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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闯关东-第26部分

小说: 闯关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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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她打开包袱,拿出自己的衣服说,“把你的旗袍脱了,换我的。你穿这一身怎么走道啊?一步一扭,踩蚂蚁蛋啊?量身段儿啊?也得有人看啊!”
  那文嘟着嘴说:“我不换,我是格格,怎么能穿下人的衣服呢?”鲜儿说:“我说你怎么还在做梦呢?现在是民国了,没有格格了!你说你穿这一身,咱没人走的道不敢走,路上不敢起早贪黑,也不是事呀。昨儿不是你扭呀扭的,腚后哪能招了一大帮老爷们儿,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那文无奈地说:“好吧,听你的。”
  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赶到了元宝镇。在一座大宅院前,那文领着鲜儿敲门。门开了。
  那文、鲜儿进了院,一个老者对那文说:“你们找关德贞哪?他把这房子卖给我了,搬走了。”那文立马惊呆,呜呜哭了,说:“啊?他搬走了?搬哪儿去了?”老者说:“听说搬到柳树沟去了。姑娘是他什么人?”那文说:“我是他外甥女。”老者说:“投奔他来了?”那文点头。老者说:“唉,你投错地方了。按理说我不该说他的坏话,可你这个舅舅实在不咋的,万贯家产叫他作索光了,都是叫口大烟累的。你去柳树沟找找看吧。”
  夏日的元宝镇街面上人来人往,辛亥革命也给这个边远的小镇带来了些许新的气象。街口,临时搭起的木台子,关东著名昆伶越楚红等正用新兴的“文明戏”,在台上表演着昆曲《牡丹亭》中的一折。他们身着简易的戏装,在昆曲曲调的伴奏声中,拿着腔调用念白的方式表演着唱腔的内容,这样一种演出形式,不伦不类,就是热闹。舞台后方的幕布上,一条横幅挂在上方,上书“革命万岁,共和万岁”。
  舞台下,男女老少约有二百人,个个兴致勃勃。朱家一家人也在台下看着。同村大户韩老海的独生女儿秀儿不离朱家的前后,眼睛始终盯着传武。她不算俊,也不丑,就是不喜传武的眼儿,一直对传武单相思,还挺执著。传杰说:“二哥,你看见没有?秀儿的眼睛老盯着你,看样恨不得把你吃了。”传武烦躁地说:“别搭理她,给个好脸儿她能缠磨你好几天。”传杰坏笑道:“我看挺好的,就是胖了点,能生养,咱爹娘肯定中意。”传武说:“你中意?你要中意我给你说说?”传杰忙说:“拉倒吧,你自己留着吧。”
  一出文明戏演完了,越楚红等演员谢幕,乐队的琴师以及随越楚红同来的各位文化人手里拎着剪刀走上舞台。越楚红站出来慷慨陈词道:“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我叫越楚红,是你们熟悉的昆曲演员,今天想借这个机会说几句话。现在是民国了,一直压在咱们头上的封建制度被推翻了,封建礼教被打碎了,我们中华民族历史新的一页翻开了,让我们振臂欢呼:革命万岁,共和万岁!”台上台下热烈响应。
  越楚红又道:“可是在我们的乡下,封建余孽还存在,封建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我们看到,清王朝已经完蛋了,可是元宝镇的大多数男同胞还留着辫子,女同胞还在缠足,这是多么可悲啊!今天我们下乡来宣传革命,动员大家,男人剪辫子,女人放足,大伙说好不好?”台下不少人欢呼支持。越楚红说:“我们今天带着剪子,愿意剪辫子的请上台来!”七八个小青年跳上台来说:“我剪,我剪!”
  传文却愤愤不平,在台下喊道:“剪了辫子,和尚不和尚,尼姑不尼姑的,像什么?”越楚红说:“留着辫子像什么?男人不男人,女人不女人,那是满族人的装束,本来就不是汉族人的打扮!”
