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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乐公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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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饭弄好了我给你们送进来。”
  “多谢。”
  爱畅哥细心地带上房门,将一室清静留给了这对人儿。
  浙漾轻轻地捧趄她露在被子外的小手,低低叹息,“你还好吗?身子比较不痛了吗?我完全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你好不好,还痛不痛……”
  他好矛盾,希望她好好休息,却又担心她迟迟睡著不醒来,不知是正常或不正常。
  浙漾的一颗心全悬在她身上,全然忘却了自己的偏头疼已奇异地消失了。
  握著她的小手,他只感觉到心疼和不舍,心心念念只想著她平安,想著她没事,至于其他的,统统都敲不进他的心坎里了。
  怎么会呢?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甜蜜又揪心,教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才好。
  “衫儿,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你有事呢?”他疑惑不解地低问。
  只可惜这缕心思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楚了,问旁人又有什么用呢?
  百转千回几多念,欲将情愁问青天,不如启窗迎春醉,同心同结同入眠。
  盛夏时分,蝉声唧唧不绝,绿竹迎风飒飒微动,车轮骨碌碌滚动著,在幽静的官道上,别有一番催人欲睡的况味。
  五辆大车分别载著爱家班的人和行当,还有一大堆乾粮米粮和锅碗瓢盆。
  浙漾和衫儿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唧唧促促地细语呢喃著。
  自从浙漾衣不解带地照顾衫儿的伤好了之后,他们俩就像是一对蝴蝶被系上了红绳,怎么飞也飞不开,自自然然缠在一块了。
  全爱家班没人敢取笑这对还很羞涩的小儿女,因为爱班主说了,要是谁胡搞瞎搞,多嘴搞砸了蒋公子和衫儿的情事,从今以后三餐自理,别想再打班里一粒米粮的主意。
  这对爱家班全体上下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一种酷刑!
  所以就算再爱打趣促狭的小蛮伯,也不敢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就连现在,要上路该怎么分配车辆,爱畅哥硬把一辆马车给空出来,里头摆放浙漾买的各色点心,然后要浙漾和衫儿坐同一车上。
  “嘿嘿,嘿嘿嘿!”爱畅哥临上车前还笑得贼兮兮,一手抓著小猴子的皮绳,殷勤道:“你们慢慢聊,这一路上路程可远著呢,多说说话才不会无聊。”
  本来没什么的,被他暧昧的这么一说,害得浙漾和衫儿一时之间尴尬了起来,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直到车夫熟练平稳地驾著车,他们坐在马车里好半天,大眼瞪小眼之后,终于双双开口——
  “你要吃点什么吗?”
  “你累不累?”
  这话一出,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衫儿挠挠耳朵,傻笑道:“怎么……变这么怪?好像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浙漾笑吟吟地看著她,“饿了没有?我这次让人备了很多好吃的点心,这边好几个食盒都是,有花卷儿,杏仁酥,枣核糕,还有咸的点心,要不要尝一点?”
  “公子,你怎么每回看到我就是提吃的?”她很不好意思地道:“我觉得我都快像母猪了,成天就是吃吃吃的。”
  “不吃怎么行呢?”他打开一个漆盒,里头飘散出玫瑰和松子的香气。“你前几天受伤卧床,胃口也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不加紧补回来怎么行?”
  她感动地望著他,呆呆地接过他递来的一块玫瑰松子糕,“公子,你待我真好,都不会嫌弃我吃太多。”
  他轻轻一笑,瞅著她,“你吃得下是件好事,往后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担心饿著了。”
  “可是这样会吃垮你的。”她天天这么山珍海味,又是人参又是燕窝的补身子,再加上她的食量,就算有座馒头山也会给她啃完的。
  浙漾闻言失笑,把玩著她辫子上的一朵红蝴蝶花,笑咪咪地道:“你想把我吃垮,那可不容易。”
  “可是……”她还是很担心。
  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傻衫儿,你吃不垮我的,就别担心了。”
  “可是——”
  “这糕不好吃吗?”他笑问道。
  她本能地摇摇头,“不是,只是——”
  “来,吃一口给我看。”他轻哄著。
  衫儿只得乖乖地咬了一口,“很好吃,只是——”
  “要喝水吗?”他拿过一旁的银瓶,打开瓶口的塞子。
  “不用了,我是要说——”她忙不迭的开口。
  他笑意盈盈,“说什么?”
  她一愣,气恼地抓抓头,埋怨道:“哎呀,给你这一闹,我都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既然会忘,就表示那不是重要的事,”他替她拭去唇角的一小块糕渍,“你昨天说过要教我玩花绳的,今天可不能失言。”
  她噗地笑出声,眉眼间尽是浅浅笑意,“你是说真的吗?你一个大男人学什么打花绳呢?那是小姑娘玩的花样,你学来做什么?”
