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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春天-第4部分

小说: 春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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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她们出门前忘了烧香拜佛了,因此才会马失前蹄地栽了个大跟头,让人发现她们小小的戏弄,吓人不成反被逮著了。
  “我送你回家。”一说完,聂沕离身上的重量像跳豆一样的弹了起来。
  他的眼一眯,动作神速的捉住意图翻窗的“贼”,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至微布灰尘的沙发。
  “是谁说她值得信任,信用保证不带虚假。”
  小心眼,记那么熟干么。“我自己知道路不用你送。”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我不想被个吸血鬼笑话我没礼貌。”他将她的话丢还给她。
  春天的表情一愕,随即发出银铃般笑声。“你们都市人真的很爱计较,一点亏也不肯吃。”
  “你有酒窝?!”
  “是呀!很浅,每次生气的时候人家都当我在笑,拍拍我的头不当一回事的走开。”让她没法继续生气。
  “很可爱。”聂沕离顺手揉揉她的发,发现发丝异常的柔细,像是无瑕的云锦。
  “谢了,我这年龄不会可爱,尤其是被拎著没领的时候。”并不难受,但非常丢脸。
  从教训中汲取经验,以后遇上他这种人有多远避多远,勿存侥幸之心,并不是每个人都怕鬼,总有几个例外。
  “你很怕你外婆对吧?”见她颤了一下,他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
  苦著一张脸的春天轻扯他昂贵西装的袖口。“别告诉我外婆,拜托。”
  是尊重,外婆那么老了还要赚钱养她,她总要尽尽孝道顺她几回,家里的竹扫把没几把了,用来追打她十分可惜。
  虽然只是做做样子没打著她,可是看外婆跑得气喘如牛于心不忍,能不让她操心就别让她操心,人家说无知最幸福。
  “所以你不让我送你回家,怕你外婆会发现你不在家,一个女孩子深夜在外游荡。”他语气略重的责备她的玩心。
  “才不是一个人,我和朋友一起来……”她偷偷的瞄他,想瞧瞧他是不是在套话。
  但她的功力太浅了,看不清楚覆在黑影下的脸有著什么情绪。
  “有同伙。”他突然一笑,笑声低沉的画过她的脸,眼中闪著不为人知的光芒。
  春天轻颤的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天上的月亮被乌云吞没了,远处的野狗开始高嚎,她的四肢似乎也染上一层冷意,不会是倒大楣的前兆吧?
  她想。
  第三章
  “你又给我溜去雷家老宅吓人了是不是?!”
  脖子一缩足足挨骂了大半个钟头,春天不敢回嘴的盯著墙上的老钟数著分秒,人一上了年纪总要叨念两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明明是鬼屋哪来雷家老宅,外婆的记性真差,要不是上午有课准脱不了身。
  可是一想到上完课还得做苦工,她的心情就无法开朗,叫他不要送偏要送,害她前脚一攀上二楼阳台,家里的小黄便以为有小偷拼命叫,将所有人吵醒发现他正在帮她爬墙。
  早说过他多此一举嘛!她房外的阳台并不高,顶多两个人身长,她爬了十年已很习惯了,有没有他的肩膀垫脚都无所谓,闭著眼睛攀都不会踩错。
  人太固执不是好事,春天小镇的犯罪率和当今治安成反比,鲜少有重大案件发生,十数年来仅有三件斗殴事件,两桩车祸纠纷,和五起摆错花盆的口水之争,没人想不开来犯法。
  但他不信,以都市人的标准来评估他们平实无华的小镇,当人人是罪犯来防著,他走出去不被打死才怪。
  春天小镇的人都很善良不会做坏事,他太杞人忧天了,以她的好人缘程度谁会伤害她,姑爹那把关刀磨得非常锋利,相信没几人敢以身相试。
  外来客就是外来客,不懂小镇的民俗风情,“春天温泉馆”可是春天小镇的精神象徵,有谁活得不耐烦想成为全镇公敌,镇长第一个带头喊打。
  推开厚重的铁门,一看到满园杂草野树长得乱七八糟,十分后悔的春天无力的吁了一口气,将乐谱放好换上长衬衫,用外婆的花布包住脸和头发好防晒。
  春天真是一个好季节呀!不冷不热气温正好,梅雨一来百花盛开,连草也长得特别旺盛,她要除几天才除得完?
