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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乌龙新娘的嫁事-第20部分

小说: 乌龙新娘的嫁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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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拍女儿的手以示小惩。“来,坐到妈旁边,我有话问你。小鲁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小心翼翼地挪了下臀部,牟为盼慢慢地坐在母亲旁边。“他对我很好。不过不会像以前那样放纵我行事。”
  “那……有没有宝宝呢?”
  “宝宝?”牟为盼愣了一秒,恍然大悟地叫道:“当然还没有!我们还没……还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那这三个月来你们都在做什么?玩家家酒?”
  “总之,我们一直都分房睡,一直到两天前才睡同一张床的。”牟为盼在母亲关切的注目下,小脸瞬转绯红,羞赧得无地自容。好久,才又再开口:“小鲁说,我若能早一点修正自己莽莽撞撞的行为,就能早一点在一起。是我自己差劲,才会拖得这么久的。”
  陈月倩理解地点了一下头,摸摸女儿烫得烧红的小脸蛋,疼惜不已。看来她的小乖还是没搞懂爱情可贵的力量。只当她的情人说得煞有其事,不明了一个男人若愿等她一切安适妥当才要和她发生亲密关系的话,是需要很大的定力的。
  “为盼,小鲁是真的很爱你,而且爱你好久了。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是你可以依靠的。”
  牟为盼喜上眉梢的追问:“真的吗?妈也这么认为吗?”看著和蔼的母亲点头后,她又赶紧问:“那爸呢?”
  一提她那个老伴,陈月倩真是左右为难。“在某些事情上你爸很开明,但有些事情却又古板得很。我想他把你的婚姻大事也看得清楚,只是他向来就是个紧张大师,老是往坏的地方想。”
  听母亲这么解释后,牟为盼轻点下颔,舒展眉心,嗫嚅的启齿:“妈,小鲁今天下午又跟我重提要我嫁他的事了。”
  “你怎么说?又拒绝人家了?”她搓著女儿的手,猜臆地问著。
  牟为盼咬著下唇微微摇头。陈月倩见状不发一语,过了几秒才欢喜地一把搂住女儿的肩摇晃两下,然后低下额顶住女儿的头。
  “准新娘,到那一天你会知道,婚姻就像一桩歃血为盟的仪式,是要把身、语、意都签署给彼此的。”她见到牟允中一脸沉郁的踏进女儿的卧房时,倏地收了口,改问儿子:“怎么啦?是邹娴来电了吗?”
  “不是,”牟允中暗传了一个眼色给母亲后,赶忙对妹妹说:“是小鲁,你赶快接分机。”
  为盼淘气的对母亲甜甜一笑。“好!但我要伸张隐私权,请妈妈、哥哥帮个忙,回避一下。”直到目送合作的他们出去后,才持起话筒应声。
  大概是因为线路不良的关系,她喂了三声,对方才开口喊她的名字,虽然他听来遥远、淡漠,但牟为盼还是一心想著老奶奶,急欲追问情况。
  他没有针对她的问题回答,只是以一种僵化的音调说:“为盼,我必须收回今天下午的话。”
  牟为盼愣了一下,压根不了解是哪一段话,只能反问他:“我们今天聊了好多,你是指哪些话?”
  邹怀鲁顿了两秒,才以笃定的口吻说:“有关我向你求婚的话。”
  牟为盼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支支吾吾的问:“对……不起,怀鲁,你说什么?”
  于是他又改了一个说法,“我必须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婚期。”
  他这话教为盼一时吭不出声,只能呆坐在床上听著公共电话线上的吱喳杂音。半晌后才心灰意冷的问:“是奶奶不答应,对吧?”
