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1976-第6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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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调走,这种无组织纪律的同志,咱们德江可受不起!”
哗!
谁也不曾想宋祖贵当场就下了黑手,向省委申诉,这是随便能说的话么?这是在毁人前程啊!
尽管省委只会为维护自己威信,否决德江行署班子的申诉,但薛向却得被省委彻底划上黑名单,一个让班子集体不满意的同志,还能堪当大任么?
宋祖贵话音落定,却无人接茬儿,孔凡高摩挲了下新剪的短发,抬眼扫了扫全场,挥挥手道:“到底是年轻同志,我看咱们就不用给省委添麻烦了!”
孔凡高这番话,却是言不由衷!
对薛向,他可以说是恨极,怒极!
想他孔某人在德江,威风到处,谁敢不从,尤其是那握手的手段,就无一次落空过,今次,却偏偏在薛向面前,栽了大跟头,让薛向修理得苦不堪言,更不提,还是当着张彻和曹刚的面儿。
孔凡高清楚张彻识出了二人交锋谁胜谁败,因为方出得办公室,半道上张彻就寻来了冰块,意思很明显,让他敷敷手!
虽然他孔某人当时就将冰块扔张彻头上了,可保不齐曹刚也识出了关窍,到时候,宣扬出去,他孔专员还活不活。
终rì打猎,一朝让小麻雀啄瞎了眼,这怎让孔凡高咽得下这口气。
的确,他要一巴掌将薛向这只小麻雀拍死,宋祖贵的这番建议无疑就是最好的。
可他方才抬眼扫去,却无一人愿意附和,就知道此事断不可为。
想来也是,就薛向的问题,向省委申诉,虽然能一棍子敲死薛向,可也属于置喙省委的决议,不尊重省委,省委肯定会给德江行署记上一笔。
如此问题就来了,既然是行署班子决议申诉,自然在座诸人都有份。
可薛向又没得罪这几位,人家不愿意跟着他孔某人顶缸,淌浑水,乃是情理之中。
想透此点,孔凡高有些叹气,这帮人到底对自己是口服心不服。
可越是口服心不服,自己这口气就越不能憋着,越憋着,就越让人觉得软弱,一瞧见自己软弱,那魑魅魍魉都得跳出来,岂不会闹得天下大乱。
薛向,这跳起的猴子,必须拍死!
一念至此,孔凡高喝口茶,接道:“说到底,薛向也是年轻同志,既然是年轻同志,肯定就缺少工作经验,对各种规章制度不熟悉,咱们行署班子,是不是暂时就别安排薛向同志具体工作了,先让他学习学习各项法令法规,组织纪律,党章党纪,这也算是体恤同志,帮助他进步嘛!”
“我看这样办挺好,学习总归是没坏处的嘛!”宋祖贵附和立时附和道。
熟料,宋祖贵话音方落,场中竟起了道极不和谐的声音,“既然没坏处,就请这位专员同志去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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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昆仑剑出血汪洋
() 清晨新下过雨,这会儿天气又yīn了,天上的太阳并不炽烈,身在三楼,风从远处的玉湖掠起,招惹罢枫林,这才攀上楼来,凉浸浸地吻着肌肤,将这盛夏的酷暑一扫而空。
可刘科长依旧很热,额头上的汗水,滴答滴答,都快在地上淌出到溪流了,后背更是早已湿透,风一吹,衬衣便在背脊上印出半片大号的桑叶来。
刘科长祈求地望着对面的薛向,又是作揖,又是抱拳,奈何薛向不动不摇,看也不看他,稳稳立在门边,静听着会专员会议室里的动静儿。
原来,薛向和蔡杰夫谈话结束之际,离开会虽然不久了,却仍有三十多分钟。
而他就身处地委家属区,距离地委自不太远,骑车回赶,也不过几分钟时间。
当时,薛向兜头就行,自行车快骑出小车的速度了,就想着赶紧赶回去,不让张彻的jiān计得逞。
可骑到半路,这家伙就砸出滋味来,立时调转了车来,朝别处拐去,尔后,又悠哉悠哉在地委家属区,逛了一圈,直到专员办公会开始的前五分钟,他才回到地委大院。
而这行署会议室方关闭,他就闪身出现立在了门前。
不错,薛向并没打算急着推门,来个时间刚刚好,让某些人失望。他要干得事儿,比这激烈得多!
