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少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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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小公主能吃是我们的福分,要是你还想要,再叫一盘就是,这样抢东西吃不怕周遭的人看笑话?”祈慕慈看向江上涛,希望他能手下留“腿”,就别跟古秋羽争了。
江上涛一听,头摇得更凶了,“不成不成,你半只烧鹅腿都没吃到,而她已吃了六只烧鹅腿,不能发育是她自己没本事,让她吃再多也是糟蹋粮食而已。”
“糟蹋粮食?”古秋羽一听,忙跟祈慕慈讨救兵,“祈姐姐,你身为谪仙殿里最丽质天生、气质高雅的仙女,听到这句话不觉得应该怒声谴责四师父吗?”
“你在宫里不也是大吃特吃?如今还是只能平视到四师父这片宽敞结实的胸膛,所以上天已不再眷顾你了,你要是再这样吃下去,小心横向发展。”他嘿嘿笑着。
“什么意思?”
“肥死你呀!”
烧鹅腿乖乖的从古秋羽的手中离开,慢慢飘到祈慕慈的豌里。
“意中人,看你吃得那么少,还是多吃一点吧!”
“我已经吃饱了,如果小公主真的很饿的话,就给她吃好了。”就算他好心要让她多吃些,但内心搁着事,胃口也奇差无比。
“听到没?拿过来!”古秋羽用手指勾着勾着,要烧鹅腿自动回巢。
“将来要是轻功学不起来,别怪为师的没告诫过你。”江上涛只好物归原主。
没办法,谁教她找了个他最招架不住的靠山?
三人吃着吃着,突然隔桌几个拖运货物的脚夫,大声谈论起昨夜发生的一场大火。
“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竟然一把火将咱们苏州城最顶尖的夜宵阁给烧个精光,害得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死伤一大半,唉!叫咱们要到哪去找发泄啊?”一位满脸胡碴、鼻大头秃的男子,伴着哀怨声调将酒一仰饮尽。
“是啊!听说是因为里头那位远近驰名的江南神妓得罪幽冥宫的人,害得一些无辜的姑娘跟着受害。这说也奇怪,那位国色天香的神妓,能通天达地、知星观月,怎么就算不出有此劫难啊?”另一位戴着斗笠,边剥花生米的老头,纳闷的问道。
“这是天机,要是她什么都料事如神的话,那就是活菩萨了。”最后一位较为年轻的男子,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
“很难说,也许她就是江湖上最大组织谪仙殿里的双座菩萨之一,假扮成神妓,只是为了引诱仇家出现。”斗笠老头故作沉思,说得活灵活现,煞有介事。
三人放声畅聊,只见祈慕慈二话不说,从座位上站起,拿起随身佩带的弯刀疾奔而去。
“意……”江上涛拍拍古秋羽,“别吃了,你祈姐姐的心情又被搞砸了。”
好不容易才跟意中人吃顿饭,却被这三个鲁男子给破坏,她那脸色如同不过雨的泥地,难看得不忍卒睹。
想不到昨夜才陪丁长欢一晚,整个夜宵阁竟然就毁于一旦。
而她竟浑然不察,还优闲的陪着江上涛和古秋羽去打牙祭,那种深深自责的心情,驻扎在祈慕慈心中,久久不去。
“烧得真是彻底,连块象样的木头都不留……”江上涛踏在余烟未尽的残瓦破砾上,不敢相信这曾是间风光一时的江南妓馆。
“一定是阴罗剎所为,我就说那种人放他走是纵虎归山,你偏偏不信我的话。”祈慕慈厉眸朝他一瞪,责怪他斩草不知除根。
“耶?全推到我头上,你是不是气昏了?凡事总要讲个道理,不能随便一栽,就往我身上栽来,我家世三代清白、为官清廉……”
“你有完没完?当时要是你不拦着我,今天夜宵阁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不怪你还要怪谁呢?”人在气头上,自是要找个倒霉鬼出气,谁教江上涛长得一副欠骂样?
“我拦着你是为了你好,要是他又放出另外一只奇毒无比的黄泉血蝶,你哪还能站在这跟我比赛大声公?我说意中人,你不能无理取闹啊!”秀才不但遇到兵说不清,连遇到不讲理的女人也一样说不明白。
“照你这么说,你对我的恩重如山,我该对你涕泗纵横,三跪九叩的拜你啰?”
“不用那么麻烦,只要陪我逛逛黄山、走走西湖,我就心满意足……”
“作你的春秋大梦去!”末等他话说完,她充满力道的脚便重踩在他脚背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徒……徒儿,该你说话,你……你怎么半句话都不说……”江上涛看着一旁摘野花自赏的古秋羽,忍着痛麻的伤脚喊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是当个贪官好。”
“什么意思?”
