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1976-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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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生出几分感动来。三人刚喝完汤,便听见jǐng报声大作。又数息功夫,军卡,jǐng车,来了十多辆,接着便见一个yīn骘的高个儿青年从一辆绿皮军卡的驾驶仓中跳了下来,直奔过来。
那yīn骘青年还没站稳,便恨声道:“三哥,你放心,今儿个我叫的人多,大部队还在后面,保管叫瘸老三一伙儿,一个没跑,妈的,敢跟咱们得瑟,踩不死他!”说完,又拉过薛向,小声道:“三哥,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我看咱们自个儿叫上一伙儿兄弟,就能把这京西给铲平了,干嘛非掺合上公安和部队呀?”
这yīn骘青年正是yīn京华,方才薛向趁着弄姜汤的空当,打电话召集的。不但联络了yīn京华,还有李学明。薛向之所以单单联系这二位,正是因为这二位的老子一个在军,一个在政,全是京城的在职要员,都插的上手。
按说,收拾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用不着这么大阵势。可京西的这伙儿混混,数量实在太多,且极其滑溜,若是不一网打尽,难免变生肘腋。再说,薛某人心中也未尝没有显lù实力的意思。
先前,在派出所,虽然薛向成功把赵国栋三人带了出来,可凭的全是勇力。在这三位官僚眼中,个人勇武从来就算不得什么,这三位要靠的是政坛大树,可不是靠他这一勇之夫。眼下,薛向人不知不觉整出这么大的阵势,正是对这三位显lù峥嵘!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yīn京华同志,是总后yīn副政委的公子。这位是赵国栋主任,是荆口地区”
薛向拉过yīn京华,给双方作了个相互介绍。先前,赵国栋三人见yīn京华叫薛向三哥,还以为是薛向的兄弟,一通姓名才知道不是亲兄弟。可这位的老子已经是军委四大部的副政委了,对薛向还如此谦恭,怎不叫这三人肃然起敬。
起敬之余,三人对薛向的家世、来历是越来越好奇了。怎么军政两界的大佬,公子都和这位搭的上线,莫非他是某位党内大佬的后人?
赵国栋三人起敬也好,好奇也罢,薛向都顾不上了,这会儿,他出来已有些时候了,老爷子可是交代他守门儿的,自个儿不在,只留康铜几个在家,来了客人算怎么回事儿?他冲yīn京华和后赶到的李学明交代几句,又招呼二人办完后,来家吃午饭,便上了车,一道烟儿去了。
这世上的事儿,往往是怕什么,它就来什么,薛向到家的时候,不只是来了客人,还是来了要客,竟是安在海,左丘明,陈道三人到了。不光客人到了,就连薛安远这主人也在家了。
“二伯,大姑夫,七姑父,新年好,新年好。”薛向老远就抱拳冲三人问好。
安在海笑笑:“好小子,初一一天,我都在家等你,你小子愣是没来,初二我又等了一天,从太阳当头到月亮出山,还是不见你小子踪影儿。我就想啊,人家谱大啊,没辙啊,只好亲自来给您拜年来了。”
“二伯,您这是骂我呀。”
“怎么,听出来啦?”
哈哈哈
众人全被二人这俏皮话儿给逗乐了,薛安远看得啧啧称奇,不知道自己这侄子怎么和安氏亲近到这种程度,尤其是这安在海进门就客气至极。他可是听说这安二爷是个极有面子的人物,谱儿极大。先前还不明白这位怎么这么好说话,这会儿,看了他和薛向的亲热劲头儿,顿时豁然开朗。
薛向又和左丘明、陈道,一一握手,问好,接着,就隆重介绍起赵国栋三人来。却说赵国栋三人一路上心绪就没平复过,各自揣测薛家老太爷是何等人物,该怎么进礼,怎么问好。可万万没想到,到了地头儿,竟是先撞上熟人陈道了。他乡遇相识,立时将三人先前的忐忑,紧张冲散了不少,慌忙上前见礼。
薛向知道赵国栋三位,来京城何事,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便将安在海三人,外加伯父薛安远的姓名兼职务各自说了一遍,当然,赵国栋三人的身份也没漏下,末了,还加一句是自己的领导,在江汉多有照顾,如此这般,众人亲近不少。
中午一桌自然是坐不下的,不光这帮官员要吃饭,康铜并yīn京华一伙儿后赶的青年们也开了一桌,席上,并无人谈公务,甚至连官场的事儿都不说,各自寻些野史,趣话说了,气氛倒是极好。
话说正月初三,薛向家宴开两席,吃的热闹,喝的开心,而远在江汉省荆口地区承天县胡家街区快活铺人民公社的粮管所仓库内,有四人围着个火炉子,也吃得热闹。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僻野仓库的一餐饭,竟是一场震惊天下的zz事件的导火索。改变了薛向的人生轨迹,甚至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这个国家的zz进程,扭曲了一段历史。
