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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君无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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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琴急急地穿花越柳而来,经过无数回廊和小亭小苑,终于来到了潇洒清幽的偏厅里头。
  后头一行宫女气势雄雄,显然每个人都想看到乐乐是否安好。
  奏越浅笑昂然而出,仅是一身淡金色的长袍玉带装束,就流露出浑身上下不可轻怱的尊贵飒爽风采来。
  在奏琴身后的宫女们照惯例看得瞠目结舌:心醉不已,纷纷脸红的脸红,低头的低头,还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就摸摸鬓发、顺顺裙摆,希冀能够给太子爷一个好印象。
  自古以来,“美色”就是如此威力强大啊!
  奏琴没有注意到身后宫女们花样百出,微蹙著眉头忧虑地问著哥哥:“皇兄,乐乐在哪里?我想看她。”
  “她刚刚睡下了。”他低头微笑,“皇妹,你不用著急,她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身子还很虚,实在不宜栘动她,所以就让她在我这儿养几天病,等身子骨大好了就让她回去了。”
  奏琴心急如焚,全然察觉不出异状来,只是攀著他的手央求道:“我已经一天一夜都没瞧见她了,真的很心急她,她虽是我的贴身侍女,却与我有姐妹情谊,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你让我瞧瞧她,把她带回去好吗?”
  他轻轻一笑,温柔地牵起小妹的手往钿花椅上带,“来,先坐下来慢慢说。你最近不是在忙著某件事吗?”
  奏琴脸一红,随即黯然地道:“没、没有哇。”
  “傻妹妹,”他笑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热热闹闹塞满了大片屋子的宫女们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皇妹有话要说,统统都到花园休息去。”
  “可是……”宫女们谁也舍不得移动脚步。
  “去吧,”他吩咐自家宫婢,“宛儿、蟠儿、蝈儿,带她们到外头园子里逛逛,准备些果子、点心招呼著,别怠慢了。”
  “是,太子爷。”
  三个越然宫的大宫女像母鸡赶小鸡似地把一群小宫女们催促了出去,然后细心关好了门扉。
  奏琴茫然地看著皇兄,有些迟疑地问:“皇兄,你这是……”
  “和传君约最近不好了吗?”他笑咪咪。
  她惊喘了一声,小脸倏然娇红如五月榴火,“我……我……”
  皇兄怎么会知道这回事?
  这……羞死人了!
  奏越看著小妹的表情一阵变化,忍不住笑弯了腰。
  嘿,真好玩。
  不过他还是装作有模有样的大哥风范,轻咳了咳道:“这种感情的事嘛……当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啦,不过我做哥哥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著你陷入苦恼还装作没看见吧!”
  “你……什么都知道了吗?”她畏畏缩缩地问,脸颊又红又烫,可是一想起了这些日子来的愁肠百转,小脸又微微苍白了。
  奏越故作神秘地摩挲著下巴,“嗯……这个嘛……”
  “皇兄,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好吗?”她咬了咬唇,毅然决然地道。
  什么?
  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不给他插手?那不就是叫他别玩了吗?
  “不不不,我是你的皇兄,怎么能不关心这件事呢?”他说得振振有词。
  其实说穿了,还不是怕没逮著机会好好戏耍妹子和那个京城第一美公子传君约吗?
  正所谓“能玩不玩,早晚玩完”、“玩光要光,为国争光”——他堂堂天朝太子爷,怎么可以违背这个国训呢?
  奏琴怀疑地瞅著他,“皇兄,这不像你的性格。”
  “耶?”他眨巴著无辜的大眼,“这是什么话?你质疑我的人格。”
  “老实讲,皇兄的人格不太可信。”她一本正经,扳著手指头道:“比如上次你口口声声说要把苗苗弄进宫来玩,后来又拐个弯儿把人家认作了义妹,害父皇和母后高兴了老半天又希望落空,还有苗疆公主东笙幼幼的那一次,你也让人家误以为你对她满意得很,正兴高采烈准备著要酿五毒婚酒来大肆庆祝时,你又——”
  “哎哟!”奏越更是无辜了,哀声叹气地道:“为什么每次你们总误解人家这个纯情小郎君?”
  “你是纯情小郎君?”奏琴险些呛到。
  “那可不?”他哀哀怨怨地道:“要不你倒是说说,我有哪一次对女孩儿不规矩或始乱终弃过?”
