她一眼……“三年,要改变一个人。够了。”冷漠回望他,她却是一愣;注意到他睇凝她的眼神,竟流露着宛若从前迷惑她的柔情和怜惜。一时间的沉醉后,她只能撇开头咬牙选择不信。他又想用同样的手段欺骗她吗?
  “怎么,你后悔多事救我?穆冲云,你大可不用逞英雄,我很了解你,所以你用不着虚情假意出手保护我。”若真不爱她,何必救她?
  “只是习惯。有人攻击,我就防卫,并非是为了你——”又如同过去的每个夜晚,一个措手不及的爆裂在他腹中炸开,瞬间腥红热流冲上喉间,他再压抑不了、吐出鲜血。受伤的痛楚,怪病的折磨,然而这一切也无法比得上他心上激疼,三年之后,以大业为重的他,还是必须再一次利用她……今生穆冲云只为猲弋而活,命中既已注定,他无法回头。
  他最后能为她做的就是再次的助她断情。只要香尘对他仍有留恋,即使对决之后,她也绝对不可能抛开旧创,追求崭新人生。他只能用伤人言语继续惹怒她,让她对他的恨意加深,最后随着明日之战彻底摆脱过去。
  “你果真病了?”才担忧追问,步香尘又连忙掉头否定对他的关心。“哼,活该。”
  这三年,他又是如何过的?他不是总算如愿以偿,该是意气风发称霸猲弋吗?怎会变得有些茫然失神,削瘦许多?可她不该同情他——
  他苦笑不语。无法告诉她的是自她离开之后,每一想起她,就换来心痛难捱,思念最后总以赤艳鲜血终结。这是天谴——
  惩罚他,明知不能爱,仍然爱上她。
  “别小看明天一战,步香尘。你不趁现在杀我,明日你将后悔莫及。妇人之仁在战场上是最要不得的……或者,你还贪恋三年前的欢爱……”
  “住口!”这世上只怕再找不到比穆冲云更无耻卑劣的人。她已让他伤的体无完肤,不允许他再信口侮蔑她最珍惜的梦!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话未完,她早旋身、疾风踏前,一扬手剑即离鞘——然而只轻轻划破他衣裳,在他胸前留下一道血痕。“我早已不爱你。不杀你,是等着明日向你讨回公道!”她仿佛对着他表明决心,却也同时在说服自己。
  要杀了负伤的他再容易不过。但她无法出手,为什么?惦念着的是她抛不掉的美好过往,然而最美的一切却是他所给予的……她的美梦就因为有他啊……虽然怨他,虽然恨他,但她偏是无法此时此地亲手杀了他!
  举起手中的剑再次抵住他胸口,剑尖在他身上刺出怵目血珠,缓缓汇成细流滑下。她额间不停涔出细汗,步香尘垂下眼眸,讥讽一笑后,手一勾,仅仅割开了他胸前襟裳。“我不会上当让你轻易解脱的。”
  正欲转身离去,眼角余光瞥见,他敞开的衣装下,掉出一个有些褪了色的红色锦囊。是护身符?像他这种人也会有重视之物?
  “别——”发现她正注视着那护符,穆冲云才想抢回它,但胸口却陡然爆开剧痛,叫他一时动弹不得。
  才一眨眼,香尘一剑挑起锦囊抛上半空中。“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珍品、能让眼中只有霸业的骁勇元帅搁在心里。”锦囊坠下瞬间,步香尘美眸紧盯穆冲云,却看也不看的精准挥剑划开那陈旧锦囊。
  “不——你会后悔——”穆冲云来不及阻止她。
  于是他们两人屏息注视被割毁的锦囊中出现一束被砍断的水亮黝黑青丝,一根根在空中晃荡、飘散,直至完全落地静止。
  有好一段时间,他们双眸眨也不眨,只是静默对望。
  锦囊中原来该是一小束乌发。被斩成两段的粗布发带上,还依稀可辨粗糙手工绣上不成模样的花鸟图案。
  步香尘错愕的瞪着她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东西。她认得那些。
  “那东西……为何你……还留着……”她过于震惊以致语不成句。
  这是怎么回事?被他当成宝物揣在怀中的,却是——她的头发!
  第八章
  他不可能预知两人将重逢而蓄意带着那东西用以挑动她旧情与不忍。
  若他认为她的发束是废物,根本不会小心翼翼保留它;现在她竟能看到它,那就表示他随身带着它……当年她割发示爱,却被他随手扔在地上践踏……那东西早该让他丢了才对啊?“为何你留着它——穆冲云你回答我!别再骗我!”
  她亲眼所见他如此珍惜她的头发,片刻不离,也许那意味着——
  再想起他方才发病,看这情况,他早病了一段时日。而她之前在那沙地上看到的暗褐血污,该不会是他的……难道即使他亲手烧了那地方、却仍时常回去那里流连驻足,所以才会在发病吐血时、留下一地血迹?
  真是他的血吗?会否,他烧了那地方是怕触景伤情?“莫非……”
  这是心痛还是愤怒?步香尘胸口宛如千斤石重压,霎时停了呼吸。
  事实总不会这么残酷吧?她不相信!
  见他避而不答,她仿佛被利刀剖心,震颤连退数步,终是惨然开口。初始那细如蚊蚋之声,愈显动荡激昂,再隐藏不了她心中翻腾情潮。
  “莫非——你不是不爱我,你不是没动过情,你——难道你——”
  执拗追求的答案,在这关键时刻她却完全问不出口。
  难道冲云他一直——爱着她?