  她自我安慰的想著,幸好不是夏天,不然她没中暑也会晒成小黑炭,再多的防护措施也没用,防晒和美白产品也只是产品,功效打折再打折摆著好看,唯一叫人咋舌的是价格。
  动手工作吧!早日完成早日解脱,校工伯伯教过的步骤不难学习,先插电再按开关……
  “你说昨晚的鬼不是鬼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要说我眼花了?”他绝对没有看走眼,离地三尺的白影肯定是鬼没错。
  脸没洗、牙没刷的秦白冯原地踱地,一手拿著十字架一手握著妈祖庙的香火袋和符纸,不相信聂沕离口中的无鬼论,情绪激动地挤掉眼角一粒眼屎。
  聂沕离挑了眉。承认被鬼吓晕是人之常情,至少比较不丢脸,要是让人知道他是遭人吓得翻白眼,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
  “你没看错,的确有几个调皮鬼半夜不睡觉跑来淘气。”而她们是人,春天艺术学院的学生。
  只要有人名不怕查不出一串背景,她确实是风云人物,小镇上的灵魂所在。
  春天。
  “你不会告诉我昨天的女鬼是人假扮的吧?”他的心脏很无力,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聂沕离朝他投以一瞟,言语等于多余。“鬼会有体温吗?”
  “你……你就不能婉转点透露,听起来好像我很蠢似的。”真是伤人。
  “你不蠢。”他挑中的副手不会是个智障。
  “就是说嘛!那几个鬼扮得太像鬼了,我一时不察才会惊吓过度,世上哪来的鬼。”哈……那阵阵阴风是冷气机造成的,不用自己吓自己。
  可是秦日冯忘了一件事,老屋尚未通电,而且四十年前没有冷气机只有电风扇。
  “只是缺乏判断力。”
  聂沕离一针见血的丢下一句,秦日冯的笑脸顿时僵住,表情难看得像是踩到一坨狗屎。
  “聂大少爷的嘴别那么苛,好歹我任劳任怨的为你出生入死,没功劳也有苦劳,用不著在我心窝上捅一刀。”他有气无力的垂下双肩,一副深受打击的摸样。
  百足之虫死而不疆,指的是他这种脸皮厚如城墙的人,装模作样堪称一绝。
  “出生入死?”嘴角微吊,聂沕离当听了一则笑话冷嗤了一声。
  脸一刷端出正经八百的神情,秦日冯讨起人情。
  “为了你莫名其妙的坚持,这几年我替你挡了多少箭矢,赔了无数的礼,甚至开罪了聂、梁两家的亲友团,你说面对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不算出生入死吗?”
  “嗯!有理。”豺狼,非常有见地的形容词。
  一瞧见上司点头,他说得更起劲了。
  “你要取消婚礼我得一一去致歉,两家父母的炮口我一马当先的顶住当炮灰,娇滴滴的未婚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我替你安抚,至亲好友的询问还不是我出头摆平,藉口之奇怪连我都羞愧。”
  那一、两年简直是灾难年,刚升上“小小”总经理的他根本是疲于奔命,既要处理善后又要稳定军心,一口黄连一口胆的硬撑。
  他老兄倒是乐得清闲,一张嘴紧得像蚌壳撬不开,什么事都不理的任凭流言满天飞,不出面、不解释,不澄清,让流言越传越离谱。
  要不是紫月小姐有情有义的证实他性功能无障碍,否则更多难堪的字眼会让人招架不住,股票一跌千里无翻身余地。
  “我实在搞不懂你在踌躇什么,人家有品德、有容貌,知书达理又懂进退,对你用情至深不求回报,这种德淑兼备的贤内助哪里找。”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求回报?”这点听来好笑,不求回报她在等什么,还不是希望他回头,求得美满婚姻。
  四年前他或许能给她一个还算安适的未来,可是那封突来的信改变了他的命运轨道,他无法面对一张过于染尘的脸孔共度一生。
  虽然不曾见过“余霞”的容颜,但是他由信中自行想像出一名充满春天气息的少妇,甜甜的酒窝是她动人的地方,他有义务将其夫的信转交至她手中。
  即使迟了四,五十年,但那份心意不因时空转换而变薄,他希望能亲眼见到那名被丈夫宠爱不已的妻子,好问她一句——
  被爱幸福吗?
  “喂!你的口气里不要含诮带酸,紫月小姐哪里不好了,有本事你挑出几个缺点让我服气。”挑剔不成理由。
  “太完美。”
  “没错,她真的完美得无懈可击,得体大方和有礼的家训……咦!等等,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她的缺点不会是太完美吧?”
  见鬼了,他居然点头。这人一定会遭天谴。
  “完美的女儿,完美的妻子,将来也会是完美的母亲,她具备所有男人所幻想的一切美德,你不觉得她完美得太不真实?”
  一开始是欣赏,进而起了掠夺之心追求,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她拥有太多男人渴望的特质,恨不得占有她好向众人炫耀。
  而他得到了,并成为受人倾羡的焦点。
  但他却越来越不确定所下的决定是否正确,时间逼近婚礼让他有股喘不过气的压力,他找不出令他迟疑的症头在哪里。
  直到信里字里行间的真情打动了他,他发现自己被蛊惑了,对涡流的情爱有了某种程度的期待。
  不一定要门当户对,不必进退得宜,甚至不需要美貌和相当的教养,能在第一眼激起他不一样的感受,那么他会顺心而行。
  例如昨夜的顽皮鬼。
  “先生,你未免要求太多了,完美也算缺点的话,你这辈子准备敲钟当光棍。”和尚是他日后的选择。
  聂沕离神秘的露出诡谲一笑,“也许你会是第一个目睹奇迹的人。”
  干么说得这么玄,让人好奇心大起,“你找到阿霞婆婆了?”
