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鸳缘(女尊)-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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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还真是怪异,怎地温度也分上还几等,还有会动会摸人,呃呃……这是什么?她忽然觉得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腰际,有人,有人!她张嘴要叫,喉咙却哑哑做声,说不出一个字。与此同时,一双铁匝般的手环上她的腰,死死圈住,勒得她几乎窒息。
这里居然不止一个人!
还有,缠在自己腿上那东西开始抽泣,水滴啪啪啪啪掉在自己大腿上……呃呃……到底有几个?!
别抱这么紧,要勒死了,呃呃,腿,腿不能压,啊啊啊,那里不能摸,不能摸啊……她无声的挣扎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在周围几人的压制之下,她是如同蛛网上的小虫,徒劳无功。
压的人继续压,摸的人不但摸还用头乱蹭,至于那抱腰的人不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力度,真个要把她腰给勒成两段。她又口不能言,情急之下,忽然夸张的吐气,两眼翻白,四肢一挺,作晕厥状。
她这么一厥,身边那几个立即忙乱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妖力输送得太急,她受不住了。”背后的家伙嗡声嗡气的,语气很是焦灼,幸亏那双铁铸般的手臂马上松了松。
“怎么会呢!妖力又不是补药,她也不会虚不受补。我看是她见到我们太激动了,待我弹首曲子唤她醒来!”前头火炉般的身体迅速离开,蹭蹭的跳下床,他一离开,屋里的温度好像立即降了好几度。
装晕的她立刻趁此机会大大喘了几口气。
“殿下……殿下……”一个抽泣着的声音从大腿那边传上来。这个声音不是很清亮,也不是很低柔,嗓子不算好,可是这样哭着说起话来,却牵动了她某一处纤细的神经,让她的心一拧。
“殿下……您是忘了大家了吗?我……我是迎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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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柳抱着她的大腿,哀哀的把眼泪往她腿上蹭,他能听懂她的心事,感应到她犹豫迟疑的情绪。他只怕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此忘了他。他只能死死抱着她,死也不放手。
“铮”的一声,琴音在房子一角响起。随即那火热的人急促清亮的声音响起:“喂,你们两个都下来!”
“为什么要下来?”后面那家伙不满了。迎柳不松手也不说话,只是抱的更紧了。
“我在这里弹琴,你们也要离她远一点,便宜不能都教你们占去!”此人还真是尖酸刻薄,半分不肯吃亏。
玉言开始有点明白他们为什么同时会出现在自己床上了。
趁着那两个家伙还在斗嘴,她腾出手来,悄悄掀开被子,终于见到了亮光。这是一张宽大的大床,床上帏帘低垂,帐子上缀着指头大小的明珠,柔和的珠光下,她看清楚了身周的几个人。
看去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抱着自己腿的小脸上都是泪,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去惹人生怜;后头是个大个子,长着一对神采奕奕的碧色大眼,身材一流,穿着短短的黑色小衣,完全遮不住爆发的春光,她只瞄了一眼,便觉得喉咙干涸,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醒了,你醒了!”一个红衣少年一团火一般冲过来,吭的一声把琴一放,一头便扑过来。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那少年已经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她被打得楞了。
只见这怒容满脸疑似仇人的少年打毕她后,忽然暴风转雨,一头扎她怀里,揪着她胸前的衣服,呜呜呜的把眼泪鼻涕只往她身上蹭。
“你这狠心短命的家伙,不讲信用……呜呜……居然敢撇下我……撇下……吭吭……化灰也不能放过你……”
玉言被他摇得头晕脑胀,只得拿手去推他,他却像牛皮糖一般粘得死紧,还挥拳作势要捶她,嘴里只叫:“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虚了是不是?”
旁边那黑眸少年这时说道:“朱殿下,殿下她不能说话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含着两泡眼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玉言赶紧点头,那红衣少年怒道:“成了哑巴就可以不负责任了吗?你难道就不会动一动你的尊头,跟我道个歉吗?”
