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翻身记-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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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媒体发明的新名词,但它肯定不是一个准确的概念。之所以媒体要生生造出这个词,是因为不如此就难以感慨出某种不正常的现象。他们说在我们的社会上存在一种法律的实施现象。在上层与下层之间,在强势群体和弱势群体之间出现的一种适用标准上的差异。似乎社会地位差距越大,其标准和结果的差异就越大。比如我若不是个省委书记,今天恐怕要吃足流氓地痞和涉黑警察的苦头。”
姚希文连连点头,答不上话。
彭放沉声道:“在顺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和顺上市委市政府要负主要责任。希望顺山市委市政府以此为例,举一反三,严肃查找全市执法战线存在的问题,切实整顿执法队伍。做到自我监督,懂得自我监督,让人监督的另一种执法层面。”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一定切实执行省委的要求,坚决杜绝这样的不良现象,请彭书记放心。”姚希文当即表态道。
“放心?”彭书记冷哼一声,“我再问你,你们搞的这个湖州开发区是什么意思?糊弄上级领导还是为了忽悠专项拨款,或者是忽悠广大的人民百姓?”
姚希文脸都吓白了,他低头喃喃道:“这件事情……”
“姚希文同志,请看着我讲话。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这个西海省最大的百姓讲话。”彭放蓬勃的气场四溢,莫说当事人姚希文,就是金杨和余占刚也吃不消。
姚希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起来湖州开发区是他和黄光耀市长博弈的结果。他是外地空降到顺山的干部,属于“外来户”,连头连尾在顺山才干满三年。而黄光耀是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提拔起来的,是顺山土生土长的干部。亦是顺山广大人民眼中的“自己的市长”。
不管是顺山的汽车工业园区还是湖州高新开发区,他都是个后来人。这三年来,他们俩的全部博弈点都放在汽车工业园区的控制权上,湖州开发区是时任副书记的黄光耀一手促成的,亦是他在顺山的耀目政绩工程,水泼不进,加之没什么政绩点,他也就自动忽视。
他小心翼翼地说,“彭书记,湖州开发区是黄市长的心血,也是他当年一手创造的,跑审批跑政策跑资金跑支持,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荒唐。”彭放勃然大怒,指着姚希文道:“湖州是你们的私产?是个人的政绩,是谁的老婆外人动不得?它是国家的,是人民的,是党的湖州。你们作为顺山市的党政一把手,是党和国家的罪人,要为国家和百姓的损失负全责。”
“我虚心接受彭放同志的批评,承认并改正错误。”姚希文见彭放发起了脾气,反而镇定下来。一般领导在私下场合批评某人,证明他在领导心中还有分量和位置。要是一言不发或者在大会上公开批评,那证明该领导对他的印象极坏。
“哪怕有些领导甚至全市人民戳我的脊梁骨,我也会把改造湖州开发区的重担背起来,我代表市委请您明年再来视察,保证给您一个全新的面貌。”
彭放语气稍缓,语重心长道:“经济快速发展是好事,但前提一定要健康稳定。而且必须谨慎对待影响经济稳定的诸多不安定因素。尤其是党政领导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各部门之间的协调关系。我党一直提倡和谐发展观。你姚希文若连这点沟通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市委书记。”
“彭书记批评得对,我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虚心向黄市长请教,多交流多沟通。”
正在这时,姚希文的秘书把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朝里张望。
姚希文皱起眉头。
彭放挥了挥手,“有事你去忙。”
“我马上回来。”姚希文快步来到门外,还没来得及发火,他的秘书神秘兮兮道:“我听到一个消息,黄市长正在赶来的路上。”
姚希文一惊,“他知道彭书记来了湖州?”
“不,他听说湖州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他的秘书还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询问详情,我拖延了过去,所以他们急匆匆赶来看看……”
“哦……这个老狐狸鼻子还真灵……”姚希文挥了挥手,“你去外面盯着点,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说完他推门而入,走近彭放身前,低声请示道:“彭书记,黄光耀市长正在赶来的路上,您见不见……”
“不见。”彭放好整以暇地起身,吩咐金杨,“我们马上离开,离开前,你去把我们中餐的账单接清。”
姚希文心中松了口气。彭放不见黄光耀是他今天最大的惊喜,这基本意味着彭放对他和黄光耀不同的态度。哪怕彭放毫不留情地K了他一顿,但接触和没有接触之间有质的区别。他因此感激地看了金杨一眼。知道金杨的电话是关键。如果金杨选择打给黄光耀,黄采取的做法或许比他更果断更强硬以博取彭放的好感。那么彭书记选择不见的人就是他这个市委书记。
姚希文殷勤道:“我带金处去柜台结账。”
金杨跟着姚希文出了门。姚希文当即低声感激道:“谢谢金处。以后金处有任何吩咐,我在所不辞。”
金杨微笑道:“还是姚书记应对有方啊!看得出来,彭书记对你很有感觉。”
“兄弟,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之间就别以官职相称。”姚希文低声道:“彭书记这算是微服私访?顺山是第一站?”
