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不是马超-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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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堑长一智,”我只能示以宽怀,“算是警戒你我吧。”
庞淯咬着牙应道:“属下在此立誓,绝不乱饮!”
“属下也立誓,绝不再跟外人去看舞女!”吴石梗着脖子低声吼道。
“如果要说罪过……我才是罪大恶极吧?”庞淯身后的陆仁哭丧着脸插话道。
要不是这厮醉倒在地,那些刺客也不会获得这么一个极佳的行刺机会,因此,陆仁的确有罪——说实话,他还不如一开始就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你说得对,有罪就要责罚。”我决定杀鸡儆猴,“罚你一个月军饷。”追命嘶鸣一声,忽然加速。
“……是。”陆仁闷闷地应了一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在身后叫道,“我军发过军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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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沿海岸线行进了三天,我军来到西安平县城。
西安平县城门大开,却没有县中官吏出来迎接,只看得到百姓居民进进出出,一切如常。
“这算什么事?”吴石怒道,“这西安平的县长如此狂妄!主公只要一声令下,属下立刻取他的狗头来拜见主公!”
“明明派了陆仁去通报了……”庞淯却有些疑惑,“也不见这小子来回报……”
我勒马立在城下,举目四望。百余名铁骑面前,百姓大多避之不及,偶尔有些青壮男子路过,却是一脸厌烦之色。
我心中愈发凛然,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很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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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杂乱的蹄声从城门深处传来。
陆仁纵马跃出,坐骑长鬃飞扬。
“怎么回事?”我问道,“县长呢?”
“不曾找到。”
我一怔:“那县丞呢?”
他摇头道:“县衙中只有几名看大门的。听说西安平的县长、县丞……早在九月就被县民杀了。”
“杀了?”我大惊,“那时公孙康尚在辽东,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据属下打听,公孙度父子征兵过重,北平一战又伤亡惨重,这才导致民众对官府大为抱怨,聚众冲击县衙,杀了县长、县丞等十余名官吏,还悬首于菜市,据说至今仍在。”
说起来都是卢植和我的罪过啊……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对于杀人这件事似乎有些抵触情绪。
“先进城去。”我催动追命缓缓入城。
庞淯和吴石不敢怠慢,寸步不离地将我围起,这警备级别显然比之前提高了几个档次。
虽然部分民众并未刻意遮掩对官府的恨意与不屑,但是他们还算理智,并没有直接冲上来给我一刀。
县衙之外一如意料之中的冷清,两名守门人正无聊地磕着瓜子,看到百余骑风尘仆仆地冲来,慌忙丢下手中的瓜子皮,转而捡起门外石狮子脚下的长枪,鼓足了气势喝道:“大大大胆!来来来者何人!聚聚众……”
庞淯高声喝断了他们的颤音:“征北将军、辽东太守马大人在此,还不退开!”
两杆长枪咣啷啷落地,守门人连滚带爬让开了大门。
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发问:“县衙里再没有别人了?”
两名门卫抖抖索索跪伏于地,没有回应。
“问你们话呢!”吴石狐假虎威地呵斥道。
“是是是!”一名年纪不大的门卫连连点头,“回禀太守大人,本县县长、县丞连带十余名曹吏,九月时被乡民弃尸于市,这县衙之中,至今仍没有主事之人。”
我掷鞭下马,负手在门前踱了两步,吩咐道:“你们给本府将县中有些威望的士绅都召集过来,马上!”
两名门卫忙不迭应是,撒腿朝大街上跑去。
“子义,你来。”我朝太史慈招手,“你在辽东有些时日了吧?”
太史慈略一颔首,答道:“已近四年。”
“此地风俗如何?百姓性情如何?”