  这个嘛……
  善良的奏琴无法泯灭良心信口雌黄,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如此,干嘛这样玷污我的清白呢?”他很不服气,“好歹我随随便便也是个不随便的男人,这样说我实在太不公道了。”
  奏琴惭愧地低下头来,“对不起。”
  老实说,皇兄是爱玩、爱逗人了些,也不至于到那种很恶劣的地步啦,什么仗势欺人、欺骗感情的事更是从来没有过,她这样怀疑皇兄的确很不应该。
  何况东笙公主那时候确实有点一头热,八字还没一撇就与她姑嫂相称……
  “所以说啰,你大可以相信我的人格。”
  “……对不起。”
  奏越有点满意之色。
  说赢了这个恬淡无争的妹妹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可以藉机继续玩一玩他们俩,这让奏越情不自禁笑咧了嘴。
  嘿嘿嘿……有趣。
  奏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皇兄说到这边来,她愣了一下,扭捏著小手道:“皇兄,总之现在你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吗?我……我现在有太多的心事不确定应当怎么想、怎么做,所以你千万别插手,千万也别让父皇、母后知道,好不好?”
  “啊……”他声音里充满大大的失望。
  “拜托。”奏琴眼眶都急红了。
  她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内忧未解、外患又起,尚未了解传公子的心思,也尚未厘清自己的心思,千头万绪、百转千回……又如何能向人告诉得了呢?
  奏越凝视著小妹,神情然严肃深沉了起来,“皇妹,你真的陷进去了。”
  她微微一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试问相思为何物?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情字……真有这般蚀骨消魂?”他若有所思。
  看完了京城三侯爷为爱神魂颠倒,形销骨立的模样,再看三虎公子中的两虎也是如此这般,这教奏越也不禁有一些些神往,一些些恐惧……
  今日若换作是他……会这般痴傻吗?
  奏越忍不住低问:“好玩吗?”
  她微微一动,“嗯?”
  “爱情……”他望向小妹,“好玩吗?”
  奏琴一时哑口,可是连日来的凄楚伤神和忐忑心绪实在滋味酸苦,她本能地黯然摇头。
  “不好玩。”
  只要一沾染上就是如影随形,就算想要忘掉那人的形影也忘不了,想要斩断那纠纠结结的酸甜也不能,颠颠倒倒、空思梦想……太苦了。
  奏越睁大了双眼,有点骇然地往椅背靠去,“不好玩?”
  “是,一点都不好玩。”
  “不好玩?”他惊骇诧异地低语著,“不好玩?”
  那太可怕了。
  看来……这种玩意儿还是看看别人在那儿神魂颠倒,偶尔自己跳下捉弄、捉弄也就算了,自己下海太太不值得了。
  他打了个寒颤。
  世界上最残忍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不好玩:举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统统都有窍门和好玩的地方,所以他尽管觉得游刀有余到有些无聊,平常闲著没事还是多少做一做,可是爱情这种事……现在就连素来恬淡自处的小妹子都说不好玩了,那岂不真是大大的不好玩吗?
  看来他还是少碰为妙,继续过他的“游戏人生”吧!
  “皇兄,你可以答应我了吗?”
  “咦?”他回过神来,“噢,好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皇兄请说。”她松了一口气,柔顺地说。
  他眸底闪过狡猞之色,“让乐乐在我这儿养几天病。”
  乐乐……乐乐?!
  奏琴惊呼,愧疚的不得了,“天啊,我竟然忘了我是来看乐乐的啊!”
  “没关系,反正她睡得不省人事。”他嘻皮笑脸,“好不好?就答应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头摇得跟博浪鼓没两样,“不行,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事而抛弃她呢?这样条件交换对乐乐太不公平了,我不能将她出卖给你。”
  “说出卖太难听了,”他啧啧摇头,状甚无辜,“我又不是什么花街柳巷的老鸨。”
  “可是……”
  “放心,我不会抢你的人,我只是觉得她挺好玩的。”他微笑,“保证一根寒毛也不会碰。”
  奏琴不是担心皇兄对乐乐有什么企图,因为这个才智卓绝的皇兄眼高于顶,天仙般的美人、诗仙般的才女他都毫不动心了,怎么可能会对乐乐打什么坏主意呢?
  而且她怀疑皇兄知道什么是爱情。
  他只关心好不好玩罢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才要把乐乐还给我?”她盯著他。
  “一年好了。”他天真地比出一根手指头。
  “一年?”奏琴眼儿倏睁,“那怎么行?一天。”
  奏越啊了一声,失望地道:“小气妹妹,一天能够玩什么?一个月好了。”
  “不行,两天。”奏琴出现少见的坚持。
  他咕咕哝哝,“我可是你皇兄,干嘛跟我计较那么多?好啦、好啦,跳楼大杀价,十天,再少不行了喔!”
  “三天。”没想到奏琴必要时也是杀价高手,砍起价来绝不心软。
  “不行、不行。”奏越又开始鸡猫子喊叫,“三天能做什么?”
  “否则你想做什么?”她眨眨眼。
  他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抹少见的尴尬,“呃,我是指……养病,你三天就要移动她,万一再让她著凉了呢?”