  他在线上缄默不语。这实在很讽刺,因为嘈杂的音质又拉大了他们的距离。
  牟为盼忍了好久,脑子里转浮出各种咒骂他的字眼,但嘴上就只能嚷著:“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好才配不上你。你要收回哪些话,你自己看著办,我没有时间帮你调出纪录,因为抱歉得很,我没料到你是这种背信忘义的人,所以我忘了录音存证。乾脆就当你今天下午没对我说过任何一句骗心的话!”
  “别这样,为盼,你弄拧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希望能将婚事……”
  牟为盼先发制人,忿不可遏的打断他的话,接口道:“取消!取消!我不希罕!邹怀鲁,你没种、胆小、又怕事!你就照那个老巫婆的话去娶别人,我牟为盼抵死也不要嫁给你!”
  话虽如此,但赌气的牟为盼仍是屏气凝神的紧握住话筒,深怕漏听任何一个字。不巧的是,彷佛在呼应著她的高音频,话筒里的衬底杂音愈趋扩散,大到几乎要吞噬掉他的嗓音。
  但是牟为盼坚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的确说:“那就取消吧。”
  三周来,牟为盼无意识地在好几张空白的纸上画了成千成万个星星。
  星星黯淡平面的脸上泛起各种表情,传递她矛盾、复杂的心情──其中有哭泣的,有凶怒的,有缺牙断鼻的,有郁卒倒楣的,有思念感悲的,有忏悔愧疚的,有龇牙咧嘴的,有含冤莫白的,有喜极而泣的,有乐极生悲的,有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总而言之,各种百态都有,独独缺了喜乐的。
  她咬唇低头以额触碰桌上摊平的纸张,一个星星轻叩过另一个星星,她虔诚认真的心,一半在责难自己的莽撞与看不开,令一半则告诉自己别再画了,因为搞不好画到死还是盼不到他的谅解。但那只紧缠著笔杆的手就是停不下来,因为它已熟悉了一笔勾勒出的五角星,不画,教静不下的筋骨难过;不画,教她枯如黄叶的心凋萎。
  这是头一遭邹怀鲁不解她的心意后,她能认分且平心静气的接受事实,然而她心中的苦涩与寂寥比往常任何一次吵架后的委屈都来得多,因为她对他所说的所有指控与责备皆非出自她的真意。
  她骂著自己:“牟为盼,现在可否顺你心了?他照你的话跟奶奶回家里住了,要做个更孝顺听话的好孙子了。你鸩毒、坏心眼的话可一一应验了!你该拍手赞自己料事如神,还哭什么劲!”
  每当黄昏时分,他会悉心扶持微微颠踬的奶奶出去散步,偶尔会与尴尬不堪的她撞面,他依旧是泰然自若的和她打招呼,只不过坦然疏离的模样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然而,他愈是摆出客气文明的应对态度,让牟为盼愈发忆起往昔他百般温柔、轻怜蜜爱的体贴模样,教她无法克制会他一面的蠢动,哪怕匆匆错身的一瞥只有短短一秒,这侥幸的停驻也够她相思到下一个黄昏了。
  所以偶然在大门口前“不期而遇”已不再是偶发性的,它渐成了一种惯性。只不过这种众人皆知的好运不长久,因为奶奶像是看出了她的动机,硬是变更作息方式,要求张雷驱车载他们婆孙出门。这活生生的剥夺了牟为盼赖以维生的“那一瞥”。
  当她从爸爸不小心溜出的口风得知,怀鲁除了上班时间缩减外,下班后的闲余时光毫不排斥与他奶奶为他所物色的对象约会,甚至大方阔气的邀她们上馆子、看电影,打发时间。
  牟为盼知道,这意谓著他已对她死心了,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复合。
  可曾有人告诉她,所爱的人近在咫尺之内,而她却无法再挽回心爱伊人的悲哀?那种迸泪、拧人相思疼的感觉是比后悔更教人椎心。
  而说起泪,如果多愁善感的人曾以珍珠譬泪,那么,她这三周来所落下的泪应该足以打动月下老人了吧!可惜,泪珠仍是不停的下滑,浇皱了纸上的星星。于是每个星星又顿时苍老几分,因为泪渖一乾,纸也发皱了。
  瞧!你的青春不就是如此吗?