  传武和传杰在台下跃跃欲试。传武说:“三儿,咱俩也上台把辫子剪了吧?”传杰说:“好啊,我早就想剪了。”哥儿俩刚想上台。传文一把揪住两个弟弟说:“你们敢!还没有王法了!老祖宗留下的辫子说剪就可以剪了吗?都给我老实待着!”传杰笑着说:“二哥,我说不行嘛。大哥把辫子看得可高贵了,谁动动他的辫子像动了他的心肝肺,看样他还想大清复国,他好去给皇帝做太监呢。”传武说:“嘻嘻,他做太监?我看行。你说他要是做了太监,是不是得天天在金銮殿门口一站:皇上有旨,有事奏本,无事退朝哇!他成天像个大尾巴狼似的,挺适合干这个活的。”
  哥儿俩逗着笑,却见玉书跑到舞台上,拽着越楚红,捏着嗓子念白道:“这位大姐,我来问你,你言道女孩儿家应当放足,你却是放了没有哇?”越楚红笑了,也念白道:“你说我吗?说来惭愧,小女子自小流落风尘,梨园行里度春秋,哪里缠得足来?已经无有什么可放的了哇!”玉书说:“我却是不信,你,何不给大家展示展示,以消我等的疑虑呢?”越楚红扭着腰身说:“这个吗?大庭广众之下,羞人答答的,不太好吧?”台下的观众笑翻了天。
  玉书还要接话,夏元璋怒气匆匆蹿上台去,拽着玉书下了台,嘴里喋喋不休:“你说你这个疯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羞臊呢?给我回家!”台下传杰对着玉书直翘大拇哥。朱开山笑着对文他娘说:“这丫头片子,不怯场,招人喜欢。”文他娘朝着传杰努嘴说:“你看咱家的这个,喜张的。两个成天凑一块儿嘎嘎嗒嗒的有说不够的话,他俩将来要是……”
  朱开山直摆手说:“不行,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咱现在和夏家肩膀不一般齐。”文他娘说:“也不论,想当初谭永庆家门槛不比咱家的高?不是也答应把鲜儿说给咱老大了?”朱开山说:“那可不一样,想当初鲜儿她爷爷抽大烟把家抽败了,咱两家也算是半斤对八两。”文他娘眼圈红了,说:“唉,鲜儿和俺分手七八年了,现在她在哪儿呢?可怜的孩子,叫人牵肠挂肚的。你说她当年怎么就是不答应跟着传武回来呢?要是回来了,咱的孙子也该有了,少说五岁了。”
  朱家已经套起了大院套,六间大瓦房已初显殷实人家的气势:上堂下屋,朱开山与文他娘住北屋,传文兄弟们住在东厢房,把头老崔和几个雇工住在长工屋,牲口棚农具屋一应俱全。
  天蒙蒙亮了,公鸡报了晓。老崔和雇工们打着哈欠从下屋走出来。传文套了牲口,安排传武和雇工干活说:“传武,你赶着车送粪,老崔,你领着伙计们今天把西坡的豆子地耪一遍。”老崔懒懒地说:“唉,好吧,就听少东家的吩咐。”传文瞅了他一眼说:“老崔,不是我说你,你们昨儿地是怎么耪的?我数了数,一共耪断了十棵苞米,这是多少粮食呀?那地耪了些什么?秃老婆画眉呀?庄稼人就这手艺?就这手艺,在俺山东家还能有人雇?撅腚等着吧!”
  老崔不服道:“你们山东家?我也是从山东过来的,在咱那儿,多大的财主有这么多地呀?人均就是亩八分的,像伺候老娘们儿似的摆弄。你这可是七垧地,我们几个人忙活得过来吗?”传文说:“你就是有说词,没有说服你的时候,起点早贪点晚不就有了?真看不是自己的地,要是自己的,泼上命也摆弄得熨熨帖帖的。”传文栽排完了活,到堂屋门口喊道:“爹,你看俺活栽排得对不对你的心思?”
