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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官道之1976-第55部分

小说: 官道之1976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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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向把肉钉在一棵白杨树上挂了,手起刀落,一条条大小不等,重量均匀的肉条在他的刀下飞速诞生。柳莺儿捡起肉条刚要称量,却被一道声音阻住:“莺子,不用称了,保证条条重量相等,你王大爷我卖了一辈子肉,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自称王大爷的老头制止住柳莺儿,又对薛向道:“小同志是哪个屠宰场的,师傅是谁,说不定我还认识。看你年纪轻轻,手上的活儿却着实扎实,后生可畏啊,那个胡一刀……”

    “死老头子,我看你又灌多了猫尿,瞎白话什么呢?你哪知眼睛看出人家是杀猪的?快给我回去洗碗,见不得你这灌了二两黄汤,就管不住嘴的德性。”王大爷正说到兴头上,却被一位围着围裙的老太钻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拎着耳朵拽回了家,引起一阵哄笑。

    十八家街坊分走了九十斤肉,给柳莺儿家堪堪留下了六十来斤。肉被分了,柳莺儿还不满意,把薛向带来的两大包东西全部取了出来,摆了一地,看得众人连连咂舌:莫非这后生是来下彩礼的?

    一大堆零食分给了大杂院大大小小的娃娃,只留下少许给大宝还有弟弟断嘴儿。三大罐奶粉,柳莺儿送出了两罐,被一位孕妇和一位家有病人的奶奶满脸感激地收下了。幸亏大宝早早地把收音机抱进了怀里,不然薛向真怀疑柳莺儿会把它也给送出去。

    分罢东西,在众人的道谢声中,薛向跟着柳莺儿终于进了屋子。这是一间四进的房间,约莫六十来平,两间卧室,一个客厅外加一个厨房,陈设极其简单,除了桌椅板凳,没有沙发,亦没有任何家用电器(当然,本山大叔口中的手电筒除外)。客厅的正面对门的墙上贴着一张伟大领袖的画像,狭小的客厅内整齐地摆着五六把椅子和一张黑色的小方桌,桌上摆着一盘馒头和三碟小菜,外加一盆米茶,若干碗筷,显是正准备吃饭。…;

    

    柳妈妈热情地把薛向迎进屋内,忙着招呼他落座,又指挥柳莺儿给他倒水。薛向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了,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仙子,生怕她心有不满。柳莺儿却比他想象中大度得多,优雅的身子一扭就进了厨房,未几,端出一杯水来,趁薛向接水之际,轻轻掐了下他的手心。到底还是看不惯他在自己母亲面前装大尾巴狼。

    薛向刚替柳妈妈放好猪肉,大宝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跟进了客厅。这个小男孩,他发糖时见过,只是当时不知是谁家孩子。小男孩生得虎头虎脑,就是身子略显单薄,留着大众型的帽子头,怀里抱着不知什么时候从大宝那儿弄过来的收音机,小脸立着跟了进来。小家伙很是聪明,他怀里的收音机被他拨弄了三两下居然咿咿呀呀发出了声音,里面正唱着京剧。柳妈妈在厨房里切肉,听见唱腔,竟然跟着哼了起来。

    “小风,把收音机关了吃饭,你下午还要上学呢。省电点,晚上回来听。”柳莺儿在厨房里说话了,她正帮着柳妈妈腌肉。先前,薛向进来了要帮手,却被柳妈妈劝了回去。

    小风听了姐姐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挑衅似地把声音调得更大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姐姐话,去吃饭。”见小家伙不听话,柳妈妈不满了。

    小风脖子一梗:“都怪姐姐,她把我喜欢的巧克力给发光了,我和大宝合起来才六块儿,她都不知道巧克力有多稀罕。上回我们班曹小胖拿了一块,可威风了好久,说那是他爸爸托了好些人才买到的。”原来小家伙是为了巧克力和姐姐闹别扭。

    “小风,给,我的都给你。”大宝傻乎乎地看着翘着嘴巴的弟弟,从口袋掏出三块巧克力递给他。

    小风摇摇头,把大宝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我不要,你吃吧。”

    兄友弟恭,小家伙不错嘛!薛向看着眼前一大一下的两兄弟,心中一阵温暖。

    “吃饭,吃饭,我也饿了,小家伙不来陪客?”薛向挨着饭桌坐了,拾起碗筷摆出要吃饭的架势,他这番举动纯是为了哄小风来吃饭。

    “我叫柳扶风,你叫薛向对吧?成,哥们儿就陪你一陪。大宝,拿酒去,咱哥仨不醉不归。”小家伙语出惊人,浑然不似刚才埋怨姐姐发光了巧克力的娃娃模样。

    大宝得令,转进厨房抱出一个酒瓶来,小风起身拿了三个酒杯刚要摆上,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客厅的柳莺儿劈手夺过:“你多大?喝酒!快点吃饭,再闹,仔细你的皮。”说完横了薛向一眼,收起酒瓶,回了厨房。

    薛向倒是头一回见她呵斥人的蛮横模样,柳眉倒竖,樱唇翘起,别有一番风情,看得她一阵傻眼。

    “嘿嘿嘿,眼睛珠子快掉出来啦!你是喜欢我姐吧?兄弟你眼睛够贼,我敢保证满四九城就没有第二个姑娘有我姐这般好看。”小家伙搂住薛向的肩膀,有些自得,亦带着戏虐。

    薛向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模样有些好笑,拍开他的手:“你小子,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喜欢啊,赶紧吃饭,你下午不上学啊?”

