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怜憨情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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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敢劳烦冷少主大驾,带月静至武圣门养病呢?”刘颖赋握着拳咬紧牙关,强忍欲爆发的怒气,“我看还是让我带小师妹速速返回剑英门延医治病吧!”
冷珏睇着他漠然蔑笑。“这丫头和你回剑英门,肯定被磨掉半条命。”
“冷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暗示我们剑英门虐待月静吗?”
棱角分明的嘴角轻轻抿起,冷珏微微昂起倨傲的俊脸,眼眸中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决。“是否虐待她我不晓得,但是亏待绝对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薄掌门和掌门夫人对这丫头是怎么样的态度,她跟你回去,只会遭到冷酷的搁置与漠视。”
他笔直迎上刘颖赋的怒视,冷傲的视线中写明他的轻蔑与决心。
他也不懂自己究竟为何会对这个丫头如此执着。
关心?不可能,她和他无亲无故,何来关心之说。
同情?没必要,他向来冷情冷血,逞论同情。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也无暇深思,他只知白己已然放不开她,更无法容许让这个刘颖赋带走她!
刘颖赋在瞬间沉默了下来。
他明白冷珏说得都对,月静和他回去只会拖延她的病情。以掌
门夫人对月静的厌恶来看,她的确只会受到冷漠的对待,甚至是任由她高烧不止,最后在病重之余香消玉殒……
“好,月静让你带走。”
冷珏的鹰眼睨了他一记。
他那刹那间射来的视线好凌厉,一下让身经百战的刘颖赋不自觉地感到却步。“冷少主,我……”
“你认为我冷珏做事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吗?”森冷的口吻在空气中飘散,冷珏蔑然地转身抱起昏迷中的薄月静,跃身上马。
“我回剑英门票告掌门人这件事情之后,会立刻赶往武圣门,届时一定将小师妹带回去。”
哒哒的马蹄声掩去了身后刘颖赋的吼叫,顽固的老马似乎是感受到主子的病重,也不闹别扭的载着他们,急速狂奔前往武林重地武圣门。
一手掌控着缰绳、一手紧抱着薄月静虚软的身躯,冷珏不时低下头关怀怀中人儿的情况。
伸手抚上她苍白的额际,他俊脸微沉。
还是很烫。
细心替她调整好披覆的长褂,他身上那一袭藏青色的长衫,早已褪下成为她专属的保暖物。
昏迷中的她,虚软无力地栖靠在他的胸膛上不住地轻喘着,苍白干裂的小嘴一闭一合地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看着她时而昏迷、时而呓语的模样,他的心竟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就快到武圣门了,月静。再撑着点儿,我马上替你请大夫。”
益发驱策着马匹撒蹄急奔,冷珏早已忘了要防备那个还隐藏在暗处、处心积虑想置他于死地的内贼。
说不出在心里翻腾汹涌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理不出自己到底对她有着什么样的情绪,他瞅望着她苍白虚弱的脸庞,只想让她早日恢复元气。
他到底是怎么了?她究竟对他下了什么蛊?
他发觉自己,竟然渴望再次听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无礼地唤他一声“阿吉”!
*
*
*
恍惚中,薄月静伤拂感觉到有人温柔地抱起了自己,接着随着步履的移动,她像置身在一艘坚实稳固的船上,摇摇晃晃的。
耳边聆听到的,是一声声沉稳的心跳声。
怦、怦、怦……好温暖、好神奇,让她觉得好安心。
鼻翼间嗅闻到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熟悉的气味。
还有那一双虽然冷漠却蕴含着淡淡温柔的眼神,尽管总是让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却会在她感到寂寞无题的时候,适时地开口跟她说上几句话……
那是阿吉。
即便是闭上双眼,她也能清晰地在心底描绘出他的模样,俊挺却冷淡高傲的模样。
可是他也是冷珏,那个她日夜寻找的冷少主。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瞒着她?难道他觉得看她这样寻找他很有趣吗?
她悄悄忍住委屈的哽咽,意识模糊中,她仿佛听见冷珏要带她走的话。
“不要,我不要跟你去……”
她意识恍惚间的抗议到了嘴边却成了虚弱无力的嗫嚅,干裂的小嘴一张一合,看在冷珏的眼里更加忧心。
迷蒙间她攀住了他的手,虚弱的抗拒,“不要,不要带我走……我不要离开。”
由于高烧不止,薄月静的意识飘向了悠远的那一方,那是她幼时的记忆——
大家都笑她没有爹,他们说不跟没有爹的小孩玩。
她也没有娘,只有婆婆。
婆婆的手好粗好皱,可是只有她会摸她的头。她好喜欢那种感觉,所以有婆婆是好的。
可是有一天婆婆不摸她了,也不去卖糖水了,只喜欢躺在床上,后来有人拿了一块白布将婆婆盖住。
他们说婆婆老了,走了。
去哪?骗人!婆婆明明在床上,没有走。
最讨厌说谎骗她的人!他们都不让她靠近婆婆,也不让她跟婆婆说话。
为什么?婆婆是她的!