  文他娘走出屋子说:“吵吵什么?你爹天没亮就到地里去了。”传文回过头训斥雇工们说:“都瞅瞅,老东家天没亮就到地里去了,你们还磨蹭什么!”说着要跟大伙一起下地。文他娘说:“老大,你留步。”传文说:“娘,你还有什么栽排?”文他娘说:“俺昨天和你爹商量了,鲜儿八年也没个音信儿,你也不小了,该成家就成家吧,就把鲜儿的念想断了吧。给你托老马婶子说说媒?”传文说:“娘,鲜儿肯定还活着,俺哪天晚上睡觉不梦见她?梦见她给俺唱戏文。不管怎么说她救了俺一条命,俺不能对不起她!”说着眼圈儿红了,“娘,就这?没别的俺下地干活去了!”说罢转身走了。文他娘拍着大腿说:“你说这不是耽误俺抱孙子吗?鲜儿,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呀!”
  一片片的大豆朝两边分去,传武、传文及老崔在耪地。传文训斥着说:“传武,你耪了不到一垄地,我数了数你连尿尿带喝水回地头四五回。喝水我管不着你,就说尿尿吧,掉过腚就尿呗,浇到地里都是好肥料,你那是尿尿喝水吗?纯粹是磨洋工!”
  传武说:“你这个人,管天管地还管开人家拉屎放屁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有泡屎我还没拉,我去拉屎。”扔下锄头就跑。传文嘟囔道:“这个人!懒骡子懒马屎尿多。你给我回来,拉到地里去,那是好肥料。”老崔在一旁听着笑了。
  传文说:“老崔,你笑什么?你看你领的这些人,干的是什么活?我是后起的垄,干你们前边去了,你们不脸红吗?”老崔说:“少掌柜的,我们比得了你吗?你干活是玩命,地是你的,你玩命值,我们可就不值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关东山的长工也好,短工也好,有没有像你这么干活的?要是有一个,我脑袋挣下来摔地上给你听响!都是这样,大长的日子,活得抻着干。像你这干法,年轻的时候不觉,老了病就找上来了。来,你也歇歇,抽袋烟,尝尝我的,真正的蛤蟆头。”传文说:“我来不了。要说烟好抽,还是俺爹种的那几亩,他今年种的是山东烟,你等抽他的吧,抽上就拿不下嘴。”
  紧靠着大豆地旁边的烟地,朱开山在自己的一片黄烟地里侍弄烟。传文走过来说:“爹,你这块烟地喂豆饼了?烟这东西馋,你不喂好东西他不给你出味儿。”朱开山说:“喂是喂了,可半月没下雨了,要是再旱下去,别说是烟,今年一年什么庄稼都要瞎了,老早做准备吧,要是再旱几天,我就打算雇工浇水了。”爷俩唠着,韩老海也凑过来与朱开山唠起了今年的庄稼。
  韩老海说:“老朱,我看了,全屯的庄稼谁也没有你种得好,你们山东人真会摆弄庄稼!你看这几亩地,在老拽子手里的时候都要荒了,自从到了你手里,都成了金不换的好地。”朱开山说:“有数的,人勤地不懒,这土地你不好好侍弄,它能给你长出好庄稼?就好比养孩子,你不管不顾,成天给他喂稀汤寡水,养大了也是歪瓜劣枣。”
  韩老海说:“理儿是这个理儿,都知道,可有几个付得起辛苦?我就佩服你们山东人的勤苦,比不了,谁都比不了。”文他娘挑饭送水来了。传文站在地头吆喝道:“都把手里的活放一放吧,吃饭了。”朱家人和雇工们走拢过来。
  文他娘问:“传武呢?”传文说:“我说不了他,说了几句跑了。”老崔往嘴里划拉碗里的高粱米水饭,几粒米掉到地上,传文看见了,说:“老崔,你这个人,怎么就是不知道爱惜粮食?一粒米一滴汗,糟蹋粮食就是糟蹋自己,庄稼人谁不知道这个理儿?”老崔火了,说:“你这个人,怎么眼睛老是盯着我呢?这几粒米掉到地里了,我能捡起来再吃了?”传文说:“谁叫你捡起来吃了?我是说这件事,吃饭得瞪起眼睛,别掉米粒儿,你是没要过饭,要过饭的人拿着粮食胜过亲爹娘!”文他娘说:“好了,都少说两句,你们吃着,我去喊传武。这孩子,又到哪儿疯去了?”
