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秦(晶晶亮)-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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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且目光一凛,眸中杀气四溢,缓缓说道:“李原,从微末起,一战大梁,斩杀樊哙;二战白马,连破敌阵;三战荥阳,孤军守城;四战咸阳,袭占秦都,汝等以为,此为侥幸,还是其它?”
“这——,也许不过是李贼一时之幸?他哪可能是秦王的对手?”杨喜在边上一策马,讨好的说道。
吕马童、杨喜俱是项羽跟前的亲骑将出身,这次被派到龙且身边,相当于外放的性质,不过他们俱知龙且在项羽跟前的地位,言谈中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龙且血红色的眸中,抹过一丝得色,肃声道:“李贼屡次击败汉王,可不是等闲之辈,你们可不要大意了,要是有失职之错,可别怪龙某军法无情。”
“谨遵秦王号令!”吕马童、杨喜连忙点头答道。
“另,莫再叫什么秦王,以后称将军就是,我龙且此生,只愿作霸王手中的一把利刃,不做什么狗屁不是的秦王——!”龙且厉色扫视众将,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韩信身上,这让吕马童、杨喜心中顿生妒意。
“诺!”众将一时肃然。
“韩郎中以为然否?”龙且紧盯着韩信,追问道。龙且方才的那番对答,其实,就是出兵之前,韩信向龙且提出的见解,当时龙且心里其实是颇不以为然的。现在,吕马童等人有骄狂之意,龙且正好拿韩信的说辞来堵一堵吕马童等人的嘴。
韩信提了一下马缰,正色道:“末将与将军所虑同!李原虽年轻,却足智多谋,非寻常人也,实不可轻敌。”
听龙且采纳了自己的谏议,韩信心头闪过一丝暖意,情切之下,也不顾吕马童等人是什么想法即脱口赞同。
“韩郎中多谋,我等不及矣!”吕马童默然点头,朝着韩信略一拱手。
“哈哈,几位校尉、郎中俱是少年英豪,不必相互谦逊,来日一战,且看我大楚健儿击破秦贼,取李贼之首级,为霸王执壶耳!”龙且大笑。
吕马童、杨喜与韩信之间,聊聊几语即相互有了猜忌,这是龙且所希望的。只有属下之间钩心斗角,彼此不合,他这个诸侯王才能坐得稳当。就算再亲近的将领,不在跟前,也会彼此心存猜忌,项羽派吕马童、杨喜到龙且的跟前,其一是锻炼,其二还有监视的意思,龙且为人粗中有细,对项羽的用意看得明白。
韩信的情况,则与吕马童、杨喜不同,鸿门宴后,看韩信不顺眼的范增寻了一个由头,将他发配到了龙且这里。在权谋心理这一层面,韩信的感触远不如他在军事方面的领悟力,在龙且设下一个套子后,他竟然不加辩别的陷了下去。
歧山南麓,渭水北岸。
一片河水冲积出来的大平原,滋养了这里丰厚的牧草,养育了万千秦国的子孙,不过今天,这里却成了一片杀戮的死亡战场。
龙且领军进抵这处平原,却与刚出歧山口的李原军遭遇,两军皆在移动之中,前锋斥候交错一通混战之后,双方安营扎寨,作长久对峙计。
斥候互拼之下,缺少了白广季统领的李原军吃了小亏,被吕马童一番追杀,失了占据有利地势的先机。
不得已的情况下,李原将营寨扎于侧附歧山,背靠渭水的地方,这个位置在军事战法上,被称为死地。
第二日,秦楚两军摆开战场,开始决一胜负。
天空中几朵白云被秋风吹得七零八落,两边的营寨中,各自升腾起造饭的烟尘,双方将卒都在为接下来的大战而作了准备。
龙且麾下,四万六千余楚军一律红色夹袄、红色头巾,远远的望去,如同一片火红色的海洋,两军阵前,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龙且起兵四万,直接向着身处绝地的秦军压迫了过来。
“大楚威武!”
“大楚威武!”
楚军将卒激荡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在歧山之间回荡,急促的鼓点、鲜亮的刀枪、粗重的喘息声,构成了一幅让人窒息的战场画卷。
龙且眯着眼睛,初升的阳光斜斜的照过来,让他有一点眩目的感觉,这是一次等待了许久的大战,也将是奠定他龙且真正地位的一战。
有了这一场大胜之后,龙且相信,他在诸侯的眼里,在项羽的眼里,将不会再只是楚军的一员猛将,而将是关中真真正正的秦王。
“将军,秦人出战了!”旁边,一声惊呼打断了龙且的臆想,这是杨喜的声音,这个年轻人显然属于沉不住气的一种。
“唏律律——!”
稍臾,前阵的快马斥候即飞奔而来,对着龙且大声报道:“禀将军,敌军约五千人,出营邀战?”
龙且一愣,随即大笑:“区区五千兵,也敢来挡我大楚兵锋,正是不知死活?左右,哪位将军愿领兵杀敌?”
