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红颜-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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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呢?”白衣少年呆呆望着他那一对神光湛湛的眸子,心想:“如果他是年轻人,而且找寻的人是她,那该多可怕……”
暗中,心灵大震,不知是惊是忧。
金遗龙目光扫过壁上一块微凹入的陷地,心想此外四周,只有这地方有点不同,好歹也得试一下!他举起手掌,呼地击向那凹处的地方——
——只听砰的一声,敢情他用力过猛,早有许多细砂碎石落了下来,激落得两人一脸一头。
白衣少年脑中一团混乱,尽是:“如果他找的是她?”
他忽然禁不住酸妒作祟,悄悄伸出一指,指向金遗龙腰间阳关死穴上。
金遗龙斗然发觉,疾喝一声:“朋友,你在做什么?”
白衣少年本在犹豫,听了这喝话之后,便硬起心肠,紧紧指在他阳关死穴上,强自平静情绪,冷冷笑道:“朋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的话!”
金遗龙想不到他会这样暗算自己,暗中怒火冲天,咬牙喝道:“你说——”
白衣少年冷语道:“你死穴已被我拿住,若被我查觉答话不实,我即将你毙于指下!”他不敢注视金遗龙愤怒的眼神,道:“我问你,你要找寻的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金遗龙怒道:“你凭什么问这个?”
白衣少年微微一愕,冷笑道:“不凭什么,我只想问,就要问个明白。”
金遗龙哼道:“如果我不肯说呢?”
白衣少年狠狠说道:“你不说,我一样将你杀死!”
金遗龙冷笑道:“你杀死我,自己也别想活着出去,要知,你离开了我,就如瞎子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不闷死也得饿死!”
白衣少年闻听此言,果然一怔。
他默想一下,毅然道:“管他饿不饿死,我还是要知道你所找寻的女人究竟是谁!”
金遗龙心想,你师父少林法虚大师与我有一掌之仇,我对你少林弟子而不加为难,已是莫大的委屈了,不想你却狼心狗肺,乘我不备之际猝加暗算。好的,要耍花样我并不是不会,大家走着瞧吧。
他故作愤容,回头喝道:“她叫申微翠,你待如何!”
白衣少年兀自不知,道:“申微翠,何许人也?”
金遗龙道:“申姑娘是平蛮大将军的千金,平蛮大将军功名显赫,不可一世,你应当有个耳闻才对。”
白衣少年道:“我不信!”
话没说完,金遗龙已怒道:“不信就算了,你要怎样便怎样吧!”
白衣少年冷笑道:“待会若见了那姑娘,你可用这名字呼唤她,她若有回应,我才放你,否则你欺骗我,就如方才所言,必须毙命我指下才行!”
金遗龙怒目视他一眼,方要说话,已有一种“吱吱”断木的怪声传来,他仔细一听,那吱吱怪声仿佛就在脚下,但俯身一瞧,却不见有任何变动。他怔忡了一下,思想远未停止,前面已霍然大开,露出一条宽廊来。
一股光线白头顶射下,白衣少年登时有了自信,手指向前一伸,道:“走!”
金遗龙死穴被制,身不由己,便沉默不言,依照他的话走向宽廊。
白衣少年匆匆打量他的脸孔,只见他平板板的一张面孔,毫无血色,再者那马鞋鼻,丑恶不堪,也是他所放心的。除了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尚有一点生气外,其余的简直不像个人。
他甚感陌生,便冷笑问道:“朋友贵姓大名?”
金遗龙报以冷笑,道:“在下无名小卒,说出来有辱兄台尊耳。”
白衣少年道:“朋友神华内敛,深藏不露,又有一对夜眼,岂会是江湖无名小卒?此言分明有意搪塞。”
金遗龙轻轻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说话。
他四周打量,只见宽廊两壁,高可三丈,壁上花图鸟案,人像兽画,罗列盘错,乍眼望去,全是一片花花绿绿的鲜艳色泽。
他很欣赏那些裸着上身的男人图像,这些人像姿势各自不同,但都做着各种健美的姿势,胸、臂、腰、腹等各处肌肉起伏,线条分明,显得青春焕发,活跃有力,不禁暗道:“这画画的人一定是个颇有名望的画匠。”
白衣少年没有他那么悠闲,他除找寻出路,并得监视金遗龙,他不安地东张西望,直到认为此处无人迹之时,才稍微放心。
忽地,不远之处有一声叹息……
两人听到了,眉毛俱都一扬,心道:“女人!”
