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就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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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双的误解和疏离……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暗示,老天爷借着这个机会在告诉他,他自私地将西双留在身边、窃取她的温柔的时间已告罄用尽了,该是放她追寻自由的时候了。
怎能再将她留在身边呢?那只会为她带来无谓的伤害和恐惧。
宫拓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封刻意用报纸上大小歪斜的文字拼凑剪贴成的威胁信,望着那恐吓伤害的字眼,他阴骛的眼眸倏地眯起。
事实上,他受到不法组织的勒索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要不是这些人企图勒索他,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总裁身份的身价竟高达二十亿台币!
警方基于不打草惊蛇的前提,要求他别将这件事大肆声张。
废话!他要是说出来了,岂不吓坏西双?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他不想看见她惊恐忧虑的表情。
可是警方迟迟无法揪出勒索他的不法组织,而对方也因为他无视的态度开始一连串的恫吓行动。
先是他被人跟踪、收到类似炸弹的匿名包里,再来是座车被人破坏煞车……
该说他命大吗?至少目前尚未有什么伤害发生。或许对方意在恫吓,短时间内尚没有实质伤害他的打算。
可是这依旧威胁到了他身边的人。
先是陪同他出国考察的同行干部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警方为了消弭事端,也只是归咎于当地的治安不良;再来是司机因为煞车失灵而险些撞车死亡。
接下来会是谁?
西双吗?
一想起这个可能性,宫拓整颗心都揪痛了起来!
或许该是让西双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了,相信会有他人能够带给她更好、更安全的生活,例如耿朝谅。
“朝谅?你今天晚上心情不好吗?”西双看着身旁沉默开车的耿朝谅,忍不住关心地开口。
自从下午他在淡水接到一通行动电话之后,整个人就静了下来,连晚上到田教授家吃饭,她看得出来对于席间的热络,他也笑得很勉强。
耿朝谅望了她一眼,一语不发地将车子驶到路旁停下。
“朝谅?”隐隐感到他异于往常热切的注视,她直觉地撇开脸庞。
突然间,他不由分说的伸臂将驾驶座旁的她整个拥入怀中。
“朝谅?!”她一惊,连忙挣扎,“你放开我,朝谅!”
“待在我怀里,西双,不要动,待在我怀里。”
他悲伤寂寥的嗓音缓和西双的挣扎,原本惊恐挥动的小手在他的怀抱中、慢垂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被他紧拥在怀中,她全身忍不住僵直。
“我觉得好心痛……”
他凑在她耳边的低喃着实震撼她!朝谅他在哭?
益发收紧双臂,他哽咽地说着,“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在大学时代跟你提过,我父母走得早,几乎是叔叔和婶婶把我养大。”
“记得。”
“叔叔对我不错,也几乎把我当成自己亲生的儿子般看待,可是我婶婶她就……当初我要出国留学,婶婶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她说留学必须花费一大笔钱,她宁愿将这些钱拿去栽培她自己的小孩。”
“别恨她,朝谅,这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他更加拥紧她,渴望借由她温暖馨香的体温,抚平心口的悲伤。
“后来是田教授为我争取到公费留学,我才能出国顺利完成进修。谁知道我现在有点儿小成就回国之后,婶婶她开始三天两头埋怨我不懂得回报她的养育之恩,怪我净把好处往自己身上揽,反倒让她的小孩到现在还晃晃荡荡、无所事事。
“可是那根本不是我的错啊!你应该还记得,我那些堂兄弟对我有多冷淡、多厌恶!
“婶婶知道最近有很多所大学想要招揽我去开班授课,她竟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去和每个学校开条件、讲价钱,最后中部的一所大学愿意接受她的高价聘用我,而我事先根本都不知道,尤其我早已经拒绝过它的邀约,因为它的体系制度我没办法接受。
“在知道我拒绝之后,婶婶竟然开始威胁我,她说我的表弟们需要这笔钱去开店做生意,所以我非得接受不可,否则她要去死!死之前还要连络各大报章媒体,向世人揭发我这个顶着学术大奖归国的学术精英有多现实、多薄情!”