金杨点了点头。
姚希文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神情复杂地问,“主要的重点是哪个方面?”
金杨笑而不语。
姚希文尴尬道:“我犯错误了,不该问不该问的事情。金兄弟谅解我一时冲动。”
金杨摇头,低声道:“彭书记在汽车工业园区呆了半个小时,没有和任何人交流;但却在湖州开发区走了两个多小时,和诸多农民有过交流,还去过开发区援建指挥部。”
姚希文眼睛一亮,感慨道:“明白了,我明白了!”
金杨见姚希文俨然当他为知己,索性明说,“这次的私访,我希望姚大哥能封锁消息。”
姚希文点了点头,忽然道:“可是不少人看见彭书记了,现在彭书记刚来西海主政,电视媒体的出镜率不高,但是迟早……”
金杨笑道:“只要政府方面不给出定论,私下里人们怎么传小消息无妨。”
“就是就是。”姚希文再度感慨地看了金杨一眼,真心恭维道:“金兄弟年轻有为,脑子灵活,将来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对了,关于这次事件的人员处罚,金兄弟有什么建议?”
金杨想了想道:“带黑社会性质的一群恶棍一定不能放过,他们的身上大有潜力可挖。至少一群警察教育教育就算了,但是他们的头,那个叫周晓川的决计不能轻饶,敢拿手铐拷省委书记,要查清楚,是什么人指使他带队出警,滥用职权,欺压百姓。彭书记对这个姓周的行为很反感。”
其实无需金杨提醒最后一句,姚希文已经下了决心,哪怕彻底和黄光耀翻脸,也在所不惜。反正姓周的是黄光耀的人,正好拿下他,治安大队大队长的空缺还可以腾出来……
“不知道怎么感谢金兄弟!”姚希文真诚地握起金杨的手。
“还有件事情。”金杨看了看四周一眼,语气严肃道:“今天我和彭书记先到的市区,在富丽华庄园看到几幅白色的横幅,彭书记很震惊。”
“啊……我早知道会有麻烦,没想还是没躲过。”姚希文叹息着摇头,忽然想起来什么,犹豫道:“金兄弟有所不知,这个富丽华是蓝田地产公司开发的,蓝田地产的老板……”
金杨轻描淡写道:“不就是姓迟吗?”
姚希文微惊,“彭书记知道?这样啊?”
金杨知道他心中所想,进言道:“你无须和任何人对立,只要把能掌握的资料呈送给彭书记,至于以后,关我们什么事?”
“也是,的确不关我们的事。”姚希文摇头晃脑的和金杨齐齐一笑。
第二十章 戴着脚镣跳舞
彭放在姚希文的恭送下出了美食城,他没有理会姚希文想要握手告别的举动,仅是淡淡挥了挥手,便径直上了余占刚的桑塔纳。
因为职业关系,金杨主动地朝姚希文伸出了手。
“祝你们一路顺风!多联系。”
“姚书记请留步。再见!”
金杨刚上车,三辆黑色公务车疾驰而至,和桑塔纳擦肩而过。金杨微微回了回头,看到一辆奥迪车中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矮胖子,笑着朝姚希文走去。
金杨知道这大概就是黄宏的老爸,顺山市市长黄光耀。他不知道姚希文怎么去忽悠黄光耀,但显而易见的是,黄光耀肯定会在几小时或者几天后获悉彭放私访顺山之事,想必那时他的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悔恨之极煽黄宏几耳光也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咧嘴笑了。
忽然,他的手机发出嗡嗡震颤。他拿出手机一看,手机上至少有六七个未接来电和三条短消息。其中有四个电话来自姚一民,两个电话显示的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号码,一个陌生号码拨打了一个电话,发了三条短消息。
第一条是:“金处你好,我是安省长的秘书艾慕国。”
第二条是:“请问金处,彭书记和安省长会面的时间是否改动?”
第三条是:“安省长已经等候在省委办公厅,请问彭书记何时归来?”
