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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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没什么大不了的,”方静恩轻松的摆摆手。“不过是要检查一下神经的问题而已,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确定?”黄佳慧同样担忧。
“我保证, OK?”
保证书刚递交出去,房门上突然又传来敲门声,随即自动打开,第三批出现的探访者着实引起众人一片惊愕,方静恩最讶异。
“你怎么也来了?”她并没有通知他呀!
是她的“未婚夫”林品柏,一手捧着一大把玫瑰,另一手拎着个旅行袋。
“你妈妈叫我先把换洗衣物拿来给你,她还要准备其他东西。”
“Shit!”
也许是方妈妈忙着整理,没考虑太多,可是方静恩实在受不了林品柏那副自以为是二十一世纪顶级大情圣的姿态,愈看愈想吐给他看,再看下去搞不好会并发胃癌,不到五分钟她就决定快快打发他们离开——虽然对高秉岳有点过意不去。
“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下。”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作势要躺下去。
这么一来,探病者也不好死赖着脸皮不走,只好告辞离去,除了走在最后的黄佳慧,她又被方静恩叫回来了。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她咕哝着再把屁股放回原先的椅子上。
“那个痞子,真是赛到不行!”方静恩吐着舌头承认。
“同感,比高秉岳的影子更差劲。”黄佳慧顿了一顿。“说到高秉岳的影子,你觉不觉得那家伙有点诡异?”
“何止诡异,根本是危险嘛!”方静恩嗤之以鼻的道,觉得她的评语实在太轻描淡写了,应该再乘上一百倍才对。“每次一接近那家伙,我就会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戒心,好像他会对我不利,突然给我一枪什么的,所以我都尽量避开他远一点。”
“真的?”黄佳慧的眉心间顿时多出几道摺痕。“你没有跟高秉岳提过吗?”
“早提过啦,可是阿岳不但不信,还反过来嘲笑我太多疑!”
方静恩无奈的两手一摊。
“他说那家伙是军人家庭出身,除了他和他妈妈,全家都是军人,父亲的管教又十分严厉,几个孩子都是在斯巴达式教育下长大的,不准抽烟、不准喝酒、不准看电影、不准上KTV,好像除了呼吸以外,其他都不准许,也难怪那家伙的个性比较闭俗,因此都交不到朋友,总是独来独往,阿岳同情他,才主动跟他交上朋友。”
“怪胎!”黄佳慧喃喃道。“希望高秉岳不是引狼入室,那家伙的诡异可不仅仅是闭俗而已啊!”
方静恩百分之两千赞同。“的确。”
“所以,你也不喜欢他?”黄佳慧神态认真地问。
“也不是不喜欢啦,他又没有真的惹到我哪里,只是……”
方静恩的脑袋也歪了,她仔细思索片刻。
“唔,我想我是不欣赏他那种人吧,阿岳说他不用当兵,不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而是靠关系,我啊,最讨厌那种爱耍特权的人了!”顿了一下,她反问:“干嘛,你讨厌他?”
“这个嘛……”黄佳慧耸耸肩。“再想想,也许不是讨厌他,而是不喜欢他那种好像专门在背后使坏点子害人的奸臣样。”
“奸臣?”方静恩哈哈大笑。“鳌拜级的?这是赵高?”
黄佳慧也笑了。“还有,他老是跟着高秉岳,还跟得那么紧,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同志呢!”
方静恩笑得更大声。“别说笑了,他怎么可能会是……会是……”
话,猝然中断,两人的笑容也同时僵住,面面相觑。
不会吧?
几秒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甩甩头,硬甩掉那种可笑的猜测。
不会,不可能!
然后,黄佳慧若无其事的又说:“总之,你最好再警告高秉岳一下,不然哪天被恶搞,他还傻乎乎的不知道谁是凶手!”
“好啦、好啦,我会再跟阿岳多提几次,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听得进去,阿岳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希望他不会真的因为这点而吃到苦头。”说着,方静恩瞄一眼手表。“奇怪,妈咪怎么还没回来?”
“方妈妈回家去帮你拿换洗衣物?”
“对啊,早该回来了说。”
“也许碰上塞车什么的吧!”黄佳慧瞥一下房门。“正好,趁方妈妈还没回来,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方妈妈……”虽然没有旁人,黄佳慧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没跟你提你爸爸在大陆包二奶的事吗?”
方静恩咧咧嘴。“一个字也没。”
“方妈妈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完全不知。”
“她不可能打算隐瞒你一辈子吧?”
