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压倒帅赵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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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
“飞鸡?飞鸟吧?”鸡会飞吗?
马超跟着抬头,湛蓝的天空除了白云,没有任何飞禽。
“怎么可能会出现飞机……这里明明是三国……”头真的好晕,眼前朦胧中的山头出现了高楼大厦,她心里一楞,先是闭起眼,再缓缓睁开,发现山头还是山头,没有一时差错的幻觉。
“她好像病了。”赵云道出两人都瞧见的事实。
“看来我们这种不要命的奔波打仗,不是人人都吃得消。”马超自嘲地笑道。在他们眼中当吃饭睡觉般稀松平常的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多大的折磨。“子龙,抱紧一点,她快摔下去了。”看她那么半挂半吊地悬在赵云臂膀间,让马超捏了把冷汗。
“事实上,你想说的是——『子龙,把她丢过来我这里,我来抱』吧。”赵云点破马超的心里话。
“我才没有这样想,抱着她杀敌是累赘。”马超立刻反驳。
“真不要?我愿意将她让给你抱,要不要?”赵云还真作势要将她抛丢过去,马超还当真伸手要去接,像头被逗弄却又捉不到鼠的猫儿。当小明又落回赵云臂弯里时,他听到马超的嘀咕低咒,心里不觉莞尔。
这孟起呵,心思太单纯了,想些什么就全写在脸上。
“子龙——”
“放心,我说到做到,等杀完这阵,回城路上就换手。”赵云目光全集中在正前方,缓缓飘起沙尘的方向。“毕竟我有抱着累赘杀敌的经验,比较老练。”在这方面,他是前辈。
“好。”这回,马超也不造作了。
“那么,就早点结束吧。”赵云转动银枪,枪棍在半空画出银亮色的圆弧,马超跟着露笑,手边的枪也握得更牢。
“说得对。”
眼前坡道出现一整队士兵,从纪律来看,并不是方才遭他们冲杀突刺的混乱散军,应该也是援军——对方的。
“大干一场吧。”
两人举枪,枪头在空中轻轻碰了碰,宛如两人相互击掌打气。
接着,彼军斥喝“杀”一声,蜀国五虎将之二亦挺枪纵马迎前——
“放箭!”
箭雨如倾盆,自对面山头飙射而来,绵绵不绝。
赵云马超几乎已经将整队敌军尽灭,能防近敌,却防不了远攻。
“孟起。”
“我知道。”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心里都认为该是离开的最佳时机,敌军射箭,意在驱离,而非杀绝。
打掉数十根羽箭,脚下的马匹也识得主人意思,开始后退。
退到一定范围,马超大喝道:“走!”
赵云马头一调,驾声甫起,动作却慢了——因为他看到手臂里的皮鞠在一瞬间突地模糊,他不自觉伸手要去抱紧——
“子龙!你在干什么——”
听到马超急忙大叫,赵云才又看到自己胸前的人好端端瘫在那里,哪有什么变模糊掉,虽然立刻回神,但这个分心已经足以致命!
一根强劲飞来的羽箭擦过赵云的手臂,箭头划破血肉,几乎削掉他大半块的肌肉。
剧烈的痛楚并没有让赵云松开抱住小明的手,但是却让他无法撑住她的重量,被她拖累,为了抱紧她,赵云已然伏低身子,可是重心已失,两人自马上摔下,小径的两边是斜坡,一坠下,身势再也无法止住。
马超见状,也跟着要撑住赵云及小明,无奈构着了赵云的手臂,整个人也轰然坠马。
赵云抱着她,马超也抱着她,赵云又抱马超,马超也又抱着赵云,两人怀中各自护着人,三人就这样缠成麻花,一路滚到底。
坡峭陡然,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芒草刮破皮肤、碎石磨伤手脚、泥沙沾添全身,谁也没有先放手。
“唔唔——头好晕——不要再转了——”
怀里传来闷叫,低嚷甫停,他们似乎也滚落平滑地势,终于不再坠落。
鼻腔里全是飞尘细沙,一时之间引起三人猛咳。
赵云是第一个停下剧咳的人,就他的视线望去,他看到小明隔在他与马超中间,一张圆圆的脸全是黄泥,也有血迹,但赵云知道,那是他手臂上的血染脏了她。
马超是第二个止住肺腔骚动的人,顺着倒地的身势,他看到小明另半张脸脏得不象话,活似被丢入泥河,再捞起来晒干一样。
他们两人,都动手去擦她脸上的泥脏。
擦掉了泥、擦掉了沙、擦掉了血,却也擦掉了两人眼中的圆鞠脸。
赵云从马超眼中看到错愕的自己,马超也从赵云眸底瞧到瞠目结舌的自己,可是原本横隔在两人中间的小明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模糊到阻隔不了两个人的视线——
“皮鞠——”
终章 《黄粱一梦如初醒》
赵云猛然从床榻上坐起,额上的汗水因为倏地挺直身躯而洒落手臂,他动了动长睫,挥去眼前的蒙黑,才看清楚自己身处在营帐里。
“躺下!快躺下!你还不能乱动!”军医在赵云坐起身的同时就已奔到床边,立刻将赵云压回被褥里,嘴里不断碎念,“啧,又出血了,你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身体,拚命拚成这样,差一点就救不回来,好不容易伤势才好转些,你这么一动,又裂开了——”
“她人呢?!”赵云擒住正准备替他解开胸口绷巾的军医,开口问。
“她?哪个她(他)?马将军吗?”