他思索了片刻才道:“风俗与中原差异不大,只是……这边境之地,百姓无论男女,皆勇武善斗,礼教反而次要。”
“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我拎起袍摆跨进了县衙的正门。
太史慈趋步紧跟:“大概就是如此。”
我点头道:“边塞之民,大抵都这样。”朔方已经给我提供了类似的经验。
庞淯与吴石一左一右同时跟进。
“等人快到了时,让兄弟们在院中列好阵,都持兵刃,端出气势来,不要让当地人小看我们。”我向他们二人吩咐道。
庞淯自负地拍了拍腰间的佩刀:“主公放心,必定让这些地头蛇双腿哆嗦着爬进来向你叩头。”
“我看你一旅下面那个叫陆仁的班长卖相不错,”吴石侧头向他说道,“一身横肉,使的又是大斧,足够吓到他们了。”
“你提醒的不错。”庞淯若有所悟,“这厮身上功夫也是极好的,可以用来看门。”
我在县衙正厅里转了一圈,指挥着手下摆了摆坐席,而后倒上一碗热水慢慢咂摸起来。
小半个时辰即将过去,门外开始喧闹,碗里早已是冰凉。
“都给老子站好了!”我听到院内庞淯在呼喝个不停,皮甲与刀枪也响动个不停。
“主公,”有人在厅外禀报,“十余名当地士绅已经来到门前,请求拜见。”
我点了点头,又倒了一碗热水:“让他们进来。”
他垂首快步退下,院内忽然一片静寂。
不远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我端起碗,仰着脖子一口吞下。
热水刺激着我的食管,胃中腾起一股热浪。
我一按案几,长身站起。
14目无王法
我高高站在阶梯顶端,看着那十余名群众小心翼翼地走进院中。
两侧百名壮汉虎视眈眈,更有枪矛森森,寒光闪烁。
“小、小民参见马大人!”还没走到我面前,便有人带头仆倒在地,朝我大声喊道。
其余人立刻争前恐后跪倒一片。
被人顶礼膜拜的感觉总是十分爽快的,城府不够深厚的我忍不住一脸微笑着走下阶梯。
庞淯三步并作两步插在我与群众之间,我微微一怔,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早在这些人进院之时,我就已经将他们的肉搏能力摸得一清二楚,在我面前,这些地头蛇的作战能力无限接近于零。
“都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不过庞淯这一阻挡,也打消了我亲自搀扶他们的计划。我就站在石阶上向他们喊道。
群众们互相看了看,迟疑了片刻,才陆陆续续爬了起来。
“请随意就席。”我摆了摆手,率先回到正厅,在主位上端正着坐下。
众人礼节性地谦让了几下,便各自坐下。
我开口道:“本府听说,月前本县大小十几口官吏,都被县民杀了?”
“是。”
“为何?”
“公孙度父子一再强拉青壮入伍,百姓苦不堪言,只能杀官。”
我点了点头。
人群中,有人朗声道:“将军口衔天命,奋马门伏波之余烈,为大汉诛公孙父子,实乃我辽东二十万百姓之福啊!”
马门伏波……指的当然是马援了。能说这两句话,至少证明,这货是个文化人!
我循声去看,说话者四十开外,瘦削身材,乍一看去,还真有些儒者气质:“怎么称呼?”
对方急忙敛袍一揖,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大人,草民姓乔名凯。”
姓乔的?乔玄乔瑁的亲戚?“刚才听你言语,也是通晓文字之人,家中可有为官者?”
乔凯微微低头:“并无,草民只是城中一名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我轻轻拍了拍大腿,“可通晓汉律?”
“草民不才,能懂一二。”他很谦虚地回答。
我点头,示意他坐下,而后环顾大厅:“座中诸位,在本县都有些名望,本府打算在其中选择几位担任县中长吏,你们有何意见?”
地头蛇们面面相觑,却都流露出不小的欣喜。
那乔凯却道:“大人,据三互法规定,不得在本郡国内担任官职。”
“……三互法?”我略一思索,虽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但从他后半句话大致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我辽东距离京洛太过遥远,任命县吏往返数月,在此期间,也必须有主事之人,暂代处置本县事务,这并不违法吧?”
他急忙拱手:“大人考虑得是,草民惶恐。”
我向厅中扫视了一圈:“诸位可推举出适当人选来做这代行县长,当然,若是认为自己适合,也不妨毛遂自荐。”
地头蛇们集体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端起木碗,庞淯急忙弯身倒水。
有时候,我会感觉观察他人的神情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在众人各怀鬼胎之时。
可惜这群人没能让我欣赏到这一幕。
“大人,”座中年纪最长的老汉咳嗽了一声,缓声道,“老朽等人虽小有家业,但若论通识律法,还要依仗乔凯先生。”
“是,”另一名老汉附和道,“辽东不比中原,文士本就难得,与其让我们这些粗人来瞎做,不如让乔先生来治理本县更为妥当。”
其他几位地头蛇也大多点头赞同。
我颇为惊异,这乔凯只不过是一名教书先生,竟然能让城中的大户推举他,这也十分难得。
“乔凯,你若为西安平长,可否胜任?”我转向被推荐人。
乔凯微微颤着声音答道:“绝不负命。”
我啜了一口热水,缓缓放下木碗:“本府的意思是,你区区一个教书先生,即使成为县长,又能否镇得住城中的大家大户?”我的目光越过乔凯,毫不避讳地射向他身后的众位地头蛇。
他一怔,明显想不到我会问得如此直接。
最年老的老人反映得极快,当即推案躬身,拜服于地:“府君在上,我等既然已推举乔凯为长,便决意听奉其命。若是草民阳奉阴违,甘愿受府君任何惩处!”