    “上个鸟学,读书有什么意思,你别瞧不起人,我告诉你,我就喜欢我们的曹晓佳,要不是他哥哥曹小胖横在中间,哥们儿我早得手了。”小家伙盛了一碗米茶递给大宝,又给薛向和自己一人盛了一碗,得意洋洋地卖弄着见识。…;

    

    薛向听得一阵咂舌,柳莺儿这个弟弟可不简单啊,简直一个地地道道的混混苗子。

    小家伙见薛向不说话,似被自己震住了,他惬意地喝了口米茶,接着指点薛向:“震住了吧,哥们儿,你不成,你胆儿太小,我姐哼哼一句,你都吓得哆嗦,也忒窝囊。”

    “我哪里哆嗦了,你小子别瞎白话。”

    “得了吧,那你为啥给我家又送这又送那,难道不是怕我姐?”

    “是喜欢,不是怕。”

    “一个意思,不喜欢能怕?”

    这小子简直成熟得惊人,噎得薛向说不出话来。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这也早得过了份。

    “哥们儿,十块巧克力,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还没答应呢?”

    “成!”

    “我姐有未婚夫了,你小子这些礼物可扔水里了,哈哈哈……诶诶,说好的噢,十块巧克力不准反悔!”说完,小家伙恶作剧似地盯着薛向,仿佛想看他悲痛欲绝的模样。

    “这我早知道了,算什么秘密,巧克力作废。”薛向就着咸菜咬了口馒头:“味道不错,你也吃啊,你看大宝吃得多香。”

    “你,你,你这是耍赖,咱总不能因为失望而失约啊,你这也太不爷们儿了。”小家伙自以为是的秘密不仅没有取得意料中的效果不说,反把算计好的巧克力给得瑟丢了。他分外不满,抓起桌上的馒头大咬一口,似在泄愤。

    “我没失望,是你失望了。”

    “你!”

    “你喜欢你姐的未婚夫么?”

    “王八蛋才喜欢他,那个小白脸忒不是东西。嘿,要不你带着我姐私奔吧。咦,看你的表情,莫非你没种?”

    “你小子真行,鼓动人带着自己姐姐私奔,你这真是蝎子拉屎。”

    “怎么讲?”

    “独(毒)一份啊!”

    “别扯没用的,只说你敢不敢吧?”

    “用不着那么麻烦。”

    “噢,我知道了,看你又买这又买那的,你家里一定是做大官的吧。你不会想让公安把那小子抓起来吧?这招够狠,公安有枪,那小子见了枪还能不怂?”

    就在薛向二人正聊得热烈的时候,门外起了喧天的嘈杂,再细一听竟是荒腔走板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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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鸳鸯成双非因系

    

    “东边刮起那邪风来啊,一朵儿梨花儿枝上开啊,俏妹妹你开门只能我来啊,一顶花桥迎你来啊,一顶花轿迎你来啊(具体唱腔参见《康熙微服私访记三》中的锦袍记里的付三山迎亲)……。”姜大牙领着黑皮十来个混混儿,肩挑手提地带了大大小小的礼盒、箱子,唱着荒腔走板的野山歌儿闯进大杂院来。一众混混学着姜大牙的打扮,光着个膀子,边吆喝边晃着膀子,痞气十足。倒是白可树白衣黑裤,打着发蜡,带着金丝眼镜,打扮得衣冠楚楚,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跟在后面。

    “嗨嗨嗨,我说你们是哪儿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里面闯,大中午的人家都休息呢,你们吵吵什么玩意儿?”王大爷刷完了碗,正坐在门前的青砖上抽着旱烟,就看着这帮痞里痞气、咋看也不像好人的家伙冲了进来,当下就喝问了起来。

    “老头儿,没长眼睛啊,这披红挂绿、大包小箱的,不是来下彩礼的还能作甚?”姜大牙嘬了嘬牙花子,回了王大爷一句。

    “下彩礼,哪家姑娘?”