玉言囧了,不知道该怎么动用自己的脑袋道歉。只见那少年一张红彤彤的桃子脸上面泪痕纵横交错,眼睛肿成一对小桃子,确实是气得狠了。只是他人长得标致,哭花了一张脸,仍有种雨浸海棠的美态,一双凤眼水汪汪的盯着自己,竟然妩媚无比。
她呆了呆,抬起手,朝他打了个手势。
她指了指他,再指了指自己,竖起三根指头,再双手拇指食指相抵,成一个圆圈状,比在胸前。
红衣少年看了,脸蛋突然绯红,放开她跳下床去,拿袖子擦干自己的脸,也不看她,啐道:“你想我这就原谅你,想得倒美!”他却是把玉言的哑谜看做是:“今夜三更,你我相约,花好月圆。”是明着邀他幽会来着。
他心里美滋滋的,一腔担忧忿怨尽数烟消云散,又是心甜又是不好意思,竟也不看其余两人,自己开门就跑了出去。自去纠结是不是不计前嫌不顾矜持三更赴约不提。
剩下个玉言一脸无奈。我明明诚意跟你道歉了,说将心比心,我也不希望你如此难过。现今我肚子饿了,也不多求别的,只跟你讨三个饼子充饥便够,不想你这般小气,便讨个饼子也竟说我想得美。
唉,想来美人的脾气总是古怪些的。
后头黑眸少年早下了床去,一声不响的也开门出去,不知去准备什么。
床上只余她跟那大个子大眼瞪小眼。半晌,那英武少年道:“我现在比你强了,往后,由我来保护你!谁要敢欺负你,我绝不让!”
“……”玉言有点感动,但又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得点点头,表示感激。
这时房门打开,进来一串人。走在前头的是方才那黑眸少年去而复返,手里托着热腾腾的粳米粥。后面一个书卷气很浓的斯文公子跟一个长着对眯眯新月眼的公子一起走进来。两人见到她醒了,对看一眼,相视一笑。
那书生模样的公子盯着她眼睛,徐徐笑道,“你还欠我一笔账呢,可不要装记不起来。我这生意人,最看不得别人赖账了。”
呃,一开口便是讨债,难道他竟是账房先生不成?长得这般端正却是追债的,可惜可惜。不过玉言觉得他身上有种亲切的感觉,就说他会逼债,她也是不在乎的。
另外一个公子穿着身月白的袍子,看去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他一言不发,走到床前,拿过她手便把脉。然后摸出一堆瓶瓶罐罐,让那黑眸少年喂她吃药。他明明没跟她说一句话,举止都是极恰当专业,但玉言不知为何,在他挨近的时候就是觉得心跳不已,周围热浪急升。
有这人近在旁边,她觉得晕乎乎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都想不来。半会儿功夫,只觉得吃完一样又一样,咽下干的又来湿的,吃罢甜的便是苦的,也不知吃了些什么东西。等到回过神来,已经直打饱嗝了。
见她吃完了东西,那给她把脉的公子拿了块帕子,很是大方的替她拭了拭嘴角。玉言脸烘的红了。那公子做着如此亲昵的动作,态度却是无比自然大方。他收回帕子,微笑道:“你已无大碍,我今晚就回去了。要有事情,你再去翡翠谷寻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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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言见他背影远去,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也随着他的离开被带走了,她张口欲唤,却一个字不能说出来,要在脑内努力搜寻那些事情,却总是想不出。
醒来后,每天都在吃药。
那黑眸少年名叫迎柳,他温良淳厚,耐性极好。会把她过去的事情一桩桩讲与她听。
她过去曾经是一条龙,为了抵御须弥之劫,身体和神识都星散了。
现在她的身体是用一株柳树培育起来的。
天界的仙人,妖界的妖怪,这一百年来都在为了收集她散碎的躯体而努力,她的神识就附在星散的躯体上,化成灰,融在天界仙露里,每天浇在留有她的血的柳树上。而人世间的人们,则把她当成是这世间的守护神,为她在各地建造了百座龙神庙,日日香火熏陶,为她积德聚福。
这样过了一百年,她才从那株柳树上化出人身。为了让她记起从前的事情,大家又贡献出来她曾给予的东西。
冷枫炼成了紫阳丹,让她服下,唤醒她以前服用过的紫芽丹残余在躯体中的药力,让她具有七情六欲。他还藏着染有她龙血的巾帕,也拿出来化灰合药。有个杜鹃花精还给她一口龙气。还有一只不知哪里来的小狐狸,交还她不知什么时候遗下的七颗泪水……
迎柳最后告诉她说,大家都对她做的事情铭记于心,现在是紫殿下在掌管妖族,已经当众说过她是摄政王,等玉言一切都想起来了,仍旧是她来当王。
她安静的听毕,只是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出庭院。
一百年了,庭院里看上去还是跟她当日离开没有差别,但其中她自人间移来的植物,早就百经寒暑,换了几十茬。正是年年月月花相似,依稀不是往日时。
