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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武当宋青书-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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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书早就暗自怀疑,当年那“六脉神剑”秘籍,或许是落在成昆手中,也说之不定。
  现如今他功夫与大宗师境界,不过一线之隔,若是时机得当,便能立时晋级当时顶尖高手之列,若是时运不济,便一辈子都只滞留至此。便如少室山后,那三位坐枯禅的高僧,三十年苦功,却是仍难抵达圆满之境。
  这是与不是,原本就是一念之间而已。
  所以,一切可能让他有所顿悟的要诀心法,都要细细一览。“六脉神剑”不世奇功,号称天下第一剑法,说不定其中便有何等炼气要诀,与天地自然相合,能令己了然顿悟。
  这般或谋划或思忖,不知不觉,东方已微微泛起鱼肚白。青书缓缓收功,内力虽无进益,但却又精纯些许。
  他微一掸袖,起身站起,舒展腰肢,只觉神清气爽,估摸着鲜于通或要醒来,便唤起这屋子的主人,让他依约先迁出一日,这位农家汉子拿人手软,二话不说便将妻儿叫起,大步走出家门。
  在这山下住了这么久,反正也没什么贵重物品,收了人家几十两银子,可得好好办事。
  见主人家携妻带子,其乐融融的步出大门,青书悄立暗处,微叹一口气。
  一个女子清脆声音悄然响起:“想家了?”
  青书头也不回,听脚步声,便知是何人了,他摇头笑道:“家?天下何处不可为家?我想的……是人。”
  苏若雨款款走上前来,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破开云雾束缚,射出万道金蛇,轻轻叹道:“你何必自苦如此呢?”
  “不苦。”
  青书微微一笑:“这是关乎原则之事,何来苦与不苦。”说着笑容微带苦涩:“父亲和母亲,才是真苦。”
  似乎被触动内心深处的哪根弦,苏若雨身子微颤,眼睛眯着,望向升起的一轮朝阳,嘴角忽地洋溢起缅怀地笑容,嘴唇开阖,仿佛要说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化作一句:“一路小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 精绝
  宋青书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山间特有的清新空气。
  仿佛回到了武当山上,那郁郁苍苍的青青松柏,那轻轻柔柔的徐徐清风,不禁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天光水色,青山隐隐,太阳藏在层层云雾之中,竭力想要脱身出来,却被丝丝缕缕的云水雾气胶在一块儿,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跳出。
  青书低声叹一口气,朝阳冉冉升起,云雾非但不散,反而随之而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你如何翻腾,最多不过搅出几方大浪,还能翻天覆海不成?
  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翻身上马,身后是一辆马车,是鲜于通以三十两纹银买下。
  那位华山掌门用过早膳之后,正神色萎靡的躺在垫了三层棉絮的马车中,虚弱的说道:“老前辈,有劳驾车了。”
  青书正端坐前方,手执鞭策,神色淡漠的驭车而行。
  他淡淡道:“、无妨。你付钱,我做事。生意人诚实本分,合当如此。”
  鲜于通呵呵干笑两声,再不说话。
  一路东行,这昆仑山域极西之地,自来便风大干冷,行了约莫半日,微风便转作大风,吹得人们都睁不开眼。
  青书微微眯眼,见前方似乎有黄茫茫的一片,心头一惊,这便入了沙漠么?
  他心头计议,驰行半日,走了两百余里路,估摸着也该到此了。
  荒漠广阔苍凉,黄沙阵阵,被风吹起,青书运足目力。也只能看清前方三十丈之物。
  这便是天地之威,任你如何厉害,也不过肉眼凡胎,还能看穿沙石实体不成?
  身上衣襟鼓起,却是已然运上无俦内劲,一有沙石败叶迎面而来,便有如遇到一面无形墙壁,纷纷散到一边。
  他内力修为虽高,却还没到如张三丰一般随手布置气墙地步,真气所及。
  也仅限于周身三尺,堪堪护住拉车的这匹马之马首。不致让它被风迷了眼睛。
  这真气罩乃是他悟自“少林九阳功”的法门,似乎乃是四十年前。
  空见神僧再次整理修订这部“少林九阳功”后,又加了“金刚不坏体”
  神功的几句要诀进去,青书虽不能窥一斑而见全豹,但好歹也是悟出些许防御要诀。这真气外放地法门,便是悟自其中。
  原本功力到了最上乘的境界时,随意挥洒间便深藏大智慧,要张三丰做来。这真气外放自是全然不难。然而。自张三丰以降,武当却是再无一人能如此作为。
  昔年空见功力绝无张三丰这般深厚。却能将“金刚不坏体”神功行功圆满,外放真气守御,正是少林派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的正宗佛门神通。
  道家重内家修行,与佛门自是极为不同,由内而外,乃至“蝇虫不能落,一羽不能加”的至高境界,唯张三丰一人而已。
  青书修为虽高,离此境界,也还差一线。
  但自“少林九阳功”中,他却悟出这门佛家神通。说来奇怪,这两派的九阳功一佛一道,分而练之,似乎毫无关系,但细细看来,偏偏又一脉相承,秉九阳之意,阳和通沛,莫然能御。
  微微侧首,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耳边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前辈,咱们歇息一会吧。”
  青书头也不回,嘴角挂着笑意,朗声道:“鲜于掌门,怎么?”
