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不是马超-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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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动身?”蔡琰垂下目光。
我苦笑着耸了耸肩:“朝廷还没正式通知,就算他们再心急,也总得让我休息十天吧。”
她嘴唇微动,声音轻不可闻:“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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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一次静下心来,思索西域大都护的事情时,我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官职所知极少。
我知道西域都护府是用来控制西域各国的,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他并没有权力也不可能插手各国的军政事务,但他手握军队,又不是单纯的大汉驻外机构。
手握军队,却无法就地征集粮饷……这便意味着,这个机构需要从大汉内地来获取这些与生存息息相关的重要物资。
这难道不是朝廷对我的一种控制吗?
我如是想着。
从大汉向西域输送粮饷,必然要经过凉州啊……
我又暗自笑着摇头。
在我有限的学识里,能和这个官职有所关联的人物,也只有班超。
班超在历史上从来都是作为正面的励志人物出现的,当然以投笔从戎最为人所知,他一生的近半时间,就是在西域度过的——我可不愿向他学习,老死在天边异国。
既然提到了班超,我便亲自去拜访了岳父蔡邕。
“班超?”蔡邕立刻便明白了我的意图,“书房里有班超的传记,贤婿不妨一阅。”
我大喜,急忙跟随他进入书房。
蔡邕翻找了大半天,才从满屋的竹简中找到了一卷书简,抖了抖灰尘后抛给了我。
我猛吹了一口气,将竹简平平展开。
班超是在跟随窦固出击匈奴一战中崭露头角,从而得到机会出使西域,在西域与匈奴使节斗智斗勇,表现出色,被留下来镇抚西域。
之后汉宣帝驾崩,班超打算回国,结果被于阗王抱住大腿恳请留下。班超考虑到国内没有机会,还不如留下,便继续奋战在西域。
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班超的简历来看,大多数战斗,都是借用疏勒、于阗等国家的兵马,很少有单独作战的情形。即使后来大汉皇帝派遣徐干辅佐他时,也不过送来不到一千的士兵——而且都是戴罪立功的囚徒;第二次又派和恭等四人率领八百兵马前去相助……
我忍不住问道:“班超去西域时……带了多少人马?”
蔡邕凑上来往竹简上扫了一眼:“第一次出使之时,不过三十六人吧。”
我哆嗦了一下:“做都护时呢?”
他细细看了看竹简:“徐干一千人,和恭八百人,至少有两千多人了吧。”
我从他手中夺过竹简,瞪大了眼睛妄图从字缝之中找到大军的影子。
但是,这只是徒劳。
而且……在西域干了足足三十年的班超返回长安时,得到的官职……竟然是区区射声校尉!
于是他在半个月后去世了。
蔡邕解释道:“西域都护的官职历来均是比二千石,却从不是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
“那……”我疑惑地看他,“怎么才能镇抚西域?”
“贤婿聪慧,岂能看不出来?”他叹了口气,“我朝势强之时,西域自然归附;我朝混乱之时,西域诸国便视都护如无物,甚至攻杀都护。”
我缓缓道:“那……我手中的兵马呢?”我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
“老夫以为……朝廷既然要削弱贤婿的兵权,自然不会让你率领大军前往西域。”蔡邕顿了一顿,“况且……以朝廷目前的粮饷状况,也根本不足以支撑。”
这倒是大实话。
司隶连续两年大旱,年年都靠其他州郡的粮食勉强维持,哪里还拿得出多余的粮饷来让我使用。
至于凉州……马腾已经将数千头牛羊送给刘协,自己手中的军队也大幅精简,若要他再供养我一万五千的骑兵,而且是千里迢迢运往西域,一两个月或许可以,但长年累月下来……凉州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
我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起身向岳父告别。
蔡邕送我出门,满怀关切地提醒道:“西域诸国反复无义,只知服从强势,宽怀用处不大,贤婿当多立威信,而后治理。”
我点了点头,替他拉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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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邸,我立刻召集文武进行议事。
我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难道我只能带三五千兵马平定西域?”
贾诩反问道:“诏书规定过士兵的人数吗?”
我一怔:“似乎没有。”
他摊开双手,笑道:“既然没有规定,那还担心什么?”
邴原亦道:“朝廷对马大人的任命本来就是特命,与寻常都护的权限大不相同。”
我接受了这个理由,又问道:“那粮草问题如何解决?”