  “陪你玩呀。”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一怔,心窝一甜,情不自禁低下头,“会给人家笑的,你不怕?”
  他爽朗轻笑,显得英气飞扬,“我是正经拜师学艺,谁人敢笑?”
  “你……”她弯弯的柳眉微皱著,唇边的笑花却怎么也掩不住。“不跟你说了,总说不过你。”
  “再吃一块糕吧。”他又递上一块。
  衫儿低头吃著糕,觉得那香喷喷、甜蜜蜜的滋味不光是在唇齿间溜荡,甚至还悄悄沁进心底深处去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人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落脚住宿。
  爱家班众人嘻嘻哈哈地拎著行当包袱就往客栈里去,浙漾牵著衫儿的手,也优闲地散步进去。
  爱畅哥不愧是班主,早跟掌柜的打了招呼套好交情,找了几张靠里头的桌椅,张罗著众人坐了下来。
  吃过饭后,爱凑热闹的团员们成群结队跑出去玩耍了,就剩下浙漾和衫儿。
  浙漾一直瞅著衫儿,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又茫然。
  “有饭粒黏在我脸上吗?”她连忙摸著睑。
  “不。”他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你吃得很乾净,只是……还饿吧?”
  她的脸蛋倏然火红了起来,“呃……”
  讨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知道他并不介意她的大肚量,可是她好歹也是女孩子,当然会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留一点形象的。
  衫儿忍不住有些懊恼和失落。
  他那么完美,长相英俊,脾气好,人温柔,又亲切,一身尊贵气质,看来就是豪门望族的世家子弟,无论从头算起还是从脚算起,随随便便拔根寒毛都比她高贵太多了。
  她也好想做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好姑娘,只是她除了吃可以赢得过人以外,其他根本没有哪里比人出色的。
  再说用吃赢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尤其以一个姑娘家来说。
  浙漾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心情,挥手招来店小二,温文有礼地笑道:“麻烦帮我们送一桌席面到天字一号房,有劳了。”
  “是。”店小二得了赏银,欢天喜地的张罗去了。
  “公子,你不必额外再这么做的。”她抬起头,有一丝失神。
  她真的好矛盾,欢喜公子关心她的肚于温饱问题,却又讨厌自己变成一个只会吃的酒囊饭袋。
  万一有一天,公子拿她和别的女子相比,发现她真的太差太差了,根本不值得他这般疼惜照拂,到时候,公子会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她呢?
  衫儿的小脸微微苍白,心下也微微疼痛起来。
  第八章
  衫儿和阿笨姐,以及两个跑龙套的小姑娘睡在天字第一号房,宽敞的卧房里几个人睡得好不快意。
  只是睡到深夜,衫儿突然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
  她是在作梦吗?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衫儿斜望窗外,看到冷月的光芒淡淡洒进窗内,那哭声并没有止歇。
  她浑身的寒毛陡然一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是……住到黑店,遇到女鬼了吧?”她的小脸白了白,紧紧地掐著棉被边缘发著抖。
  以前她也听过有的客栈不太乾净的传闻,还有一些发生在深夜的鬼故事,只是这大江南北的闯荡过来,却从没有真正遇到这种恐怖的事,而今天该不会……她头皮渐渐发麻了起来。
  她轻轻地推了推阿笨姐,后者只是翻了个身,还险些压到她。
  “哎呀!”她急忙捂住嘴巴,害怕给鬼听见,到时候真飘过来吓她怎么办?
  她的胆子只有一丁点,禁不得这么左一吓右一吓的。
  可是怕归怕,人的好奇心一起,却是八丈城墙也挡不住,她还是忍不住倾耳过去细听,想要听出这哭声是打哪儿传来的。
  咦?好像不是在这房里的,是隔壁房间传来。
  边发著抖,衫儿还是慢慢下了床,披了衣裳穿上绣鞋,偷偷摸摸地贴靠到薄薄的墙壁旁。
  “是个姑娘在哭。”她一愣,随即暗骂自己笨,“当然是女鬼啦,难不成还有男鬼哭的?”
  她双腿有些打颤,想要躲回床上假装没这回事,只是那姑娘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鬼哭得那么可怕,反而是呜咽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
  会不会不是鬼,而是个姑娘家受了什么委屈在低低饮泣?
  衫儿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呢?”