说到最后,耿朝谅再也忍不住伤心地抱着西双,悲伤落泪。
“朝谅……”
面对哀恸哭泣的他,她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伸手环住他的腰,可谁知她这朋友似的慰藉,竟惹来耿朝谅更热切的拥抱。
“我该怎么办?西双,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我不怪婶婶她当初亏待我,毕竟诚如你所说那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会孝敬她的,如今我有能力,我一定会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可是……西双,你说,你告诉我,婶婶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我也不知道……”她被搂得有些困窘,伸手想推开他。
“西双,别走!别离开我!”耿朝谅激动得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陪着我!西双,算我求你……除了你,我不知道我心里的苦还能跟谁说!”
“朝谅,我……”
西双想挣开,却又害怕这么做会伤害了他,左右为难之下,她只得静静地让他这么抱着。
“留在我身边,西双,答应我,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
西双的脑海在那一瞬间闪过宫拓的脸,她才直觉地想开口拒绝,下一秒楚茜的身影和昨晚她在宫拓房外听见的对话,又倏地跃然浮现眼前。
黯然阖上原本欲出言的唇瓣,她发觉自已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第六章
西双才从电梯中走出来,一抬眼便看见自己的办公座位竟换上先前秘书室的同事葛蓝。
“葛蓝?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在我的座位上?”
“西双……你听我说。”葛蓝戒备地回头望了屏风一眼,起身神秘兮兮的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话,“你昨天跷班去哪儿了?总裁好生气,等你很久呢!”
“我……我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走走?你这一走,麻烦可大了!总裁在办公室等了你快一整天,所有高级干部差点儿没被他的低气压给压死,后来,今天早上又传来消息说总裁的司机将车子开去保养厂保养,谁知道路上竟然发生重大车祸,司机被送进医院,听说性命垂危呢!我看总裁现在的脸啊,铁定绷得更紧了!”
“怎么会这样?!”西双难掩震惊,一张俏脸倏地刷白。
葛蓝的声音压得更低,“早上公司的人都在说总裁最近不知道是被什么衰神给缠上,偏偏他命格硬、受不了伤,反倒是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遭殃。”
“别这样说话,葛蓝!”
西双难得绷起俏脸严厉地道,这番话要是让宫拓听到,岂不重重伤了他的心?
她了解他,虽然他表面上总是冷峻威吓得叫人不敢亲近,其实他心地很好、心肠又软,只是不习惯将感情表达出来,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众人所熟悉以为的样子。
“我说你啊现在还有心情帮总裁说话,等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你肯定就会恨死他!”
“什么意思?”
“说真的,总裁也未免太严厉了吧!你只不过是无故旷职一天,他竟然……”
“西双来了吗?”
突然间,屏风后头传来宫拓严厉的声音。
葛蓝的脸倏地转为恭敬,“是的,总裁。”
西双咬着唇抬眼瞅望那一座屏风,怀着又怯又盼望的矛盾心情,宫拓的身形映入她的眼帘。
“你总算到了。”
她眨眨眼,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的脸上好像闪过一抹“安心”的神情?
乍然见到西双的那一瞬间,宫拓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倏然松缓的心情。
他好担心、好恐惧威胁他的组织,会将魔手伸向她!
西双吸气鼓足勇气,她知道自己还欠他一个道歉。“总裁,对不起,昨天我……”
“你明天不用来了。”
“什么?”西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掩满脸愕然再问。
宫拓冷冷地开口道:“希爵不要无故旷职的员工,简单的说,你被Fire了。人事室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他们会从宽发给你优渥的遣散费,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希爵的职员。”
他直直地盯视着她,冰冷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从这一刻开始,别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希爵。”
“宫拓?!”
这一番话说得冷绝,宛如一个炸弹瞬间在西双脑中引爆。
他冷情的决定重重伤害她,但是最令她心凉的,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他望着她,眼神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蓦地转身往办公室走去,他一副似乎再瞧她一眼都难受般,“葛蓝,我要你尽快进入状况,如果办不到,我不介意总裁秘书的职位再换人做做看。”
“是的,总裁,我会尽力。”
对于宫拓狂妄而尊贵的霸气,葛蓝既恐惧又火折。总裁真的如外界所称颂的一般,好英俊、好威风呵!
西双泪眼迷离、眼眸幽怅的看着宫拓冷漠转身离去,瞥见葛蓝那一双紧紧跟随他、痴迷眷恋的眼神,她的心底悄悄响起一道声音——
已经够了,她真的觉得好疲惫啊!
