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捕小女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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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夜蝶小心翼翼地接捧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同时还不忘下令。“就是现在,在距离婴儿肚脐十公分的地方剪断脐带。”
“这里吗?”伍冠仲屏气凝神,不敢轻忽,只因他明白,他不能失误,否则会害得一个生命消逝在他手中。
“嗯!就是这里,剪断后用橡皮筋绑紧脐带,然后一手按压孕妇的肚子,另一手慢慢地把胎盘从子宫里拖拉出来。”元夜蝶很忙碌,她一边用毛巾包住婴儿、一边指挥他,同时还要忙着拍打婴儿的脚底,以疼痛的刺激来逼使婴儿哭喊出声。
然后——
“哇……哇……哇——”
小婴儿的哭声从原本的虚弱无力渐渐转大,很快地变成了嚎啕大哭的哇哇声,原本呈现青紫色的身体也因为呼吸道畅通之后,变成了健康的赭红色。
“呼——”元夜蝶松懈地呼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抱起小婴儿兜拢在怀里,一脸欣喜满足地看着满脸红通通的小脸蛋,脸上挂着一抹璀璨笑靥,对着小婴儿说:“小家伙,真有你的,一出生就这么会折腾人,整班列车上的人都快被你吓坏了。”
刚出生的小婴儿可不管她的抱怨,他像是哭累似的,完全不搭理人,迳自闭眼睡觉,压根儿不明白方才为了他,整班列车上的人都急得快抓狂了。
做完一切指令的伍冠仲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温暖的阳光从车窗外斜斜地映照进来,投射在她的脸上,彷佛将她框了一层莹亮的金粉似的,形成一副绝美的画面。突然,有什么东西撞进了他的心坎里,热热的、辣辣的。
现在的她因为方才的奋战而披头散发,脸上的底妆也被汗水弄花了,一脸狼狈不堪,外加双手和衣服都沾染了血迹,使她看起来既落魄且混乱。但是,天晓得,伍冠仲居然被这样的她迷得移不开视线,甚至病态地觉得她美丽得不可方物。
是对于生命传承的感动吧!是被初生婴儿的纯真给撼动吧!否则,他怎么可能会有心狂如啸的感觉呢?
原本平静的心掀起了滔天狂潮,这样激动的情绪良久不曾有过,他还记得,上一次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情,是因为他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一株新的病菌种,但是这一次的心境却比那一次还要亢奋激昂。
……不会吧?居然会有一个女人比病菌更具吸引力,这对他而言可说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察觉到他异样的注视,元夜蝶倒也不急着避开,她先将小婴儿交给新手父亲抱着,又对父亲交代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并且请列车上的人员联络距离车站最近的医院派救护车过来,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后,她才站起身来,然后,对身边的两光医生勾了勾手指头。
干么呢?伍冠仲疑惑着,但还是跟了过去。
元夜蝶领着他走到车厢的角落处,先是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蓦地开口训话!
“你到底是哪一间医院、哪一科的医生啊?这样乱搞,居然连剪个脐带都不会?我要是你医学院的指导教授,一定把你死当,当到你欲哭无泪,直接被退学!”
伍冠仲懒得跟她解释,说向来只有他死当学生,还没有人敢死当他。他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反问:“你又知道我是念医学院的了?”
被他这么一问,元夜蝶顿时僵住,以为自己判断错误,骂错人了,她有点儿尴尬,愣愣地问:“难道……不是吗?”
“我是。”他是念医学院没错,可惜是病理学科,无缘走上为病患临床服务的路。
元夜蝶一听,马上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那就对了!拜托你行行好,回去再练一练技术,多充实自己的实力,别再草菅人命了!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拍拍手,很潇洒地要转头走人。
可惜,有人出声制止。
“请等一等!”开口的是那名产妇的先生,他抱着婴儿走过来。“请问小姐你的大名?是在哪一间医院服务呢?我改天一定带着老婆、小孩亲自道谢,多亏了你,他们才能平安无事。”
元夜蝶一改方才的泼辣态度,换上温和的笑容说:“别放在心上,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本职,不用特意来感谢我,不过我还是很欢迎你们到台北的时候来找我玩。我叫元夜蝶,是『慈合医院』的小儿科医生。”
伍冠仲在一旁听着。元夜蝶是吧?他记住了。
“那么,这一位医生呢?在哪儿高就?”产妇的先生又转而问道。
“我?我没帮上什么忙,你不用特意挂怀。”伍冠仲笑着摇了摇手。
元夜蝶听到了,扭头,一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伍冠仲有种错觉,觉得那一眼彷佛是在诉说着:算你识相,省得说出来毁了那家医院的声誉!