  鲜于通咳嗽两声,虚弱道:“前、前辈,晚辈被、被风沙…咳咳…被风沙给迷了眼睛。”
  青书见前方有三三两两的几块大石,遂一勒骏马,笑道:“也好,咱们避避风头。”
  他精通“借势”“造势”“揽势”之法,小小风沙,如何难得到他,除却视力受限,其他只消循其脉络,便能轻而易举的一一破去。
  但饶是如此,他却偏偏不护佑着鲜于通,任这位养尊处优的华山掌门在身后被狂风吹得满嘴是沙,尝一尝这大漠困顿之旅。
  从马车上将鲜于通搀下,见他仿佛吞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的难看表情,青书微微好笑,从怀中取出一柄被磨得闪闪发亮地铁刃,近锷口的锋刃间有一道缺口。鲜于通颇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但见青书反手一插,便听得一声闷响,这柄破烂不堪的铁刃便已没入大石二尺。
  鲜于通对这位老先生地武功之强之怪,早已见怪不怪,但见状仍是奇道:“前辈,你这是作甚!
  青书淡淡道:“不这样,哪里来的栓马之地?”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根粗大麻绳,将马匹车辆栓在那缺口之处。
  鲜于通目瞪口呆,半晌无话。他的确养尊处优,若无栓马之所,自来便是由弟子牵着马立在一旁,故而早已见惯不惯。如今见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硬生生造了一处栓马之所,不由微微愕然。
  却听青书咳嗽一声,又续道:“可惜不是上好的精钢铁剑,否则,刚刚刺进的时候,便应是无声无息,而不会有那声闷响了。”
  鲜于通张口结舌,心道:“敢情您就这样糟蹋钱呢。难怪没钱花潦倒到这个地步。”
  过得好一会儿,鲜于通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前辈,不知仙乡何处呀。听您口音,应该是中州人士吧。”
  青书淡淡道:“非也,我乃精绝遗族,不过在中原行走了三十年时光,故至乡音忘却,故原渺渺。”
  鲜于通听他谈吐间颇是雅致,俨然便是宿学大儒,但生活习俗又似与自家全然不同,早已起疑,此刻听他一说,不由恍然大悟,想起在古籍中所看到的精绝国资料,他目光微感奇怪,望了一眼青书,心中盘算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风渐渐变小,漫天黄沙也尘埃落定。鲜于通神色变幻,这半个时辰里,他旁敲侧击,所得到地消息不多,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地是,这位老先生对于金钱有着绝对的渴望,还有……他是个可以招揽之人。
  但是,若要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还须再施手段。
  将鲜于通扶上马车后,青书继续策马上路,一路飞奔,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天边一卷乌云翻滚不休,似在积蓄雷电,仿佛有倾盆大雨,即将落下。
  青书暗道:“须得寻一处歇脚地地方才是。”他自能真气鼓荡,不惧雨滴,但这般未免要顾及鲜于通,却是非他所愿。
  正奔走间,青书耳边微动,抬眼望去,但见右方百丈之距,似有一队人马缓缓移动,约莫有百余人左右。这荒漠之中,风雨前夕,原是甚难看清人踪兽迹,但若大堆人马聚集一处,却是不难看清。
  “瞧这装束,当是行走商队了。可同他们一道,也避避风雨。”
  青书心中暗忖,一摆马缰,往右方奔去。
  缓缓走近三十丈,青书心头蓦地一惊,却是发现,这些人都是脚步沉稳,步履轻盈,显然有功夫在身,虽未见得如何高明,但这许多练家子聚在一处,也是非同小可。
  看着驮满货物的骆驼骏马,青书微微皱眉。
  他驭马缓缓走近,这马儿在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气势威压之下,半点声息也不敢发出,便是起脚落蹄,也是轻如鸿毛一般,生怕有一丝晃荡,惊着了背上那位煞星。
  又缓缓走了二十来丈,青书耳边一动,眼神锐利,望向前方二里处,却是黄朦朦地一片。
  这支商队前行了约莫数十丈,前方一人忽地一扬手,身后百余人立刻勒马停住,猛地一骑跃出,便听得一声大喝:“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青书将马儿栓在一棵小树之上,凑进马车和鲜于通说了些什么,而后翻身下马,步履轻盈,往前方奔去,想要一探究竟。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悠悠传来:“嘿嘿,祁连山六杰,领一山三百兄弟,向诸位讨口饭吃。”
