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销魂(原名轮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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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没有回话,她望向窗外的一池绿水,入秋了,夏荷谢了。秋风吹送累果的甜香,素素的爱情却在这微凉的秋风里,遗失了属于她收获的季节,只留下青涩的枝头。没有不败的花,没有不逝的爱,原来有这一世我负你,才有下一辈子的你负我。
秦延龙知道素素为了指婚一事,已经两日没进食了,只是握着卷起来的圣旨一直看,静静地发呆,并不流泪,就遣了书白去端饭菜。
书白还人小,一次不能端多,就一趟一碟菜,一趟一碗饭地跑进跑出。
素素照旧还是对着卷轴发呆,已经好久没见到凌云了,想必他也听闻了她被指婚的事了,她顺着刺绣的丝纹描着龙凤,“爱情……我的爱情……”
书白捧完最后一道菜进去,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坐到床边,喘着气说:“姐姐,累死我了,你要多吃,才对得起书白跑这么多趟。”
素素看向不住擦汗和喘气的书白,又看回卷轴,“书白,姐姐也觉得很累,这么累地为别人活着,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时站在门口凝神细听,观察动静的秦延龙忍不住了,吓得一个箭步冲进去,看素素还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才舒了口气坐到椅子上,对书白说:“大哥怎么跟你说的?嗯?你端完菜就完事了?”书白扁扁嘴,“我累呀,就歇一歇。”说完跳下椅子去把菜夹到碗里,捧到素素面前,“姐姐,你累,书白喂你吃。”素素看着递到面前的饭菜,也没张口。书白只好扭头看着大哥求救。秦延龙上前接过书白的碗筷,坐到原来书白的凳子上说:“素素,吃点吧。”
“大哥,你有见过凌云吗?他知道我被赐婚的事吗?他有没对你说什么?”
“素素……先吃饭吧。”
素素听话地一口接一口吃着,只是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大哥,能不能再帮素素一回?”秦延龙走到桌前放下碗筷,背对着素素没有回答。书白在一旁看着,跑到大哥身边,摇着他的手臂说:“大哥,你就答应姐姐吧。大哥,大哥。”秦延龙摸摸书白的脑袋,“去叫兰儿姐姐把东西收拾下去。”书白看看大哥又看看姐姐,才不情愿地出去。
秦延龙转身走向素素,又是那种木然而空洞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素素,你是皇上赐婚的太子妃,还有一月就要进宫了。”
素素扯着嘴角苍白笑了一下,却比哭更难看,“我知道,我只是想再见他最后一面,以后情逝义断,再无瓜葛,就求大哥再帮素素一次吧。”说到“情逝义断,再无瓜葛”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就从素素清亮的眼睛里流出来。她爱情的翅膀太枯瘦,飞不过深深的世俗与汹涌的权朝,注定是要被无声埋葬的。
素素看着负手背立在自己面前的凌云,晨光塑着他的背影,朦胧得有点不真切。只就这几步之遥,素素却是定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出脚步。曾经以为离开那个世界,就永永远远地离开他,还要到奈何桥上喝上一晚孟婆汤,彻彻底底地把他忘记。原来一切都是她想,只是她想。重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前世姻尘的世界,又复遇到他,那个带给她甜与涩,乐与哀的他,如今却许下了往昔那个对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承诺。为何要在她得到了,才再夺去?生生剥开她的皮肉,把她淋淋鲜血的心给取出,何其残忍,这何其残忍……
郑凌锋,不,是凌云,该是郑凌云。素素心里疼得纠成一团,痉挛一般,疼得没有办法,她再也没有抑制,歇斯底里地喊出来:“我宁愿再也没有遇上你!”