这是一间万吨级的仓库,在整个承天县来说不算什么,可在整个快活铺人民公社来说,那就是全社老百姓的生命线。这是快活铺人民公社唯一的一间仓库,还为此特意设立了一个部门——粮管所。
按说,这仓库乃是储粮所在,仓储重地,应防水忌火,压根儿就不该生火做饭。可这会儿,粮管所由蔡高礼当家,蔡氏父子才没多少忌讳。大中午的,蔡国庆不知道在哪儿打了只黑狗,回来剥皮,就剁了两条后tuǐ,炖了一锅,还请了被他臭骂过的堂叔蔡高智。
按说,蔡国庆和蔡高智算是彻底闹翻了,毕竟那样龌龊的骂词,且是侄子骂叔叔,这作侄子的不三跪九叩地道歉,那是万万没和好的可能,可这二位是什么人。一个是属狗脸的混子,说翻就翻,就合就合,一个是心机深沉的官僚,喜怒不形于sè,这二位还就当没事儿人似的又和好了。
方才说吃饭的有四人,除了蔡氏父子,蔡高智,还有这一人最是特殊。他就是马山魁的前秘书、现任粮管所会计的吴天桥。这吴天桥正是薛向初至快活铺公社那夜,指挥食堂上猪下水的那位。当时,这吴天桥没了踪影,可薛向一直挂在心里。当然,他倒不是想见这吴天桥,而是挂心蔡高智当时的戏法儿是怎么变的,怎么能在马山魁的腹心做的法。
要说这冬天吃狗肉,实在是绝大的享受,俗语有云: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又说一黑二黄三花,说得就是黑狗肉乃是狗肉中的圣品。这不,就连蔡国庆这厨子里的二把刀,兑了一锅水,半斤油,辣子,花椒随便加,就这么胡搞瞎搞,也炖出一锅香浓四溢的狗肉来。
蔡高智往嘴里塞了块肉骨头,一阵乱嚼,眨眼间,褪出块骨头,嘴chún立时变得又红又亮,不知是辣的还是烫的,接着便开了口:“小吴,仓里的粮食还有多少?”
蔡高智问得漫不经心,可听在吴天桥耳里却宛若炸雷。
“不多了,还有五千五百吨不到。”吴天桥一副书生模样,白脸、眼镜儿,就连说话也细声细气,极是斯文。
“再出一千吨吧。”
“什么!”
吴天桥满眼惊骇,筷子上夹的狗肉不住地滴着滚烫的红油,滴得他满手,又红又汤的油脂触着他的皮肤,他亦未觉疼痛。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上回不就出了一千吨么,再拉些稻草垫在最底下,谁能发现?来年,再叫那些泥tuǐ子多收些,补齐不就完事儿了。吴秀才,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惊个甚,再说,上面有我舅舅,下面有我叔儿,你怕个球。”蔡国庆一口将半瓷缸酒往嘴里倒了个干净。
“国庆!”蔡高礼似乎不满蔡国庆将这yīn暗之事说得漫不经心,出声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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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 天破了(上)
蔡国庆虽不惧蔡高智,却是卖了个面子给他,没有接着说粮食的事儿,而是寻了新的话题,打趣吴天桥道:“吴秀才,苏寡fù的屁股白不白,听说你被我叔儿堵在被窝的时候,苏寡fù正撅着屁股给你弄那话儿,哈哈,要我说你小子口味儿还真重…。”
闻得此言,吴天桥的面皮红一阵,白一阵,此事可以说是他毕生的耻辱,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不住地想,要是没有那事儿,要是没有被蔡高智捉住,要是没有暗里给马主任一刀,自己现在还是公社第一秘,以自己高中生的学历,将来未必不能仕途显达,可,可…唉,一念之差,毕生追求毁于一旦,不但变成了这不入流的仓管员,受蔡国庆这等匹夫的戏弄,还要违着良心,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
吴天桥想到伤心处,一口将满满一缸烧刀子全倒进了嘴里,火辣辣的酒液顺着食道,一直烧到心里,咳咳咳…秀才毕竟是秀才,立时被折腾得面红耳赤,不住咳嗽。
蔡国庆还待打趣,却被蔡高智回首截断,“行了,吃肉,吃肉,要我说国庆这炖狗肉的手艺还真是一绝,满快活铺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蔡国庆难得在那件事儿上获得人家的真心夸赞,立时欢喜得眉开眼笑,嘴上还连连谦虚起来。蔡高礼瞥了这个不成气候的傻儿子一眼,忍不住长叹一声。
“怎么,五哥还在为靠山屯的事儿烧心?”蔡高礼貌似关怀地问了一句。
蔡国庆原本绽放的笑脸儿,一听靠山屯三字,立时木了,骂道:“狗rì的薛向,忒也狠了,老子一家只不过是来公社工作,又不是脱离生产大队,这王八蛋竟然将老子们算在了靠山屯生产大队以外,真tm的不是东西…。。”
蔡国庆骂不绝口。蔡高智心中冷笑,还不是当初你们自个儿觉得拿工资换工分不划算,东跑西托。才脱了农村户口,现在看着靠山屯金山银山,小楼肥猪没了自己的份儿,急了?傻了?该!