肚子好饿!头发脏脏还有身体也臭臭的,没有人要理她,然后
爹来了,说要带她走,说要带她回家,还要给她一个娘、一个姐姐…
可是事情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爹也和其他人一样不理会她,为什么?她不懂,自己明明站在这里,爹为什么总是看不见她?不跟她说话?
她很听话也很乖啊,可是娘却老爱打她,还有侣儿姐姐看到她哭都会偷笑,所以她尽量不哭了!
因为她不喜欢姐姐笑她的模样,让她感觉好像受了伤似的好难过。
“不要带我走,我不要离开,放我下来,我要留在这里……”
婆婆……娘?她后悔了,不想要离开了,谁能让她留下来?
“别哭……别再落泪了。”
一个低沉而悠远的磁性嗓音穿透了记忆迷雾,抵达薄月静的
脑海里,那语意中的呵疼怜爱,更加催起她悲伤委屈的热泪。
是阿吉,是他的声音。
可是颖赋哥说阿吉他就是冷少主。
是她的姐夫。
恍然中,不知道什么触动了薄月静的心弦,勾动了她更多的悲
伤,枕靠在冷珏坚实壮阔的怀中,她静静地落泪,伤心恍若无边无际。
第五章
“你说什么?珏儿他回来了7!”
武圣门气派磅礴的大厅里传来一阵惊诧的低吼声,冷傲天在乍然听见这消息的当口,忍不住惊讶地站了起来。
“老爷,这……是真的吗?”一旁的冷夫人既忧且喜,刹那间竞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掌门、夫人,少主他已经返回咱们武圣门了,而且是毫发未伤啊!”
通报的守门人难掩惊喜。
“珏儿人呢?怎么没来大厅……”
“少主他抱着一个女子直接往‘玉珏阁’去了。”
“女子?”
“玉珏阁?”冷傲天与妻子对望一眼,这女子是何来历?竟能住进儿子的私院?
“是啊!少主要我来跟掌门及夫人通报一声,告知他已经安全返抵武圣门的消息,接着他就忙着差人去找柳大夫了!”
“老爷,我们赶紧去玉珏阁看看吧!”
冷傲天与妻子快步来到玉珏阁,推开了门扉绕过偌大的宅院,直上楼阁的最顶端。
只见冷珏一身风尘仆仆,俊脸上长满了短髭,难掩一脸忧忡地直望着床榻上的女子细瞧。
“珏儿?”
冷夫人不敢置信的低唤。
冷珏倏地回头,“爹、娘!”
冷傲天蓦地蹙眉,忍不住瞥眼瞒睨床榻上躺着的女子究竟何人,竟能让他向来警觉心强的儿子忘却了戒备,一脸关怀备至的模样直瞧着她不放。
冷夫人哭喊着扑上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我日夜期盼的
儿子终于安全回来了!“
“娘……”
面对至亲的这一刻,向来冷然淡漠的冷珏,终于淡淡地噙起笑意,让一抹暖馨浮现眼底。
刻意撤下一屋于服侍的仆役,他和父母简单说起当日遇刺与自己不愿落入内贼之手,毅然纵身跃入山崖的经过……
“这么说来,是内贼设下陷阱想狙杀你?”冷傲天愤然握拳。
“是。那一天我坠下山崖后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发觉自己什么记忆都没有,所幸在经过了几天之后,才又慢慢地想起。”
冷夫人一边聆听一边掉泪,“到底是谁害得咱们珏儿这么惨?老爷,你一定要找出这个心怀不轨的叛徒啊!”
冷珏继续道:1
“但是我对于当时逼杀我的内贼始终没有印象,不想在贸然的情况下返回武圣门,于是便跟着这丫头,想说或许在‘寻找冷珏”的过程中,能回忆起一些蛛丝马迹。“
一提起薄月静,他不自觉地侧转俊脸,默然地瞅睇床上苍白的容颜。
在这转瞬间,向来盘踞在他眼神中的漠意早已消逝,剩下了一抹淡然的情感与来不及掩饰的温柔,所幸在快马奔驰下,他们及时赶回武圣门,方才柳大夫看诊时还说,如果再拖上一个时辰,只怕这丫头所受的风寒要转为肺炎了!
幸好还来得及!
冷夫人与丈夫相视一眼,“珏儿,这位姑娘是?”
“她是剑英门薄掌门的二女儿,叫薄月静。”
“剑英门的二小姐?”
冷夫人讶异不已,“这么说来,她不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薄侣儿的妹妹吗?”
冷珏的眼神闪了闪,叫人看不出他有何想法。
“是的。”
“对了,珏儿,既然你已经安然返回,我和你爹想尽早将你与薄姑娘的婚事办一办。”她心头一阵不对劲,促使她想早日办妥儿子的终身大事。
“薄姑娘?”