凌云听到声音,急忙转身,就看到泪流满面的素素。他跨前一步,把素素紧紧搂在怀里,“素素……素素……”
素素想推开他,使了好一会劲都没有撼动,惟有放弃。凌云的手臂如铁箍一般,钳得死紧,勒得素素的骨头生疼,但这身上的疼,却是心里最滋润的蜜甜。
素素的泪水浸湿了两人外袍的襟口,素素幽幽抽噎的声音似是从远山边飘来,“我们以后再不能相见了。”
凌云把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素素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融为一体,下颚不停地摩挲着素素前额,“素素,我们走,我们到一个没有认识的地方。”
私奔,呵呵,私奔!素素苦笑着,“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我们能去哪?欺君抗旨之罪,你我能担得起,爹娘大哥和书白他们担不起。”
凌云亲着素素红肿的眼睑,哑着声音低喊:“素素……素素……”
素素听他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哀伤而绝望,自己就如坠入了大片的荼蘼的花中,忍着钩刺,也要嗅到芳香,疼痛而满足。素素舔着泪,苦涩的味道提醒她,“凌云,我要回了,这趟是大哥陪我出来的,他就等在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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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似是惊醒过来,牵起素素手就跑出了亭外,“素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喜欢的。”
素素看着俩俩相牵交握的双手,只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不停歇地走下去。初秋的天,阳光很足,素素额上渗出了薄汗,但灰败死去的心,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素素跟着凌云七绕八拐的来到眼前的山洞,凌云带着她一直往前,尽头却是个悬崖。“素素,你看下面的莲花,还开着的。”
素素望去,眼里只有一朵又一朵的睡莲,那颜色一如她此刻苍白的笑,在浓香的风中挣扎,“真的很漂亮。”
凌云柔柔地看着素素,缓缓地亲上她的额头,就如没有赐婚,没有圣旨,只有深深的爱恋,如世上最普通的情侣一般温柔地相依着。
素素忍不住带着泪的红唇吻上了凌云,在他口中缱绻缠绵,让着酸涩的泪珠和喉中梗塞的刺疼,在他嘴里放肆,堕落,最后被吞咽。素素发狠地扯着凌云的腰带,卸落他的外袍,恨恨地拽下他的亵裤。
“素素,不可以,素素……不可以……”凌云让素素的眼神吓住,看着她盈泪的双眼,就像看到自己淌血的心,语气也随着她一路的吮吻和啃咬而慢慢细弱下来。
素素把埋脸在凌云身下,深深地吸着他的体味,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在那墨黑的浓密中。素素一口一口慢慢地吮着,舔着,胸口闷涨的疼痛都揉化到这极尽的温柔里。素素抬起泪湿的小脸,“凌云,这一辈子注定我要负你,我只等下辈子能还给你。”泪水满眶,她已看不清眼下是什么。
云雨过后,素素用帕子擦过嘴角微腥的液体,对凌云浅浅一笑,笑容浮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无力而苍白。两人只是一臂之遥,却让凌云觉得是咫尺天涯相念而不相见的绝望。凌云抬手想去抱她,素素却站起来避开了,她看向洞外连天的睡莲,“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美好。”山风慢慢拂干了素素脸上的泪印,她转过来,看在凌云头顶上方的位置,幽幽地说:“从今往后,我们情逝义断,再无瓜葛。”止住的泪又蔓上来,素素死死地把它们强留在眼眶里。
转身。泪洒。
渐行渐远的脚步,踩痛了满地的零碎。凌云无望的声音在冷风中凌乱,逐渐支离破碎,“素素……我的……素素……”
零七:大婚之日
素素立于轿前,喜帕遮住了爹娘和大哥的表情,她只看到书白咬着食指,巴眨着眼看她。
周凤英执着素素的双手微颤,“素素啊,到宫里要照顾好自己,爹爹那天和你说的,你可都记得了?”
“娘,素素记得了。”素素咬着唇,滚烫的眼泪还是落下来,滴在她玉白的手背上,一朵接一朵,溅散开来,只是极灿的绚丽已经花开无期。
周凤英也是泪流满面,“娘会多请旨进宫看你的。”
看着这样哭丧般的场面,秦贤平只好走过来沙哑着声音说:“大喜之日,都把眼泪给我收起来。素素嫁予太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秦家的福气。”又走近压低声音对素素说:“宫里不比家里,别任性妄为,爹爹的话你可要记好。”
素素点了点头,转身要上轿。
秦延龙叫道:“素素,”却是只知开头,没了余音。
素素明了大哥的担心,回头对着大哥声音的方向说:“大哥,那日素素给你说的,也对他说了。素素会做到的。”