“末将愿往!”未等龙且话落,杨喜即是急声请令,方才斥候交锋,让吕马童抢了一个先,这一回两军阵前,斩将夺旗,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与他人了。
“杨喜,汝领一万精兵出战,限你一个时辰,破杀敌将,如何?”龙且精神一振,激将道。
“末将领令。”杨喜大叫一声,拍马提一杆马槊冲向前阵,位于左侧的一万楚军接到中军旗语,也是如风卷残云一般,跟着杨喜杀将而出。
第一百二十章 背水一战(四)
李原秦军二万七千人,背水列阵,正面硬抗龙且的四万六千楚军。
率五千秦军杀出的将领是独眼校尉曹信,在经受了乐游原上被楼烦猛将乌里云扫落马下的奇耻大辱之后,曹信性情大变,之前大大咧咧的脾性变阴沉冷酷所替代,整日里,除了习练马上步下的武艺外,曹信几乎不多说话。
幸好,李原对曹信的心思也知之一二,心结未解之前,曹信是不可能恢复开朗乐观的,而要让曹信早一点正常起来,在战场上找回自信是最关健的。
两军对垒。
曹信用仅有的一只右眼,扫了一眼对面的杨喜,随后,大戟猛然一指,冲着杨喜轻蔑的往下压了压。
“独眼丑贼,猖狂什么,且看杨爷爷来战汝!”杨喜被曹信这一激,立时气撞于胸,军中壮士,哪个不是有个性有脾气的汉子,杨喜在楚军中,也算得上一员勇将,要不然也不会被项羽看上。
两人各领本部人马上前,一万五千将兵在大平原上混战,两厢,还有更多的士卒在驻足观战,一旦发现战事变化,双方主将随时可能再遣人马杀出。
李原中军,大旗猎猎作响。
在二万余秦军将士注视下,李原策马加速,手提一柄寒芒毕露的环首镔铁刀,这把环首刀的前身,是羌人勇将姜丛的武器,经过兵造莫匠师的重新打制后,它的锋利程度更胜从前。
李原厉吼一声:“大秦的勇士,安在?”
“在,在在!”秦军将卒齐声应和,声震山野。
“大秦的锐士,何在?”
“在,在在!”秦军将卒高声叫喊,神情狰狞。
“大秦的死士,可在?”
“在,在在!”二万秦军健儿个个振臂高呼,情状若狂。
李原点了点头,大刀指向对面楚军,大声吼道:“八个月前,我们失了国都咸阳,失了关中千里河山,万里沃野,谁是夺了我们家园的祸首,是他们,楚人。六个月来,我们的君王被杀戮,妻儿被奴役,田园被焚毁,财物被劫掠,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让我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凶手,还是他们,楚人。现在,他们这些强盗,再次来到我们仅有的土地上,要再一次侵占我们的房子、霸占我们的妻儿、夺走我们的粮秣,我们怎么办?我们要甘心受辱屈服吗?”
“不能,不能,不能——!”
“大秦,大秦,大秦——!”
秦军将士大声叫喊着,在李原一声声的控诉面前,他们一个个眼含泪水,身躯颤抖,他们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不久前国破家亡,背井离乡逃亡的一幕,又看到了亲人无助孤苦的眼神,又见到楚人在家乡烧杀抢劫的一幕。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不知何时,不知是谁,带头吟唱起来这一首秦军战歌,昔日,秦国只是地处西陲的一个蛮荒小国,百余年不屈不挠,数位国君屡败屡战,血染沙场,才始有了关中这一方国土,而今,秦国覆亡,剩下的将士在李原的率领下,退守到了先秦发源的故土,现在也是国难当头的情形,与秦国初立之时,又是何等的相似。
在低沉的战歌声中,秦军将士的士气被激荡到了顶点,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李原为什么要将营寨背靠着渭水而建,因为这是一场保家卫国之战,是一次复仇励志的战斗,更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背水之战。
战场正中。
曹信紧紧的咬在杨喜的马后,大戟凶猛的刺出,带起阵阵的劲风,号称楚军勇将的杨喜在抵挡了五、六个回合后,即被曹信不要命的打法所吓退,他是来阵前立功的,可不是陪这个以命搏命疯子的。
不仅曹信是个疯子,就连那五千秦卒也个个是疯子,他们赤着膀子,披着头发,就象蛮人一样,追赶着对手,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上还在流血——。
“嗵——!”
一名身材高大的楚军屯将转身稍慢,被追赶的一个瘦瘦的秦军步卒重重的一铍敲打在小腿的迎面脆骨上,那楚军屯将只感到一阵的疼痛袭来,然后,眼前即冒出阵阵的金星,脚下一软,壮实身躯如金山般的扑倒于地。
那小个子年轻秦卒见一铍敲倒了一名楚军军官,连忙抢前一步将还在眩晕中的楚军壮汉头发一揪,然后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匕,左手一拎头发,右手照着楚将的颈项凶狠的一拉,喷射而出的热血如投射的标枪般洒了秦卒一脸,立时血流满面。
一名普通的秦军小卒,凭着不要命的凶劲,竟然杀了楚军中的一员屯将。五千秦军居然将一倍的楚军杀得狼狈而逃,这不知道是要怪杨喜无能,还是要楚卒没有全力以赴,这样的战场情形让远处观战的楚军将卒个个面色苍白,沉默无语。
“江东子弟,出战!”龙且血冲上头,大叫一声。跟随在龙且身边的江东子弟还有五百人,虽然不多,但却个个身经百战,他们是龙且手底下最为精锐的部队。
“杀!”