现在我不担心钱的问题,只担心粮食——现在这个社会,有时候金子确实买不到粮食。
“主公勿忧。”程昱道,“朝廷和凉州确实无法给予主公太多帮助,但主公可在西域屯田以供养士兵。”
“屯田?”我一怔。
他点头道:“屯田并不违反诏书。”
我沉吟了片刻,抚掌道:“应该可行。”
程昱微微翘起嘴角:“主公似乎忘记了一事,诏书上说得很清楚,‘假节,建衙,开都护府,都督西域一切军事。’”
“先生是说……建衙?”我沉声道。
“是。”他点了点头,“主公应该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吧?”
我当然明白:“我就是西域之主!”
12护卫
“不不,”程昱纠正了我的主观臆断,“建衙只是意味着,主公能够自主任命属下官吏而已。”
我揉了揉下巴:“谁能告诉我西域大都护麾下应该有哪些属官?”
贾诩点头道:“按照旧制,长史、主簿自不可少,公子治军,当然也有参军、司马。另外,西域都护府有时也会设立副都护或者校尉,作为副手。”
“还有乌鸡校尉。”王烈补充道。
“乌鸡校尉?”我蹙眉问道,“这算个什么名称?专门养鸡的?”
“是天干中的戊己,”他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戊己在天干十支居中,意味着此官公正中立,不偏不倚……不过,最初时,戊己校尉是用来屯田的。”
我不禁一笑:“子尼,此职非你莫属了,我军的粮草供应,便全交给你负责了。”
国渊急忙拱手:“当不辱命!”
“其实,公子需要哪些属官,自己设立便是,谁管得着?”贾诩最后又丢出一句话来。
我立刻眉开眼笑:“此言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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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再一次前去拜访马日磾和张温。
没有人对我说实话。
相对而言,马日磾甚至还不如张温坦诚。
马日磾虽然和蔼可亲,一副家族尊长的模样,但翻来覆去,无非只是安慰我接受任命,努力工作,不负朝廷和陛下的重托,不辱马家之名罢了。
张温反而对我说了几句真心话。
“老夫早就提醒过你,切不能贪恋兵权,可惜你没听进去。”
我反驳道:“辽东如此情况,我不把握兵权,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张温没有回答,而是又一次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夫再劝你一句,散掉兵马,在洛阳也好,在汉阳也好,本本分分呆上一两年,消除掉朝廷的担忧与疑虑。”
“一两年?”我摇了摇头,略带讽刺地笑道,“等你们消除了河北的隐患之后,我还会是安全的吗?”
他叹了口气:“只要马太保和老夫在朝,你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不怀疑他这句话的诚意,但听起来,朝廷似乎也只会给我留下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
这种感觉,令我极其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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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马日磾和张温都是这种态度,对其他公卿,我更加不抱任何希望了,只去尚书台问了句何时让我出发。
尚书令何颙翻了翻手头的公文,告诉我并无记录,然后他一拍脑门,通知我务必参加初六的朝会,会议应该会对我的任命有具体的说明。
然后,他对我再没有任何言语。
我微躬着身从尚书台出来,顿时怀念起卢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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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去西域已成定局,我也不再盲目奔走——我也压根不愿意去面对那些自诩为中兴汉室功臣的嘴脸。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就乖乖地留在家中,陪伴着家中的妻妾与幼女。
贾诩身为洛阳令,公务繁忙得难以想象,就连马岱这个区区北部都尉,也忙得整天看不到人。
我一度甚至产生了“这两个人是用公务繁忙为借口趁机与我疏远”的错觉。
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忘记了一个人。
我回到洛阳已经三四天了,却没有看到贾诩的儿子,贾穆。
那是个吵闹的小子,一般情况下,听到我载誉归来的消息,他定然会像跟屁虫一样粘上来问东问西……
然而,做姐姐的贾羽告诉我,贾老夫子将自己的孙子送去了太学当旁听生……而且还是寄宿制的!
看来,贾老夫子是打心眼里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子完成自己的夙愿……成为一代大儒啊。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他。
但是,贾穆却在初五的时候跑来见我。
只不过几个月不见,这块木头似乎已经长高了不少,曾经一脸的杀伐之气此时此刻早已不见踪影,见到我之后竟然还羞涩得开不了口。
“几个月不见,连话也不会讲了吗?”我打趣道。
他吭吭哧哧地准备了半天,才张嘴说道:“姐夫。”
我哈哈一笑:“在太学里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聊?”