他的视线忍不住飘向床榻上昏睡的薄月静。
“是啊,你的亲事也拖延了很久了,该将人家迎娶回来,以免耽搁了对方啊!”
冷珏背影一冷,“薄……侣儿是吗?”
在妻子的示意下,冷傲天也跟着搭腔,“珏儿,你娘说得没错,咱们武圣门与剑英门两家联姻可是江湖一大盛事,你和薄侣儿的亲事更是早就订下,我看我们就尽早选个黄道吉日,让你们成亲了吧!”
冷珏再瞥了昏迷的薄月静一眼,“不急于一时。”
“急!怎么不急?我和你爹早想抱孙子了,这回你能平安顺利归来,我怎么也不能再让这件婚事继续蹉跎下去!珏儿,你能体会娘的心情吗?”
“珏儿,别忤逆你娘了,你就照她的意思吧!”
望着父母殷切冀盼的面孔,冷珏自床边抽回目光,语气中已不带一丝温度。“我无所谓。”
“太好了!老爷,你赶快捎封信跟薄掌门联系,咱们一起跳个好日子,好让这对小儿女快快成亲,届时可要热热闹闹的办上一场婚礼,顺道给历劫归来的珏儿去去霉!”
“夫人你尽想着这些事,别忘了还有个内赋躲在暗处想对咱们不利呢!”
“这种江湖上腥风血雨的事情交给你就是了,至于珏儿你呢,就安心的等着当新郎倌吧!”
望着床榻上熟睡的薄月静,不知为何,冷珏什么也不想回应,只是视线紧紧地锁住那抹苍白的容颜,久久不愿转开。
***
苦涩的药汁从薄月静的嘴里灌了进去,那难闻的药味和冲至鼻腔里的刺呛感受,将她从悠然的昏迷中唤了回来。
“哎呀,夫人,薄姑娘醒了,她醒过来了啊!”
“薄姑娘真的醒了吗?”
冷夫人欣喜的声音自房里响起。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薄月静眨动着疲惫沉重的眼睑张望,挣扎着想起身,可她却连
伸手掀开被单都觉得困难。
这个房间是谁的?为什么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一种叫她感到莫名安心的气味……
那是阿吉,是他的味道!
“薄姑娘,你总算醒过来了。”冷夫人勿勿放下手中的药盅走到床榻前,“你整整昏迷了三天,把我们大家都给急坏了。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只管告诉我,我立刻要柳大夫来替你看诊把脉。”
薄月静转动的眼珠滴溜溜地望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妇人,她脸上那慈祥和蔼的容颜,竟没来由得催出她点点热泪。
就是这种感觉吗?拥有疼爱自己的娘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哎呀,怎么了!怎么红了眼眶呢?”冷夫人赶忙坐在床沿,拿出手绢替她拭泪,“身子真的这么不舒服吗?冷香,你马上去请柳大夫过来一趟。”
“不是的,夫人,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薄月静急忙拉住冷夫人的衣袖。
“薄姑娘别跟我客套啊,倘若身子不舒服可得直说唷!”
“我没有身体不舒服,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娘,想起婆婆。”
那些疼她、却已经去世的亲人啊……
“傻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冷夫人觉得和她挺投缘的。
“来,把这碗刚熬好的药汁给喝了,受了风寒的身子才会赶快好起来。”
“味道好难闻……”
薄月静忍不住皱起两道弯弯柳眉。
“听话。把这碗药给喝了。”
这夫人的神情好温柔,恍惚间,薄月静感到一丝被宠溺的幸福。她柔顺地领首,颤抖着小手想接过她手里的药盅。
“我来喂你喝吧,这可是珏儿他特地吩咐下人,到百里外的德方药铺买回来的上等药材呢!”
薄月静喝药的动作乍停。
“……珏儿?”
“就是我家公子冷珏。”一旁的冷香笑着接口,“是少主带薄姑娘你回来这儿的,你忘了吗?”
薄月静小脸一黯。是呵,他已经不是阿吉了,而是冷少主了。
勉强扯开干裂的唇角,她又将脸埋进药盅里。“我没忘,的确是冷少主。”
苦涩的药汁一口一口的灌进嘴里,她觉得她的心底也是苦的。
冷夫人满意地看着她将整碗药汁喝进肚里,她随手将留尽的药盅交给冷香,转身拿起手绢替她又是擦抹嘴角、又是撩开额头上的刘海。
“说也真奇怪,薄姑娘你挺得我们冷家人的缘,连珏儿都肯破例让你住进这玉珏阁,算起来你还是这里的第一位娇客呢!”
“玉珏阁?”
“是我们少主的宅院。”冷香体贴的拿来一件披风覆在薄月静的肩上,“少主他从来不轻易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