  倘若爱她,为何还陷害她?
  倘若爱她,当年那么做他自己不苦吗?
  无尽疑问像重重荆棘紧紧缠绕着她,她难受的想挣脱,却一碰就痛。但若不解开,她的痛楚也依然有增无减。
  失去血色的双唇一字一句声嘶力竭逼问:“为——什——么?”
  穆冲云缓缓闭上双眸,不愿再解释那阴错阳差的计画。“我说过,为求大业,不惜任何牺牲。”即使牺牲她的人……也牺牲他的心。他只能将那被她断成两截的发带拾起,握住不放。
  他自始至终未曾正视她,低垂眼眸,黯然苦笑。“这一生,骁勇元帅穆冲云不能爱上任何女人。但是……我却无法遗忘你……”
  他不敢承认他的爱、却也否定不了他的爱曾经存在,延续至今。“也许这三年来每一忆起往事就咳血不止,是上天惩罚我……不该思念你。”
  一千多个日子里——他不曾忘记她。
  步香尘迎面对上他的迟疑,她一直以为早已冰封的心湖,霎时迸裂,就为了他的坦白而掀起震天波涛。
  “你——”步香尘心乱如麻,三年里多少辛酸苦涩、憎恨遗憾,倏忽哽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半字,脑中思绪百转,一时难以厘清。他不能有情爱,却对她难以忘怀……这表示对他而言、她与其他女人不同?
  在他心中,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她是他的惟一。
  像经过了一辈子的时间,当步香尘恍如大梦初醒、眼中独映那叫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脑中回荡张狂的他无情遗弃她的那一幕,交织现下他染血悲凄模样,她心中明明因为获知真相而更恨、更怨。却发现,她仍为他心痛。
  心痛他为她备受挣扎折磨,心痛他为她饱受相思苦楚三年。
  绝艳娇颜早已不能自遏的布满澄澈泪珠,成串坠落,无法停歇。
  “你……曾经爱过我?”当年她即使把命给他也想找到的答案,如今仿佛近在眼前,却又无比朦胧模糊。但她到底是得到解答了。
  见她梨花带雨娇荏泣颜,穆冲云悔恨不舍,难捺冲动;今生首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对她说出真心话。虽依旧没正面回答她,却不再是欺骗。
  他淡然声音好比来自千里之外的云雾,轻的让人几乎听不见。“我只希望……从不曾认识你,那么我……就不会忘不了。”
  吞下又碱又苦的泪水,步香尘几乎没办法好好说话。
  她只是呆然站定在他前方一尺之遥,动也不动。没打算拭去满面清泪,乃因泪水如泉涌出,拭不尽啊……“假意爱我,结果连你也坠入陷阱?那一夜,牢门并非没锁,是你又开了的?”
  “你若发现,为何还认命受死——”穆冲云问话才出口,答案昭然若揭;她的深情,只让他更恼恨造化弄人。
  她承受不了被事实扯裂出的心伤,难忍那分蚀骨剧痛;泪流不止,滴滴是她心头汨汨血泪。
  “自称无情,今天你已懂得后悔的感觉了?”早在三年前她就该明白,却不愿相信。她一直试图不去深思当时他跳河救她的理由,也正是害怕事实会让她无法承受。“那番绝情的话却是为了逼我逃走吗?”
  他明知他们相爱,却狠心亲手斩断所有情爱系绊。
  穆冲云虽努力不理会她严厉追问,但沉默不语的态度早让她一目了然。他总装成置身事外,其实他也陷进永无休止的情爱炼狱,永不脱身。
  她的心,此刻究竟为谁疼?多说也无济于事,步香尘豁然明白他不是不爱她,只是他无法允许他爱她……当年心最痛的那个人,究竟是她,还是他?
  “就为霸业……”她的身子早已撑不住心上突如其来的连番冲击,瘫软一跌,单膝落了地,半跪泣不成声。“结果为了一统猲弋,建立都城……我们只能被牺牲……”
  骁勇元帅的使命,上天早已注定。当年他既没能随她去,如今只能认命。“现在……大业是我活着的惟一理由。”他强压下想将她搂人怀中抚慰她的冲动,他只能逼自己合上双眼不看她,否则他的决心必定当场崩溃。
  他们之间九年来所有爱恨情仇……该作了结。“明日就要决战……”
  像是回想起什么,步香尘愕然一抬头,净是不解。
  “倘若你一心想统一猲弋,甚至不惜毁了我,为何又要采行暴政,叫猲弋各族接二连三开始反叛你,甚至已经出现好几场争夺新任三大元帅地位的动乱?你不可能没料到你打乱宗制,破坏戒律的后果是换得别人当权——”
  步香尘猛然住了口,而后凝望他许久蓦然想通他的意图时,却仅剩全然悲哀。“这就是你的目的?此战你企图——求败?”
  他的心思太深沉,视野太辽阔;结果,她才是最愚昧无知的。
  “我的时间应是不多了,恶疾需下剧药……最后只求族人能明白两件事。”他以未曾有过的澄澈眼光看向前方的她,却像是注视无限宽广的将来。
  “其一,自力更生,不求他人;其二,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就算今日没我穆冲云,猲弋也能生存。可惜族人长年宛若散沙,要让他们团结,惟今之计,只有给他们目标——打倒我。除旧才能新,只要他们能找到那分无人敢欺的力量,都城早晚能建立。即便不是由我完成,这一切也值得。”
  “即使背负千古恶名你也无怨无悔?你就只为猲弋想为何不替你自己想,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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