其余地头蛇也各自惶惶地趴伏于地,满口忠勇之词。
“既然各位都表了决心,本府便放心了。”我终于点头,清了清嗓子,喝道,“乔凯接令!”
“草民……乔凯……”乔凯忽然抖抖索索起来,舒展双臂就向下拜服下去,上身完全贴在地上,却依然难以遮掩地颤个不停。
“从此刻起,你便代行西安平县长,自县丞以下大小吏员,皆可自行任命。你可听清楚了?”
以我的耳力,即使在嘈杂的环境下,也能够清楚地听到一个人的呼吸。乔凯在我讲话时,呼吸一度加快,但在我话音落地之后,忽然恢复如常,甚至更为平缓。
他吸了口气,一点点抬起头来:“属下……乔凯遵命!”
我微微一笑,他对角色转换的接受速度倒是很快:“若无要紧之事,每隔一月派人向襄平汇报一次即可。虽然你初任官职,但现在秋收已过,今年的赋税还要尽快收缴,不能耽误正事。”税赋绝对是正事,这可直接关系到我的钱袋与粮仓……
此话一出,不仅乔凯,他身后十余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怎么?”我忍不住皱眉,难道……辽东这里的农民都不用缴纳税赋?难道这远离中原的偏僻之地,已经领先全国三千年、大踏步进入了共产主义?
“属下不敢欺瞒府君,”乔凯连同众人一起伏身于地,“近两年,公孙度连番用兵,不仅征调了大批青壮,更逼迫不少男丁离开乡土,如今的西安平一县,大半都是老弱妇孺,收成大不如前,若再征收重赋……”他稍停了两秒,又道,“百姓定然承受不起。”
我心中一沉:他所说的确是实情,直到今日,右北平的荒野上依然躺满了数万幽北男儿的尸体,这巨大的人口空缺,十年之内是不可能填上了。没有足够的青壮,农业便无法保障,我手下这两万余士兵的粮草便难以为继啊!
“只能少收一些了吧?”庞淯极力压低声音,在我背后嘀咕道。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妥协:“公孙度之前征收多少?我们酌情减一些吧。”
老汉答道:“去年的田赋是八税一,人头税两百,许多百姓就算掏光家底也只是勉强凑齐,今年……恕草民直言,就算减半,也会有人活不下去……”
我大手一挥:“今年二十税一,人头税一百!”
15“改朝换代”
乔凯猛地抬头,诧异之情跃然脸上。
老头眨了眨眼睛,嘴皮微微翕动:“……草民年老耳背,敢请府君尊口再开。”
“今年田税二十取一,人头税一百钱!”我端起木碗,轻轻摇晃,补充道,“除军中刍草之外,再不另外征收钱粮税赋。”
“二十税一?!”老头一个哆嗦,“府君莫非在说笑?!”
我啜了口温热的开水:“我马超虽然为官时日不久,但言出必践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若非我尚有三万军队需要粮草补给,三十税一也未尝不可。”
老头连嘴唇都合不拢了,抖抖索索半晌,却没发出半个字眼。
乔凯却微微抬身,长长拜伏了下去:“属下代西安平四千家户、一万三千父老拜谢府君大人!”
“青壮缺少,不止你西安平一县,”既然已经放出话来,我就不能厚此薄彼,干脆将恩惠撒得更广,“辽东辽西、玄菟乐浪,均按此例。”
公孙度劳民伤财埋葬青壮年无数,却需要我来推行恩典休养生息,虽然十分不公平,但我又有什么办法?
“若真如此,实乃四郡数十万黎民之福!”乔凯又是起身一拜。
那老头恍然若醒,也急忙将连脑袋掩埋于双臂之间,只听得他颤声高呼:“府君大人……万岁!”
“府君大人万岁!”
那些人随声附应。
“万万岁!”
“万岁”一词在此时还不是碰触不得的禁语,因此我并没有感到惶然,只微微点头,看着他们颤抖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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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西安平几户大族为了招待我的名额展开了明争暗斗,最后,我还是拍板,将晚饭地点定在了年纪最大的老头家中。
老头姓杨名威,家中世代经商,是西安平第一富户,一般人都称其为“杨公”或“威公”。
他的院邸规模不小,装饰与布置却称不上如何奢华。
从谈话间,我至少能得出四个信息:
一、杨老头小时候没怎么念过书,也没有表字。
二、他对我足够敬畏。
三、他的生意涉及塞外胡人。
四、家中有私兵——尽管这些私兵见了我立刻畏首畏尾,大气不喘。
这些对我来讲都不是问题,两汉时期的商人在社会上基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尽管他们确实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曹操、刘备的起家,就是由地方大户赞助的启动资金;而孙坚由于没有找到赞助商,导致粮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