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如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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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们往哪里跑。”
“那可不见得。”
待对方准备用筏子硬撞他们时,杜烈火瞄准对方几张吹胀的羊皮,用匕首的尖端,直接刺进羊皮内,只听见类似爆破的声音接连响起,筏子在失去浮力后,迅速下沉,两名大汉随着散开的木条,也跟着掉落黄河之中。
“好耶,果然是一帮之主,脑袋瓜果真是不同凡响!”
“你操好你的桨,要真想赞美我,以后有得是机会。”才说完,另一片羊皮筏又冲了过来,他依样画葫芦,老实不客气,对准前头的三张羊皮,各自赐上一刀,其下场,跟前面那两人一样凄惨。
不仅狼狈地跌落黄河,载浮载沉,还吃进了大量的黄泥浊水。
其他几片筏子上的追兵,见到杜烈火竟用这招,纷纷将攻势暂缓下来,他们也拿出随身的小刀,准备绑在桨子上,用来以牙还牙,戳破丝丝他们的羊皮筏。
“太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丝丝看着后头追兵已不再追赶,当场两手一瘫,精疲力竭地跌坐在筏子上。
“谁说可以休息的?没看到他们也在做跟我一样的工具吗?要是让他们追上,刺破我们的筏子,我们就要等着喝黄河的水了。”杜烈火马上命令丝丝将桨子拿起,而自己也拚尽全力,努力将筏子划向前头的岸口。
丝丝眼前一黑,只好咬着牙,吞着泪,纵使有干百个不愿意,也是莫可奈何。
两人努力朝岸口划去,不消片刻,果真应验了杜烈火的话,剩余五六片筏于上的追兵,也做好了工具,从四面八方,重新展开第二波的攻击行动。
“快,还差一点点,你再用点力啊!”杜烈火见情势越来越紧张,不免朝丝丝大吼起来。
这下万一让他们追了上来,就不再只是碰碰撞撞而已,筏子一翻,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我……我的手快要断掉了啦!”
“快呀,还差一点点就到了。”杜烈火心脏快要停了,眼看五六片筏子就近在咫尺,而离河岸还有一小段距离,能不能顺利脱离险境,看来就在这么一瞬间了!
河面上的不寻常现象,很快就经由岸边的奴仆,传到钱万通的耳里。
“你说什么?刚刚比赛的那些队伍,全都不是原先报名的那些商家?!”钱万通一惊,吓得马上从红木椅上站起。
消息一传开来,整个楼阁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就连马帮的所有弟兄,也全都茫无头绪,所有人意见分歧,都不知该要从何处着手,紧张气氛顿时弥漫着整个会场。
就在此时,羲公发现人群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他偷偷从马帮里脱离,独自一人朝向那神秘人而去,而对方也发现自己行踪被察觉,于是引领着羲公,带到一处幽深的大庄院前头。
“余东鹤,你就别再装神弄鬼了,带我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羲公停下脚步,出声唤着前头那位戴着黑斗笠的庞大身躯。
余东鹤带着佩服的口吻,将斗笠缓缓取下。“姜果真是老的辣,羲老的敏锐度,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少跟我那么多废话,我问你,河上的那场意外,是不是你们干的?”羲公阴阴的眸子,直逼视着余东鹤。
“羲老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请跟余某进屋,好好相谈相谈。”
“你不配跟我说话。”
余东鹤仍是谦恭地卑笑着,“可是屋里头,总有人够资格跟羲老说话。”
羲公眼神一锐,他马上心领意会,于是双手背其身后,从容地朝庄院的大门而去。
余东鹤在后头紧紧跟着,他不敢多说什么,面对这位座上佳宾,他可是如履薄冰,一点也马虎不得?
吉人自有天相。
看着逐渐逼近的几支匕首桨子,原以为这羊皮筏子就要面临着寿终正寝的命运,幸好,就在离岸边不远处,突然之间,筏子像是撞到什么似的,就这样剧烈地从前头高隆起来,两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后,就顺着歪斜的筏面,朝向河里滚了进去。
“啊……烈火哥,拉我一把……”话未说完,丝丝就这样跌人滚滚黄河之中,本以为一位美丽的小姑娘就此香消玉殒,没想到,她一滚落河里,却怎么也沉下下去。
“咦?这……这怎么——回事?”
她跌坐在河面上,发现水深不过到她的腰际、原来河道口窄小,造成泥沙淤积,这才使得羊皮筏撞进淤泥堆中,产生搁浅现象。
真是谢天谢地。让他们有幸逃过一劫,她一个踉跄朝岸边爬了过去,当地站稳在坚硬的石地上时,发现不远处就这么幸运地,拴着一匹骏马。
“烈火哥;快呀,前面有一匹没人看管的马,我们有救了!”
