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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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凤腿后,接下来总算平静了。
她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看桌上的人,天政帝嘴角那丝轻微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
瞳兮想起刚才的事,便觉得自己快热得不行的。天政帝却在继续他的话,“既然‘婆婆’都发话了,昭文你还敢不坐么?”
慕昭文自然是应声而坐。
“第一杯酒祝咱们景轩皇朝国运昌盛,物阜民丰。”独孤媛凤端起酒杯,脸泛红晕嘴角上翘。
皇甫衍一饮而尽,却用左手盖住了慕昭文的酒杯,“昭文,你素来不胜酒力,朕来替你饮了此杯。”他不待慕昭文说话,拿过她的杯子也一饮而尽。
独孤媛凤的笑容有些僵硬,慕昭文则含羞的低头,用娟帕掩了掩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一顿午膳用下来,她觉得自己辛苦不已,只是越发了解独孤媛凤为何如此忌惮慕昭文,她确实是第一个天政帝这么在意的妃子,居然会细心的体贴她的身子。
瞳兮第一次看到天政帝也有温柔的一面,以前要么是天神般的远离冷漠,要么是夜晚魔鬼一般的狰狞,她有些拿不准了,是有这样的温柔,所以慕昭文和宫里的其他女人才会忍受夜晚的难受么?
瞳兮想到这里也有些担心和害怕了,她能成为贵妃,一个是有耐于自己家族的势力,另一个便是当初她的对手里并没有如慕昭文一般聪颖而且得天政帝另眼相看的女子。
只是,后宫无后,朝堂都在议论纷纷,大臣们也敦促天政帝立后,可是天政帝总是一言不发,不想立后的意思是很明显的,前三年天政帝不立后瞳兮是十分的庆幸,庆幸自己还来得及,可是如今她回来了,皇后的位置便仿佛有魔力一般困扰着她,她想要,她想要最大的荣华富贵。
可是,无子就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
四月十五
日子过得十分的快,眨眼间就飞到了四月十五这一日,瞳兮用完晚膳带了玄纁一人往太后的长信宫去,留下齐云姑姑在殿内伺候。
长信宫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贵妃怎么来了?”
“臣妾家里送了一点儿民间的桑葚来,滋味甚是甘甜,所以臣妾特地给太后送一点儿来,虽是民间的寻常物,但是宫里却是不常吃到的。”瞳兮嘴巴十分的甜。她需要和太后建立良好的战友关系。
独孤媛凤尝了一粒,“确实甘甜,想不到民间的寻常果物吃起来比宫里的倒新鲜些。”
“臣妾今日来,也是想谢谢那日太后的提拔之恩。”瞳兮面含微笑。
独孤媛凤一看,便知道瞳兮是答应了和她一个战线对付慕昭文了,也微微一笑。
“天色还早,不知太后可有雅兴同臣妾手谈一番?”
独孤媛凤摸不透令狐瞳兮的心思,只当她是学乖了,要服从自己。
锦绣等宫女将棋盘及一对棋盒等器具捧了上来,瞳兮仔细瞧了瞧那竹制的圆形浮雕棋盒,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是上面的雕刻却十分精致。前面是叠彩七星烟霞路,后面则是刻的宫内的美景玉云留客停鹤楼。看来是宫内巧匠特制的,既十分有雅趣,又迎合了天政帝不事奢华的性子。
瞳兮把玩了一番,让独孤媛凤执黑先行,独孤媛凤的棋力不如瞳兮,所以瞳兮并不费心,但是满脑子都被彤辉宫的事牵引着,倒让独孤媛凤占了几分先手。
只是一盘棋还没下完,齐云姑姑那边就派了人来催,说是皇上请贵妃回宫。瞳兮自然不敢耽误,让人录了棋谱,下次再来与太后手谈。
见来人是束帛,她便知宫里有变。
初损将
“怎么了?”瞳兮登上翟辇,束帛紧跟在辇旁,“皇上来了。”
这个真的是天大的事情了。每个月瞳兮侍寝的日子只有一天,可是皇帝此时来,如果不是临幸,又是什么?
“皇上来的时候,齐云姑姑吩咐只让慧霏进去伺候茶水。咱们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一小会儿后,就听见皇上叫人进去。”
“然后呢?”瞳兮想不到还有这出戏,但是齐云做得没错,她的宫里有个宫女得了宠,也是她的福分,如果慧绯能够生个一男半女,她抱了过来抚养,那便是更不错了,孩子,不一定要自己生。
“然后奴婢进去时只听得皇上说,一个小小的侍女居然敢叫‘惠妃’,实在太大胆了,让撵去了浣衣局,改名贱奴。”
束帛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瞳兮却知道一定是慧霏引诱天政帝的时候失败了,这位万岁爷十分的难伺候,你合了他的心思便是屠夫的女儿也行,不合他的心思,即使是三世太宰之家的女儿他也当你是妄图攀龙附凤之女。
瞳兮摸摸额头,自己还是走了眼,本来对金慧霏寄予厚望,却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一赶回彤辉宫,瞳兮见到的便是齐云姑姑跪在地上,上座的天政帝面无表情。
“臣妾给皇上请安。”瞳兮低头行礼。
“贵妃宫里的宫女越发的轻佻了,齐云也算宫里的老人,是怎么管教这些宫女的?”天政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凉冰冰的。
“都是臣妾管教无方,请皇上责罚。”瞳兮此时并不敢为齐云求情,只好将罪揽了自己身上。
天政帝没说话,起身向内室走去。
“皇上,今夜怎么,怎么来了?”瞳兮是万分不想问的,但是却不得不问,这于礼数实在不合。
“怎么,朕来不得?”他的声音冰凉的想起。
瞳兮揪着心迎了上去,彻夜只觉得疼得心撕肺裂,好容易熬过了三次,他才肯罢手,唤人进来伺候更衣,夜半离去。
次日,齐云询问瞳兮,可要将那些宫女调回去。“娘娘,皇上他似乎是不喜?”