这次金遗龙不用白衣少年催促了,自动地加紧脚步向发声之处行去。
只见壁口上突然露出一个大缝,缝口用手臂粗细的铁条围着,内面竟别有天地。
这凹人一丈多深的壁洞,陈设着四张椅子,一张木床,床上正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把娇躯倚在壁上,深蹙着峨眉,幽幽叹息着。
金遗龙立刻认出那左边一位,身穿绿裳,腰系绣花丝带的绝代佳人正是心中惦念的申微翠姑娘。
另一位风眉瑶鼻,明眸皓齿的绝世美人他也认识,见面的霎那,他心头陡地一震,暗地自语道:“你啊,罗燕霜……”
原来这绝世艳妹正是他初出江湖邂逅的少女罗燕霜姑娘,他为她伤心过,也为她哭过……
他内心十分感叹,心想世界这么大,为何偏偏要遇到冤家?
白衣少年眸中射出一股情焰,注视着罗姑娘,他道:“燕霜妹妹,你无恙么?”
两位丽姝同时欣喜地道:“你是打算来救我们的么?”
白衣少年道:“正是,燕霜妹妹,愚兄特从千里赶来……”
罗燕霜十分感动,悠悠叹道:“你没有危险吗?你不怕他们看到?”
白衣少年道:“我不怕他们,我心里只惦念着你,怕你出了意外……”
申微翠姑娘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她已想了,他是特从千里迢迢赶来救助人家的,当他俩问长道短,互慰互勉的时候,她不禁想到自己的情人,他呢?……
或许,这一生中,她已无法享受到情人的慰藉了。
她黯然低下头去,又迷惘,又惆怅地玩弄她的衣角。
情话!以前是多么的温柔,多么微妙,可是,此刻传来却是极度的刺耳,听在耳里,痛在心里。
金遗龙一直望着她,见她伤神的样子,心中亦感到一阵刺骨的辛酸……
他已改头换面,自然令人认不出来。他不敢以真面目示她,也有一层原因,心想昨夜自己口口声声要死,并做了许多怪事,深深刺伤了她的心,若此刻以真面目见她,必被认为昨夜是有意戏弄她的!
再者,他自己也颇感羞愧,临死之前,他几近疯狂地剥开她的衣裳,她是个千金小姐,身体尊贵,死亦难安,别说没死了。
由这种种因素,他认为还是暂时藏头隐形的好,虽然心情是郁闷而辛酸,但也没有别的法子。
罗燕霜十分兴奋地向她说道:“申姐姐,我们可以重见天日了,你高兴吗?咦,怎比以前更不高兴?”
申微翠抬起螓首否认道:“谁说的……你看,我不是很高兴吗?”说着,她面靥上涌上一朵勉强的笑。可是落在金遗龙眼里,却感觉那笑容是辛酸的,凄惋的,他把头一侧,几至不敢再看。
白衣少年注视金遗龙一眼,然后冷冷一笑道:“你不是来找人么?怎不说话了?”他转向申微翠姑娘问道:“请问姑娘,你认识这人吗?”
申微翠摇头道:“不认识。”
白衣少年阴沉沉地盯了一眼,又向罗燕霜问道:“燕霜妹妹,你认识他吗?”
罗燕霜睁大了眼,疑然反问道:“这位侠客是谁呀?”
白衣少年不答,兀自在金遗龙耳边冷笑道:“好呀,你果然是欺骗我的。”
说这话时,金遗龙腰心阳关死穴业已微微麻痹,敢情他已使用力量了,金遗龙心中疾想:“这家伙心思机诈,生性刻薄,若不忍耐一点,必然将吃大亏。”
他故意长笑一声,变嗓子向申微翠问道:“申姑娘是平蛮大将军第三位千金么?”
申微翠奇道:“是的,大侠怎么知道?”
他摇头道:“你先别问这个,待会我再告诉你。”他注视她一眼,见她面有疑色,便再问道:“申姑娘认识一个叫秦龙的年轻人吗?”
申微翠一听他提起秦龙,眼眸顿时大亮,十分关切地道:“认识的,他此刻在哪里?”
金遗龙听出她语气里很是紧张,便默想道:“我应该怎样回答呢?若说在,只能让她平静一下,不久就会求自己带他去会秦龙,我如何交代下去,不行,这个使不通,一定要说……”
他暗地把心肠一横,短短道:“他死了。”
一霎那间,申微翠脸色苍白了许多,但过了一会,她便冷静下来,那张冷艳迫人的面孔再找不出一丝哀伤之色。
他明白她的个性,知道她是个极内向的女子,哀乐决不现在面上,纵然她芳心哀恸欲绝,表面上却仍然十分冷静。
她幽幽地垂下目光,低低说道:“谢谢你……”
金遗龙强制情绪,装作第三者人的姿态,安慰她道:“姑娘切勿悲伤,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才好。”
申姑娘抬头注视他,轻轻问道:“这些话都是他委托你说的么?”
金遗龙避开她哀怨的目光,低头笑道:“是的……是的……他临死之前曾这样说过!”
申姑娘道:“他还说过什么话吗?”