“不!另一个被送回来的女人,圆圆的,像颗皮鞠的那个——”
“女人?营寨里没有女人呀,赵将军,你还好吧?”边问着还不忘将手探到他额际去探温度,想看看他是否烧胡涂了。
“我几天前才带回来的人,我清楚得很!”他拨开军医的手掌。
“赵将军,你都昏迷将近半个月,哪有办法去带什么人回来?你是不是作了场梦,将它误以为是现实?”
“我昏迷了半个月?”
“是呀,你去龙凤谷救马将军回来,结果误入敌阵陷阱,但仍扛着同样满身伤口的马将军回营,当时你们两人浑身血红,看起来好吓人……”
“等等,龙凤谷?那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件事他是有印象,也记得自己伤得很重,马超更是奄奄一息,但他仍是背负着马超脱困。
“是很久了,都说半个月余嘛。”
“不,更久——”
“子龙!”
马超拐着伤脚,在满脸担忧的马岱搀扶下,奔进赵云的营帐。
“程军医,我拦不下大哥,他才一醒来就在找什么皮鞠的,跟我鸡同鸭讲好一会儿,然后就吵着要找子龙将军,我不得不……”马岱为难地撑住马超,军医千交代万交代别让病人妄动的……
“子龙!那颗皮鞠呢?岱弟说他不知道什么皮鞠!怎么可能,他还亲自将她绑到你房里去,现在竟然说他什么也没做过!”马超四处在找人,甚至翻开赵云身上的被褥,不放过任何一处。
“大哥,校场里是有很多颗皮鞠,可是没有一颗像你要的,有头有脸还会说话,见鬼了……”马岱还是同样的回答,这番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几次。
“我不是要校场里蹴鞠用的皮鞠,我说的是个女人,一个长得像极了皮鞠的圆女人!”马超这句也吼了同样次数。
“孟起,你也记得皮鞠,对不?”赵云问。
“当然!我们三人不是一块滚到山下,她本来还夹在我们中间,可是摸着摸着,她竟然不见了!”马超记忆中仍停留在那样的画面。
“我也记得。但是军医说,我们刚从龙凤谷那场死斗重伤中清醒。”赵云再道。他直觉去抚摸自己应该被飞箭削去皮肉的伤处,而那里,是完好无缺,半条伤痕也没有。
“……”马超楞了很久很久,张着薄唇,吐不出任何字眼,好半晌才逐渐回神,“屁啦!龙凤谷那事儿已经那么久了,我们两个不是早就痊愈,还回成都休养了十几天,最近个把月才跟着主公、军师渡河过北方,正与敌军对峙——”
“大哥,我们下旬才渡河过北方。军师今天下了令。”马岱心里虽惊讶马超未卜先知,但还是乖乖说道。
“什么?”
“我们现在还在龙凤谷外十里扎营,等你和子龙将军清醒,立刻送你们回成都养伤。”
“见鬼了!我们明明昨天才去助被围困的魏文长,什么今天又变成我们还在龙凤谷?!”马超低咒,觉得头好像要裂开一样的疼痛。“那颗死皮鞠就不要在下一刻跳出来说『我在这里!』不然我马孟起一定跟她没完没了!”
“孟起,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记得她……不,应该这么说,似乎只有我们两个见过她——”赵云安静良久,终于缓缓说出他发现的情况。“或许也可以说,我们作了同一个梦。”
“梦?”马超又是一呆,一脸不能接受事实,“我还记得她脸颊捏起来又软又绵的触感,你告诉我,这是梦?我还记得她抱起来像颗软绸缠成的软鞠,你告诉我,这是梦?!”音调越来越高。
“我的手臂上没有伤口,那个让我与她摔下马的箭伤。”身上的伤口何其之多,都是龙凤谷一役所留下,没有她存在过的铁证。
马超随着赵云的话,一同注意起他的手臂,他亲眼看到赵云手臂被刺伤,那个景象清晰在目,而现在真的没有……
马超说不出心里有多失望,像是一场战事赢得漂亮、赢得痛快,却两眼张开,发现竟只是作战前夕所偶发的梦境——
“真的……只是一场梦?”他还是不确定再问,想要得到否定的答案,然而赵云点头,也让一旁的军医替他更换染满血红的绷巾。
“可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像是昨天才发生过,好像还能听到她在嚷在叫似的……”
“孟起,没关系,她会再回来,一定会再回来我们两人的梦里。”赵云突地对着马超笑道,口气说是安抚也不像,因为更像喃喃自语。
“你怎么如此肯定?”