秦延龙看着素素,仿佛隔着那大红喜帕看见了素素无力的笑。
素素低身准备进轿。这就是她要走的路,这辈子亏欠凌云的路。
以前电视上耳熟能详的经典广告语: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也潇洒地学着挂在嘴边,当作时髦的口头禅。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做不到。刻骨的爱,并不能轻易飞扬飘散。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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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经历过,痛过,恨过,无奈了,妥协后,才明了……
“姐姐……”稚嫩的同音,清脆,没有杂质。
素素在喜帕内勉力一笑,“书白要乖,听爹娘的话,听大哥的话。”
书白蓄着泪,跑到素素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书白知道了,书白到时也要跟娘进宫去看姐姐。”
“起轿!”悠长洪亮的声音,接着冲天的乐声响遍了整个广泽都。
凌云站在不远处的拐角,一袭黑袍,看着素素的大红喜轿从自己面前一摇一晃地经过。他漆黑的双瞳里翻腾着狂啸的龙卷风暴,右手紧握剑柄,指节骨咯咯作响,隐隐能看见手背那青筋跳动。在一片喜庆的大红当中,惟有那翻飞的衣袂透现出深秋的萧刹。“素素……你是……我的……素素……”
素素垂着脸,从喜帕下只能看到大红的礼服和自己葱白的小手。房里只有扑扑跳着的烛火声音,映衬着外殿的喧闹。素素撩开喜帕,大红一片,一对金黄掐丝珐琅缠枝莲座的万寿字云龙烛台上,红烛烛光翻跳,那本该喜庆的红蜡,在她眼里却是纷飞的离人泪。叶落花谢的季节,心,在凡俗的空灵间飘曳着永世宿命的情怀,爱,于深深的朝海中残碎成永不可补的裂片。
宫内早已开了暖坑,设了红箩炭,素素摸着白玉合卺对杯,只觉得冰冷从指尖丝丝渗进心里,顺着血脉,流向四肢百骸。素素缩回手跌退着坐回床上,在啪啪的烛火声里,素素仿佛又听到了那日凌云无望的呼喊:“素素……我的……素素……”素素死死抓着心口金玉坠子,连着大红彩带拧成一团,她其实很想,很想拧着的是自己的心,拧到麻木,拧到再不会疼痛,“凌云,今夜过后,我就真的不再是你的,素素了……”
素素静静地等着,等着他给她宣判,等着看着自己受刑。如果不爱,这爱要怎么做……
颜甄微醉着进来,关了门,静静走到床上坐下,并没有言语也不牵喜帕,素素此刻却是莫名的紧张起来,她感觉到颜甄灼人的视线穿透喜帕向自己看来,她略微不安地搅了下手。
颜甄执过素素的双手置于自己右手掌心,他的掌很大,很暖,素素想缩,却让他握住。“素素……”随着那一声温柔,素素的喜帕已让他掀落。他不叫她爱妃,叫她素素,一如情人呢喃般只叫她素素……素素低垂着脸看着握着自己双手的大掌,宽大而温暖,但这样的温暖她能汲取几分?
烛光照在她的脸,如若一层淡淡的粉红,娇羞带怯。颜甄把喜帕往外一扬,摇摇飘落在地上,那一抹血红的颜色在她眼前坠落,她突然看见自己的爱情,如这喜帕一样飘摇着往深渊处下坠。
颜甄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素素抬眼,望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正无限温柔的看着自己。素素不善这样的眼力角逐,她害怕他看穿她的心,羞怯着稍稍低下头叫了声:“殿下。”然后走至桌边倒酒。颜甄也走上来,凝望着素素,满足地喝过交杯酒,才把她抱至床上。
素素看着他为自己卸下凤冠霞帔,看着他为自己脱衣褪袜,惊得没有言语。身上只剩下最里层的肚兜和亵裤了,素素往床内一缩,扯着丝被往身上盖。颜甄轻轻压着,俯身在素素耳垂上亲了一下,低低地说:“素素,帮我宽衣。”这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国君,戏再难演也得继续,素素的一言一行,背负的不只是她自己的性命,若有闪失,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到时候极可能是诛九族的大罪,她担不起。素素跪爬着起来,这个角度的胸|乳让肚兜紧包着,露出迷人的沟堑。颜甄眸色一浓,就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素素机械地微张开嘴,任颜甄暖热的舌头窜进自己口中,带着浓郁酒香攻城掠池、横扫千军。素素伸手去为颜甄卸去一件又一件复杂的礼服。她望着烛台上的红烛泪,一滴一滴地把心浇烂,压在自己身上的身躯那么火烫,却如何也温暖不了她的冰寂枯死的心,那样渴望爱情的心。就这样吧,这辈子就这样了。她是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她要的,他怕是今生今世也给不了了。素素闭上眼,听到心底泪珠滴落的声音,她伸出丁香小舌与他纠缠。她要学会这样的生活,重新的生活。
颜甄一喜,托着素素的腰往自己怀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