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逢吃喝党(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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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电池。”博斯比划一下空调遥控器的形状,“又按不响了,按照你上次教我的方法,换电池。”
“按不响不一定是没电啊。”廖思危觉得这个男人的大脑构造真简单,说不定比她还简单,“也可能是接触不良,你那空调老得连厂家都不生产了吧,也没办法修了。”
“挨过半年就留给下一代的小屁孩,我懒得管。”博斯习惯称呼新生为下一代,他才没注意到他旁边就站着一个他所指的“小屁孩”,不过廖思危自己也没注意到。
“学长,你为什么老喜欢待在吃喝党的活动室里?”廖思危问,“你为什么不去图书馆、篮球馆或者足球场?也不泡吧?我从来没看到过你一个人单独出现在公共场合,你比较喜欢离群索居?”
“磁场相吸吧。”博斯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蒙人。
“那我也和那里磁场相吸咯。”廖思危完全信以为真,“一踏进去我就觉得放松,而且刚认识你们那几天,虽然完全和你们不熟,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往那里跑,就好像命案现场对于侦探的诱惑力,总觉得有疑点可挖掘一样。”
“你这么比喻合适吗?”博斯忍俊不禁,“你真的该去做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爆笑的话讲起来一本正经,要不是知道你的底细,我都会觉得你太能装了。”
“我、我就那么随便一说……”廖思危脸上的红色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不但艳丽而且生机勃勃,“你说我唱歌会好听吗?”
“唱歌?”博斯看了一眼廖思危紧张的神色,“去卡拉OK厅练习是没用的,如果你想恶补,最好是洗澡的时候唱,那儿能拉开嗓子,有助于正确发声。”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廖思危郑重其事地记在心里。
博斯本来想说自己是胡扯的,但是后来想想要是能让她在洗澡间里练一练嗓子也不错,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陪我去吃点热的东西好吗,我都要冻僵了。”买完电池,博斯遥远地望着挂了打折牌子的快餐店。
“你怎么穿那么少?”廖思危想起来自己还有事,但是完全无法拒绝博斯的要求。
“温度诚可贵,风度价更高。”
“你不像那种人。”廖思危斩钉截铁地打击了博斯吟诗作对的雅兴。
他们点了薯条可乐和汉堡包,博斯还要了一大杯冰淇淋。
“你不是冷吗?”廖思危不解道。
“不懂了吧,这种东西的热量才高。”博斯已经摆开了架势,又要给廖思危上一堂健康饮食摄入课。
“你没事吧?”廖思危看着张了嘴直吸气的博斯,担心地问。
“爽。”博斯半天才吐出来这么一个字,冰激凌的凉气快让他舌头麻木了。
“我看你好像更冷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吃不下就吐了吧,别死撑了。”廖思危好笑地说。
博斯把勺子放回塑料杯里,“我歇会再吃。”
“这么冷的天吃冰淇淋对肠胃可不好啊,这个理论你听过吗?”廖思危把自己的热红茶推过去,又挡住了博斯伸过来的手,“等一等再喝,一冷一热的还不如一直冷。”
“我要等多久?”看来博斯是彻底败给冰激凌了,连面子都不顾。
“你慢慢地喝吧,我再去买一杯。”
廖思危刚要站起来,博斯叫住了她,“红茶可以续杯,何必另外买。”
廖思危尴尬地站住了,“啊,是吗?我不经常来这种地方,不知道红茶可以续杯。”
博斯柔和地笑了一下,“不只红茶,咖啡也可以续杯,以后记得不要傻乎乎地跑去买两次。”
廖思危不好意思地坐下来,“我是不是很土?”
“是蠢哪。”博斯突然笑起来,“开玩笑的,你很纯。”
“是不是只有没词夸的时候才会说这个人纯洁或者善良?”
博斯乐不可支,“可以这么说。”顿了一顿,他很认真地说,“但我对你的赞美是诚心的,不是那种世俗意义上的奉承。”
廖思危迅速地低下头,但博斯依然可以看到她很舒心地笑了起来,那种表情令他觉得无所适从。就好像一个勇猛的警察,习惯了朝犯人声色俱厉,在自己撒娇的女儿面前突然间智力退化了一样。
“小思危,我突然觉得,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我是说,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那我该多幸福。”博斯定定地看着她,“那样,也许什么坏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第4章
“明天的圣诞晚会?”
E逼近廖思危,“我只想知道一点!究竟是不是由小廖负责晚会的所有食品?”