伍冠仲又想笑了。这女人,实在很不懂得掩饰鄙夷的眼神。
忽地,车厢广播响起即将到站的通知,元夜蝶这才发觉自己还是一身的血迹,她不能这样下车,会吓坏路人的。
告别了产妇他们一家人后,元夜蝶赶紧跑回自己的座位抓了行李,火速地冲进车上的盥洗室擦拭血迹、换上新的衣物。
等她出来时,列车刚好到站,她走出车站,正好目送救护车把那一家人载走。
元夜蝶看着救护车离去,才走到路旁拦计程车。
可是,有个人与她同时招手。
计程车停下来了,两人同时过去开了车门。
“你!”元夜蝶转头,瞪人,发现那人居然是方才的两光医生,眼珠子瞪得更凸了。
“真巧!”伍冠仲冲着她勾唇浅笑。
元夜蝶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着。这个不入流的医生怎么笑起来会是这么魅惑好看呢?
真是可惜了,他该去当明星的,肯定会比当医生有出息得多。
“要去哪里?”计程车司机开口询问。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京华饭店』。”
说完后,两人愕然对视。
“喔,你们是一起的啊!”计程车司机自顾自地下了注解。
元夜蝶立即否认道:“谁跟他一起的?”
“不是吗?没关系啦!要不要一起搭车?反正你们两个要去的地方一样。”计程车司机好心地建议着。
“不要!我赶时间,我要先搭。”元夜蝶断然拒绝。
“女士优先。”伍冠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退了一步,让元夜蝶先上车,甚至还很绅士地替她关上车门。
但是关上车门后,他却弯下腰,靠在车窗旁提醒她——
“你应该是要去参加『京华饭店』里的病理学医学研习会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先到达了,研习会也不会准时开始的。”
“为什么?”元夜蝶眯着眼,很疑惑地觑着他。
伍冠仲神秘一笑,卖个关子。“等一下你就会知道了。”
语毕,走到后面去拦另一辆计程车。
他这个主讲人还没到场,研习会当然不会准时开始啊!
伍冠仲不由得想着,要是等一下元夜蝶看到站在讲台上的人居然是他时,不知道会是怎样滑稽的表情?
呵……真有趣!
看来当初他坚持不让医学院的人开车去机场接他,选择自己搭车南下还真是一个正确的抉择啊!
第2章(1)
当元夜蝶到达“京华饭店”,匆匆忙忙地奔入位于十四楼的会议室时,里头已坐满了人。
这场医学研讨会的主讲者,是远在美国北卡罗莱纳州“杜克大学”医学院任教的病理学博士——伍冠仲教授。他是华裔,从小旅居国外,来到台湾的机会屈指可数,再加上他惊人的学历背景与丰富的研究论文,这些原因足以让这群医师甘愿花了一万元的报名费、外加牺牲难得的假期,也要来参加这一场两天一夜的医学盛会。
元夜蝶在入口处签完名,领了参加证件与一大叠的资料后,赶紧入场找到她自己的座位。一坐下来,元夜蝶整个松懈了。昨晚值班的疲累与方才在车厢内紧急接生的紧绷,让她累惨了,她好困、好想睡喔!
这时,主办单位的人忽然走上讲台宣布,说是伍教授因为塞车,现在还在路上,预估可能要再十分钟后才会到达,麻烦各位稍候。
听到这儿,元夜蝶不由得吃惊地暗忖着:不会吧?居然让那个不入流的医生给猜对了,医学会真的无法准时开始!
不过正好,她可以趁这一小段时间闭目休息一下。
元夜蝶赶紧调整坐姿,将身子往下滑,沉入座椅内,头枕着椅背,双目紧闭,把握与周公的短暂约会。
约莫过了十分钟后,周围骚动的声音倏地安静下来,元夜蝶听见了主持人激动大喊的声音——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来欢迎伍教授亲临指导!”