  “我会让人用暖被紧紧包著她。”她坚定地道。
  “假使她颠簸著了呢?”
  “我让她坐软轿。”乐乐是她心爱的宫女,也是个小妹子,决计不能有闪失。
  “假使她认床呢?”他义正辞严地问。
  “认……”奏琴险些笑出来,她温柔明亮的大眼闪动著一丝探索,“皇兄,就算她会认床也是认琴悦宫的床,没理由认越然宫的床呀。”
  皇兄如此斤斤计较是为哪般?
  该不会又是想要逮著机会捉个好玩的留在越然宫捉弄吧?不行,乐乐的脾气她最知道,哪禁得起皇兄这样三天两头的戏弄惊吓?恐怕还不到半天就会哭死了。
  “不行,皇兄,至多三天,不然我现在立刻将人带走。”她防备地道。
  为了避免乐乐被他整到香消玉殡,一定要坚持住!
  奏越满脸失望之色,眉心都打成了结,“这个……”
  “三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奏琴努力盯著皇兄,让他看出自己的决心,“请皇兄决定。”
  奏越看出小妹难得的执拗,情知再拗也无望了,只得摊摊手道:“好吧,三天后我亲自送她回琴悦宫。”
  奏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柔地微笑了,“多谢皇兄,那我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吗?”
  “可以,但是别吵醒了她。”他的眸光陡然深沉,“她昨儿受折磨了,身体和精神上都很虚弱,需要好好补眠。”
  奏琴又紧张了起来,“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关柳色宫,但是还没查个清楚之前,我们先别轻举妄动。”他冷静地道:“总之什么事都先等乐乐醒来再说吧,只有她才能清楚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主要的是,他要听她亲口说出那帮人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好香……
  是什么气味这么香浓,阵阵钻入她的鼻端?
  是娘在炒糖栗子吗?不……这香气比糖栗子要香上一千倍,不但有股香香甜甜的味,还有一种暖和的气息……
  她的肚子自动咕噜咕噜。
  乐乐倏然一骨碌爬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举目四望,“在哪里?在哪里?”
  三更半夜偷烤了几个闽南进贡的红心地瓜,跷著二郎腿窝在花厅长条锦缎罗钿椅上,奏越一手翻著某大臣的奏章,吃点心正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听到里间有动静,连忙一跃下椅,一手捏著地瓜,一手抓著奏章就冲了进来。
  “你醒了?”
  她瞪著太子,“呃……”
  他含笑,“你又要问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了吗?”
  “不……”她瞪著太子手上的烤地瓜,“我饿了。”
  他笑了,挥了挥手,手上的地瓜跟著上上下下,她的眼睛也直勾勾地跟著上上下下。
  乐乐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热切地笑道:“你睡了一整天,也该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做去。鱼翅?熊掌?鲍鱼?”
  她怯怯地指了指他手上的地瓜,“都不要,我只要吃这个。”
  散发著大地般温暖诱人的香味,她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地瓜?”他狐疑地看著手上吃了一半的物事,“你的身子这么虚弱,应该多吃点补品,我叫他们给你做十色大菜和点心来,好不好?”
  “可是我想吃那个。”她眼圈儿一红,捧著扁扁的肚子可怜兮兮道。
  奏越最见不得她掉眼泪了,连忙道:“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不过这颗是我吃残了的,你……喂!等等——”
  乐乐实在饿昏了,香味四溢的地瓜一靠近来,立即被她飞快地一口咬下焦皮与金黄色的内馅。
  又苦又甜……她的小脸瞬间变得很奇怪,似乎一时之间很难决定要不要把它吞下去。
  “好奇怪的滋味。”她嘴里含著满满的地瓜,含糊不清地道。
  奏越又惊骇又好笑,连忙伸出手掌来,“乖,地瓜不是这样咬的,快吐出来,你把烤焦的皮也吃了,当心闹肚子。”
  “噢。”她乖乖地把满口惨不忍睹吐回给他。
  乐乐实在太饿了,饿到根本没脑子去想男女和尊卑问题,只是很可怜地望著他手上剩下一点点的地瓜块泪汪汪。
  “别哭、别哭,”奏越一急,直接把吃残了的地瓜块搁在奏章皮上,抛在一边急急上前拥住了她,“嘘,别哭,我知道你饿……这样吧,你想吃地瓜吗?花厅那儿还有好几个呢,我慢慢剥给你吃。”
  一听到还有得吃,乐乐很快吸了吸鼻子,乖顺地点头。“嗯,好。”
  她楚楚可怜又可爱到不行的模样,看得奏越心底一阵大乐——
  这小乐乐果然好玩,好玩。
  光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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