“杀!”
江东军加入战团,杀得性起的曹信依然不惧,他在逐离了杨喜之后,即迎着楚军生力军冲了过来。
“将军,曹校尉久战,恐不利,不如遣援兵驰援!”李原军中,老将辛胜急急上前,向李原力谏道。
“且等一等,曹信方才未出全力,应当还能再战!”李原沉默一阵,拒绝道。秦军兵力上比楚军要少一倍,这个时候和龙且比添油战术,很明显是秦军吃亏,而要想改变战场上的不利情形,这首要一仗就要打出威风来。
曹信,希望能不负希望。
战场中,身着红袄的江东楚军与黑色甲衣的楚军如两股洪流相撞,位于后阵的瘦个秦卒处在了战场前列。腰间系着楚军屯将头颅的他这一次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一柄锋利的长枪从他正前方疾刺而至,寒光刺目,如毒蛇般钻进了他的胸腹。
“噗——!”
长枪倒刺拔出,热血股股喷溅。
秦卒的腹部立刻如一团血花般绽裂开来,热烫的肠子和着沾凋的血水、黄澄澄的粪便顺着裤档淅淅漓漓地滴落下来,随后,在他的身后拖着,肠子与粪便被无数双脚踩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让瘦个秦卒的脸部异常的狰狞疯狂。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背水一战(五)
“啊!”
剧烈的疼痛在一次次的践踏下,传导到受伤秦卒的脑子里,他惨嚎着用手捧起断成几截的肠子,撕心裂肺的哭叫起来。
“呛啷——!”不及防备的伤卒只哭嚎了二声,即被冲过来的江东士兵一剑斩在大腿骨上。对已经不复有生还希望的秦卒来说,这一下受伤与方才破腹肠流相比,不过是伤上再伤,腿上的伤势让他麻木的神经抽搐了几下。
“去死吧,秦狗!”剑入骨髓,剑锋被坚硬的骨头死死嵌住,一时间竟然拔之不出,发狠了的江东兵怒叫一声,抬起右腿朝着惨嚎中的伤卒使劲中踢了过去。
一腿踢出。
直奔秦军伤卒的下腹部。
江东兵盛怒之下,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却不想这发力一脚踢了个空。秦军伤卒大腿骨被剑锋削断三分之二,本已疼痛不支之下,身体向前一倾,扑倒于地,正好险险的躲过了江东兵的一记狠脚。
“楚贼,你还我命来!”赤红了眼的秦卒抢入江东兵怀中,大叫着卡住了对方的脖子。此时他心里也是明白活不成了,这江东兵就算作临死垫背的好了。
两人互抱着翻滚于地,不提防被扼住咽喉的江东兵涨红了脸,气管被堵断了他纵有多大的力气,也使将不出来,只能弃了利剑,双手使劲试图的推搡开压在身上的秦卒。
秦卒气力不逮,又兼受伤,在扭打几个翻滚之后,反被江东兵压在了身下,终于占了上风的江东兵狞笑着死力锤打秦卒的腹部,每一记重击,都飞溅起朵朵的血雾,在连番的重创之后,秦军伤卒的神智开始模糊,手上的力道也飞快的消逝。
“哈哈,老子先了取你的命,再睡了你的老婆,抢了你的房子——!”江东兵瞪着红肿的眼睛,嘴里不停的叫骂着。
本来已经快要放弃的秦卒朦胧弥留时听到这么一句,忽然回光返照,快闭上的眼眸厉色一闪,顺手摸过一柄断刃,狠力一捅,竟从松懈大意的江东兵的臀肛部位刺了进去。
“啊——!”江东兵惨呼一声,菊花被刺破,让他痛不欲生,更可恨的是秦兵临死之前,还用力将刃口翻滚了一下,被污秽血渍浸透了的刃锋在下腹部一绞,顿时齐齐削断了数根连接的肠器。
大量的失血迅速的从下身涌出,瞬间覆盖了不停抽搐的二个战场上卑微的生命,这样的残酷战事下,普通的士兵就如河水中飘浮的浮萍,无根无基,不知何时,会被浪头一下吞没。
残酷的战斗还在继续,曹信已杀得浑身是血,遮盖着独目的眼罩早已不知去向,这让他整个脸庞都被扭曲的伤口牵扯着,让人一见,分外的恐怖。
一员楼烦都尉,三名屯将,加上二十几名不知死活倒霉的楚卒,曹信的手里,已经堆积起了数条人命。
他的身影,让前面挡路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