杜烈火也从河里头迅速地爬上岸边,由:于后头五六片筏子一同挤进窄小的河道口,因此你挤我碰的,全都撞成一团,叠得跟座小山似的。
抓住此一混乱空档,杜烈火连忙朝岸上爬去,并且还一边喊道:“哪里有马,你确定是没人看管的吗?”
浑厚的嗓音,让丝丝听得相当清楚,并且回道:“真的,我没看到旁边有人啊!”
一旦确定,就毋需迟疑,两人发了狂似的朝前跑去,然而当目标物离他们越来越近时,那匹骏马的体型好像逐渐在缩小中。
“这……这根本就是只小毛驴,你怎么会看成是马呢?”
“可是……远远的看,就真的很像啊……”
情况紧迫到让两人无法多做考虑,眼看后头追兵跟阴魂一样不散,仕烈火只好将驴子当骏马,至少没有鱼,虾也好。
管它是驴是马还是骡,只要能跑的,就全派上用场吧!
他一马当先冲到小毛驴面前,一个跨步跳上正在低头吃草的驴子,并迅速解绳,受惊的驴子一吓,呼呼地叫了两声,作势正要发怒狂奔,杜烈火见状,急忙朝着丝丝喊,“快呀,快点过来!”
丝丝现在根本就是具没大脑的躯壳,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在杜烈火的牵引下,经过几次的跳跃,终于在第七次跳上小毛驴的背上。只见杜烈火抓起地上一根细枝,不停朝小毛驴的臀部抽打,可怜的驴儿,驮负着跟它体重一样重的重物,还得卖命狂奔,可说是痛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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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三爷,所有人精神全都为之一振,无不卯足全力,朝前狂奔而去。
小毛驴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因此杜烈火只好在它跑了不到一公里后,就先行跳下,然后让丝丝一人坐在驴子上头。
两人一驴在爬过一处上坡路段后、终于见到不远处有户庄园,此时天色已晚,在确定后头已无追兵,这下才松了口气,将脚步缓了下来。
“前头好像有—户人家,我们快过去看看。”杜烈火往前一看,这村落分布得很零散、几百公尺才散居着一户人家。
丝丝跟在杜烈火后头,才要跨出—步,这时才发现大腿两处内侧。全都被磨出一条条红色的擦痕。
“等……等一等,我……”她吞吞吐吐,对于擦伤的部位,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赧。
“怎么了?”他看她一脸痛苦,再瞧瞧她走路的模样,马上就连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刚刚坐在驴子上头,被磨破了皮?”
丝丝不好隐瞒,只有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杜烈火二话不说,马上蹲到她面前,并且将背给腾空出来。“上来吧,我背你走。”
“你……你要背我?”丝丝心头一阵莫名感动。
“看你那样子,你认为你还能走吗?”他露出会心一笑,说道:“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背你可是我这当相公的责任,快上来吧,再磨磨蹭蹭的,天都快黑了。”
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头像是拂过一阵春风,她一直以为他是在跟她闹着玩的,直到这节骨眼上,他还秉持着一本初衷,没有对她的热情有过丝毫冷却。
这是她第一次贴在男人的背上,而这一贴,可说是生平头一遭与男人有着肌肤的相接触,她闻着他身上有股浑厚的男人味,宽阔的肩膀、平坦的背脊,好像一张大床,给人不但舒服,还充满着安全感。
“我……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你一定很讨厌我,很后悔答应送我回家喔?”迎着夕阳余晖,丝丝有感而发地说着。
杜烈火笑笑地将头一侧,语带双关地说道:“要是讨厌你,现在还有可能让你在我背上吗?”
“你一刚开始就发现我没说真话。那……那为什么还要处处帮着我,不怕我是坏人,将你们的货全骗走,连马儿一并带走?”一对藕臂交叉在他的胸前,丝丝将她藏在心中的疑问,一一问个仔细。
“我杜烈火跑遍大江南北,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好人坏人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没有任何人能逃得过我这双眼睛。”杜烈火带着马帮,甚至有时还远渡重洋,识人功夫,早就是炉火纯青了。
“那你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打趣的一问。
“你呀……”他故意卖着关子。“你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那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看啊,你就做我的爱人就行了。”
“你……你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家当你的爱人!”丝丝红着一张脸,幸好背对着他,要不然可糗大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杜烈火个性直率,问得对方有些难以招架。
丝丝停了会,随口说道:“我们回族有个习惯,女孩子家不能直接告诉男孩子,我们喜不喜欢他们。”
“那都要怎么表达呢?”