蔡高智对这父子俩实在是一丝好感也欠奉。若不是县里有郭民家杵着,他早让蔡高礼父子知道知道什么是公社蔡主任的煞气。
“行了!”蔡高礼喝断蔡国庆的怒骂,接道:“弄得好是人家能耐,老子也不眼馋,何况。咱们现在的rì子,小酒喝着,狗肉吃着,岂不比在山沟沟里,强上百十倍。再说,他靠山屯也不过是发点儿小财,分到个人能值个甚,还不是顿顿吃糠和稀。还能像老子们一样。顿顿酒肉不成?”
蔡高礼离开靠山屯有些rì子了,因着怕靠山屯的社员们嗤笑,他干脆再没回过屯子。每每听人说靠山屯又分钱了,又分肉了,修房了,发收音机了。都让他妒火中烧。可光烧有啥用,那实打实的物件儿到底没他的份儿。听了只有自己憋闷,索xìng他就不打听靠山屯的情况了。来了个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蔡高智笑道:“五哥,有些rì子没回老家了吧?呵呵,你可小瞧那帮泥tuǐ子了,不,准确地说是小瞧那姓薛的小子了,我先不说靠山屯现下是个什么状况,你猜猜去年一年,靠山屯上交咱们公社多少钱?”
蔡国庆嗤道:“能有多少,撑破天,不过万儿八千,毕竟这帮泥tuǐ子才翻过身,又是办猪场,又是修房子的,能有多少?”
蔡高智闻言,轻蔑一笑,晃了晃脑袋,这莫名奇妙的得意,看得蔡高礼一阵心烦:“国庆说得虽然不靠谱,料来也差不了多少,靠山屯的底子摆在那儿,就是养猪也养不了多少,听说这秋季的稻子丰收了,再算上那养的几百头猪,撑死了,不超过一个巴掌。”
“哈哈哈…”蔡高智忽然大笑几声,待众人皆好奇地停了筷子,朝他看来。
蔡高智启chúnlù齿,轻声道:“三十二万还多。”
三十二万!
这四个字仿佛惊雷闪电,震得蔡氏父子痴呆一般,各自目瞪口呆,眉眼斜飞,手中的筷子已然跌落,却恍然未觉。就连闷头吃喝,懒得掺合的吴天桥也听傻了,眼泡子鼓鼓,绿油油一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七弟,你是不是弄错了,被那小子骗了,靠山屯巴掌大块儿地方,怎么可能弄出那么多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蔡高礼猛然惊醒,张嘴就是一连串的不可能,在他想来,上交三十二万,那岂不是靠山屯得有一百六十万,他可是做过靠山屯近十年的掌舵人,那个屯子什么状况,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怎么可以那么有钱。
蔡高智道:“五哥,真金白银的东西,那小子怎么骗我,跟你说,当时社里就没要肉,直接要那小子交钱,你们是不知道,那天算是把我这辈子的眼福都过足了,那小子竟然用东方红,拉来一车钱,像卸泥沙一样,把钱从拖箱里倒了出来,那如山的钱啊,就像cháo水一样,拖出去老远,铺了一院子,各种票子,十元的,五元的,新的,旧的,花的,绿的………”
蔡高智说得入了戏,竟如呓语一般的描述起来,蔡氏父子和吴天桥似乎也被带入了戏,仿佛眼前就是钱山钞海,是那样让人着mí。
“哎哟!”
一声惨叫打断了四人的遐思,原来主讲人蔡高智手中的汤碗歪了,洒出滚烫**的汤来,浇在他那白nèn的皮肤上,立时就起了水泡。
吴天桥极有眼sè,第一时间地上手绢,待蔡高智擦净,问道:“照蔡主任的说法,这靠山屯一年岂不是挣了一两百万,这是多大的成绩啊,就是全县最大的东风机械厂,一年也才三十多万的销售额呀,这么大的成绩怎么报纸上一点儿没lù,这可不止是靠山屯的成绩,完全是蔡主任您领导有方嘛,就是区里的廖主任,县里的郭主任也能沾光呀,怎么一点儿动静儿没有,莫说是外面,就是我这社里的人都不知道,怪,真怪!”
“怪个屁!我看你是少见多怪!你也不想想姓薛的得罪了老子,有老子舅舅在县里,他姓薛的哪怕把这靠山屯折腾成了金山银海,也叫他没地儿领功请赏。”蔡国庆恨声骂完,语气又低沉下来:“一两百万,一两百万啊,靠山屯才四百零几户,一家就能分上近五千啊,五千啊,老子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不行,爸,咱们是土生土长靠山屯的人,姓薛的不能这么做,我们要回去,要搬不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