  他只知道他在找一个最少六十岁以上的妇人,以他们的年龄,称婆婆刚刚奸。
  “你偷看我的信。”他不高兴的横睇秦日冯一眼,不愿有人玷辱了信里的那份真。
  “拜托,谁会对一封老黄信感兴趣,只有你才当宝看待。”找人找得明目张胆,他不清楚也很难。
  谁叫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船若遇上大风大浪不同心协力成吗?
  他可不想成为铁达尼号第二的乘客,与船共葬。
  “不过你也太夸张了,临时取消婚礼没有一点预警,你晓不晓得这举动有多伤人?我差点淹没在一堆口水中。”事隔多年,他的抱怨还是长如阿婆的裹脚布。
  就算臭得要死还是得缠,没完没了。
  “你这算是说客?”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少得不足一指的愧疚早已蒸发。
  觉得自己非常可怜的秦日冯装孬的求一个理由,“我只是想知道伟大如天神的你为何突然发疯,弃劳苦功高的下属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伸出援手。”
  不怪他中途撒手,也无从记恨他不娶老婆,人家想当一辈子黄金单身汉他管不著,可是好歹先知会他一声好方便他潜逃出境,别在婚礼的前一天才说不结了。
  一群人围过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他当场哑口无语的傻住了,不相信他视为标竿的好友竟然把“垃圾事”推给他,要他应付豺狼虎豹和一堆打死不退的蝗虫。
  泥人也有三分土气,何况他是昂藏七尺的大男人,一小口的怨气总要给他个交代,不要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一度他还被聂家两老怀疑和聂老大有一腿呢!他看来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他的“性”趣无庸置疑,绝不受男色勾引,无端沾染上的风波叫他百口莫辩,他总要为自己洗刷冤屈,在有色眼光的监视下,他连和女人喝杯咖啡都会遭受质疑,“障眼法”三个字马上冠在他头上。
  “你没必要知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他不需要了解得太详尽,以免说漏嘴。
  事情尚未笃定前,一切都是空谈。
  敷衍一下都不肯,他真是好朋友呀!“可是你的私事牵扯到我就不算私事,我有权得知事实真相。”
  “好让你去邀功,让更多人转移目标来烦我?”抽了一口烟,聂沕离眼神幽远地飘向窗外的老柏树。
  一棵树见证了历史,在战火中飘摇生存,悲欢离合在它眼中大概只有一瞬间吧!风扬起时,记忆也跟著流逝,终年长春不问世事。
  憋著气涨红脸的秦日冯有著一丝不自在,极力辩解,“我是在为你化解疏离的人际关系,顺便重塑你糟得见不得人的形象,我鞠躬尽瘁的奔波换来什么……”
  老当箭靶可不好受,谁造的业障谁来担,与他何千,为什么他得沦为每张口下的大罪人、出气筒,稍有是非传出一定将矛头指向他。
  “说够了没,要不要我倒杯茶慰问慰问你?”他最大的缺点是话多。
  “我哪敢僭越的喝你倒的茶?”说不定他在里面下毒。
  一阵轰隆隆的机器转动声盖住他底下的声音,破铜烂铁似的嘎隆嘎隆震耳欲聋,眉头一皱秦日冯定到窗边,想看看是什么怪东西制造噪音。
  “老板大人,你不会小气得只请一名工人整理草皮吧?你看她在除草还是挖洞?”
  惨不忍睹。
  视线一落的聂沕离将烟捻熄,幽然的说道:“我没雇请除草工。”
  “那她算什么,社区分派的义务除草员?”由穿著看来起码有六十岁。
  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工作,社会福利法形同虚设。
  “我想她搞错我的意思了。”没有一丝怀疑,他眼角流露出淡淡笑意。
  “你认识她?!”这个自闭男有他的人面广阔,才一天就融入小镇生活中?
  “昨天夜里让你吓破胆的元凶。”虽然没瞧见她的脸,但他直觉认定是她。
  光凭一个背影。
  “女鬼?!”她?!
  大白天也敢出现?!
  “她叫春天,艺术学院三年级学生,二十一岁,精通各种运动和乐器,目前是马术协会极力栽培的新星,春天牧场唯一的继承者。”
  “春天……”表情怪异的一瞟,眼露复杂神色的秦日冯心口一提,一朵乌云罩在胸口沉滞不去。
  这不是好现象,聂老大几时对人感兴趣了,而且是一名乳臭未乾的小女生。
  希望他的臆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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