既然这是他的意思,那她就离开吧!这种结果、这样的决定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远离了他,她不会再被其他仰慕他的女子所刺伤。
长久以来带着满腔的爱意待在他身边,却深刻明了他的感情永远不会眷顾在自己身上,只能默默看着他和其他女子交往,这一切,叫她怎能不神伤?离开他,或许才是正确的。
“唉,西双,你的工作被辞了,接下来怎么办?”葛蓝关心地问。
西双勉强扯开嘴角露出惨澹一笑,“或许回去乡下休息一段时间吧!”希望远离他,能让她稍稍忘记。
即便是一丁点儿也好,至少别让她的心再这么痛下去……一
简单收拾办公室里的私人东西,西双捧着一方小纸箱神情黯淡且默然的缓缓走出这个曾经是她和宫拓距离最短也最长的地方。
外柔内刚的个性让她硬是不愿显露崩溃决堤的悲伤。
可即使刷白的脸庞上再怎么扯着修澹的浅笑,却挥不走她心头满满的依恋与哀伤——
他就这么走出她的生命了吧?
可她的心痛该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平复呢?谁能告诉她?
“总裁,凯鸿企业的业务经理和企画经理来访。”葛蓝的嗓音怯怯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响起。
站在窗边往外望,宫拓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可以,“出去。”
“可是总裁……”
“我说出去!”
凯鸿企业的业务经理在这一片沉冷窒闷的诡异氛围中尴尬地出声打圆场,“没、没关系,宫先生此刻可能身体不舒服,我们、我们下回再来拜访好了!”说着一改方才在葛蓝面前高张的气焰,立刻和同行的企画经理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总裁,要不要我泡一杯咖啡过来?”
“不需要。出去,别让任何人吵我。”
听着她的足音消失,他这才任由自己的情绪在空荡的办公室中宣泄出来。
俊脸抵靠在玻璃窗上,英挺的肩胛缓缓垮下,他轻轻闭上眼,任心底的痛楚毫无保留的流露在脸上。
西双走了。
她就这么永永远远的离开他的生命了吗?
他发觉自己竟怯懦得不敢去想,生怕一细想,情绪就会忍不住溃决。
理智曾经千百万次的催眠自己,他让她离开是正确的。
威胁他的不法组织,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一次的行动比往常都剧烈,无辜的司机甚至险些赔上一条性命!
不管谁发生了什么事,他宫拓都承担不起!
他感觉到警方几乎对这个组织束手无策,甚至也开始有些慌了……那他这个当事人呢?是不是该把遗书先写好以防不测?与其要他交出二十亿元帮助不法集团继续犯罪,他宁愿将其全数捐给慈善机构。
尽管代价是他的命,至少值得!
即使已准备好履行这个放手一搏的计划,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西双的安全与日后的幸福。
狠心绝情要她离开希爵,是因为怕她成为不法组织恫吓他的手段下的牺牲者。方才那一场戏他演来自然,可是心底却有说不尽的苦楚,他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挚爱的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甚至是遭遇什么不测……
不!他不敢想下去!
如今西双离开了,他的后顾之忧已经解除,向来无法忍受处于被动地位的他,这下终于可以转为主动,迎战那些胆敢威胁他的人。
闭上眼,沉重地叹口气,宫拓没有否认,其实他是个自私又懦弱的男人。
在他行动之前,西双的安全必须被周全而完整的照顾到,当然,安全受到威胁的除了他之外,还有整个希爵集团的员工,可是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在他眼中,西双比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
为确定西双往后的生活绝对无虞,发给她近两年薪资的遣散费,足够她在短时间内维持生活开销;如果她要找工作,他也已经为她打点好,自然有公司主动以高薪聘用她。
至于他万一不幸在犯罪组织的威胁下死亡,他已经交代律师,拨出他财产的三分之一,以西双的名义设立基金会,而她也将是终身领薪的基金会董事。
这样够周全吗?宫拓担心的反复思虑,他还有哪些地方没有为她考虑设想到的?
眯起眼眸瞅望大楼底下那一抹缓缓步下楼梯台阶的身影,他的心好沉好痛!虽然他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深刻地感受到她颓然无助垮下的双肩,所散发出来的沉重悲伤。
悄悄握紧拳,他闭上眼,随即又眷恋不舍地飞快睁开,眼神继续依循着那一抹身影而移动。
他就在这儿,站着不动,可是西双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直到他依恋的目光尾随她的身影消失在长街的另一端,他沉思了几分钟,而后转身拨下一串电话号码。
“帮我接警政署长,告诉他我是宫拓……署长,我已经准备好了,请你派那一位女警官过来,我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