  想到这里,牟为盼笔上的滑珠已“咳”不出半点汁来了。她试画了两笔,才面无表情的将笔套一盖,懒散地抽了一条黑丝带绕在笔套上,笨拙地打了一个其丑无比的蝴蝶结,接著歪著小嘴喃喃哀悼:“蓝调十三号,谢谢你无私的奉献,安息吧!”
  她伸手掀开了长方形的檀木盒盖,把空了笔芯的笔缓缓地放入十二枝“寿终正寝”的笔杆中后,正要取出另一枝新笔时,从阳台上传来一个重物的跌落声,让恍惚的牟为盼一怔,忙不迭地推椅起身,朝落地窗走去。
  当牟为盼掀起窗帘开了窗后,便被眼前跌坐在地上的庞然大物吓了好一大跳,她正骇然要扯喉之际,便听到这个彪形大汉连连发出诅天咒地的呻吟声,还旁若无人地埋怨著:“我的老祖宗!馊点子是你出的,也不帮衬点,教我跌个四脚朝天,你在上面看了也高兴……”等张雷抬首接触到为盼吃惊的圆眼时,倏地住嘴,赶忙唤道:“牟小姐。”
  “张叔!”牟为盼讶异地站了出来,伸手吃力地扶起大吨位的张雷,问:“你怎么爬上来的?”
  “就一手一脚攀著石头爬上来的啊!”张雷没好气地揉著摔疼的结实臀部。
  “这是三楼!”牟为盼伸出了三根指头,头微微朝栏杆外瞧了一下。
  张雷双脚跨开,叉腰击胸,打包票地嚷著:“安啦!安啦!十层楼都难不倒我了,这区区五公尺不到的三楼,我张雷根本没放在眼里!”
  牟为盼看著他大肆吹擂如何用壁虎功爬上来的模样,小手交握默不作声,只是腼腆地站著,等他喘口气后,才抬头问高得吓人的张雷:“张叔,你爬上来只是想传授我壁虎功的吗?”
  张雷被她这么一问,傻呼呼地搔头,不好意思的回答:“当然不是。瞧我这笨伯,摔个筋斗后就把正经事忘得一乾二净了。”
  牟为盼闻言,心卜通跳了一下,期期艾艾地开口问:“是……怀鲁要找我?”
  张雷手一挥,不假思索道:“不是少爷,他现在正和一大堆人交际应酬哩!”
  眼底的光彩一黯后,牟为盼无精打彩地问:“哦!那会是谁?”
  “是老太太啦!”
  听到竟是邹奶奶要见她,牟为盼讶异得不得了。“她要见我?她不是讨厌我得很,要见我总没好事的!”
  “有我张雷在,她不会对你怎样的。反正你跟我来准没错!”刚说完话,便拉著为盼往阳台栏杆跨去。
  被拖著走的牟为盼吓得半蹲下来喊道:“张叔,这里是三楼,我们走大门出去好吗?爸妈也都出去了。”
  张雷一听,马上松手,疾步往她房里走去,嘴上还嘀咕著:“唉,你早说嘛,害我刚才爬得那么辛苦,原来那个老断人家电路的牟老头不在!”
  牟为盼听张雷这么批评爸爸,满心不悦。“喂,你怎么这么说我爸爸!”
  “我没说错啊!你自己想想看,是谁让你害相思到这种地步的?是谁老是挂我们家主子电话的?是谁公私不分,不理青红皂白就把恨泄在开会议事上狠刮人耳光的?你说说看,是谁?”
  牟为盼并不知道这些事,只能就自己所知道的反驳:“那是爸爸跟邹怀鲁的公事问题,我不需要知道,”她跟在张雷的身后,一心为爸爸辩解。“总之,爸爸不会故意挂人家电话!是我不想要别人打扰的。”
  “反正我这老粗不管啦!你爸爸的确是有点神经质,这总没错吧!”