瞳兮揪着领口,“胡说,没有一个男人是不好色的,金慧绯那般,不过是她资质愚钝。”瞳兮是绝不肯认输的,不信斗不过天政帝去。
只是她成为慕昭文之后第二个有幸一月二幸的女子,实在是莫大的不幸。她摸着头,以后要寻得独孤媛凤的帮助恐怕会很难。
她也不知道天政帝是个什么想法,难道他看出了太后想同自己联手对付昭妃的把戏?
“我大姐的守丧期是不是这几日该过了?”瞳兮突然没由头的提到这句话,问得玄纁和束帛这两个家养丫鬟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娘娘,正是,今日早晨递了牌子进来,请娘娘拨空接见,老爷的意思是请娘娘为大小姐再寻一门亲事。”
在家时,大小姐令狐琯桃是庶出,和瞳兮的关系并不算亲,玄纁和束帛也拿不准怎么娘娘关心起她来了。
“玄纁你去带个信,请哥哥寻个深谙风月的嬷嬷让跟着大姐进宫。”
齐云等三人这才明了瞳兮的意思,看来她是要坚持到底了。
不几日令狐琯桃便带着瞳兮想要的人进了宫,因着是近亲女眷,所以瞳兮便是在彤辉宫接见的令狐琯桃。
令狐琯桃见到上面高高在坐的那个女子,头梳望仙髻,身着金玉羽衣百褶绣裙,一派的光辉如月,让人自惭形秽。
“这些年委屈大姐了。”令狐琯桃嫁给司空将军的儿子司空晋,不出一年就守了寡,最近才算守满了三年。
令狐琯桃是个水做的人儿,听到这里泪便掉了下来。
“大姐放心,本宫这次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女儿家素来是一个家族的财富,令狐家的女儿不多,瞳兮自然会好好盘算的。
瞳兮将琯桃留下来用了午膳,又叙了一点儿家常,赏赐了一些绫罗绸缎,午后她小憩时,嘱束帛领了琯桃往御花园逛逛,她这个做妹妹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娘娘,你不去听听那个嬷嬷说的么?”齐云在一旁询问,那是瞳兮的哥哥从青楼里请的人,一袭的本事。
瞳兮脸一红,一来是压根儿无法对那种事提起兴趣,二来便是自矜身份,她一个堂堂贵妃岂能去向一个青楼来的贱民讨教,被人发现了,她的位子恐怕也难保。
“不知娘娘想为琯桃小姐寻一门怎样的亲事?”齐云见瞳兮不豫便换了话题。
这门亲事瞳兮也有些愁,琯桃虽然是自己的姐姐,但毕竟是庶出且是寡妇,并不能攀上一门世族大家的世子,充其量也就是嫁与说不上话的次子。这对政治上的攀亲并不一定是好事。
“还是看看父亲的意思吧。”瞳兮想了想。“我这位大姐琉璃一般易碎的人,再也不能寻个武夫了,她这些年估计也不容易。实在不行,便在言官里挑一位出身名门的士子嫁了。”瞳兮深谙言官的重要性。
“琯桃小姐有娘娘这样的妹妹可真是福气。”齐云不明白的是,瞳兮因为己身痛苦,便不想她的姐姐也和她有同样的遭遇,遇上粗暴的丈夫,恐怕她更是熬不住。
瞳兮说得有些乏了,略微睡了一会儿,便被束帛急匆匆的叫醒了。
“回娘娘,琯桃小姐,琯桃小姐……”束帛有些说不出口。
“她怎么了?”瞳兮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前几日的宠幸之苦至今她都还没恢复。
“琯桃小姐在御花园遇上了皇上,被皇上招幸了。”
瞳兮手中握着的齐云姑姑递上的醒神茶一下就泼到了自己的裙上,她急急的站起来,“你们这些人是死的么,明知道皇上在为何不带着她避开皇上?”