倏地,如雷的掌声响起,除了元夜蝶还在奋力与瞌睡虫对抗之外,其他的人无不兴奋地鼓掌。
……好吧,是该睁开眼、打起精神的时候了。但是……算了!再偷眯一下下好了,反正伍教授上台之后肯定不会马上切入主题,一定会先寒暄一下,然后再自我介绍一番。
关于他的背景,讲义上都有载明,所以省略不听应该没关系。
伍冠仲在主办人的带领以及不绝于耳的掌声中上台了。
当他居高临下地站在讲台上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举目搜寻。
须臾,他看见了心中想找的那个人,唇畔露出浅笑,心里很是开心。
果然!与他所研判的一样,那只小野猫也是与会的医生之一!太好了,他们还有两天一夜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不知为什么,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极好。
伍冠仲拿着麦克风,先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有一位女士跟我抢计程车,基于女士优先的礼仪,我先让她搭车,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真是很抱歉。”
他这些话虽然是对着台下所有的医生说,但是精锐的眼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正在打盹的元夜蝶瞧。
元夜蝶原本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但在听见有点儿熟悉的声音之后,她霎时惊醒,所有的瞌睡虫一哄而散,睡意荡然无存。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杏眸瞧向讲台,冷不防地,迎上了一双促狭的乌眸。
是他?那个三流的、技术两光的、没有医德的、连帮新生儿剪脐带都不会的医生!
怎么可能?他就是伍冠仲博士?!
晴天霹雳!雷声轰隆,很无情地直接劈打在元夜蝶的脑门上。
天啊!这场演讲的主讲人——病理学权威伍教授居然会是他?
糗大了!她刚刚是怎么教训他来着?老天,她还扬言要死当他!
不晓得这个伍教授会不会很爱记恨啊?
伍冠仲光看元夜蝶脸上那精彩的神色转变,就猜到了此刻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想他会不会记恨刁难是不是?
怎么会呢?他可是非常宽宏大量的人,不记恨的,顶多只是……
“那个……”伍冠仲又开口了,不但开口,还直接点名。“坐在第六排,左边数来第八个座位上的元医生,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倏地,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身上,好奇着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伍教授注意到。
突然成为众人注意的目标,元夜蝶脸颊爆红,窘得直想消失不见。
是怎样?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算帐吗?她脸皮很薄的,一点儿也不想成为发光体啊!
她眼露哀求地看着伍冠仲,希望他不要在众人面前找她麻烦。
伍冠仲回以深不可测的眼神,然后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我的医学院不是蒙上的,还有,我混的是哈佛医学院。另外,我从来没有进产房帮产妇接生过,当然喽,也不会剪脐带,多亏了你今天的指导,让我上了宝贵的一课。喔,对了,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从来没被教授死当过,也没被退学过。”
伍冠仲一说完,现场马上爆出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因为不解伍教授为何突然这样说话,众人很一致地将询问的目光移向元夜蝶。
这一刻,元夜蝶很想哀嚎窜逃。她后悔了,当初不该报名参加这个医学会的!
天啊!她没那么爱出风头好吗?
好丢脸喔!她的脸皮火辣辣地发烫着,而反观讲台上的那个人——可恶!居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悠闲模样!
呜……后门在哪里?她现在溜出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
“关于病株种的变异,在临床上是很常见的,但同时也是很难去防范的,因时、因人、因地、因环境的不同,都有可能延生或变异成不同的新病菌,一旦变异了,对于各位医生在用药上将会有很大的影响。以下是我在实验室里利用显微镜所拍摄下来的几张幻灯片,你们将很难想像,这些照片里瑰丽鲜艳的东西居然是足以致人于死的病毒。请看看这一张。”伍冠仲将电脑画面切换到一张紫红色的病毒照片上,然后开口问:“谁能告诉我,这个病菌会诱发哪一种疾病?”
此言一出,台下立即鸦雀无声。
中国人的通病,当授课者提出问题时,台下的人会立刻静若寒蝉,很含蓄的不敢踊跃发表意见。
伍冠仲是华裔,从小接受开放的美式教育,他可不认同这样单方面的教学方式,于是,他打算找个人跟他互动,而首当其冲、最倒霉的,就是元夜蝶。
“元医生,你认为呢?”
元夜蝶以怨恨的眼神瞪他,其中所代表的涵义是:厚~~又是我?!
好怨喔,一整个下午被他点名了三、四次,害她不想出名都很难。
伍冠仲挑眉耸肩,回看她,以无奈的眼神诉说着:没办法,这里我只认识你的名字。
元夜蝶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了问题,心里头盘算着,要利用等一下中场休息的时间尿遁,再想个办法混到最后一排的座位躲起来,她发现那里还有几个空位,躲在最后一排、压低身子,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然而,元夜蝶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虽然她换了位置,也刻意压低身子不被发现,但是伍冠仲似乎是打定主意跟她耗上似的,依然故我地点名要她回答,弄得整个医学会像是两人的互动教学似的,气得元夜蝶决心要来个不理不睬,才不管他怎么点名,反正装傻闭嘴就对了!
可是……