“能不管就不管,没看到祈姐姐脸色那么难看?现在说天不是天,说地不是地,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说你笨你还不信,也不会看女人的脸色行事。”古秋羽老实不客气的给师父上了一课。
“你讲那什么不负责任的话?难不成看她一个人懊恼烦忧,而我和你两个可以扑蝴蝶,抓野兔去?”这小自私鬼,遇到事情是第一个开溜。
他的话让古秋羽手中的小野花全掉落在地。
“你……你好认真喔!一点都不像你。”
“你讲那什么浑话?这不过是四师父展现了本性而已。”他挺起胸、昂起首,怎能在意中人有难时脚底抹油?这绝非他多情游侠江上涛该有的行为。
“如果你那么在乎祈姐姐的话,那她现在正在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你怎么一点紧张的神情也没有?”
陌生男子?
听古秋羽这么一说,江上涛全身肌肉登时紧绷起来。
“什么陌生男子,在哪?”
他一回头,只见祈慕慈身旁多了位青衣男子,这名散发着英气的伟岸男子,穿著捕快的公家服,一手支着下巴,表现出若有所思的冷静内敛。
“我去你的!把手支在下巴,一副卖弄智能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耍酷,这没品没德的家伙,竟想用这种方法来诱拐意中人,简直是市井无赖的行为。”他嘴上一边嘟囔,大步朝前走去。“喂!你哪冒出来的?”
青衣男子一见江上涛,心里尽是成千上万的疑问。
“敢问这位侠士有什么事吗?”
“还晓得我是侠士就好,算你有眼光,我问你,你哪个单位的?”看他穿了件一点也帅不起来的官府服,就晓得这个人铁定是个死板板,毫无新鲜味的上货。
“他是苏州府衙的铁骑神捕杜百笙。”出声者,祈慕慈也。
“你认识他?”江上涛语带酸味的问道。
“他和泉州、徐州两位府衙总捕头并称『三铁捕快』,铁骑、铁面,铁腕三神捕,你没听过吗?”她脸上出现诧异,江上涛是御前四锦卫之一,若说没听过这三位名捕,颇令人愕然。
“我……我当然听过。杜兄,真是久仰大名,吾乃名震关内,惊动关外,人称器宇轩昂、气概恢宏,多情却不滥情,风流但不下流的多情游侠江上涛,也是京城有名的御前四锦卫之一……”
“江兄,你贵人多忘事,去年重阳佳节皇上邀约大伙参加他的赏菊大会,我们还一块喝酒吟诗,并让祈姑娘替我们的诗做个诗评,你都忘了吗?”杜百笙呵呵笑着,再让江上涛乱吹胡盖下去,两人真要变成陌生人了。
“哦,是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时我们以黄菊,明月、醇酒、美人做七言绝句,结果三次你都输我,然后你一气之下便将整坛女儿红喝个精光,最后还掉进湖里,引得众人呵呵大笑,这些你全忘了吗?”
“有……有吗?”这王八蛋、大混蛋、小龟蛋,竟在他意中人面前揭旧疮疤,害得他那张脸不知该往哪摆去?
“所以说,江兄真是贵人多忘事。”他话完家常,才转头迎向祈慕慈,“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祈慕慈慢慢往火灾现场走去,杜百笙则跟在后面,两人不知在咬什么耳朵。
“竟然无视我的存在。”江上涛迈开脚步追上去,非杵在两人中间,隔出个分水岭来。
“你在干什么?”祈慕慈不明就里,挑眉问道,
“现在我们得赶紧找出杀害夜宵阁里几十条人命的凶手,怎能把时间浪费在跟『男的朋友』闲话家常上呢?”他特别把“男的朋友”四个音扬高,希望意中人能明了他的用意。
“江兄,你确实是个古道热肠的性情中人,祈姑娘有你这样一个好帮手,对她而言,莫不是最大的助益。”他爽朗的声调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但对江上涛而言,这比晚上坟墓堆旁野狗乱吠的声音还难听。
“既然晓得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也就不用你多管闲事,等到我替祈姑娘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后,自然会找衙门里县太爷说去。”江上涛挥挥手,表示对方该走了。
“只可惜这件案子,是由我来侦办的……”杜百笙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谁教此地是他的管辖范围呢?
“要不然他为何没事会来现场勘察呢?”祈慕慈替他接下话。
乖乖,难怪他会突然冒出来,原来是回来重新调查,搜集证据。
“所以江兄你大可放宽心,我一定会替祈姑娘讨回一个公道的。”杜百笙信心满满的说,还给祈慕慈一个关爱的眼光。
讨回一个公道?江上涛在心里喃念着。
这等差事,还轮不到你这烂捕快来做!