瞳兮心下一片冰凉,她虽然高高在上贵为贵妃,一身的光耀富贵,但是那件事却是一点儿也不能为外人道的,皇上临幸了琯桃,那岂不是以后她的族人都将知道她这位贵妃所受的屈辱了?这是瞳兮万万不愿意面对的。
她除了自尊外,仿佛什么也没有了,她不愿意别人同情她,身为令狐家的嫡女嫁入皇宫便是她的宿命。
一个下午,瞳兮坐在椅上几乎动作都没换过,直到太监将琯桃送回彤辉宫。
她进门的时候被人搀扶着,但是脸泛红晕,还带着满足的笑容,看到瞳兮的时候,仿佛受到惊吓又满怀内疚的小白兔,挣开了扶她之人的手跪下,“贵妃娘娘,妾身……”
瞳兮怎么看怎么也不觉得琯桃脸上有惊慌失措或者痛苦的意思,反而是有一种快意。
“姐姐,你没事吧?”瞳兮小心的问。
“妾身没事,只是娘娘,妾身不是有心的,皇上他,妾身没想到能遇上皇上,并得她青睐。”琯桃说得含羞带怯。
“皇上对你还好吧?”瞳兮再次确定一下。
“皇上。”琯桃的脸越发的红润,“皇上对妾身很好。”琯桃可能是守寡太久,如今初逢雨露估计是有些找不到北了。
瞳兮虽然不解她的兴奋,但是也放下了心,“恭喜姐姐了。”
瞳兮说的是真心话,她从没介意过皇上有多少个女人,再加上一个自己的姐姐,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两姊妹总好过一人。只是琯桃的身份比较尴尬,是入不得宫的。就当是皇上的下酒小菜,如果有了身孕,交给自己抚养,岂不是两全其美。
瞳兮的心情一时间便大好了起来。留了琯桃在宫里多住些日子,但是之后不知道是琯桃的运气差,还是皇上压根儿不记得这么一个人,并不曾有任何特殊的表示。
瞳兮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独孤媛凤半含讽刺的道:“怎么令狐尚书是想把所有女儿都送进宫来么?”
瞳兮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白子放入棋盘,即使解释给独孤媛凤听,她也不会相信这是偶遇。“只要皇上的心并不偏向谁,雨露均沾,多些女人为皇上开枝散叶难道不是好事么?”
“你可真是一代贤妃啊。”
瞳兮还没来得及讲话,就听见后面一个低沉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道:“想不到太后和贵妃还有这等雅兴。”
瞳兮听在耳内跟天雷劈没什么两样,右手抖了抖,手上的白子偏滑到临近的一处。
“皇上万福。”瞳兮立马起身跪下。
天政帝行到桌前,“贵妃这一子可下得不妙,白子危矣。”他伸出手将瞳兮扶起,她顿时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强忍着不适收回手。
天政帝取代了瞳兮的位置与独孤媛凤对弈,瞳兮站在一旁观战。几番你争我夺下来,白子的总算扭转了局势,稳居胜局。
天政帝十分难得的露出笑容,抬头觑入瞳兮的眼里。她只要一对上天政帝的眼睛就慌张,赶紧转了头对锦绣道:“去为皇上换杯热茶。”
“皇上今儿怎么得空过来?”独孤媛凤扯开话题。
“太后前儿不是说长信宫开了几株蓝田玉么,朕今日正好得空便来看看。”独孤媛凤心里一喜,看来他还是了解自己苦心的。
瞳兮见二人如此便十分自觉的准备告退,“臣妾……”
“贵妃不喜欢太后宫里的蓝田玉么?”天政帝此话问得十分有学问,她是不喜欢太后宫的蓝田玉呢,还是不喜欢蓝田玉本身呢?
“臣妾也正想去观赏一下太后宫里的蓝田玉。”瞳兮扯出一丝笑意。
三人便移步到了长信宫的后院,这几株蓝田玉瞳兮一看便知道是才移过来不久的,也不知明年还能不能活。
园里的管园艺的小太监正在护养她,见了圣驾,立即跪地请安,再抬头时一下望见了天政帝身边的瞳兮。
她一袭月白纱地轻裙,飘曳的长袖和裙摆都绣了大朵的牡丹赵粉,眉间一朵娇小娟绸制的赵粉从上面金步摇凤头的嘴里垂下。那小太监刚入宫没几天,从没见过瞳兮,自然也没想过人间有此等殊色,只觉得这女子仿佛牡丹仙子转世,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天政帝叫起,他也没反应。
瞳兮也发现了小太监的不敬,但是因着天政帝在身边,她没着声,只是抬高了手腕用纨扇遮住了半边脸。
独孤媛凤在旁装天真的笑,“看来贵妃姿容出尘,连小太监都看呆了。”随即又骂了那小太监一句,“还在一旁愣着干什么?”那小太监才慌慌张张的退下,差点儿踩了自己的衣袍摔个跟斗。
天政帝未出声,独孤媛凤又在旁加了一句,“听说令狐尚书的两个女儿都是绝色,贵妃的姐姐只怕也是姿容秀丽吧?”
瞳兮心道,看来独孤媛凤还是忍不住,她素来不喜欢多出来女子分享皇上,只是如此明显的醋意恐怕还是不妥。
天政帝的步伐停了一下,估计是面色不豫,瞳兮因他此时面对独孤媛凤所以看不见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