“不可能。”方静恩摇头。“不过妈咪很难对我开口倒是真的,毕竟这跟她的自尊也有关系。”
“自尊?无聊!那方妈妈究竟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我猜她是想等到我大学毕业之后再告诉我吧!”
方静恩猜错了,当天晚上,方妈妈就跟她提起这件事了。
“两个月前,我跟你爸爸签字离婚了!”
“诶?” Gee,干嘛说得这么突然?至少先通知她一声嘛!
方静恩错愕的瞪圆了眼,盯住方妈妈说不出话来,后者虽面无表情,但脸皮紧绷,隐约可看出她的紧张与担忧。
“你爸爸他……”方妈妈吸了口气。“不会再回台湾了,因为……”
“他在大陆包二奶,那位二奶又大了肚子,听说是个男孩子,”很快就回过神来的方静恩流利的接下去。“我想爸爸毕竟还是想要个儿子吧!”她只是意外妈咪会突然决定说出来,并不是被这件事吓到了。
“你……你怎会……怎会……”方妈妈的眼睛瞪得比女儿还大,她才是真正被吓到的人。
方静恩得意的挤挤眼。“林品柏告诉我的——他听他爸爸说的,当爸爸回台湾的次数愈来愈少,我就猜到他早晚会决定要定居在大陆;后来听说他包的二奶大了肚子,我又猜到他会向妈妈提出离婚;半年前爸爸之所以会回来,也不是为了探望我们,而是因为他跟林伯伯拆伙,又增设两家分厂,才特地回来筹措资金买下林伯伯的股份,我们现在住的房子……”
她不在意的耸一下肩。“已经被爸爸拿去抵押贷款了对不对?”
方妈妈吃惊得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直至方静恩说完后又过了起码五分钟,她才扶着额头,不可思议的呢喃。
“天哪,你竟然都知道了!”抬眸,她忐忑的瞅着女儿。“你很生气吗?”
方静恩滑稽的咧一下嘴。“刚开始是很生气,不过慢慢的也就释然了,又不是只有爸爸一个人干这种事,反正变心的人硬挽回他也无意义,既然他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了!”
是她够豁达、够大方,才能够独自想通这件事,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可以原谅方爸爸的背叛,起码为了方妈妈,方爸爸也该得到一些惩罚。
所以她决定不要爸爸了,这就是她给方爸爸的惩罚!
“你爸爸不是不要你,真的!”方妈妈忙道。“虽然离婚时他只给了我两百万应付生活,但他承诺手头宽裕一点后,会第一优先把房子的贷款还清——那是在你名下的财产,还会替你设立一笔信托基金,好让你能够安心出国留学,另外,他也会再给我……”
离婚签字时没给,以后还会给吗?
“你还相信爸爸的承诺?”
“……至少他从没欺骗过我,包二奶的事也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但他已违背了结婚时的承诺,这还不算欺骗吗?
“两个月前爸爸特地回来跟妈妈办理离婚手续,却没来看我一眼,”方静恩淡漠地说。“他真的还在意我吗?”
方妈妈窒了窒。“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方静恩摇摇头,坦然的笑一笑。“算了,我说过我已经不在意了,妈咪就不必替爸爸解释了。我担心的倒是妈咪你会不会很伤心?”
方妈妈轻轻落下眸子,但很快又抬起来,坚毅的面对女儿。
“跟你一样,起初我也很生气、很难过,但如同你所说的,硬要变心的男人留在身边又有何意义?”娴静温柔的她,出人意料之外的坚强。“何况我还有你,我并不是失去了一切!”
“对!”方静恩宽慰又开心的抱住方妈妈。“妈咪,你并没有失去一切,因为你还有我;而我也没有失去一切,因为我还有妈咪你;虽然失去了爸爸,但我们的世界绝不会因此而崩溃!”
“是的,小静,我们母女俩还拥有彼此,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放心,妈咪,我不一定要出国留学,”爸爸已经离弃她们了,她怎能再离开妈咪。“等我大学毕业,我就可以去找工作来养你了!”
“不用,我打算回到室内设计的本行。”方妈妈轻轻吐露出她慎重考虑过后的决定。“当初结婚时,由于你爸爸希望一回到家里就能够见到我,并随时都可以专心倾听他的烦恼,我才放弃刚起步的事业,现在,我想我可以重拾设计簿了!”
“没问题,妈咪,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挺你!”