  十五分钟后,牟为盼已经过邹家画栋雕梁的玄关大门,跨进空洞幽黄的大厅,大厅内只亮著一盏小灯,将重垂在水晶吊灯上的滴形坠子的影子斜射在墙上,那重重的叠影泛著七彩棱光小儿人影,就好像披著彩服的小卫兵般环环静守在厅内,诡谲的气氛教牟为盼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手无意识地搓著浮起鸡皮疙瘩的臂膀,待走到楼梯口处,才踌躇地仰头问著走在前头的人:“张叔,好奇怪!怎么今天都没见著人影?”
  “先生和太太都跟著少爷赴宴去了,这挺平常的。”张雷走到二楼处时,转动硕实的巨人身躯,俯瞰她,催促道:“牟小姐,快上来!”
  牟为盼被他一催,慌张地上楼。她跟在张雷的身后,来到一间卧室前,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张雷让开身子,双手轻推她一下。“小姐,你就大方点,敲门进去吧!希望老太婆还没睡著。”
  牟为盼还是惶恐不已,小声地问:“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张雷交臂不耐烦的说:“当然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了。喂,牟小姐,你今天这副可怜兮兮的小家碧玉样子很不乾脆哦!一个快升天的老太婆不敢任意妄为的,我就守在门外。”
  双手紧握,她瞪了直肠子的张雷一眼,说:“对啦!我怕死,这也不行吗?”接著才转身用力叫门,不及一秒,听到一声虚弱的回覆请她进去。
  牟为盼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犹疑的挪身进去,再轻轻合上门,直到站稳后,眼光才与靠趴在床头柜上的邹奶奶接触到。
  发丝尽白的邹奶奶以一种深不可测又严厉的眼光打量著她,教牟为盼只能轻唤她一声“奶奶”,便心惧地呆站在原地。
  好久,邹奶奶从鼻里轻哼一声,撇过眼去盯著平摊在床上的相簿,冷冷地说:“过来坐著吧。”
  牟为盼左右寻了一下椅子,发现室内的确有四张椅子,但有三张堆满了衣服,唯一的一张空椅上靠著老奶奶的床边。该不会是要她坐在老巫婆的旁边吧?应该不是!牟为盼下了结论后,走到堆著白纱的椅旁要清东西,却被邹奶奶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动作。
  “你这笨囡!别动那些纱!我旁边不是有一张空的?你捡那张椅子是想跟谁过不去来著?”
  牟为盼“噢”了一声,傻傻地放下手中的纱,乖乖地走到靠近邹奶奶的椅旁,坐了下去,腰脊打直,双膝刻意并拢,规矩地端坐著。“奶奶找我有事吗?”
  “我没事会找你吗?”邹奶奶不友善地冷嗤一声。
  牟为盼没有生气,表面上只伸食指抠了一下眉尾,心里实想驱策那根指头挪至下眼圈,将眼袋一拉,方便做个鬼脸。
  邹奶奶发皱的脸上没有一丝和蔼的笑纹,事实上,她看起来苦极了。她抖著乾瘪的手翻了一页相本,挑出其中一张递给她看。
  “哪,这是你二岁的照片。小小年纪就对邹爷爷饲养的鲤鱼有兴趣,跟著小鲁跳到鱼池里抱出两尾来,被跃起的鲤鱼打到了头,疼得哇哇大哭。接著骑在凶得要命的鹅上的这张,天!我记得你还被啄了好几下。还有把小鲁的狗弄受伤的这张……”
  牟为盼一张张地接下照片,吃惊的盯著自己被七岁的邹怀鲁拥在肩头的影像。诸如此类的照片她有好多张,但都记不起场合,却也没想到年纪大的邹奶奶竟然了若指掌,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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