“因为我还欠她两晚的同床共枕,她会回来讨的。”
用那张从不掩饰的垂涎笑颜,闪着一口白亮亮的牙,拍着床榻对他说——
一、块、睡、吧!
偏头侧躺在桌面上的脑袋,因为被猛然抽走底下的书册而整张脸“叩”到硬木头桌,疼得她不得不抱着脑袋呼痛,清醒了过来——
“好痛噢……”
怎么会这么这么的痛……
“畜生超,一定是你偷打我……”神智虽然还没清醒,但嘴里已经含含糊糊爆出咕哝,并且指出最可能趁她不注意,悄悄偷袭她的无耻小人。
“哼哼。”冷笑。
这笑声,不像赵云的,也不太像马超,可是又相当耳熟……嗯,跟“国际贸易实务”的班导巫婆很像——小明努力抬起千斤般沉重又隐隐作痛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回神,好看清楚眼缝外的大黑影到底是何方神圣——
眼前,没有一整排的军队营帐,耳边,没有马蹄声操练声,也没有大量黄沙刮得脸颊疼痛,更没有风中唰唰飘扬的翻飞旗帜,没有每餐都啃疼了她牙齿的硬军粮,咽咽口水,她只看到一个写满密密麻麻英文信用状的大黑板,讲桌正上方的高科技产物——电风扇正呼呼呼地三百六十度转圈圈,发出一种诡异的风扇摩擦声。
喝!
眼前,没有帅赵云、没有痞马超,只有青面獠牙的贸实老师,手里高举着校园违禁品——三国无双画册——刚刚从小明趴睡的桌上抽出来的。
“这一科,你别想过了。下课到办公室报到。”贸实老师没收掉那本高价从日本坐飞机来台湾的精致画册,踩着高跟鞋回到讲台上,继续方才被打呼声及大呼小叫的梦呓嚷嚷打断的课程。
“呜……”
“你好样的,班导的课你也敢睡?睡也就算了,你还说梦话,天不罚你都不行了,节哀。”邻座的同学小青很难同情她地丢了张纸条给她,上头写着。
“好狠……”
“自作孽,不可活。”大大的红色字这样写着,然后一小排蚂蚁般大的黑字在最下面附注:“最多等一下下课陪你去办公室啰。”
“好啦,小小给你感动一下。对了,我刚刚真的说梦话噢?我说了什么?”小纸条又递回去。
“一、块、睡、吧!”光看那个淫笑,就知道她在梦里不知化身为什么大淫魔,染指哪家的良家妇男。
“一、一块睡?!”倒抽口凉气,不自觉念出她在纸条上看到的句子。
啪!
讲台上、黑板前,有只手掌握起拳头,将捏在两指间的白色粉笔给捏成两截,电光石火间的转头,两截粉笔也飞射过来,一截正中小明额心、一截打到鼻梁,幸好偷袭者手里拿的不是狼牙棒,否则砸过来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唔!”赶快闭嘴,不敢再打扰老师传道授业兼解惑。
原来……是作梦呀。
可是,好真实噢,好像全身上下的骨头才刚从陡坡上滚了一圈又一圈,肋骨跑到腿骨、腿骨跑到手骨,浑身骨头错位,疼到想飙泪呀……
终于,下课钟响,同学高兴换得十分钟解脱,小明的苦难才刚开始。
“信用状要考九十七分?要我死只要给我一刀就好,干嘛这么凌迟我呀?”呜……信用状考试就是发一张全英文的L/C,然后从头到尾“看信用状说故事”,所有的题目和答案全都在那张L/C里头,说难不难,说简单还真他妈的超难!
一题三分,贸实老师的意思是,只准许她错一题,这真的太强人所难了,要是只要求她对一题还比较有希望。
“我想回去三国,虽然那里有畜生超,可是还有赵云呀……”至少那里不会有信用状和永远背不完的英文单字。
“你有空作梦,还不如多去找几张L/C来研究实际一点。”
“梦呀……真的是在作梦呀?”再哭。
小青翻个白眼,对于脑袋里没装脑浆的空心球也不想多费唇舌。
“说不定我今天回家睡觉,眼睛一张开又回到三国去,最好一摔就摔到赵云怀里……对了,他还欠我两个晚上耶……”碎碎念。
惨了惨了,有人神智又不清了,是不是刚刚听到老师的无理要求,受了太大刺激,导致脑筋秀逗——
走过校区的空中走廊,那是连接两栋大楼的主要通道,下方左侧是椰林小道,右侧邻接学生餐厅,再过去是个排球与篮球混杂的小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