    “老柳家的柳莺儿呗,你们这大杂院也算是柴屋出佳丽啊,除了柳莺儿还有谁能配得上咱白大少爷?”黑皮指着翩翩而立的白可树答道。他这不着痕迹的马屁拍得白可树甚是舒服,白可树回了黑皮个微笑,负手不语,继续保持着翩翩佳公子的造型。

    “莺子?她,她。。不是?”王大爷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儿来,这小白脸是来下聘的,那,那刚才割得一手好肉的后生和莺儿是什么关系?这可真够乱的。

    就在王大爷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大杂院的各家大门纷纷打开,听到吵闹的男女老少们一道涌了出来,嘈嘈杂杂约莫三四十口子,将白可树一众人等围了个半圆的圈子,众街坊人多势众也不惧这十来个光着膀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的阿飞,当下就七嘴八舌的质问了起来。

    “嘿嘿,你们是来给莺子提亲的?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们这伙儿歪瓜裂枣,哪个配得上咱家莺子?”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大妈发言了,直接无视了正作翩翩欲仙状的白可树。在她老人家看来,白可树和这帮光膀子的混混搅合在一起的造型,活脱就是过去的恶主和刁奴来强抢民女,哪里有半分好颜色给他。

    “我说,我老汉是莺子他三大爷,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啥时谈的对象我咋不知道?那个头发抹得站不住苍蝇的后生,你说是来下彩礼的,想必是婚约已定,那我就问问你,谁给保的媒?谁给做的主?我就不信她柳严氏敢这么大胆子。我把话搁这儿,没我老汉的同意谁都别想娶走咱家莺子。”说话的正是柳莺儿爷爷的叔伯兄弟,亦是柳莺儿爷爷辈唯一的老人。柳老汉六十多岁,膝下三女无子,三个女儿早已出嫁,他脾气倔强,性子刚烈,哪里愿意去做女儿的拖油瓶,独身一人住在大杂院里,靠着退休工资,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平日里对柳莺儿一家很是照顾。在他看来柳氏兄弟就是他们老柳家唯一的血脉,柳扶风更是他的心头肉,对其更是宠溺异常。若不是柳老汉骄纵,柳扶风也未必小小年纪就成了现在的惫赖模样。方才,柳老汉在邻院下棋,并未得知薛向来时的那阵欢闹。这会儿,他刚回来准备吃午饭,就撞上了这闹心的事儿。…;

    

    “我说你们这群老不死的,瞎掺和什么玩意儿,人家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干你们什么事儿?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兴你们那老古董的一套。”黑皮为了搭上白可树,是奋不顾身了。在他看来,跟着姜大牙继续混下去也只不过是饱个肚子,无甚前途可言,要想有个正经出身还得跟着白可树这种老头子披着半张官皮的纨绔。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哪里来的阿飞居然跑咱大院来祸祸了,胆子不小。”

    “狗日的,再吵吵,老子回家拿刀剁了丫的。”

    ……

    ……。。

    别看这大杂院青壮少,老弱多,可抱起团来压根就不怕这些混混,这种邻里关系远不是后世淡漠的人情可比的。虽说众街坊和老柳家的关系不到生死相托的地步,可也绝容不得别人欺上门来,不然,这一院子的人出去都抬不起头来。

    “嘿嘿,哥们儿看见没,那个带眼镜的小白脸就是我未来姐夫,怎么样,卖相不比你差吧?有压力了吧?”小风扯着薛向的胳膊站在门槛上,悄悄在他耳边嘀咕,显然是为了打击他,报方才的一箭之仇。

    薛向顾不得回击他,握着柳莺儿的手,温柔地看着她。

    早在外面起了荒腔走板的歌声的时候,薛向就知道是谁来了,柳莺儿亦知道是怎么回事。柳莺儿面色苍白,从厨房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泫然欲绝地望着薛向,一双眸子深邃地看不见底。她心中惶恐极了,她一直没有告诉薛向她未婚夫是谁,她害怕薛向知道了,会破坏两人这种融融淡淡的感觉。她甚至不断地在心里麻醉自己,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薛向望着柳莺儿明丽无俦的脸蛋儿,心疼极了,赶紧起身扶住她,悄悄在她耳边道:“我都知道了,怕什么呢?原先我还怕你有心上人呢,现在我开心得狠呢。别怕,有我呢!”

    是啊,有他,我不怕的!柳莺儿又想起了那个天崩地裂的夜晚,山呼海啸一般的灾难,他都把我救出来了,我还怕什么呢?

    薛向牵着柳莺儿的手站在柳家门前看戏,大宝和小风一人霸着一边门槛站在二人身后,柳妈妈挤在门前的一边角落里,惶恐地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白可树众人。柳莺儿和白可树的婚约,柳妈妈是知道的。她也实在是没法子,大宝要治病,一家子要吃饭,只有委屈自己的闺女了。她何尝不知道白可树不是什么好东西,嫁给她就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可她也是万般无奈,只有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许是女儿嫁过去,白可树就变好了呢,她在白家衣食无忧,应该会过得好的吧。可现在,柳妈妈看见女儿“明目张胆”地和薛向手拉着手,哪里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要说薛向这后生着实不错,不仅长得好看,和自己这万里挑一的闺女很是登对儿,看穿着和今天的慷慨,料来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人也和气不说,还有一副好心肠,最重要的是,看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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