  文他娘正在院里忙活着。秀儿打扮得鲜鲜亮亮,来朱家串门,衣襟里兜着包杏,笑眯眯扶着门框说:“婶儿,又在忙活呢?一天到晚手脚不闲,就不会歇一歇?不累得慌?”文他娘笑道:“俺当是谁,是秀儿呀。来,家里坐。有事儿?”秀儿说:“没事儿就不兴登你家的门儿了?”文他娘说:“俺可没那么说。”
  秀儿进院,在碾盘上兜出衣襟里的杏子说:“我家院里的杏子树结杏了,挑了一些熟的大的给你送来,尝尝鲜。”文他娘说:“哎呀秀儿,你说你,一年到头吃你家多少果木?你说俺家也没什么新鲜东西给你尝尝,叫俺老大不过意的。”秀儿说:“有什么不过意的?自从你们家搬来,我们家少得了你家的好处?我娘跟着你学了多少针线活儿?裁剪衣服,做鞋,絮棉被。就说我吧,绣花的活儿不是你把手教的?还有我爹,庄户院里的活儿也没少跟着大叔学。我爹说了,自从你们来到放牛沟,咱们这个屯子简直就变成你们山东家了。”
  文他娘说:“叫你说说!长短不齐的,就是互相帮扶呗。”秀儿往厢房瞅着说:“婶儿,就你自己个儿在家?”文他娘说:“可不呗,他爷儿仨在豆子地里忙活。”秀儿说:“传武哥也在那儿?我怎么没见着?”文他娘说:“他不在?兴许是他爹打发他干别的了。你找他?”秀儿说:“不是的。”文他娘说:“秀儿,快出门子了吧?”秀儿害臊了,说:“婶儿,说什么呢!还没有主儿呢,没有人稀的要。”
  文他娘说:“净瞎说!俺看你是挑花了眼。说媒的踏破你家门槛了,你当俺不知道?不大离儿就行。”秀儿不吱声了。文他娘说:“心上有人了?”秀儿还是不吱声。文他娘说:“俺家传武……你真的?”秀儿羞臊地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传武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山鸡。秀儿脸上灿烂起来了,说:“传武哥回来了?哎呀,这是你打的山鸡?多肥呀!传武哥就是有能耐!”传武没有搭理她,虎着脸走进厢屋。文他娘说:“传武,秀儿和你说话呢,没听见?”传武回头说:“怎么没听见?老远就听见她吵吵。”
  传武躺在炕上,正在上神儿。文他娘走进来说:“怎么?不舒服?”传武没接话,说:“秀儿走了?”文他娘说:“走了。少教的玩意儿!你怎么不搭理人家?这闺女多招人喜欢!你爹也挺喜欢的。托个媒人去说说?”传武一句话把娘顶了个跟头:“谁喜欢谁娶,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要她,看见她就烦!”
  传武和传杰在镇上剪了辫子,嘻嘻哈哈地回了村。一群村童跟在后面好奇地看着,笑着,喊道:“噢!剪辫子了,都来看呀,丑死了!”传武呵斥道:“笑什么!回家叫你娘也给剪了吧,都民国了。”
  传文窝在家里修理农具。见传武和传杰乐颠颠地进了门,再一看两人那副样子,大吃一惊道:“你们俩,你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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