  这三更半夜的,她著实有些怕,但一想到那位姑娘哭得这么委屈,她又忍不住想要去探个究竟。
  最后衫儿还是一咬牙,心一横,推了房门溜出去。
  大不了瞧苗头不对,拔腿就往天字五号房冲去,公子就在那里,肯定会救她的。
  她摸到了隔壁房,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啜泣的声音倏地一顿,一个略显惊惶的轻柔声音响起——
  “是……谁?”
  咦,会回答?
  衫儿摸摸怦怦跳的胸口,觉得安心了点,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会出声,是女鬼的可能性就大大减低了一半。”
  也不知她是打哪儿听来的逻辑道理,不过衫儿自己可是放心不少,轻声问道:“我是住你隔壁的房客。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困难?不然怎么更深夜重了,还独自在伤心?”
  房内沉默了半晌,就在衫儿的心跳又提到喉咙口时,里头总算又出声了。
  “姑娘,真是对不起,打扰你清眠了。”女声温柔似水,柔弱有礼。
  衫儿一听就大起好感,一股打抱不平的冲动油然而生。
  “姑娘,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就别伤心了。”
  “帮我?”女声微讶,不敢置信地轻语,“你真的能帮我吗?”
  衫儿一拍胸脯,慨然地道:“包在我身上。你快开门,有什么事大家一同商量,总能想法子解决的,躲在房里难过只是白白伤身罢了。”
  “姑娘,你真好。”女子感动道。
  没一会儿,房门轻轻开启了,一张清丽绝伦、我见犹怜的脸庞露了出来。
  衫儿看呆了,“姑娘,你好美……”
  女子的脸蛋略微一红,更显清艳。“姑娘取笑了。”
  “怎么会是取笑?”衫儿自惭形秽,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你好美,我是说真的。”
  跟她一比,衫儿觉得自己就像杂草长在牡丹花旁,说有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
  “姑娘。”女子眼圈一红,柔柔地道:“女子首重德行,容貌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是没错啦。”衫儿这才想到自己的目的,“对了,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女子领著她进了房间,衫儿本能打量著四周,发现屋里打理得一尘不染,只是房间很小,而且看起来她已经住了有一段时日了。
  女子斟了一杯茶水给她,歉然道:“对不住,简陋得很,连杯热茶也没有。”
  “不要紧。”衫儿接过,关心地问:“你在这儿住了不少日子吧?”
  女子落寞地点了点头,“是的,这客栈的掌柜非常好心,让我用很便宜的价钱租住了好些时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为什么会流落至此?”衫儿心急,连忙问道。
  女子微蹙眉,欲语泪先流。“妾身姓何名若柳,江南人氏,嫁入董家半年,一向侍奉婆婆操持家务不敢有误,相公在京城经商,难得相见……”
  “原来你已经成亲了。”她有些讶异,接著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可是你既然已经有夫家,为什么会流落到这儿来呢?”
  “我……”若柳轻轻啜泣起来,“说来话长。”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著。”
  若柳望著桌上一灯如豆,幽幽地道:“妾身与夫婿是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只是夫婿是商人,娶了我之后还是得继续往京城贩布,聚少离多,家中一向就只有婆婆与我相处,可是婆婆不知何故,总是挑剔妾身的不是,几次三番护骂毒打,妾身都忍了下来,总想著有一日婆婆定能想通,明白妾身的一片孝心,可是……”
  “可是什么?”她听得好入神,有些气愤。
  若柳眸儿盈盈有泪,急忙用袖子拭去。“可是婆婆半个月前无缘无故大发雷霆,不由分说就将妾身赶了出来,说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许妾身踏入董家大门。妾身实在没法子,若要回去投靠爹爹,又恐爹爹丢失颜面,以只好流落至此,终日以泪洗面……”
  空气渐渐凝重悲哀起来,衫儿听得满脸都是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江姑娘,你真的太可怜了。”她抽抽噎噎,替若柳好伤心。
  若柳无声地落泪,难掩感动地握住她的手,“姑娘,谢谢你。事到如今,既然婆婆不要我这个媳妇,我著实愧对夫婿,如今只求能再见夫婿一面,跪地求他原谅妾身无能侍奉婆婆。”
  “什么叫跪地求他原谅?这事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你婆婆无缘无故不要你侍奉的,你并没有亏欠你夫婿什么呀!”衫儿义愤填膺的说。
  “姑娘……”
  “听我说,像你这么好的媳妇是打著灯笼都没处寻了,你婆婆挑剔你,不要你,可是你要跟你夫婿说个清楚啊,别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她越说越气愤,“我最气婆媳间若有什么不和,中间夹著的那个男人就躲得不见人影,一个是他的娘,一个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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