金杨稍稍调整了下情绪,才谨慎地回头问道:“彭书记,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姚秘书长的,有省政府办公厅的,还有安省长秘书艾慕国的电话和短消息。”
金杨观察彭放在听到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时眼睛皮子微微一跳。
彭放很果断地吩咐,“念短消息。”
金杨照着顺序把三条短消息读了一遍。
彭放静静地听完,忽然问:“占刚,我们什么时间到达武江?”余占刚稍一估计,回答道:“三点十分进城,三点半前可到省委办公厅。”
“你给安省长的秘书回个电话,告诉他,我四点钟有时间。如果安省长方便,我们可以面谈。”
金杨有些吃惊。如果余占刚的估计不出差错的话,他们三点半便可以回到省委办公厅,可彭放为什么要延迟半小时和安省长会面呢?本来约好的时间是三点,这样一拖再拖,安家杰会答应?
“顺便给姚秘书长回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到达办公室的时间。”
金杨点头,马上掏出手机,先给安省长的秘书艾慕国回了个电话。金杨很早就从李刚和柳承汉嘴里听说过艾慕国此人。两人虽然没有过多透露什么细节,但却一致认为此人决不简单,能在以严苛著称的安家杰手下做了四年秘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艾秘书好!我是金杨,是的,正在回武江的路上,彭书记大概在四点钟有空,不知道安省长有没有时间,好,我等你回话。不客气。”
然后他又给姚一民秘书长回了个电话,“姚秘书长,您好……”
“我好什么好,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章制度,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我打你多少次电话你不回,不是让你保持联系……”
金杨心想,您打电话那会,一群涉黑打手正要冲他们下手,哪里还顾及电话震动。
好在姚一民发泄一通后,语调一变,“彭书记人呢?”
金杨回道:“正在赶回武江的路上,大概三点半到达办公室。”
“知道了……”姚一民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挂了电话。金杨苦笑着放下电话,微微撇了撇脑袋,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的车影。
车是双国刚买的新车,因为在改装厂安装了一些特殊的设备,节前到的货,初五才拿到手。金杨估计是夏国华在开车。
“在看你朋友?”
彭放突如其来的话,吓得金杨心里一惊。“啊……”
“不要遮遮掩掩的。”彭放闷哼道:“美食城里出现的那群人也是你安排的?”
金杨沉默无语,余占刚却惊讶地看了金杨一眼,“我说那来的一帮人,生生把战火往自己身上点,原来是金秘书安排的?是省警卫局的便衣?不,不像……”
金杨陷入纠结之中。摆正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老实承认,二是矢口否认,反正彭放也没有证据,仅仅是彭放的人生阅历的一种猜测、判断。
承认意味着要冒风险。也许彭放很反感秘书违逆他的命令,哪怕他的确是为彭放的安全考虑。他咬牙不承认,这事情也许就拖了过去,没人会深究。
不冒风险固然稳妥,永远也不会失败;可是不冒风险却也意味着悲哀,一生都不会成功。
想到这里,他轻声道:“是的,是我的安排。”
汽车内静了半晌。
彭放淡淡一笑,说道:“西方商界有一条教育员工的名言:第一条顾客永远是正确的,第二条,如果顾客有错误,请看第一条。而很多无聊的人将此套用到我们的官场上,还美名其曰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第一条领导永远是正确的,第二条如果领导有错误,请看第一条。”
“知道我为什么否定厅里推荐的几个秘书吗?”彭放不等金杨和余占刚答话,“我不喜欢没有骨气俯首帖耳不辨是非的秘书,他们只知道唯唯诺诺的顺从,秘书和领导之间固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绝不是以附属关系存在,而是以独立的思想和人格存在。有人说秘书在工作等于被捆手绑脚,但是聪明的秘书会学着戴着脚镣跳舞。”
金杨心里一喜,知道自己冒险成功。
余占刚也很诚实的说道:“幸亏金秘书提前安排了人手,否则当时还真不好说……”
金杨汗然道:“我也仅仅是防患于未然,没想到真的出现了意外。对了,彭书记,您是怎么发现的,我已经很小心了。”
彭放淡淡地扫了金杨一眼,突然闭口不语。从政这么多年,他掌握了一套保持上下级关系的法则:尽量不要让下属太了解自己,但是也不能完全不了解。其中度的把握是关键。再者说,如果下级问他问题,他立刻回答,那怎么体现出他们之间的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呢?
车上了高速以及抵达武江的一个半小时路途中,彭放再没有说过话。下了桑塔纳轿车后,也只对等候在外的姚一民淡淡招呼了一声,直接走上高高的台阶。
金杨和姚一民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快步跟上。
迫于彭放不在办公室外谈公务的原则,姚一民不敢多话,仅限于“您今天钓鱼顺利吗?”等三两句搭边话题。
直到三人进入彭放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