廖思危刚要解释,苏醒之一把将E推开,“怎么说话呢!小廖是这台晚会的压轴节目,她要负责制造空前绝后的高潮!”
E的眼镜还没来得及砸到地上,博斯喷水的声音从电脑后面传来。
廖思危看博斯呛得直咳嗽,到处找纸巾擦满脸的水,急忙掏出一包“心心相印”,整包递了过去。
博斯连句谢谢都说不出,半天才缓过气,“你才怎么说话呢,想谋杀我还是怎么着?”
廖思危有意无意地瞥过博斯攥在手里的那包纸手帕。每次博斯很自然地接受她一样东西,她就有微微受宠若惊的感觉,并且把看他使用的过程当做莫大的荣幸,在窃喜中度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到时候都来捧场啊,谁不来我杀了谁!”苏醒之扔下句狠话就转而招呼廖思危,“小廖,该走了,还要排练呢!”
“嗯嗯,嗯嗯嗯。”廖思危拿着话筒站在台子上,显得很紧张。
“你咳嗽什么,我试过话筒了,没问题,效果好着呢。”苏醒之打开钢琴盖,“倒是这破琴,音没几个准的。”
“我、我不记得词了。”廖思危满头大汗。
“你紧张个什么劲啊,现在台下一个人都没有,等圣诞节坐满了你还不得晕过去?”苏醒之撬开钢琴后盖,东敲西捶,“词我写下来了,去包里拿。”
廖思危如蒙大赦,像丢手榴弹一样丢开话筒去拿歌词,“苏老师,我觉得我完全不行,不但跑调,还老忘词。”
“不是说了不用担心跑调的事情嘛,你就当唱的是另类版好了,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甜蜜蜜》还不是有好几个版本。”
“关键是大伙能听得出来我唱的原版是什么歌吗?”
苏醒之终于调好了钢琴的音,她示意廖思危捧着歌词本和她合作一次。
“不要像念书一样,到时候没有歌词给你拿着。声音要富有感情。”
“反正我也看不清楚这上面写的什么,拿不拿都一样。”苏醒之的字简直比蛇扭好不了多少,“我应该表达一种什么感情?”
“歌词是什么感情基调,你就表达什么感情。”
“我觉得这个歌是说两个人临死前的遗言,我是不是该边哭边唱?”
“你应该重修小学语文课。”苏醒之突然想叫她去检查一下大脑,“一定是管理解能力的那部分出了问题,你可别到时候真的哭出来!”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廖思危突然说:“苏老师,你相信奇迹吗?”
“我不相信奇迹,我相信自己。”
“我是说,我要是想练得和你唱的一样好,你说那是奇迹吗?”
“差不多。”苏醒之看了廖思危一眼。
“那你说,我还有必要练习这首歌吗?”廖思危平静地望着苏醒之,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极明亮。
“为什么不?”苏醒之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后悔,有时候她把这个孩子看得太简单,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迟钝。
“如果一个歌手,不求大家鼓掌,只求别喝倒彩,她还有必要登台吗?”
苏醒之抓住廖思危垂在肩头的辫子,轻轻扯了一下,“有。谁敢喝倒彩,我在台下安插几个刺客,用弹弓打他后脑勺。”
廖思危笑了一声,“苏老师,你爱博斯学长吗?”
“我爱他。”苏醒之坦然又迅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根本不需要思考,她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上花了太多太多的时间,既然她回来,就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分手一定是因为什么很不幸的事情。”廖思危笑了一下,低着头,“苏老师,你不要放弃,我知道,学长他也爱你。”
“我们可是情敌!”苏醒之忍不住提醒这个孩子,“虽然是对手,但是你这么快就投降可太没意思了。”
“你还记得你来的那个晚上吗,为什么我会突然抓着你跑到博斯学长那里去?”
苏醒之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细节,当时自己并没说要找博斯,她只说过要找校长。
“学长并没有跟我提起你的任何事,E他们也不认识你。我知道你是因为有一天我们都喝醉了,学长抱着我,叫着‘醒之’这个名字。”
“他抱着你,叫我的名字?”苏醒之呓语。
“是的,而且我还不是你的替身——他只是把我当成电线杆。”廖思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两个冲动都有,选择了一下,她笑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许久,苏醒之抬起眼来瞪着廖思危,眼角有欣喜的泪光痕迹,“嫉妒我,嗯?”
“我……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苏醒之突然转身快跑起来,廖思危知道她要去哪里。她把手拢在唇边,大喊:“苏老师——祝福你和学长!”