他就在门口静静站着,听听这帮人说什么,都说旁观者清,薛老三就是要用旁观者的眼睛,看看这德江行署众头面人物的来面目。
薛向没想到的是,他方站定没多久,刘科长也寻了过来。
要说刘科长瞅见薛向站在会议室大门前。骇得魂差点儿飞了,简直比看见门前没人还吓人。
试想,若是门前没人,则证明薛向进去了,按时到会,则必然生不出什么波澜。
可薛向竟站在门口偷听会议,这问题就大条了,刘科长哪里还不知道,薛向这是要算总账。
当下。他便奔了过来,连连冲薛向求饶,可一道门内,正是孔凡高在讲话,就是借刘科长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门外弄出响动来。
届时,只怕薛向没踩死他,孔凡高一个喷嚏,就能给他打飞。
就这么着,刘科长一边惊心动魄听着屋里的动静儿,一边心急火燎地用手势给薛向求饶。
原,薛向是心善之辈。也不会跟刘科长这种小喽啰计较,把他逼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出了气。
可哪里知道,待听了会儿会议室内。孔凡高、宋祖贵、张彻的发言。
他狂怒之余,也惊出一身汗,心中对刘科长这把剔骨尖刀,再没半分怜悯。
要说。宦途险恶,这点薛向是早知道的。可他从来没想到竟能险恶到这种程度。
想他薛向来德江,招谁惹谁了?老老实实,分分,却惹出如此无妄之灾,让屋里那几位竟要往死里整他。
先是,申诉省委,灭他前程,尔后,此计不成,竟又要将他打发去混档案室,彻底闲置。
霎那间,薛老三心头千万头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他竟第一次有了张口骂人的冲动。
啪的一声,薛向推开了大门!
薄薄的阳光,顺着门框溜了进来,打在薛向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完美的轮廓,修长的身形,原极度和谐,完美的画面,偏生被一头乱发,一架老气的黑框眼镜,以及衲yīn冷的气质破坏殆尽。
薛向的出场很简单,却又很惊人,满场的视线,乃至光影,都交汇在他身上,如果此处是舞台,那他就是舞台上唯一的名星。
啪,
宋祖贵最先回过神来,立马就拍了桌子,他这会儿可不是先前为孔凡高张目,而假模假式地发怒,此刻,薛向敢当众反驳他,剥他面皮,他是真的怒了。
所以,这一巴掌拍得格外重,宽厚的巴掌落桌霎那,血sè褪尽,相邻他而坐的邱庆chūn的茶杯盖子,都被他一巴掌震得翻落在了桌面上。
宋祖贵霍地起身,一双狭小的眼睛猛地胀开,“薛向同志,你什么意思,什么态度,你未经请示,擅自不来开会,这会儿又贸然冲击专员会议室,还莫名奇妙让我去学习,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组织的这关你过不了。”
薛向却不答话,径直走到张彻身边,“张秘书长,你坐了我的位子,麻烦让让!”
刷的一下,张彻一张因为薛向突然赶到,已经没有什么颜sè的老脸,顿时血红,他真想大吼一句“老子就不让”,可他不能。
因为,薛向的行署党组成员,是省委封的,而按照官场约定束成的规定,这把椅子也确实该薛向坐。
而省委,以及那官场潜规则,都是他张彻挑战不动,也不敢挑战的。
当下,张彻站起身来,铁青着一张脸,绕过长桌,行到薛向对面的空椅上坐了。
这一段距离,不过短短十米,可张彻却向踩在刀尖上行走一般,疼得他快没法呼吸了。
裸的打脸,裸地被薛向打了老脸。
来嘛,官场上,弄错排位顺序,以及领导铭牌顺序的事儿,不是没有发生,虽然事情不小,容易造成矛盾,可在排名上吃了暗亏的领导,谁也不会当场,或者明面上就发飙,即便暗恨,也是事后动作。
因为领导也要风度嘛,哪有为这点不小的小事儿动怒的,没得让人小看。
可薛老三此刻,就反其道而行之了,愣生生发作开了,将张彻一张老脸,啪啪啪,扇得肿了。
“薛——向!!!”
宋祖贵怒不可竭,细细的脖子竟挣得粗大无比,通红间根根粗大的青筋清晰无比,他这声嘶吼,声音凄厉而高亢,动静儿极大,惊得外面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安坐在孔凡高身后的宋昆,赶紧起身,出门挥了挥手,又折进门来,将门关上,外面的动静儿才消止。
的确,宋祖贵气疯了,他被薛老三的嚣张跋扈,气得疯狂了。
在他看来,薛向迟到,撞门,无礼反驳他的话,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过,可这小混蛋面对他义正词严的反驳,不反省检讨不说,还敢如此给张彻难堪,小王八蛋以为自己是谁!