迎柳见她发怔,只道她感怀,连忙追出。却见她回眸一笑,正是云破月出,极其剔透的,丝毫世间诸事都已不再萦绕心怀,幸福唾手可得。
她醒来后头一次,他琢磨不到她的心思。
殿下的想法,他再也猜不到了,但看她这般高兴,心无芥蒂。迎柳却又觉得,殿下要是真的想不起来,就这样平安喜乐的活着,也不是不好。
她就算不再是龙了,就算法力失去,尽忘旧事……她还是他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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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霓某个夜深在花园里呆了通宵,让龙宫里的寒露湿了身体,着凉了。那往后就很记恨玉言,说她有心捉弄于他,一度还玩过自焚什么的。但后来知道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便渐渐消停了,不提往事。
他还是会闹腾,还是喜欢到处乱跑,搜罗古董家具,找到好东西都往玉殿里搬。但他的闹腾,总在她那静静的微笑中渐渐歇了波澜,他总会看着她沉静的眼神,淡淡的微笑,渐渐安静下来。有几次,龙宫里的侍从见到他安安静静的把头枕在玉言的膝上,闭着双目,脸色红润,静谧得都不似那闹腾的小殿下,像是根本换了一个人。
甚至还有人怀疑那人不是他,都说他性子怎么就变了呢。殿下的嗓子哑了,他也跟着沉静起来。结果他听了就跟谁急,说玉言那不是哑了,也不是记不起他来,一切都是暂时的。
小黑却在短短时日间迅速成长起来,跟玉言说话,言必称“保护”,老大风范日益彰显。每逢这时,玉言也只是静静的微笑着看着他,他接触到她的眼神,不解她的眼神里为何总藏着那么多他努力追寻却始终不能了解的东西,这不是能力增强能够克服的,这让他心中留存的敬畏始终不减。她始终让他仰望,她永远是他心目中的王!
紫遨来看过玉言数次,又一次见四下无人,盯着她眼睛问道:“其实你都记起来了是吧?你不想当王可以明说,不用装样子骗人。”
玉言只笑不语,那笑容莫测高深。
这日,天庭遣太白星来,召玉言上天一见天帝。众人都说这次玉言聚体重生,天界中人帮忙很大,这次上去要好好感谢天帝。迎柳更是一番张罗,把她从头到脚打扮一番。玉言只任着他来,不言不动,微微含笑,脾气好得不得了。
这边跟着太白星出了龙宫,见到没有妖族跟来,伸手便摘下头上金冠,往海里一扔,再褪下珍珠织锦袍,也是顺手一抛,再来把一双坠着明珠珊瑚的金丝履顺便踢掉。回头见到瞪大眼睛的太白星,微微一笑,很是无辜,打着手势,说是这些东西太重了,让她浑身不舒服。
只剩一身白冰绡袍子,简简单单去见天帝。
跟上次一样,天帝摒退众人,只与她单独会面。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昂然站立天帝面前,神情纯洁无比,态度不卑不亢。
天帝洒露凝字,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只是摇头打手势,示意自己听不懂。
天帝低低叹息,忽然化出几个大字:“还怪我否?”
玉言指指脑袋,直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天帝沉默良久,最后凝出三个字:“谢谢你。”
千言万语都不想再叙,爱恨悲欢到最后只余一句道谢。
玉言只是一笑,转身离开。
忽听天帝开了金口,吐出千年来第一句话语:“旧梦莫忆,前缘自来。”
自玉言毁身散识后,金口玉言的能力重回到她身上,但她保持了千年的沉默,还是因为玉言头一次打破。
但玉言充耳不闻,脚步不停,白衣飘飘,转眼消失在门口。
脱离了众人视线,她信步踱到天湖畔,稍稍伫足,紫花自顶飘下,自发梢至肩,徐徐滑下,如梦如幻。一缕如泣如诉的箫声贴着水面传来,九转回肠,迷茫惆怅。
她伫足凝听良久,也不去追寻吹箫那人,只凝目湖面,静待一曲终了。袅袅余音之中,她深深吸气,双目微合,睁眼之时,脸上那单纯无害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只见她嘴角依旧含笑,但双目神光离合,竟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袍袖一拂,平静的湖面忽然冉冉冒出万朵白莲,同时盛放,清雅馥郁的香气弥漫于空气中,白莲在水中央婷婷而立,与湖畔低垂的紫色望尘花互相映衬,天湖一时间光华琦盛,美不胜收。
重聚身体后的她修为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即令精明如紫遨,也莫测高深。她也从不展露法力,更从未示于人前,此刻挥手间催开万朵白莲,不过是她一时兴之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