金遗龙道:“他说……他身死之后,无法再照料于你,心里很感遗憾,但愿你把他忘掉,重新建筑自己的幸福。”
申姑娘轻轻点了两下头,兀自低弱地自语道:“他还是说了那句话……终于没改正……”
金遗龙听不真切,见她细声自诉,表情哀惋,不禁心肠大软,若非死穴被制,真想揭开面罩。
他用目光斜视着白衣少年,那意思似乎在说:“怎么说,我是来找她的吧!”
白衣少年聪明绝顶,怎不知他的意思,口道:“朋友诚实感人,我不想为难你了。”手指离开阳关死穴,却点在背心肌梁麻穴上。他道:“你先前受了些委屈,心中必然气极,我若就此放你,也许反被你伤害,为了双方和气,你得暂时忍耐四个时辰,四个时辰过后,此穴自动会解开的。”
金遗龙冷笑道:“兄台信用真好!”
白衣少年不悦道:“朋友此言怎说?”
金遗龙道:“四个时辰内,我没有一点自卫能力,昆仑门人发现了,仍然制我死地,兄台虽未直接杀我,却以间接手法叫我送命。”
白衣少年道:“朋友切莫胡思乱想,我决无害你之心。”他短短道,“除此之外,别无两全之法,你必须忍耐四个时辰,是很快的。”
金遗龙冷哼一声,心想生死由命,任他自去吧,便垂下目光,默然不语。
此刻,他口虽能言,却身不能动。
白衣少年用力摇撼那铁条,弄得满头大汗,兀启弄不断,面前佳人怔怔地望着他,忧虑地道:“你拉不断么?”
他一张俊脸红上半边天,口道:“试试看再说!”仰天长吸一口气,使劲击了铁条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铁条嗡嗡有声,但仍然不损分毫。
金遗龙暗骂道:“如果你心存忠直,不加害于我,此时哪有这种困难,活该!”
罗燕霜叹道:“算了,算了,你既然没有这份功力,就不用多费力气了。”
说着,俏眼中已涌了一串泪水。
白衣少年道:“燕霜妹妹,你且别灰心,让我慢慢来。”
其实,他一点自信也没有,只因在佳人面前坍不了台,便出言安慰她而已,心中却百般着急,心想难道自家的脸就如此丢定了吗?
金遗龙冷冷瞧了罗燕霜一眼,内心突然极度恨她,暗道:“罗燕霜啊,想当年你如何喜欢我,不料却是虚情假意,娇揉做作。”
白衣少年额上热汗腾腾,显然用尽了浑身之力,金遗龙看出他情急之余,业已运起内家性命交修的一口紫阳真气,暗中冷冷一笑,也不作声。
要知,紫阳真气只有少许,数十年风雨不断勤练,也不过多出一点。这种精英之气极难修炼,练武人视之如性命,非到万不得巳时决不动用,想不到白衣少女弄不断铁条,怕于佳人面前丢人现眼,竟不顾一切,牺牲功力挽回面子。
罗燕霜练过武功,当下便知道他的心意,不禁叫道:“不要……不要动紫阳真气呀……我们想别的法子……”
白衣少年内力运至气门,已如矢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闷喝一声,抖得骨骼格格怪响,然后慢吞吞地抓住铁条,向旁分……
忽地,他长吐一口气,疲惫地合上失神的眸子,一跤跌倒地上。
铁条仅弯曲了少许,那空隙仍非人体所能够穿过。
白衣少年一跤跌在地上,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遗龙望着他苍白的脸颊,心想:“哼,你一个时辰内别想爬得起来。”
四人都各做各的事,白衣少年昏迷不醒,申微翠想心事,罗燕霜呆呆出神,金遗龙麻穴被制,动弹不得。
空气倏然沉闷下来,如果此时有昆仑门人出现,四人无一能安逸脱身。
可惜,还珠剑客心怀不轨,却命所有门人不能涉入密室,否则处以门法,外人也不知这里有密室,故而停待了许久竟没有被人发觉。
罗燕霜有一丝狐疑,心想那冷面汉子也是奇怪,眼见同伴昏迷于地,却不加救助,他是来干什么的?
她忍不住向他说道:“侠客,你是跟来玩的么?”
金遗龙知道那所谓玩字,是她极度不悦而用客气话形容的名辞,他冷冷笑了一声,短短说道:“我已经玩够了。”
罗燕霜闻言,芳心更加不悦,道:“侠客你冷眼旁观多时了,我真猜不透你是来干什么的!”
金遗龙道:“你的意思是……”说到这里,他忽然产生一个聪明的念头,问道:“你想恢复自由吗?你想离开此地吗?”
罗燕霜心中暗道:“废话!”表面上却道:“当然了,谁不想自由自在地生活?”
金遗龙道:“你身后那张桌子旁边有一根竹子杖,你若要脱身,便用这根竹杖点我左肩活门穴,我自会破监助你。”
罗燕霜听了这话,芳心很是奇异,问道:“为什么?”
金遗龙道:“你别管,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会恢复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