“以……以后再告诉你,人家现在肚子好饿,能不能找点吃的先填肚子啊?”丝丝巧妙地将这难解的问题,四两拨千金地化掉。
“那依照我们汉族人的习惯,女孩子家若是要向男孩子家要东西吃,得要有所表示。”
“那要什么表示啊?”
“得看你的诚意,若是我觉得满意的话,什么表示都可以。”
丝丝皱着眉,想了好久,这才想起在天山时,她们回族的姑娘,都会在回族的勇士头上献上一个花圈,表示爱慕之情,可现在手边并没任何可以表达的工具,于是她鼓起勇气,轻轻地在杜烈火的颈子上,羞答答地留下一吻。
他感到颈部一阵酥麻,淡淡的唇香借着空气的传送,飘到他的鼻前,让他整个人飘飘然,仿佛有颗幸福的种子,悄悄地种在他的心田。
“你这一说,我倒也饿了起来,我们去前头那户庄家,看能不能要到一些好吃的。”杜烈火没有为这记吻说出自己的感想,他只是默默地体会,让自己的思绪沉浸在这样甜蜜的氛围之中。
他发现丝丝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于是将头轻轻往后一回,发现背上的可人儿因为太过疲累的关系,已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摇着头,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双手将丝丝往身上托,迅速地朝前迈进。
第八章
别院之内,许久不见的两人,在暌违五年后,又终于碰了头。
“羲老,这么多年不见,看你还是老当益壮,越来越有活力了。”蒋锟坐在一张威风凛凛的龙椅上,细细地品尝着香茗。
身边则是站着余东鹤,堂下坐着,正是龙腾马行的大总管羲公。
“把我引到这来一定有你的目的,你不妨开门见山,其他的废话就别说了。”羲公一点也不买蒋锟的帐,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样的过节,多年以后,仍无法妥善解决。
“羲老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啊!”他细啜一口茶,接着说道:“当年,那批从暹罗运来的上好砑罗,要不是羲老您在昆明替我调了包,我看,杜乘风光靠这批货,恐怕就足以让我的布庄,一夜之间全都倒得一间也不剩。”
“蒋锟!有什么屁你就快放,少跟我扯这些陈年旧帐。”羲公整张脸全都涨红,怒不可遏地瞪视蒋锟。
五年前,羲公因受朋友请托,替人担保背书,到后来,朋友因还不起庞大债务,干脆一走了之,将一屁股的烂帐全都留给羲公。
羲公当时茫然失措,又不敢跟杜夫人开口,只好听从朋友的意见,向一家低利息的钱庄贷款,将钱先还给债主。
当时说好,一个月固定还上一百两,以月息五厘计算,由他的朋友替他转手来缴交这笔帐款。
过了一年,钱庄派人来告知,说他那朋友这一年来,每次只替他还一半的款,剩余一半,再用滚利方式,算到下期帐款里,这样过了一年,他那朋友因经商失败,跑得不见人影,这使得羲公的债务在利上滚利情况下,已经欠下将近四千两,最后为了避免闹上官府,丢了杜家的脸,羲公才接受钱庄提议,去见他们的大老板。
这大老板并非别人,就是蒋锟是也,让羲公掉进这陷阱的计划,全是他一手策画,最主要也是因为当时和杜乘风在争夺暹罗进口的那批上等丝织品,为达目的,自是不择手段。
他们设计羲公,以内神通外鬼方式,让杜乘风的上好丝织品全数被调包,损失可说是相当惨重。
“羲老,我知道当年是我的不对,如今请你过府一叙,也是希望能为我当年犯下的罪行,做个补偿啊!”他笑里藏刀,口是心非。
“补偿?你拿什么来补偿当年我对我大公子的亏欠?”此事虽然杜乘风不追究,但他明白,是他不想追究,而非他不知道。
“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会连本带利,甚至于连你的老本,全都替你准备妥当。”蒋锟给余东鹤使了眼色,并将手中的一张银票,由他来交到羲公手上。“这里有一百万两,我想……够你颐养天年了。”
看着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说不心动是骗人的,羲公跟着杜烈火,大江南北辛苦奔波,杜家也未必给得起这样一笔优渥的退休金,可是杜家对他这样情深义重,在他们家几十年下来,说没感情是骗人的……
“你要我做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不可能替你做的,你另请高明吧!”
羲公说完,本想掉头就走,但马上就被蒋锟给喝住。
“慢着,我不会要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他走到他身边,谨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