见女儿如此支持她,方妈妈不由绽开心满意足的温柔笑靥。
之所以能够在丈夫离弃她之后坚强的站起来,全是因为还有女儿在她身边,女儿是她心灵上的支柱,也是她不能不坚强起来的理由,于是她告诉自己,即使失去了男主人,她们母女俩还是能够筑建起她们的世界。
翌日,她们母女的世界就彻底崩溃了!
运动神经元疾病,俗称渐冻人症,一般可分为四型,其中最常见的是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症状为从四肢开始萎缩无力以致瘫痪,逐渐向全身蔓延,最后患者会因吞咽的肌肉萎缩无力而呼吸衰竭致死。
在这中间过程当中,由于患者的感觉神经并没有受到侵犯,因此患者的心智状态是正常的,想想一个人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滴逐渐无法动弹,最后甚至无法自行呼吸,内心的痛苦与恐惧可想而知。
“……这种病症目前尚无有效治疗方法或药物,平均发病后的存活寿命在三到五年之间……”
听邱大夫解释到这里,方妈妈便再也承受不住的昏厥过去了,邱大夫急忙唤来护士,两人合力把方妈妈扶到沙发上;而方静恩却始终一动也不动的呆在病床上,脑子里还在忙着处理适才接收到的资料。
渐冻人症?
她患了那什么见鬼的渐冻人症?
然后……然后这种病症是无药可医的,所以……所以她只剩下短短三到五年的生命,而且她这三到五年的生命还得活得既痛苦又恐惧,比坠落地狱中更可怕?
开什么玩笑,她才十八岁,属于她的时代才刚开始,这样就game over了?
可是……可是……邱伯伯不可能拿这种事来恶整她吧?换句话说,他说的是事实,她已被宣判死刑,那种死得拖拖拉拉、藕断丝连、欲去还留的死刑……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路人ABCD?
为什么她罹患的会是这种无药可治的绝症,而不是维他命缺乏症?
该死的为什么?
自然,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但除了努力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生命才刚起步,命运却已经擅自为她决定了终点,她又该如何想?
很高兴可以提前上天堂游乐园了?
当方妈妈醒转过来时,方静恩还在那边思考她究竟该做何反应,而邱大夫,赶在方妈妈的脑袋尚未完全清醒而继续崩溃下去之前,他把护士赶离开病房,然后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神情严肃的对她们母女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是看着小静长大的……”
方妈妈茫然的看着他,而方静恩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她几乎等于是我的女儿,一看见她就会让我想到我那个因车祸去世的女儿,她俩是同一年出世的……”
那又如何?就算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有办法救她了吗?
“所以我愿意冒险告诉你们一条路,虽然这条路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但总比完全没希望好……”
希望?还有希望?
方妈妈眸中的茫然瞬间散去,她开始认真倾听。
“国外曾有少数个案,在诊断为渐冻人症后治疗恢复的特例,换句话说,倘若小静的运气够好,还是有些微的可能性能够治愈。但目前最有希望的治疗方法仍在动物实验当中,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用在人体身上……”
“但是你知道哪里有人敢?”方妈妈冲口而出,瞳眸中爆闪出希望的光芒。
邱大夫点点头。“在瑞士的一家私人研究所,只要小静自愿加入他们的临床实验,他们不会拒绝。但前提是,这件事是秘密,你们绝不能泄漏出去;另外,所有费用你们必须自备,包括住院费、医疗费、看护费等等,住院之前就得先缴交三千五百万的保证金,倘若尚未痊愈,每过一年就得再追加费用,最重要的是……”
他来回看她们母女一眼。“你们必须确实了解到,这只是一点点几近于无的渺茫希望,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可能,你们花费了无数金钱,结果小静仍逃不过原定的命运……”
“即使可能性再渺小,我也不想放弃任何希望!”方妈妈语气坚决地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帮你们联络。”
彷佛早就预料到方妈妈的回答,邱大夫即刻离去,方妈妈也随之起身,用力握一下方静恩的手,传达她会不计任何代价治愈女儿的心情。
“我去联络你爸爸。”
不待方静恩反应过来,方妈妈也匆匆离去了,病房内只剩下方静恩傻在那里发楞。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然而,噩运终究是噩运,想要平安度过并不是那么容易。
当方妈妈急着联络方爸爸时,才发现她根本无法找到方爸爸,根据律师透露,方爸爸担心老婆好应付,女儿不好应付,为免女儿跑到大陆去跟他闹,决定在儿子平安生下来之前,他不但拒绝和她们母女联络,还会躲起来不让女儿找到。
因此,方妈妈期待从方爸爸那里得到三千五百万保证金的希望顿时宣告幻灭,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