苏醒之已经跑远的背影举起手来挥了挥,然后一个拐弯,隐入黑暗。
博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略微迟疑后放到旁边,由它继续响下去。
铃声坚持不懈,博斯丢开毛巾,按住切断键三秒以上,来电铃声转为关机提示。
苏醒之一回来,他的生活还有心便一起乱掉,可是他早已无法适应这种纷乱的感觉。五年时间总会改变人,只是变化的大小。博弈死去后,他的性格,似乎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复苏——他越来越喜欢安静,可以沉缅其中的、独自一个人的安静;至于爱,他经历过,所谓的心动,不过如此。
“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博斯自言自语着,一手关灯,一手把手机丢得远远的。
盯着黑暗之中的天花板,隐隐约约有人在耳边说话——
你对她既然念念不忘,为什么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两个人摊开来讲,讲完了也就算了,能够再续前缘也好,平淡分手也好,终归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她亲口对你说她是为你回来的,男人不该这么没有风度啊。
过去了。
过去了五年,虽然从来没有正式分手,但是不辞而别音讯全无的五年,早就给那段感情判了死刑。他逃避的不光是噩耗,也是不容于道德的爱情。
第5章
“听说等一下有个节目是小廖和帮主的旧情人同台表演,真是世纪好戏呀!”甜心坐在观众席上,显得兴奋难耐。
“不知道是惺惺相惜,还是你死我活呢。”安菲拿着本漫画,“来打个赌看帮主注意台上哪个比较多吧。”
“我赌小廖。”毛毛说,“而且我稳赢。”
“为什么?”
“因为苏醒之坐在钢琴后面,帮主总不能盯着钢琴死看。”
一旁的博斯发出了鼾声,他已经睡着了。
“我像老妇女吗?”廖思危不敢看镜子。
“你像仙女。”苏醒之拍了拍她的屁股,“挺胸抬头翘屁股!但别像只老母鸡。”
“我这样不会很突兀吗?我连无袖的衣服都没穿过。”
“如果你穿礼服我穿T恤就很突兀,但是我们两个都穿礼服就一点问题都没有。”苏醒之穿着一袭火红色露肩紧身长裙,头发盘起,缀几根红色丝带,“你穿白色很好看,像个洋娃娃。”
司仪已经开始报幕,苏醒之拉起椅子上的廖思危,“该我们了,来吧,让这群没见过美女的呆子看看。”
“这鞋子的跟太高了,我站不稳。”
“你别劈叉就可以站稳。”苏醒之不由分说,在一片掌声和口哨中拖着廖思危走出幕后。
底下掀起了声浪,已经低下去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放轻松,我们很受欢迎。”苏醒之拎着裙子,高贵地向观众席微微鞠躬。她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廖思危四仰八叉地摔在地板上。
“切!”立刻有几个男生抓紧时间起哄。
“安静!你们想死吗?!”甜心捏着拳头站起来大声地吼道,声音完全盖过了那几个男生。
廖思危满脸通红地爬起来,站在话筒前,苏醒之走到钢琴后。
“嗯嗯,嗯嗯嗯。”廖思危习惯性地按照每次练习时的开场白咳嗽几声,底下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毛毛笑得都滑到椅子下面去了。
“帮主快醒醒,小廖上台了!”E一个耳光把依然在睡的博斯打起来。
廖思危看了苏醒之一眼,苏醒之点点头,开始弹前奏。
廖思危紧紧地抓着话筒,好像抓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深深地低着头,除了地面不敢看其他地方,即使喝了酒她还是很紧张,酒精一点作用都没起,反而使她想不起来歌词,以至于没跟上正常的拍子,苏醒之前奏弹完了,她还愣在那里,顿了一秒,才开始唱第一句。
这首歌太脍炙人口了,几乎没人不知道。如果廖思危唱的是一首糖水情歌,那也就罢了,反正时下流行的小白歌曲本来就是拿来让人随便瞎唱的。可这是一首如此经典、缠绵悱恻的情歌,那个年代长大的人也许压根无法容忍它被这样糟蹋。
“省省吧!这个水平还出来唱歌!”
“去唱儿歌!去唱儿歌!”
廖思危看了一眼钢琴后面的苏醒之,她神色自若地弹着,完全不理会下面发出的叫喊。
廖思危只好机械地继续唱着:“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吼什么!口臭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甜心站起来教训那些起哄的人,“都给我闭上嘴,臭流氓!”
“下去吧!下去吧!”那些人继续起哄,有一群把炮口对准了甜心,“你算老几!”
“我是你娘!”甜心捏扁一个易拉罐砸过去。
“小娘们,有种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