四人才一离开,夜宵阁残破的屋檐上便跳下两道如鬼魅般的身影。
“判官大人,你实在太不小心了,竟然将判官笔掉落在现场,万一被铁骑神捕杜百笙找到,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阴罗剎露出两颗银森的獠牙,两手交叉在胸前说道。
“出了事情,你风凉话倒是说得比谁都快,要不是为了帮你报一箭之仇,我何须跟谪仙殿的人结下梁子?”白面判官倒吊一双黑瞳,泛青的颊上隐约可见一层霜冻的寒气。
“这祈慕慈不知积了什么阴德?贵人一个接着一个来,一个江上涛就够麻烦了,现在还多个杜百笙,看来,这场浩劫恐怕会越演越烈了。”阴罗剎双目布满血丝,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杀气,可想见武林又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要是祈慕慈一天不放过你,幽冥宫就永远是她的眼中钉,到时不只是我们要被牵连其中,恐怕连宫主也要遭受波及。”白面判官这回受阴罗剎所托,狠心将夜宵阁的活口全杀掉,为的还不是要杜绝谪仙殿的人以此做根据地消灭幽冥宫。
“我不会惊动到宫主的,只要咱们别被杜百笙找到证据,相信他不会帮着祈慕慈来跟我们作对的。”
“那就快点将我的判官笔找到,一旦这支笔落入对方手中,宫主绝不会放过我们的。”白面判官先行走入废墟里,不停在瓦砾堆中翻找他的随身武器。
“是的,判官大人。”阴罗剎目前正是需要人手时刻,因此半个人也得罪不得。
杜百笙将三人带往苏州府衙的客邸休憩,一方面方便共商对策,另一方面也可避免受到幽冥宫的偷袭,至少在官兵层层戒护下,生命较不会受到威胁。
“四师父!”
江上涛一听后头有人叫他,随即转过头去,岂料才一转身,脸上便多了两条黑抹抹的小胡子。
“臭徒儿,你在搞什么鬼?”他斥责古秋羽,并将脸上的墨汁擦去,免得俊美的脸庞留下败笔。
“四……四师父,你……你生气了……”古秋羽如惊弓之鸟。
“我正在想事情,你应该看得出来,不要增添师父的困扰。”唉!这两天杜百笙老是藉由查案的名义,死黏在意中人旁边,害得他想找机会跟她独处都不可得。
“那我帮你一起想,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让那神捕大哥离开祈姐姐身边?”鬼灵精说得一派优闲,江上涛可听得精神大振。
“对对对,你说得没错,怎么做?”知师莫若徒,这会儿这丫头可窝心窝到他心坎底了。
“怎么做……”她左晃头、右晃脑,人家是在谈正经事,而她师父不过是想要摸摸祈姐姐的小手,闻闻祈姐姐的发香,于公于私都很难有个正经八百的理由……“很难耶!”
“你这有说不是跟没说一样?算了,求人不如求己。”灰蒙蒙的气色罩住他整个脸庞,想他多情游侠竟然要去求一个小娃儿,说出去他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哇!翻脸比翻书容易,怪不得祈姐姐会……”
她一个振臂挥洒,手中蘸了墨汁的笔,又不小心甩到江上涛俊秀的脸庞,这下气得他直想把徒儿吊在树上好好毒打一顿。
“鬼徒儿,你那么爱拿笔,是想要四师父罚你写千字诀吗?”
“千万不要,大人有大量……”
就在她双手握着笔讨饶时,眼尖的江上涛突然发现此笔非一般的笔,笔管乃精铁所制,笔毛为天山雪狼之毫毛,笔尾处还有细密的刀锋,可说属于某个特定人士的独门武器。
“你老实跟师父说,这支笔你从哪偷来的?”
“若是拿去当铺典当,你看值多少钱?”古秋羽见师父眼睛一亮,猜得出手中此物铁定是样宝贝。
“大概值个几百两吧……喂!我在问你是从哪偷来的,你反倒先问起我来了。”他一个木鱼敲直往她头上敲去。
“问就问,干嘛打人嘛!你宝贝徒儿会去偷人家的东西吗?这是我捡到的啦!”古秋羽抚着头上那粒包,眼睑微微朝下翻转。
“捡到的?”他拿过来细瞧,越看这支笔越觉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它?
“是呀!那天在夜宵阁时,你们三个大人很不够意思,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也没一个人肯理我,我只好自己四处走走,结果啊……就在一张檀木桌下头,让我看到这样宝贝。”古秋羽自鸣得意,认为只要是师父看上眼的,八成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支笔……这支笔……”江上涛握着笔在房内踱步,古秋羽也紧跟在后头走着。“这支笔……对了!是幽冥宫的白面判官所有!”
“你小声点行不行?徒儿的魂都被你吓飞了。”古秋羽拍拍胸口,等待魂魄归来。
“真是的,拿到这东西也不早点跟师父说,师父的幸福就全在这支笔上头了。”握着判官笔,江上涛急忙冲出房外,这下子,他可有机会在意中人面前大显身手了。
“喂!那是我的,你每次都这样……”古秋羽噘着嘴,早知道就别在四师父面前献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