“专员同志,我耳朵不聋,听得清你说话!”薛向不惊不怒,盯着他道,“你问我的问题,我可以挨个儿回答你,听好了。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你问我什么态度?我态度很端正;你说我不经请示,擅自不来开会。那是因为没人通知我开会,既然不知道有会,又如何请示;你说我冲击会议室。这点我不同意,我只是推开门而已,因为我不推门,就没法儿进来,不进来,就没法儿行使组织赋予我参加行署专员办公会议的权力。
可能我的动作有些大,那是因为我的情绪不好,我为什么情绪不好,那是因为,我刚到行署,连中饭都没人管,就被张秘书长派遣人带我去找宿舍,而我也没想到咱们德江行署的条件竟这么差,我被刘科长带着一连找了四个地方,三栋楼,六个房间,所有寻到的房子,无一不是住满了老鼠,蜘蛛,蟑螂,散发着发霉的味道,再找第四个地方的时候,恰好遭遇了蔡杰夫副秘书长,跟他打招呼的过程中,听说了他要负责整理专员办公会的会场,我这才知道咱们有会要开。
这位专员同志,请问我在遭遇了这些后,我能否有些脾气,如果你还说不能,抱歉,我还得有脾气,因为我是人,有七情六yù和火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问我为什么叫你去学习,这是因为你叫我去学习,而我是京城大学毕业生,先后担任过江汉省荆口地区承天县胡家街区快活铺公社副社长,靠山屯大队大队长,京城大学哲学系团委副书记,京城大学校党委宣传部新闻中心副主任、辽东省花园地区承天县常委、副县长,县委副书记,明珠市委督查室主任,在各个工作岗位上,不曾出现半点违法枉法的事情,另外,人在大学的专业是哲学,选修课正是法学,所以,我和您这位专员同志比起知法,懂法,遵纪守法,自问不会落在下风,如果我都需要再去学习各项法律规章,您是否更该去学习。
这位专员同志,还没请教你是哪所大学毕业!”
哗!
薛老三一番话,真个是: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用词准确,吐字清晰,不急不徐间,层次分明,而又层层递进,直如江河倒灌,千里滔滔,气势如天!
而这番话,不仅解释了他迟到的理由,更完完全全道出了他此番来德江赴任的悲催遭遇,几乎直接将某人的敌视,和背后的黑手摊在了明面上。
而各人也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各样意思,而稍微有些正义感的中立之辈,皆生出同情之感,丝毫不会再觉得薛老三跋扈无礼。
而薛老三这番话,在吐露悲惨,剖析yīn谋,获得同情背后的终极目的,也无非是打碎孔凡高,张彻,宋祖贵在众人面前,给他营造出的这副跋扈、无礼面孔。
因为,看着跋扈,无礼没有多大危害,可它能让所有班子成员都敌视你,疏远你,彻底成为另类,而无法争取帮手,任他薛向事如天,在德江也别想干出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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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当务之急
却说,薛向此番话出口,宋祖贵彻底哑火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对方的话非但犀利到令自己辩无可辩,还让自家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薛向最后问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那句话,简直是让他这位小学毕业的副专员同志无地自容,可偏生又抗辩不得。
宋祖贵生平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词锋如刀,那小子说出的话,可不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子,刺啦啦在自己和老张脸上,一刀刀剔着肉。
想到张彻,宋祖贵又抬眼朝孔凡高瞧去,但见孔凡高那张通红的脸孔,已经化作铁青色,冷冷冻着,好似结了冰。
细算来,宋祖贵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看到孔凡高这种表情了。
因为自打孔凡高担任专员后,整个德江敢惹孔专员生气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且能憋得孔专员在狂怒状态,还不能拍桌子大骂的人,压根儿就从来没有过。
思及此处,宋祖贵忽然发现自己今天莽撞了,做了回被蒙眼拉磨的蠢驴,因为他忽然明白整件事,未必是张彻擅作主张,定然是孔凡高授意,要不然先前薛向撞进门来,哪里还轮得着自己作仗马之鸣,不清楚状况的孔专员早着人将姓薛的推出去了。
越想越觉有理,宋祖贵不禁有些生气,他自问平素对孔某人忠心耿耿,可眼下这事儿,孔凡高却压根儿不曾跟他提过,就因为信息不对称。叫自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这也太不仗义了。
想着想着,宋祖贵有些心灰意冷了,懒得在前头跟薛向顶牛了,当下,便气呼呼坐了下来。
宋祖贵这一落座,方才有如被施了个时间禁制术魔法的会场,陡然复活了。
孔凡高咳嗽一声,重重一拍桌子,冲张彻瞪眼道:“张彻同志。你们行署办是怎么做的工作。这么重要的日程安排,你也能整漏了,险些冤枉了好人!”
张彻赶忙站起身,道:“专员。诸位领导。我检讨。我检讨,是我工作做得不够细致,也是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