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恕与珂雪-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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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半分钟,我就感受到这幅画了。
『这幅画什么时候拿來的?』我问。
“上星期。”老板回答。
『谁拿來的?』
“一个女人拿來的,她还带了个小女孩。”
『是“她”吗?』
“不是。”
我知道应该是小莉的妈和小莉。
『你一定知道,这是“她”画的吧。』我说。
“嗯。”老板点点头。
『那你先说。』我说,『这幅画表达了什么?』
他看着画,说:“有洶湧、有澎湃、有思念、有牵挂、有殷切。”
『所以呢?』我问。
“她非常想家,眷恋着家里的一切。”他说。
『你也很想念她吧?』
“这还用说。”老板瞪了我一眼。
『你再告訴我,这一大片海,是西部的海?还是东部的海?』
“西部的海。”他说。
『为什么?』
“海浪这么洶湧,一定是急着想回到岸边。所以是西部的海。”
『你是不是可以听到波涛洶湧的声音?』我又问。
“嗯。”他回答。
『图画跟亲人或爱人一样,总是会让某些人有特別的感觉。』
我笑了笑,『这是她说过的话。』
“我知道。”他说。
『如果让你选择,你觉得画里的女子,是亲人?还是爱人?』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说:“是亲人。”
『那么对她的画來说,你是亲人。』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说:
『而我,是爱人。』
“爱人?”老板抬起头,看着我。
『这是东部的海啊,这么浓烈的感情,你洠Ц惺艿铰穑俊
“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渴望。”
『你再看看画里女子的眼睛。她眼睛的颜色,跟海的颜色是一样的,
好像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海水。』我说。
“是吗?”他低下头看着画,非常专心。
『你难道不会觉得,她正在看她的爱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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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指着画,『这幅画的名字,就叫爱人。』
“答对了!”
珂雪突然从吧台下方冒出來,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刚走进來,便远远的看到你走过來,就只好躲进吧台了。”
『你躲了多久?』
“十分钟吧。”
『不。』我说,『你躲了八个月。』
“对不起。”她说。
我和珂雪都沉默下來,咖啡馆內变得好安静。
只有从“爱人”这幅画里,隐隐传來浪涛声。
突然响起“噹噹”声,我和珂雪才同时醒过來。
转头一看,老板竟然拉开店门,走了出去。
我和珂雪互望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同时把目光回到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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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同时笑了起來。
“这幅画我画了好几个月呢。”珂雪终于又开口说话。
『嗯。』我点点头,『看得出來。』
“喜欢吗?”
『这幅画讲的不是喜欢,而是爱。』
珂雪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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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还留了一点点空白,这是为什么呢?』
“我把自己凿得太深了,再多的海水也填不满。”珂雪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凿空自己呢?』我问。
“我以前所有的感情,都给了画,若不把自己凿空,怎能裝进对人的
感情呢?“
『你果然是把自己凿得太深了,害我多等了那么久。』我笑了笑,
『那件石雕作品,也只凿空左眼,右眼并洠г淇眨皇锹穑俊
“你也去过那里?”珂雪很惊讶。
『嗯。』我又笑了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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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剩下这一点点空白,阳光一照,便热情灿烂;微风一吹,
便柔情荡漾。』
“其实眼睛要留一点点空白,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哦。”珂雪说。
『什么原因?』
“因为她的爱人还洠Э吹秸夥绻陌丝吹搅硕乙材芨惺
的话,那她的眼睛就可以涂满颜色了。“
『你现在就可以涂满了。』我说。
珂雪拿出画笔,调好了颜料,准备涂满画里女子的眼睛时,我说:
『想知道《亦恕与珂雪》最后的结局吗?』
“嗯。”珂雪点点头,放下画笔。
『最后珂雪会问: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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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恕会回答:因为科学追求真、艺术追求美,而我们两个都很善良,
所以结合在一起时,就会达到真善美的完美境界。』
“亦恕会这么说吗?”珂雪问。
『是的,我会这么说。』我说。
珂雪拿起画笔,沾上颜料,涂满了画里女子的眼睛。
jht。 于2004年4月20日
~ The End ~
后记
和之前的《檞寄生》、《夜玫瑰》一样,
《亦恕与珂雪》也刚好是12万字。
这不是我的偏执,只是另一次的巧合。
刚动笔时,一直想不出适合的名字,只好暂时叫:亦恕与珂雪。
没想到写到最后,还是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小说跟做善事的人并不一样,做善事的人不留名字会更伟大;
但小说如果没有恰当的名字,作者的智商和诚意便会被质疑。
关于这点,我深感抱歉,我真的不是一个善于为小说取名的人。
(作者注:《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即是最佳的证明)
这部作品我断断续续写了一年 ——
其中玩了一个月、咳嗽了一个半月、自暴自弃了两个月。
原本预计写八万字,写到一半时,却觉得应该写多一点作品才会完整。
看来“预计”这东西跟政治人物的承诺一样 ——
事后总不会兑现,但又能说出一个之所以不兑现的完美理由。
写到最后两个章节时,我突然有种舍不得把它写完的感觉。
因为我好不容易才能享受写作的乐趣,如果以后不写了怎么办?
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给我住手!再写下去就天荒地老了。
于是《亦恕与珂雪》结束在珂雪的最后一笔。
曾以为,随着年岁的增长,自己的某些部分也会随着死去。
但在《亦恕与珂雪》的写作过程中,我发现这些部分还活得好好的。
我觉得找到曾经走失的自己,是我这次写作的最大收获。
当别人问起球场上的伟大人物:他们为何可以表现得如此杰出时,
他们常会说:“因为我把每场比赛,都当成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
但对我而言,我的心态却是:
把每一次创作,都当成是第一次创作。
从这个角度来说,《亦恕与珂雪》可以算是我的第一次创作。
因为是第一次创作,所以可以允许自己多一点失误、多一点青涩。
当然,也多一点自由。
我以为,创作过程的自由感,比创作物本身的美与丑还重要。
我个人很喜欢《亦恕与珂雪》中,凿空自己的比喻。
我很庆幸已凿空自己,并重新蓄满创作的热情。
蔡智恒
2004年4月 于台南成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