  青书定睛望去,但见前方蓦地列开一彪人马,约莫数百人众,兵强马壮,个个手执利刃,阵势森严。
  发话的是一个头戴儒巾的书生,面貌普通,绝无半分可以称道之处,只是脸色惨白惨白,煞是吓人。
  而身旁那五个,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却似乎心甘情愿在这书生帐下俯首听命。
  再往这商队间越众而出的那位大汉看去,却见他脸上虬髯密布,相貌豪阔,手上青筋毕露,虽是身着宽大布袍,却能略窥里边虬结肌肉,显然外功非凡。
  青书一眼扫过,暗道:“这祁连山六杰……何许人也?”又望了那越众而出的大汉一眼,点了点头,心道:“瞧这人武功不弱,又与胯下骏马合作无间,显然是一员悍将。”
  第一百五十五章 … 擒王
  天边一帘乌云,翻腾不休,甚至都隐然可见丝丝雷电溢出,阴森森的笼罩着整个大地,仿佛只待有谁指天一骂,便轰隆隆的劈将下来。
  那脸色惨白的书生纵马上前,一摇手中羽扇,笑道:“一月之前,惊闻有贵客来访,我兄弟六人未曾好生招待,委实过意不去。遂恭候于此,屈指一算,已一十有三天矣!呵呵,诸位兵锐人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说到后来,细长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尽是杀机。
  其余五杰也都是面色悲愤,手按腰间,便要拔出弯刀,杀他个血流成河。身后的三百弟兄也自面色阴沉,铿的一声拔出兵刃,气氛一时凝如铅铁。
  一个似乎淡漠到出尘的声音空灵响起:“为首的…可是那湖海散人罗本?”
  那书生嘿嘿笑得两声,冷道:“不错。阁下是谁,可否见告一二?”
  那虬髯汉子喝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与我主人说话?”
  那主人淡淡道:“昌仁,退下。”
  那虬髯汉子回头躬身应道:“是,主人。”说着勒马转回,立在一尊车架旁,乖乖的顺顺从从,俯首帖耳。
  青书心中大讶:“这湖海散人罗本是个什么人物?似乎是祁连山山寨的头领,却怎与这些武功高手结怨?这主人……听声音显然便是一个女子,莫不是她?”他一眼望去,早看出那尊繁华车架之畔,所立皆是高手,虽不臻一流之境,但个个手长脚长,龙精虎猛,都是等闲数十壮汉近不得身的人物。
  却听那主人又淡淡道:“罗本。你领祁连山七百之众,烧杀抢掠,我灭你两处分寨,斩首四百,也算替天行道。”
  青书听得这话。恍然大悟。这罗本原是埋伏在前方,只待这支商队一经过此处。便引兵掩杀而上,以三百之众击他一百余人,定能一举而胜。他算计虽精,更是才雄心忍,在此地埋伏十三日之久。只为今日一击。
  但……即便他算计如何精巧,也敌不过天数,这大风之象陡然化作雷霆前夕,尘埃落定。没了风沙掩护。
  那罗本惨白的脸上陡然腾起浓浓血色,戟指喝道:“我等兄弟自来便与蒙古狗作对,四年来枭首三千七百六十五头,自问问心无愧,便是上至九霄碧落,下至十八黄泉,我罗本也能挺起胸膛做人!”
  说罢呼一口气。又冷冷道:“至于阁下所说烧杀抢掠之事。若能让这方百姓说出一丁点来,罗本任由处置!”
  那主人陡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只听得铿铿两声脆响,好似有佳人轻弄琵琶,煞是好听。
  却听这主人笑着道:“蒙古狗?三千七百六十五头?”声音陡转冰冷:“依尊架之意,蒙古人便不是人了?都是爹生妈养,吃着米饭长大,又有什么不同?罗本,我且问你,四年前你领四百骁骑突袭山西府营,抢粮杀人,而后放一大把火,足足烧死八百人众,这烧杀抢掠四字,可算占足了吧?”
  罗本方才听出这主人乃是一孤弱女子,本大是惊讶,但听到后来,却是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蒙古鞑子。多说无益,咱们刀枪下见真章吧!”
  那主人幽幽叹一口气道:“蒙古人就该千刀万剐么?你们汉人也是人,蒙古人也是人,又何必这般仇杀不休?我劝你放下兵器,投诚朝廷,将来封妻荫子,也算是光宗耀祖。”
  罗本冷笑一声,尚未答话,却听身边一员壮汉厉声喝道:“你蒙古鞑子占我河山,欺我子民,恶行累累,简直天人共诛!兀那女子,你让我等投诚朝廷?嘿嘿,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光宗耀祖?”
  罗本冷冷道:“辰奇,多说无益。”神色阴沉,一挥羽扇,身后三百骁骑齐喝一声:“杀!”
  青书一凛:“这罗本倒是深通练兵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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