他迟疑了片刻,点头道:“无聊之极。”
“都学了什么?”我随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他撇嘴道,“整天都在学《易经》、《尚书》、《诗经》和《左传》,我现在听到这四本书的名字都想吐!”
“好嘛!”我笑道,“我那时候也是在你爷爷的教导下学习了这四本经典。”
“学得怎么样?”他瞪眼看我。
我扬起了眉毛:“都还给你爷爷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马上就要去西域了,你姐姐也会跟随,你知道了吧?”
贾穆点头:“刚刚回来时听母亲说过了。”
“你怎么看?”
他略显惊讶:“我?”
我点头。
他微一沉吟,缓缓说道:“对待手握重兵的将领,朝廷一贯如此,我……没什么看法。”
“我已经为朝廷所忌惮,而朝廷目前没工夫对付我,所以干脆将我派出西域,”我含笑说道,“也就是这样。”
贾穆咬着下唇,似乎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最后,他松开了嘴唇:“姐夫……我想跟你去西域!”
对他的反应我并不吃惊。
从认识他一来,他所表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名热血少年,只不过几个月的文化学习,根本不足以掩盖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向往。
“你爷爷可是希望你成为一代大儒的吧?”我笑着问道。
提起贾老夫子,贾穆还是有些畏惧,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那我……偷偷跟着你走?”
我怒瞪了他一眼:“你想让他杀了我吗?!”
他不禁后退了两步,弱声嘀咕道:“你得带上我啊!”
“你以为这是私奔啊!”我坐了下来。
“反正……我不想在太学里呆着了!”他梗着脖子叫道。
我耸了耸肩:“军中没有空位给你了。”
“我给你当随从!”他急忙道。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会给你爹说的。”
他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坐在我身旁:“姐夫你根本想象不到啊,我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听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儒士们在耳边聒噪,明明一点点的屁事,他们竟然能争吵半个月!有时候……我真想拔刀剁了他们啊!”他咬牙切齿,恨恨不已。
我很同情地在他背上拍了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不愿意呆在那种地方。”
“知我者,姐夫也!”他抬起头来,眼中竟然隐隐有些泪花。
我叹了口气。
13再别洛阳
四月初六,大朝会。
坐在末席的我决定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地进行全程旁听。
今天朝会的主要议题是……祈求苍天庇佑,希望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
我饶有兴趣地观看起来他们的表演。
首先,司徒黄琬一脸沉痛地回忆了过去两年的大旱,宣称那是百年难遇的天灾,必须有人对此负责——当然,负责人是已经贬谪到了益州的王允。
然后各位公卿大臣纷纷引经据典表示赞同。
其中,岳父蔡邕作为观测天象和负责历法的太史令也多次发言,用各种自然气象来证明司徒论点逻辑的正确性和科学性。
这场看似对王允的批判,大部分内容却是各位大儒在炫耀自己的学识……
文化水平实在不入流的我……很快对这场学术大竞赛失去了兴趣,坐在门边昏昏欲睡。
当我擦了擦口水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辩论终于接近尾声。
我悄悄问了问周围的官员,他们告诉我,这场研讨会的持续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半时辰。
我一边心中暗骂这帮混蛋浪费生命,一边微微挪动着坐麻了的双腿,强烈的电流在一瞬间传遍全身。
口干舌燥的大儒们终于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辩论大会。
之后,百官用一刻钟的时间处理了十多件重要的政务。
然后,宣布散朝。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公卿百官一个个站起来伸胳膊踢腿舒展筋骨,而后从我面前鱼贯而出。
这场朝会……没有一个字提到我?!
那必然是刘协要召见我!
我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我保持着坐姿岿然不动,直到崇德殿中没有一个大臣。
侍立在门口的侍卫看着我说道:“这位大人,散朝了。”
我瞪了他一眼,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迈出了大殿,穿上了仅留下来的一双靴子。
“是马超马将军吧?”从一旁快步走来一人,满脸都是笑意。
我猛一回头:“陛下要召见我?!”
“陛下?”他呆在原地,而后连忙摇头,“下官是??令??,特来为马将军送来印绶。”他朝后一招手,立刻有随从捧着东西碎步赶来。
我不由大为失望,从侍从手中接过印绶:“银印青绶?”
“是。”他点头道,又从袖中摸出一片竹简,“请将军印章确认。”
我从腰间掏出个人印章,用力盖在了竹简之上。
他仔细辨认无误后,躬身拱手:“将军事务繁忙,下官不敢打扰,这便告辞。”
事务繁忙?
我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